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寂寞付琴心，一曲金缕成绝响——评《金缕曲》

    茫茫网海，一键相逢，和璎璎的认识，却是颇具传奇色彩。一年多来，从文章到为人，从虚拟到现实，两个人慢慢成为相知莫逆。所以这次如果要胡言乱语，当然也选择可以随便得罪的对象来下手^-^
    《如意坊》总是让我想起璎璎的老本行，想着是不是璎璎解剖尸体的时候突发的奇想？《逝雪惊鸿》则是东方版本的吸血鬼故事了——算是填补了一项空白吧，微笑，而且故事诡谲凄清，一波三折，文笔细腻，感情深永悲凉，看下来令人手不忍释。
    一直觉得读医科的璎璎的文有不同于人的地方，就是“妖”之一味，因此经常戏以“女巫”呼之。看《琉璃变》到《如意坊》到《逝雪惊鸿》，让读者总有种凉丝丝的感觉。妖魅的气息从字里行间透出来，然而却非聊斋那种艳丽的女鬼，而是九歌天问里面那些佩香草来往于碧落云雾间女子，仿佛一个眼神、一举手投足都有说不出的风致。这是璎璎文字的精魄所在，如果抽离了此一味，璎璎就不成为璎璎了。
    然而2003年的璎璎是相对懒惰的，且不说居然在架构《镜》的中途放了偶鸽子，到了年终屈指盘算，成篇的不过寥寥可数。而其中，最喜欢的还是《金缕曲》。
    璎的文字是极好的，起码在我来说是自愧不如。金缕一开篇，那一段白描就极具功力。
     “旧历十三的月色是潮湿的，并不清冷，却也不够明朗，细细添着北京南城的千千万万的胡同巷陌。黑黑白白的剪影之间，偶然露出一角狰狞的兽头，或者一树幽艳的红石榴花，仿佛万籁俱寂中潜藏无数活物，在蠢蠢欲动。于是侧耳倾听，死寂的青瓦山墙下面，那些五色的潜流涌动起来了，那些熏醉的气息翻扰起来了，血红的灯，碧绿的酒，钗头的玉凤，足下的金莲，云篦击节碎，舞罢彩云归。说不尽的繁华温柔，原来都藏在这暧昧不明的月色底下。”
    ——不过是短短一两百字，浮华，龌龊，权与欲的交织，故事的大背景便这样勾勒了出来。
    在这样的舞台上，唱起一曲《金缕》绝唱。梅树下，惊鸿过影，座中衣冠似雪，英雄美人的一见倾心。然而壮士悲歌未彻，却终归变了声调；无人付肝胆，那个孑然弱女子最终抱琴而起，刺杀奸佞。故事本身情节并不复杂，然而切入点的安排和叙述角度的转换、让这一曲唱得百转千回、荡气回肠。最终唱堂戏中的那一场刺杀，应该是下了大力气写的，很是出彩——以至向来以风格刚阳著称、对女写手颇不以为然的七哥，看了以后惊讶了好几天，至今念念不忘。
    璎这篇文应该是触到了心底的某个地方，才会激发出那样真切感人的“痛感”——玉流苏醉后的痛哭，见到张化冰本来面目后的绝望，及至最后义无返顾的一击，激烈辗转的情绪无不真切地传达给了读者。其中有几段过目后至今能依稀背诵：
     “人生本来是一场漫长的朝觐……朝避猛虎、夕避长蛇，中途有无数人倒下。她已然心甘情愿。只要她在倒下的那一刻，白骨依然朝向最终的方向，她便能发出这一生的盛大光华……”
    写那些文字的时候，璎心底那根弦一定被看不见的手触动了吧？
    那种女子的侠气、烈气，在绝处烈烈燃起——谁说女子武侠不是武侠？
    唯一不满意的是男猪——身为男猪，处于那样冰火交煎的夹缝里，他的戏应该极为出彩的。然而偏心的璎把镜头几乎都聚焦在女猪身上，让可怜的张化冰GG最终落得个面目模糊的下场。如果能稍微分出一些笔墨来描述剖析一下他内心层次和变化，那么在他最后吟出那一首绝命词的时候，效果一定强烈得多吧？
    嗯，不写了，就这些。
    最后说一句，文中小椴出借的那首《金缕曲》实在是好啊～～～～也亏璎璎没有辜负了他的那首词，用这样一篇文诠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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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缕曲·小椴
    
    此生颇自许，阅世间，古菊危兰，寥寥可数。也是零落栖迟苦，每想一番酣饮，恸月色、华颜皆素。夜半揭痂谁共语，有前生今世真痛楚。莽年华，惊风雨。
    
    愁来天地悲无数，倚修眉，雪颔冰颊，神仙眷属。冻雨铜箫折幽指，吟老唐音宋律。有几句、激越堪拊手？所交所游皆在欤？又可歌可泣长久否？天与地，当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