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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王竞尧亲吻何怜惜幽裙边的一幕。 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王竞尧亲吻何怜惜幽裙边的一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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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ciciliy于2003-03-02 01:55:50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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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阿劲追去机那场幕。 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阿劲追去机那场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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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470919于2003-03-02 03:22:37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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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牛奶糖之恋里 当女主角以为摄相头那端的男主角已经忽略了自己时,突然看到一个超大屏幕上自己的脸(只为了看到她,花这么多钱,真浪漫) 是牛奶糖之恋里 当女主角以为摄相头那端的男主角已经忽略了自己时,突然看到一个超大屏幕上自己的脸(只为了看到她,花这么多钱,真浪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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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是人于2003-03-02 09:26:52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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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亚丽-- 霏安急急的抬头往窗外一看,正前方的大楼墙侧,几个工人正在高空中工作,显然是刚刚才挽的新看板。 占了好几层楼高的大看板最上方,出现了一帧超大特写照片。 SEE的平面广告从来没出现过照片,怎么突然从平实的字面广告改成照片,而且是超大的特写呢? 霏安定睛一看,看清了照片里的人。 捧着花的超美新娘,巧笑情兮的睇视前方,让摄影师拍下她在出嫁当天最美的一刻—— 那个新娘正是欧霏安自己! 他去哪儿找来那张照片的? 那是他们结婚的时候拍的啊! 他释出这张照片是什么意思? 慌乱伴随着结婚时所有的记忆,排山倒海的将她往记忆的深渊推去…… 她准备将自己的幸福全寄托在当时站在摄影师身旁的男子身上,所以照片里的她才会露出那种笑容来。 那时的她只想在每一天里满怀着爱意喊他一声“老公”,告诉自己他是她一辈子的依靠,傻傻的在他面前扮演贴心的好妻子,期待着s hmily的故事也能发生在两人之间,就那么幸福的在生活中不停对着彼此倾诉情意,不管时间怎么流逝,就这么相爱的过一辈子…… 但一切的美好想像全都烟消云散,化成了泡沫。 如今……她竟是一个人寂寞的坐在咖啡厅里,对着那幅自己曾经以为是最幸福时被拍下的照片流浪…… “好漂亮的女人啊!”邻桌的小情人还在对着照片评头论足。 “SEE网站这次要送轿车啊?” “不晓得耶!” “好感人啊!看下面写的字……” 所有人的注意力似乎全被那个大海报给吸引了去。 S——看看她。 H——多么美丽的女人。 M——我对她还有好多爱意没说出口。 I——我是那么爱她。 L——爱情就是这样。 Y——你,霏安,回到我身边吧! BEMYWIFE! ----- 哇。。。好浪漫噢。。。看得我都禁不住流泪了。。。连亚丽-- 霏安急急的抬头往窗外一看,正前方的大楼墙侧,几个工人正在高空中工作,显然是刚刚才挽的新看板。 占了好几层楼高的大看板最上方,出现了一帧超大特写照片。 SEE的平面广告从来没出现过照片,怎么突然从平实的字面广告改成照片,而且是超大的特写呢? 霏安定睛一看,看清了照片里的人。 捧着花的超美新娘,巧笑情兮的睇视前方,让摄影师拍下她在出嫁当天最美的一刻—— 那个新娘正是欧霏安自己! 他去哪儿找来那张照片的? 那是他们结婚的时候拍的啊! 他释出这张照片是什么意思? 慌乱伴随着结婚时所有的记忆,排山倒海的将她往记忆的深渊推去…… 她准备将自己的幸福全寄托在当时站在摄影师身旁的男子身上,所以照片里的她才会露出那种笑容来。 那时的她只想在每一天里满怀着爱意喊他一声“老公”,告诉自己他是她一辈子的依靠,傻傻的在他面前扮演贴心的好妻子,期待着s hmily的故事也能发生在两人之间,就那么幸福的在生活中不停对着彼此倾诉情意,不管时间怎么流逝,就这么相爱的过一辈子…… 但一切的美好想像全都烟消云散,化成了泡沫。 如今……她竟是一个人寂寞的坐在咖啡厅里,对着那幅自己曾经以为是最幸福时被拍下的照片流浪…… “好漂亮的女人啊!”邻桌的小情人还在对着照片评头论足。 “SEE网站这次要送轿车啊?” “不晓得耶!” “好感人啊!看下面写的字……” 所有人的注意力似乎全被那个大海报给吸引了去。 S——看看她。 H——多么美丽的女人。 M——我对她还有好多爱意没说出口。 I——我是那么爱她。 L——爱情就是这样。 Y——你,霏安,回到我身边吧! BEMYWIFE! ----- 哇。。。好浪漫噢。。。看得我都禁不住流泪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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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不敢留名怕被打于2003-03-02 09:31:32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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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山如笑里莫飞纱披头散发的追花飞花, 心里想着, 为什么是他就不可以。 春山如笑里莫飞纱披头散发的追花飞花, 心里想着, 为什么是他就不可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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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yanyan于2003-03-02 10:29:59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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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的,你是看书的是不是?如果网上有下载,告诉我,拜托。 楼上的,你是看书的是不是?如果网上有下载,告诉我,拜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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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彤梦蝶于2003-03-02 11:21:46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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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喜欢〈相思不曾闲〉里耿雄谦有伤依然要打跑那些要觊觎他女人的流氓 还有就是叶蔚湘到火车站追耿雄谦的那块我最喜欢〈相思不曾闲〉里耿雄谦有伤依然要打跑那些要觊觎他女人的流氓 还有就是叶蔚湘到火车站追耿雄谦的那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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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绛纯于2003-03-02 21:04:49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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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crying于2003-03-03 15:51:41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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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淑芬的《媒人的公式英雄》 凌淑芬的《媒人的公式英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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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毒药于2003-03-03 22:36:08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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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娇气娃娃于2003-03-04 02:48:29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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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来的新娘里 烈去找绮罗的那段抢来的新娘里 烈去找绮罗的那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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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雪儿于2003-03-09 23:42:24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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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一直很喜欢阿劲在花欣即将离开时哄水笙的那一段,好幸福的感觉哦。 个人一直很喜欢阿劲在花欣即将离开时哄水笙的那一段,好幸福的感觉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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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夜舞羽于2003-03-10 00:46:30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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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惊鸿步下床榻,将散在床缘的衣物抓过来缓慢穿上。一点理会他的意思也没有。整衣完毕,开口道: “走了。”这话是对众人说的,眼光却只凝在裘蝶脸上。一顿,然后率先迈步往门口走去,越过孙达非身边时,看也没看一眼,只是勾出一抹笑,挑衅意味十足,足到将隐怒中的人终于招惹至发狂—— “你站住——”怒喝一声,左手探出将他抓攫住,根本忘了此刻叶惊鸿武艺尽失,身上更是带着重伤——那一抓,烙在叶惊鸿受伤的左肩上! 叶惊鸿自然抵挡下了那劲道与剧疼,差点给拍跌落地,但凭着一骨硬气撑住,没出丑态。 “别——”裘蝶惊呼,快步过来,想也没想地扶住叶惊鸿。没注意到孙达非眼神蓦地一黯,立即放开了对叶惊鸿的钳制,退至一边。 而叶惊鸿青白的脸上,除了冷汗,还有胜利的诡笑。那笑,埋进佳人香颈里,无人瞧见: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地跑过来,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见不得他这样虚弱的样子。他是强者呀,就算每次都打得一身伤回来,都不损他强悍无敌的气息分毫,他总是很厉害、很凶狠、很强悍,惊得她即使偎着他时,也什么话都不敢说,连吐纳气息都小心翼翼,就伯他蓄意的为难与挑逗,让她不知所措…… 他是那么强……一直是那么强,不该有这样虚弱的面貌的呀! “你这样……遇到仇家……怎么办?”她跪坐在他身边,轻浅的声音里有抑制的哽咽,连自己都没察觉。 叶惊鸿抬起头,对她笑着。不是平常那种让人看起来心惊胆跳的皮笑肉不笑模样,而是真正的在笑,像得逞了什么似的愉悦。 “你关心我。”他道。 她在他怀中僵直住,一动也不动。不知道该怎么办,当他笑出一脸“抓住你了”的坏坏模样时,她好想逃开这样赤裸裸的狼狈…… “我很高兴。”他勾住她下巴,印下一吻,无视所有人因他大胆孟浪的举措而倒抽一口气。接着道:“你可以请你家的下人加入追杀我的行列,但是——”又是一记深吻,像是狠狠的警告,狂浪得像是要将她灵魂也给吸出来一般! 痛!她皱眉低吟。 “不许央求任何人救我。尤其是对你别有所图的人,不许!知道吗?”他看她,拇指轻拭着她被咬得红肿的下唇,那里,微泛血丝,是一枚烙印。 “我不会……”他怎会以为她会请孙达非帮他?她才……不会……是吗? 对于她薄弱的反驳,他没有坏心的拆穿,只是看着她,在她额头、鼻尖,然后是被他握住的右手手背,循序印下轻吻。 不再言语,他走了。 离开,将危险远远带开,远离裘蝶。 但她,却已是他圈围着牢牢的——囚蝶。叶惊鸿步下床榻,将散在床缘的衣物抓过来缓慢穿上。一点理会他的意思也没有。整衣完毕,开口道: “走了。”这话是对众人说的,眼光却只凝在裘蝶脸上。一顿,然后率先迈步往门口走去,越过孙达非身边时,看也没看一眼,只是勾出一抹笑,挑衅意味十足,足到将隐怒中的人终于招惹至发狂—— “你站住——”怒喝一声,左手探出将他抓攫住,根本忘了此刻叶惊鸿武艺尽失,身上更是带着重伤——那一抓,烙在叶惊鸿受伤的左肩上! 叶惊鸿自然抵挡下了那劲道与剧疼,差点给拍跌落地,但凭着一骨硬气撑住,没出丑态。 “别——”裘蝶惊呼,快步过来,想也没想地扶住叶惊鸿。没注意到孙达非眼神蓦地一黯,立即放开了对叶惊鸿的钳制,退至一边。 而叶惊鸿青白的脸上,除了冷汗,还有胜利的诡笑。那笑,埋进佳人香颈里,无人瞧见: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地跑过来,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见不得他这样虚弱的样子。他是强者呀,就算每次都打得一身伤回来,都不损他强悍无敌的气息分毫,他总是很厉害、很凶狠、很强悍,惊得她即使偎着他时,也什么话都不敢说,连吐纳气息都小心翼翼,就伯他蓄意的为难与挑逗,让她不知所措…… 他是那么强……一直是那么强,不该有这样虚弱的面貌的呀! “你这样……遇到仇家……怎么办?”她跪坐在他身边,轻浅的声音里有抑制的哽咽,连自己都没察觉。 叶惊鸿抬起头,对她笑着。不是平常那种让人看起来心惊胆跳的皮笑肉不笑模样,而是真正的在笑,像得逞了什么似的愉悦。 “你关心我。”他道。 她在他怀中僵直住,一动也不动。不知道该怎么办,当他笑出一脸“抓住你了”的坏坏模样时,她好想逃开这样赤裸裸的狼狈…… “我很高兴。”他勾住她下巴,印下一吻,无视所有人因他大胆孟浪的举措而倒抽一口气。接着道:“你可以请你家的下人加入追杀我的行列,但是——”又是一记深吻,像是狠狠的警告,狂浪得像是要将她灵魂也给吸出来一般! 痛!她皱眉低吟。 “不许央求任何人救我。尤其是对你别有所图的人,不许!知道吗?”他看她,拇指轻拭着她被咬得红肿的下唇,那里,微泛血丝,是一枚烙印。 “我不会……”他怎会以为她会请孙达非帮他?她才……不会……是吗? 对于她薄弱的反驳,他没有坏心的拆穿,只是看着她,在她额头、鼻尖,然后是被他握住的右手手背,循序印下轻吻。 不再言语,他走了。 离开,将危险远远带开,远离裘蝶。 但她,却已是他圈围着牢牢的——囚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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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qinxd于2003-03-10 15:30:29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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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这段我觉的很经典,另外是君绮罗跳崖,当然我最爱的是ciciliy说的“王竞尧亲吻何怜惜幽裙边的一幕” 上面这段我觉的很经典,另外是君绮罗跳崖,当然我最爱的是ciciliy说的“王竞尧亲吻何怜惜幽裙边的一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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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qinxd于2003-03-10 15:33:53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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芮羽也听到那首“格格曲”了,由月漉和波烟二词,她知道是出自阿绚手笔无疑,但怎么会流传出去的呢?而街坊间的说法也太离谱了,惨到南明将领被处死和格格幽禁地牢的结果,引出不少人的眼泪,然而,也因为如此,大家才不会联想到阿绚。 阿绚目前的情形是处在半幽禁的状态,不过,那也是她自己要求的。 三年前的春天,他们一路回北京,阿绚始终不言不语,身体极虚,脸上罩着浓浓的愁意,只有面对兰儿和征豪时,才会露出一丝笑意。 早在格格堂时,岱麟便和芮羽商量出一个能够转圜的方式,再往京上奏。说东南不靖,乱事频生,耿仲明死,耿继华伤,因此无力保护三格格,令三格格三次为逆贼所绑架,数月之间,身心皆受重创,已无能完成太皇太后指婚的美意,故遣送回京。 奏摺一到,京师震动,而阿绚一回到忠王府,忠王爷和辐晋见爱女失神憔悴的模样,都不禁老泪纵横。 芮羽也是泪流不止,这三次的绑架,阿绚不肯明说,谁也不清楚,只知道阿绚爱上顾端宇,而顾端宇为了躲她,竟剃发为僧。 这种异族间相恋的苦,芮羽也曾经历过,那是人间最无奈的痛楚。但男命与女向又有不同,岱麟爱上汉人,人称他是英雄多情;阿绚爱上汉人,则极有可能被家法处置,这也就是为什么她极力说服岱麟要为阿绚掩饰的原因。 进宫觐见太皇太后时,又是另一场惊心动魄的场面。 慈宁宫中,年方九岁的小皇帝也在座,他一见阿绚便说:“阿绚,你怎么变成这样?耿家是如何待作的?朕非要办他们不可!” “皇上!”太皇太后轻喝道。 在一一叩礼后,岱麟以奏摺为本,再将南方的情况说了一遍。 小皇帝听完后,像小大人般皱着眉说:“又是这批逆贼,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才不会再闹事呢?” 太皇太后将目光转向芮羽,“这批逆贼中,可包括你的兄长顾端宇?” 芮羽一时无言,岱麟正要回答时,阿绚却抢先柬奏,“回太皇太后的话,绑匪中有顾端宇,就是因为芮羽福晋的原故,他们才平安地放了我,求太皇太后不要因此而责怪芮羽福晋。” “本官被弄得糊里糊涂的,还不晓得要责怪谁呢?”太皇太后看着他们三人,老觉得事情并不单纯,但岱麟做事一向可靠,所奏之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现在耿府的情形如何?” “耿仲明已死,爵位悬虚,正等皇上定夺。”岱麟回答。 “当然是收回爵位啦!”小皇帝说。 “皇上,此法不可。台湾尚有郑氏逆贼,留下靖南王爵位,才能达到以汉制汉的效果。”岱麟说。 “皇上对东南局势尚未研究透彻,回养心殿后,可要加紧功课。”太皇太后指示完,又说:“如今耿继华不娶三格格,自然不能越过耿继茂去袭承王爵。对了!佟太太一行人呢?” “还在福州待旨。”岱麟说。 “禀太皇太后,阿绚的奴婢霞儿已成了耿继华的侍妾,还望太皇太后成全。”阿绚说。 太皇太后有些惊讶,随即说:“这不是太委屈了霞儿吗?她是咱们包衣府出身的,做汉人正妻绰绰有余了。” “这正是岱麟的意思。”岱麟乘机说:“臣斗胆有个提议,既然木已成舟,不如封霞儿为郡主,佟太太随侍,虽然耿继茂袭爵,但朝廷依然可以达到安抚及监视的效果。” 太皇太后点点头,看着小皇帝问:“皇上以为如何?” “只要阿绚不要再去南方,朕都同意。”小皇帝又带些稚气地回答。 “回皇上,阿绚不再去南方了。”阿绚再度跪地说:“但阿绚有个请求,请皇上和太皇太后作主。” “你说吧!朕都会答应你。”小皇帝豪爽的说。 “阿绚命中不吉,三次指婚皆不得善果,实在有负圣恩。”阿绚静静地说:“请皇上与太皇太后准许阿绚削发为尼,在佛法无边中,解去前世冤孽,修来世福报。” “削发为尼”四个字,让所有的人都惊愕不已。芮羽首先感受那她那份痴心,可怜的阿绚,以为同人佛门,就能够和剃发为僧的顾端宇离得更近吗? “不!朕不答应!”小皇帝站起身说:“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要出家呢?皇阿玛生前要出家,结果就不在了,现在阿绚要当尼姑,会不会也不见了?” “皇上,你平日都好好的,偏偏看到阿绚,就没上没下的。”太皇太后板着脸孔转向阿绚说:“不行!我们爱新觉罗家的格格,还没有人当尼姑的!” “太皇太后……”阿绚叩首恳求着。 “不要再说了。”太皇太后烦忧地道:“我要再想一想,你们跪安吧!” 结果,在阿绚的一再坚持下,太皇太后仍是遂了她的心愿,但是,却定下两个条件,一是阿绚只能带发修行,以居士自称;二是阿绚必须住在天宁寺后的尼庵,那是以芍药、牡丹花闻名,太皇太后常去进香吃斋的地方。 阿绚领了旨,给自己取了“波烟”二字。 芮羽最初不解,以为是人生如波如烟,散即无踪的意思,但阿绚却微笑地对她说:“福晋博学多闻,堪称我师,怎么唐朝李贺的‘月漉厉,波烟玉’会没听过呢?” 芮羽这才恍然大悟,入空门是假,一颗心不变是真,阿绚分明是在等着顾端宇回头。月漉和波烟,一南一北、一僧一尼、一汉一满、一明一清,关关都是越不过的阻碍呀! 三年过去,京城里会出现这首曲,表示阿绚在宁静的外表下,爱情依旧,这使得一直和岱磷厮守的芮羽,除了心疼外,就是喟叹了。 纷扰思绪里,马车来到天宁寺,晴朗的蓝空下,娇艳五彩的花令人赏心悦目,花香也沁人心脾。 因为太皇太后常来,所以,这一带管制森严,连要见阿绚也必须先通过复杂的手续,因此,说阿绚目前处在半幽禁的状态下,也不无道理。 领队的长吏和寺中的知客僧打了招呼,交换文牒,马车便穿过花间小径,来到位在树海中的尼姑庵。 这儿的尼姑庵曾是明朝一些太妃养老之处,所以分为一间间别院,各有小尼使唤,非常幽静舒适。 阿绚已知芮羽要来,早将石径打开,敞开大门迎接。也因为不是真正的尼姑,所以,阿绚不穿海青,身上罩的是月白无款的抱子,腰部以靛蓝带子系着,她长长的发不理不扎,只用蓝方巾裹头,打着粗结,垂在脑后。 尽管铅华褪尽,阿绚的美丝毫不减,应该说,因茹素念佛的关系,使得阿绚整个人更凝白如玉了,有一种素极之后的妍丽感。 “稀客!稀客!”阿绚微笑地说:“不是才听说小洵豪出疹子吗?一定是没事了,福晋才有心情来看我。” 洵豪是芮羽前年底生的第二个儿子,已一岁半,身子骨特别娇贵,什么病都要染一下。芮羽叹口气说:“是真的把我累坏了,好在兰儿和征豪都乖,没给我添这种麻烦。” 阿绚仔细看她一会儿说:“你们江南女子真是耐老,经过这些折腾,仍是美丽如若,一点都看不来出生了两个壮丁,难怪靖王爷恩宠不衰,立誓不纳小妾。” “靖王爷确实是为我付出许多,有时清晨起来,都还有恍如在梦中的感觉呢!”芮羽说。 “你也是为他牺牲不少,我还没见过比你们更相爱的人了。”阿绚似有所感地说。 小尼泡上清茶,阿绚再细心虑了一遍。 芮羽主动说:“我听到那首‘格格曲’了。” “真的?真的传出去了?”阿绚眼睛一亮。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现在外面传唱得很厉害,还说是格格和南明将领的故事,他们是怎么知道的?”芮羽问。 “因为我在一旁加个小注,写了‘南明亡魂’四个字。”阿绚说。 “为什么呢?”芮羽又问。 “这样‘格格曲’才会往南方送呀!”阿绚说。 “你真相信我大哥会因而来此吗?”芮羽问。 “我以前一直老猜不透端宇的心,就如你所说的,他的感情埋得极深极深,甚至连我们在原山寺的竹屋里时,我也不大确定,直到听见他以‘月漉’为法号,我才明白自己没有爱错。他离开是为我,出家也是为我,而成为‘波烟’是我唯一能做的回报。”阿绚停一下又说:“我相信他会为我而来。” “然后呢?这不是又要置你们彼此于险地吗?”芮羽担心地问。 “会吗?我不再是三格格,他也不再是定远侯,我们同是佛门中人,应该再无界碍了吧?”她的脸上有单纯希望的光彩。见芮羽无法理解的露出惊愕之色,她笑笑又说:“好了,别烦恼这些了,你倒可以猜猜,我是如何将‘格格曲’送出去的?” “怎么送的?”芮羽真的很好奇。 “风筝。”阿绚的笑容更大了。 “风筝?你一个居士,如何放风筝呢?”芮羽也觉得好笑。 “半夜放呀!拿剪子一剪,‘格格曲’就随风飞去,总会飞到某人的脚下。那只风筝,还是皇上送来给我的呢!” “皇上都十二岁,准备要行大婚了,怎么还如此稚气呢?”芮羽说。 “稚气归稚气,他心里可清楚得很呢!我有预感,聪明的顶的皇上,将来必定有一番大作为。”阿绚极有信心地说。 皇上有大作为,就表示明朝的复兴就越渺茫,芮羽已经很少去想政治或立场上的事了,只是她和岱麟、阿绚和端宇,错综复杂的关系,真的有达成融合和宁静的一日吗? 她看着阿绚,在窗外芍药、牡丹的衬映下,像极了一株遗世独立的白海棠,若海棠花谢,顾端宇依然未归,这沉重的惆怅又如何能了结呢? “唱一杯茶吧!”阿绚心平气和地说。 是的,就只能喝一杯茶了!芮羽闻着那茶香,默烈地在心底为原本该是她顾家嫂嫂的阿绚祝祷。
顾端宇独自赶路到京城,无名因为不愿触景伤情,又怕身分受疑,所以和潘天望留在通州一带。 望着巍巍的皇城,顾端宇想起上回送芮羽来此时,已是七年前的事了。七年之间,沧海成桑田,在几番出生入死之下,唯一的真实,竟只有阿绚。 要问阿绚的下落,找芮羽是最容易的方式,但因为个性使然,顾端宇很不愿意去打扰他这同父异母的妹妹,除非是到非不得已的地步。 依着原山寺老住持的关系,他暂时栖身在西郊的护国寺,身上穿的当然不是行走江湖时的装束,而是正正经经的袈裟。 由于他玉树临风的模样和慧健机智的谈吐,很快的便和众僧打成一片,他参加寺中的早课、晚课,平常便在京里巡游,找门路打探消息。 然而,侯门深似海,不要说紫禁皇城,就连几座王爷府,也高墙耸立、庭院森森,要以一般方式问寻,真是比登天还难。 最后顾端宇混在天桥一带,和忠王府的几个奴仆搭上线,才知道三格格在三年前便自愿吃斋出家了。 “我们府里闹得可厉害了咧!三格格吵着要寻死,福晋才肯放人。”其中一人说。 “三格格真可怜喔!两个未婚夫婿,没过门就死了;嫁到南方,又吓得只剩半条命回来,现在一个人在尼庵里,得孤孤单单过一辈子喽!”另一个人说。 “三格格本来坚持剃发,但太皇太后不允许才改成戴发修行,还封个‘波烟居士’,如今就在天宁寺里咧!”第三个人说。 波烟?阿绚竟然取名“波烟”二字? 没有监禁、没有地牢,但阿绚也入佛门,就教顾端宇感到震惊了。他现在终于明自她那一笑的意思,那表示——荣华不要、富贵不要,你看破红尘,我亦远离红尘。 不是有一句“入我门来一笑逢”吗?原来那一笑就是阿绚的笑,她期待两人的再相逢,以今生盼、以来生盼。 顾端宇红了眼眶,不轻弹的泪又在胸臆中翻滚,眼前来来往往的人,唯有阿绚对他最痴,而他落得孤独,她也孤独,这样南北相隔,又是谁的错呢? 如果阿绚嫁了,有丈夫、有儿女,他也可以专心的去做自己的事;但如今,她的未来只是凄凉,他又怎能安心的掉头就走呢? 不能!不能!他走出过许多人的生命,没有一丝留恋和遗憾,但阿绚不同,她根本把生命都交给了他,没有他,她虽生犹死;凭心而论,这三年来,没有她,他也不过是一具会吃、会喝的空壳罢了。 天呀!他该怎么做呢?月漉和波烟……为什么上苍丢给他的,总是一道道的难题呢? 四月未,百花凋零,爱花的太皇太后特地选在天宁寺举行花祭礼,京城里的各寺庙、尼庵,都会派人来超渡念经。 那一日,天宁寺内外整个开放,各府福晋、格格的车辇排成一列,说是车水马龙也不为过。 最美的是在风中飘扬的花旗,各具不同的色彩,有代表一月的兰惠、二月的桃花、三月的海棠、四月的牡丹、五月的榴花、六月的荷花、七月的葵花……一直到十二月的腊梅。 每面花旗下有花素宴,并有僧尼诵经,福晋、格格们经过,捻花、闻花、踏花,以诚心祈福。 顾端宇本是游僧,没有资格参加,但他临时说服了护国寺的一名和尚,才在这祭礼中占了一个位置。 在不断敲木鱼的动作中,他眼观四面,希望能看到思念已久的阿绚。 太皇太后的到达,是典礼的最高潮,但顾端宇的目光并不在那盛装如金凤、受众人簇拥的中年贵妇,而是她身后,那名并不起眼的纤秀女子。 是阿绚!她多美呀!那浅青色的衣裳和深褐色的帽饰,让她有一种完全不同于以往的风姿,不是那娇丽的三格格,也不是清秀的民女阿绚,而是如瑶池仙女下凡的波烟。 而这波烟是他的!在这法号及格格曲中,阿绚已经表明得很清楚,她……非他莫属!原本顾端宇还有许多犹豫,但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自己非带她走不可了! 只是数百群众,又加上护守的禁卫军,他要如何“偷走”一个人呢? 时间一刻一刻的过去,典礼也接近尾声,正午钟响,太皇太后赐百花素宴。 僧尼们有了挪动的机会,顾端宇才悄悄地走向女居士和道姑聚集的长廊底。 或许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吧!阿绚一抬头,就看见站在阳光下的他,话语声顿时消失,人影模糊,这大殿上,似乎就只剩他们两个痴痴相对。 真是顾端宇,他真的为她而来了!她一步一步朝穿袈裟的他走去,眼中充满泪水,君心缚辗、妾意缠绵,她苦苦的呼唤,浪子终于回头了! 他压抑住激动,只有眸子里吐露出思念的情绪。多危险呀!众目睽睽之下,一个男和尚、一个女居士,如何接近,又如何互诉衷情? 阿绚停在台阶上,手扶圆柱,娇弱得似站不住脚!而顾端宇在另一边,想奔向她,却有太多人阻挡,两人相隔咫尺,却如面对一条浩瀚银河,千言万语无从诉起! 突然远方传来一阵响动,人潮皆往他们的身旁流去,原来是十二面花旗要远飚,绳一放,天空一片色彩缤纷,代表一切厄运的离去。 没有人愿意错过这胜景,太皇太后、福晋格格们和众僧众尼,甚至威武不动的禁卫军,全都屏住气息,仰头注视着蔚蓝的天空。 顾端宇一个箭步上前,来到阿绚的身边,低声又急促地说:“我来了,你愿意跟我走吗?” “我愿意。”她哽咽地说:“我等你已经很久很久了。” 唢呐声扬,十二四面花旗“啪!”地一放,迅速地如彩蝶般翩翩飞去。粉红桃花、绿色榴花、艳紫牡丹、浅白腊梅……又像一朵朵上了彩妆的云,尤其是那海棠飘得最高最远,也是它第一个化为零,消失在那无边无际的天空。 人皆扬手指指点点的,直到最后一面花旗再也看不到为止。当热闹逐渐平息,原本在长廊底的阿绚和顾端宇,早已不见踪影,那斑斑的台阶上,空留一地碎乱的阳光。 没有人发现阿绚的离去,直到黄昏时,有人点名“波烟居士”,才发觉三格格再也无处可寻了。 至于顾端宇,因是游僧,没名没册的,他在天宁寺的来与去不曾引人注意,当然也就无从和三格格联想在一起了。 所以,阿绚在花素宴上的离奇失踪,带来许多的谣言及揣测。有人说她死了、有人说她云游去了、有人说她被藏于某座佛寺中……最最不可思议的是,有人说她化为花魂,随着十二面花旗,飞到渺渺的云海间…… 整个北京城,只有靖王府的岱麟和芮羽明白,阿绚是被自南方来的顾端宇带走了。 南方,一个烟雨蒙蒙,神秘难解的所在…… 芮羽也听到那首“格格曲”了,由月漉和波烟二词,她知道是出自阿绚手笔无疑,但怎么会流传出去的呢?而街坊间的说法也太离谱了,惨到南明将领被处死和格格幽禁地牢的结果,引出不少人的眼泪,然而,也因为如此,大家才不会联想到阿绚。 阿绚目前的情形是处在半幽禁的状态,不过,那也是她自己要求的。 三年前的春天,他们一路回北京,阿绚始终不言不语,身体极虚,脸上罩着浓浓的愁意,只有面对兰儿和征豪时,才会露出一丝笑意。 早在格格堂时,岱麟便和芮羽商量出一个能够转圜的方式,再往京上奏。说东南不靖,乱事频生,耿仲明死,耿继华伤,因此无力保护三格格,令三格格三次为逆贼所绑架,数月之间,身心皆受重创,已无能完成太皇太后指婚的美意,故遣送回京。 奏摺一到,京师震动,而阿绚一回到忠王府,忠王爷和辐晋见爱女失神憔悴的模样,都不禁老泪纵横。 芮羽也是泪流不止,这三次的绑架,阿绚不肯明说,谁也不清楚,只知道阿绚爱上顾端宇,而顾端宇为了躲她,竟剃发为僧。 这种异族间相恋的苦,芮羽也曾经历过,那是人间最无奈的痛楚。但男命与女向又有不同,岱麟爱上汉人,人称他是英雄多情;阿绚爱上汉人,则极有可能被家法处置,这也就是为什么她极力说服岱麟要为阿绚掩饰的原因。 进宫觐见太皇太后时,又是另一场惊心动魄的场面。 慈宁宫中,年方九岁的小皇帝也在座,他一见阿绚便说:“阿绚,你怎么变成这样?耿家是如何待作的?朕非要办他们不可!” “皇上!”太皇太后轻喝道。 在一一叩礼后,岱麟以奏摺为本,再将南方的情况说了一遍。 小皇帝听完后,像小大人般皱着眉说:“又是这批逆贼,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才不会再闹事呢?” 太皇太后将目光转向芮羽,“这批逆贼中,可包括你的兄长顾端宇?” 芮羽一时无言,岱麟正要回答时,阿绚却抢先柬奏,“回太皇太后的话,绑匪中有顾端宇,就是因为芮羽福晋的原故,他们才平安地放了我,求太皇太后不要因此而责怪芮羽福晋。” “本官被弄得糊里糊涂的,还不晓得要责怪谁呢?”太皇太后看着他们三人,老觉得事情并不单纯,但岱麟做事一向可靠,所奏之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现在耿府的情形如何?” “耿仲明已死,爵位悬虚,正等皇上定夺。”岱麟回答。 “当然是收回爵位啦!”小皇帝说。 “皇上,此法不可。台湾尚有郑氏逆贼,留下靖南王爵位,才能达到以汉制汉的效果。”岱麟说。 “皇上对东南局势尚未研究透彻,回养心殿后,可要加紧功课。”太皇太后指示完,又说:“如今耿继华不娶三格格,自然不能越过耿继茂去袭承王爵。对了!佟太太一行人呢?” “还在福州待旨。”岱麟说。 “禀太皇太后,阿绚的奴婢霞儿已成了耿继华的侍妾,还望太皇太后成全。”阿绚说。 太皇太后有些惊讶,随即说:“这不是太委屈了霞儿吗?她是咱们包衣府出身的,做汉人正妻绰绰有余了。” “这正是岱麟的意思。”岱麟乘机说:“臣斗胆有个提议,既然木已成舟,不如封霞儿为郡主,佟太太随侍,虽然耿继茂袭爵,但朝廷依然可以达到安抚及监视的效果。” 太皇太后点点头,看着小皇帝问:“皇上以为如何?” “只要阿绚不要再去南方,朕都同意。”小皇帝又带些稚气地回答。 “回皇上,阿绚不再去南方了。”阿绚再度跪地说:“但阿绚有个请求,请皇上和太皇太后作主。” “你说吧!朕都会答应你。”小皇帝豪爽的说。 “阿绚命中不吉,三次指婚皆不得善果,实在有负圣恩。”阿绚静静地说:“请皇上与太皇太后准许阿绚削发为尼,在佛法无边中,解去前世冤孽,修来世福报。” “削发为尼”四个字,让所有的人都惊愕不已。芮羽首先感受那她那份痴心,可怜的阿绚,以为同人佛门,就能够和剃发为僧的顾端宇离得更近吗? “不!朕不答应!”小皇帝站起身说:“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要出家呢?皇阿玛生前要出家,结果就不在了,现在阿绚要当尼姑,会不会也不见了?” “皇上,你平日都好好的,偏偏看到阿绚,就没上没下的。”太皇太后板着脸孔转向阿绚说:“不行!我们爱新觉罗家的格格,还没有人当尼姑的!” “太皇太后……”阿绚叩首恳求着。 “不要再说了。”太皇太后烦忧地道:“我要再想一想,你们跪安吧!” 结果,在阿绚的一再坚持下,太皇太后仍是遂了她的心愿,但是,却定下两个条件,一是阿绚只能带发修行,以居士自称;二是阿绚必须住在天宁寺后的尼庵,那是以芍药、牡丹花闻名,太皇太后常去进香吃斋的地方。 阿绚领了旨,给自己取了“波烟”二字。 芮羽最初不解,以为是人生如波如烟,散即无踪的意思,但阿绚却微笑地对她说:“福晋博学多闻,堪称我师,怎么唐朝李贺的‘月漉厉,波烟玉’会没听过呢?” 芮羽这才恍然大悟,入空门是假,一颗心不变是真,阿绚分明是在等着顾端宇回头。月漉和波烟,一南一北、一僧一尼、一汉一满、一明一清,关关都是越不过的阻碍呀! 三年过去,京城里会出现这首曲,表示阿绚在宁静的外表下,爱情依旧,这使得一直和岱磷厮守的芮羽,除了心疼外,就是喟叹了。 纷扰思绪里,马车来到天宁寺,晴朗的蓝空下,娇艳五彩的花令人赏心悦目,花香也沁人心脾。 因为太皇太后常来,所以,这一带管制森严,连要见阿绚也必须先通过复杂的手续,因此,说阿绚目前处在半幽禁的状态下,也不无道理。 领队的长吏和寺中的知客僧打了招呼,交换文牒,马车便穿过花间小径,来到位在树海中的尼姑庵。 这儿的尼姑庵曾是明朝一些太妃养老之处,所以分为一间间别院,各有小尼使唤,非常幽静舒适。 阿绚已知芮羽要来,早将石径打开,敞开大门迎接。也因为不是真正的尼姑,所以,阿绚不穿海青,身上罩的是月白无款的抱子,腰部以靛蓝带子系着,她长长的发不理不扎,只用蓝方巾裹头,打着粗结,垂在脑后。 尽管铅华褪尽,阿绚的美丝毫不减,应该说,因茹素念佛的关系,使得阿绚整个人更凝白如玉了,有一种素极之后的妍丽感。 “稀客!稀客!”阿绚微笑地说:“不是才听说小洵豪出疹子吗?一定是没事了,福晋才有心情来看我。” 洵豪是芮羽前年底生的第二个儿子,已一岁半,身子骨特别娇贵,什么病都要染一下。芮羽叹口气说:“是真的把我累坏了,好在兰儿和征豪都乖,没给我添这种麻烦。” 阿绚仔细看她一会儿说:“你们江南女子真是耐老,经过这些折腾,仍是美丽如若,一点都看不来出生了两个壮丁,难怪靖王爷恩宠不衰,立誓不纳小妾。” “靖王爷确实是为我付出许多,有时清晨起来,都还有恍如在梦中的感觉呢!”芮羽说。 “你也是为他牺牲不少,我还没见过比你们更相爱的人了。”阿绚似有所感地说。 小尼泡上清茶,阿绚再细心虑了一遍。 芮羽主动说:“我听到那首‘格格曲’了。” “真的?真的传出去了?”阿绚眼睛一亮。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现在外面传唱得很厉害,还说是格格和南明将领的故事,他们是怎么知道的?”芮羽问。 “因为我在一旁加个小注,写了‘南明亡魂’四个字。”阿绚说。 “为什么呢?”芮羽又问。 “这样‘格格曲’才会往南方送呀!”阿绚说。 “你真相信我大哥会因而来此吗?”芮羽问。 “我以前一直老猜不透端宇的心,就如你所说的,他的感情埋得极深极深,甚至连我们在原山寺的竹屋里时,我也不大确定,直到听见他以‘月漉’为法号,我才明白自己没有爱错。他离开是为我,出家也是为我,而成为‘波烟’是我唯一能做的回报。”阿绚停一下又说:“我相信他会为我而来。” “然后呢?这不是又要置你们彼此于险地吗?”芮羽担心地问。 “会吗?我不再是三格格,他也不再是定远侯,我们同是佛门中人,应该再无界碍了吧?”她的脸上有单纯希望的光彩。见芮羽无法理解的露出惊愕之色,她笑笑又说:“好了,别烦恼这些了,你倒可以猜猜,我是如何将‘格格曲’送出去的?” “怎么送的?”芮羽真的很好奇。 “风筝。”阿绚的笑容更大了。 “风筝?你一个居士,如何放风筝呢?”芮羽也觉得好笑。 “半夜放呀!拿剪子一剪,‘格格曲’就随风飞去,总会飞到某人的脚下。那只风筝,还是皇上送来给我的呢!” “皇上都十二岁,准备要行大婚了,怎么还如此稚气呢?”芮羽说。 “稚气归稚气,他心里可清楚得很呢!我有预感,聪明的顶的皇上,将来必定有一番大作为。”阿绚极有信心地说。 皇上有大作为,就表示明朝的复兴就越渺茫,芮羽已经很少去想政治或立场上的事了,只是她和岱麟、阿绚和端宇,错综复杂的关系,真的有达成融合和宁静的一日吗? 她看着阿绚,在窗外芍药、牡丹的衬映下,像极了一株遗世独立的白海棠,若海棠花谢,顾端宇依然未归,这沉重的惆怅又如何能了结呢? “唱一杯茶吧!”阿绚心平气和地说。 是的,就只能喝一杯茶了!芮羽闻着那茶香,默烈地在心底为原本该是她顾家嫂嫂的阿绚祝祷。
顾端宇独自赶路到京城,无名因为不愿触景伤情,又怕身分受疑,所以和潘天望留在通州一带。 望着巍巍的皇城,顾端宇想起上回送芮羽来此时,已是七年前的事了。七年之间,沧海成桑田,在几番出生入死之下,唯一的真实,竟只有阿绚。 要问阿绚的下落,找芮羽是最容易的方式,但因为个性使然,顾端宇很不愿意去打扰他这同父异母的妹妹,除非是到非不得已的地步。 依着原山寺老住持的关系,他暂时栖身在西郊的护国寺,身上穿的当然不是行走江湖时的装束,而是正正经经的袈裟。 由于他玉树临风的模样和慧健机智的谈吐,很快的便和众僧打成一片,他参加寺中的早课、晚课,平常便在京里巡游,找门路打探消息。 然而,侯门深似海,不要说紫禁皇城,就连几座王爷府,也高墙耸立、庭院森森,要以一般方式问寻,真是比登天还难。 最后顾端宇混在天桥一带,和忠王府的几个奴仆搭上线,才知道三格格在三年前便自愿吃斋出家了。 “我们府里闹得可厉害了咧!三格格吵着要寻死,福晋才肯放人。”其中一人说。 “三格格真可怜喔!两个未婚夫婿,没过门就死了;嫁到南方,又吓得只剩半条命回来,现在一个人在尼庵里,得孤孤单单过一辈子喽!”另一个人说。 “三格格本来坚持剃发,但太皇太后不允许才改成戴发修行,还封个‘波烟居士’,如今就在天宁寺里咧!”第三个人说。 波烟?阿绚竟然取名“波烟”二字? 没有监禁、没有地牢,但阿绚也入佛门,就教顾端宇感到震惊了。他现在终于明自她那一笑的意思,那表示——荣华不要、富贵不要,你看破红尘,我亦远离红尘。 不是有一句“入我门来一笑逢”吗?原来那一笑就是阿绚的笑,她期待两人的再相逢,以今生盼、以来生盼。 顾端宇红了眼眶,不轻弹的泪又在胸臆中翻滚,眼前来来往往的人,唯有阿绚对他最痴,而他落得孤独,她也孤独,这样南北相隔,又是谁的错呢? 如果阿绚嫁了,有丈夫、有儿女,他也可以专心的去做自己的事;但如今,她的未来只是凄凉,他又怎能安心的掉头就走呢? 不能!不能!他走出过许多人的生命,没有一丝留恋和遗憾,但阿绚不同,她根本把生命都交给了他,没有他,她虽生犹死;凭心而论,这三年来,没有她,他也不过是一具会吃、会喝的空壳罢了。 天呀!他该怎么做呢?月漉和波烟……为什么上苍丢给他的,总是一道道的难题呢? 四月未,百花凋零,爱花的太皇太后特地选在天宁寺举行花祭礼,京城里的各寺庙、尼庵,都会派人来超渡念经。 那一日,天宁寺内外整个开放,各府福晋、格格的车辇排成一列,说是车水马龙也不为过。 最美的是在风中飘扬的花旗,各具不同的色彩,有代表一月的兰惠、二月的桃花、三月的海棠、四月的牡丹、五月的榴花、六月的荷花、七月的葵花……一直到十二月的腊梅。 每面花旗下有花素宴,并有僧尼诵经,福晋、格格们经过,捻花、闻花、踏花,以诚心祈福。 顾端宇本是游僧,没有资格参加,但他临时说服了护国寺的一名和尚,才在这祭礼中占了一个位置。 在不断敲木鱼的动作中,他眼观四面,希望能看到思念已久的阿绚。 太皇太后的到达,是典礼的最高潮,但顾端宇的目光并不在那盛装如金凤、受众人簇拥的中年贵妇,而是她身后,那名并不起眼的纤秀女子。 是阿绚!她多美呀!那浅青色的衣裳和深褐色的帽饰,让她有一种完全不同于以往的风姿,不是那娇丽的三格格,也不是清秀的民女阿绚,而是如瑶池仙女下凡的波烟。 而这波烟是他的!在这法号及格格曲中,阿绚已经表明得很清楚,她……非他莫属!原本顾端宇还有许多犹豫,但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自己非带她走不可了! 只是数百群众,又加上护守的禁卫军,他要如何“偷走”一个人呢? 时间一刻一刻的过去,典礼也接近尾声,正午钟响,太皇太后赐百花素宴。 僧尼们有了挪动的机会,顾端宇才悄悄地走向女居士和道姑聚集的长廊底。 或许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吧!阿绚一抬头,就看见站在阳光下的他,话语声顿时消失,人影模糊,这大殿上,似乎就只剩他们两个痴痴相对。 真是顾端宇,他真的为她而来了!她一步一步朝穿袈裟的他走去,眼中充满泪水,君心缚辗、妾意缠绵,她苦苦的呼唤,浪子终于回头了! 他压抑住激动,只有眸子里吐露出思念的情绪。多危险呀!众目睽睽之下,一个男和尚、一个女居士,如何接近,又如何互诉衷情? 阿绚停在台阶上,手扶圆柱,娇弱得似站不住脚!而顾端宇在另一边,想奔向她,却有太多人阻挡,两人相隔咫尺,却如面对一条浩瀚银河,千言万语无从诉起! 突然远方传来一阵响动,人潮皆往他们的身旁流去,原来是十二面花旗要远飚,绳一放,天空一片色彩缤纷,代表一切厄运的离去。 没有人愿意错过这胜景,太皇太后、福晋格格们和众僧众尼,甚至威武不动的禁卫军,全都屏住气息,仰头注视着蔚蓝的天空。 顾端宇一个箭步上前,来到阿绚的身边,低声又急促地说:“我来了,你愿意跟我走吗?” “我愿意。”她哽咽地说:“我等你已经很久很久了。” 唢呐声扬,十二四面花旗“啪!”地一放,迅速地如彩蝶般翩翩飞去。粉红桃花、绿色榴花、艳紫牡丹、浅白腊梅……又像一朵朵上了彩妆的云,尤其是那海棠飘得最高最远,也是它第一个化为零,消失在那无边无际的天空。 人皆扬手指指点点的,直到最后一面花旗再也看不到为止。当热闹逐渐平息,原本在长廊底的阿绚和顾端宇,早已不见踪影,那斑斑的台阶上,空留一地碎乱的阳光。 没有人发现阿绚的离去,直到黄昏时,有人点名“波烟居士”,才发觉三格格再也无处可寻了。 至于顾端宇,因是游僧,没名没册的,他在天宁寺的来与去不曾引人注意,当然也就无从和三格格联想在一起了。 所以,阿绚在花素宴上的离奇失踪,带来许多的谣言及揣测。有人说她死了、有人说她云游去了、有人说她被藏于某座佛寺中……最最不可思议的是,有人说她化为花魂,随着十二面花旗,飞到渺渺的云海间…… 整个北京城,只有靖王府的岱麟和芮羽明白,阿绚是被自南方来的顾端宇带走了。 南方,一个烟雨蒙蒙,神秘难解的所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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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绿怡于2003-03-10 15:59:11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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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楼上的,恕我学识浅薄,这是什麽书里的? 这个……楼上的,恕我学识浅薄,这是什麽书里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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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Jackie.L于2003-03-10 20:00:24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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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言研的《月漉波烟》,我也很喜欢这本书。给我印象很深呢。 不过这本书里最震撼我的是当顾端宇掉落悬崖的时候,阿绚站在悬崖边的岩石上大声叫喊那一幕……(希望没记错……很久没看了……汗……等下去翻翻书好了)是言研的《月漉波烟》,我也很喜欢这本书。给我印象很深呢。 不过这本书里最震撼我的是当顾端宇掉落悬崖的时候,阿绚站在悬崖边的岩石上大声叫喊那一幕……(希望没记错……很久没看了……汗……等下去翻翻书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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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清雅于2003-03-10 23:05:51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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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厉风让东方倾城睡在自己左(右?)侧的那一幕 雷厉风让东方倾城睡在自己左(右?)侧的那一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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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citiz于2003-03-14 23:18:18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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