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童话故事踅回温暖人间──阅读「望舒」

　　　　　　　　　　　　　　　　　　　　　　　　　　　　　楼兰女

　　开始看望舒的作品，是从她的古代小说入手，她的作品虽然不多，但品质始终维持得很好；不过自从去年，便鲜少见着她的古代小说，反而多了好些现代小说出现。起初有点迟疑，担心她的现代小说不如古代小说精采，会硬生生斲损我对她的偏爱，连着阅读了《爱是自找的》和《新郎就定位》，倒是有了另番心得。我以为应该将她两种型态的创作分开来讨论会比较得宜。

　　首先我发现，在现代小说里常常运用到童话元素，望舒惯用「重新分配童话角色」的方式打破定律，不只是为了故事情节的进展，同时也是表现她的观点。这在《爱是自找的》展露得最为明显。在爱情故事里，男、女主角通常是王子与公主的结合，虽然身份地位不见得都是出自上流社会，虽然也有大玩两者交换的戏码（即男主角：公主／女主角：王子），但《爱是自找的》里，男、女主角的关系却变成为「男主角：大恶龙／女主角：王子」，这就是前面所谓的「重新分配童话角色」。

　　这个「重新分配童话角色」的情况，一方面与故事角色从小的生活背景紧紧相扣，二方面在剧情发展里可以做为二人关系解释的穿插，三方面则成了整个故事发展到后来的主题──

　　「以后不管事情多大多小，我们都要把话好好说清楚，不能害怕吵架、不能害怕伤心、不能害怕麻烦……」
　　
　　「我想这辈子就跟王子纠缠到老。就算不是永远幸福、天天快乐，就算偶尔王子拔了剑、恶龙喷了火，我们也不计较谁输谁赢，就这样……王子与大恶龙纠缠到老。」

　　藉由对故事人物进行「重新分配童话角色」的方式，不仅给予童话角色以新的诠释，更点出了这个故事的爱情观点。

　　在《新郎就定位》中望舒运用阿拉丁这个童话作为元素，男主角是阿拉丁，女主角却不是公主，而是神灯精灵。在这个故事里，两条剧情线的发展交错，是我觉得相当有趣的──

　　这两条剧情线，一是男女主角的爱情关系，二是女主角的家庭关系。
在前者中，女主角杜芳岳曾经戏谑地形容自己的工作像神灯精灵，必须为男主角杨则尧妥善打点一切；然而故事的发展却是杨则尧慢慢让她去发现新的生活方式，解开许多长年来她对自己的制约与束缚，就像杨则尧曾经唱的「A whole new world」。从这个方面来看，杜芳岳为杨则尧的神灯精灵是明写，却是假。

　　后者在故事中是属于侧写。杜芳岳信守对母亲的诺言，而对她父亲的遗孀及同父异母的妹妹扛起供养的责任。从这个方面来看，对于她们，杜芳岳确实是不折不扣的神灯精灵，此是暗伏，却是真。
杜芳岳身为这两条剧情线的交叉点，她的过去与未来的确与两者紧密相关。后者是杜芳岳过去生命里的束缚，而前者则是解开这个束缚的新企机。我觉得这是相当精采的对比安排，而彼此间又藉杜芳岳这个人物紧紧交扣着。

　　无论是《爱是自找的》或是《新郎就定位》，虽然都运用到童话故事作为故事进展的元素，但同时我又觉得望舒的故事里有着一种人间烟火的真实感。回归到情感本身，望舒笔下的人物都有寻常人会有的喜怒哀乐，可以猜想她在创作故事时的着重点应是放在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关系。而阅读小说的乐趣，不正是在虚构的故事里寻着真实的心情吗？
我喜爱望舒的古代小说和现代小说，原因却不尽相同。对于她的现代小说，我珍惜把遥远星光化作案头灯火的那份温情与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