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声音略微颤抖地补充道：“资料都发您电脑上了，您先看一下吧，可能还有别的原因。”他话讲的委婉，事实上，调查到的证据有2G，足够把人锤死。
挂了秘书电话，霸总看起电脑资料。看着满屏的文件传输消息，最早一条距离现在已经2小时了，刚才他居然断片了两小时，不可思议。
是不是太累了？霸总心想，所以刚才听到秘书指出搞鬼的人可能是挚友，他竟然没有生气，也没有力气反驳。
简单看完资料，就早点睡觉吧。
霸总的办公室后面有个暗门，里面藏着间卧室。方便霸总午睡，有时候加班，他也会直接住在办公室，里面生活用品都是齐全的。
他漫不经心地看着资料，却越看越心惊。这分明不是怀疑，而是言辞确凿证据。他不想相信一路走来，相互扶持的挚友会做这种事，但是一桩桩证据让他不得不信。
一目十行看完资料后，霸总的手攥成拳头，微微颤抖，额头冷汗滴落。心口一阵发紧，心脏猛然跳了几下。又来了，得赶紧睡觉。
按开暗门，进了卧室。
躺在卧室大床上，霸总闭眼，感觉四肢伸展，新换的床品柔软舒适，安抚了他内心的暴躁和怒火。然而，闭眼多时，他的意识仍然清醒，甚至算出了挚友从哪一年开始，就在算计公司。床不再温柔包容，反而像个燥热的洞窟，让他全身哪都不得劲。
又失眠了。
霸总掏出床头柜的安眠药，上面写着，禁止与咖啡因同时服用，想起半小时前刚灌了半瓶意式浓缩，无奈，只能把安眠药放回床头抽屉。
运动手表提示他，身体处于疲惫状态，需要睡眠休息。
霸总：我要是睡得着，我会受这种鸟气。
躺着也是无聊，霸总拿过平板。他工作繁忙，平板买了就是个摆设，虽然有秘书充电，但没用过几次。

一解锁，多条微信消息弹了出来。
霸总有两个微信号，一个加工作伙伴，另一个加亲戚朋友，平板上登的是他的私人号。
发消息的人是他的小侄女，一个刚上高一的青春美少女，热爱ACG，和霸总关系不错。早个七八年，霸总也曾经沉迷二次元文化，还和小侄女一起去漫展玩过cos，被众人争相拍照，成了那届的小红人。
快速滑过小侄女发来的一堆她的cos照片，下面又是一堆视频链接，小侄女的日常，拍照和安利，因为两人关系挺好的，收不到霸总回复，她也能自嗨很久。
霸总正想回个已阅，这一屏上，有条链接吸引了他的注意：
动画区最催睡的主播合集。
这不和瞌睡人碰上枕头一样，赶巧了吗？霸总点了进去。
那是个鬼畜视频，催睡是字面意思，是说这个主播每晚到了十二点就会说各位老板晚安，快睡觉吧。假装下线，然后再次上线。粉丝把主播每次打脸行为剪辑出来，剪得非常魔性，配上主播自我吐槽“催睡，催睡，我从不催睡”“你看我头发，像早睡的人吗？有人说挺多的，其实是假发”猛拽自己的头发，然而并没有扯下来……
主播长得不帅也不难看，普普通通斯斯文文，有点白净的清秀眼镜男，看着像个大学生，一开口却让人喷饭，在一水儿优美动听，个个堪比播音主持的主播中，他有一把别具一格的公鸭嗓，嘎嘎嘎，听着很聒噪。
霸总的第一反应，该吃点喉糖。
第二反应，无聊至极。
关了视频，躺回床上。

上大学时，霸总也看过直播，他觉得就是一群业务能力和颜值都不算好的年轻人，靠着会要礼物，能沟通，在夹缝中找到生存之路。需要一点颜值、销售技巧和不要脸，毫无核心竞争力可言。
后来几个直播项目找他投资，他全给否定了。
花钱找人陪聊天？还隔着屏幕，有病吧，想和他聊天的，付费还是不付费，他都不缺。
但是，闭上眼睛，公鸭嗓嘎嘎嘎的声音魔音穿脑，在他耳边萦绕不去。
翻来覆去，霸总被余音绕梁的公鸭嗓搅得更睡不着了，索性起身，拿过平板，点开了那条链接，进入主播的个人主页，好巧，他正在直播。
画面定格在游戏开始的界面，小窗口里，主播低着头在剥什么东西，弹幕刷着主播6666，主播超神。看样子才经历过一场激烈的厮杀。
霸总好奇地看主播身体微动，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又看见了桌上的烟盒。
直播间抽烟？
上面对直播项目要求很严格，任何违反公序良俗的事情都不能做，包括抽烟。
这主播，顶风作案，果然没素质。
主播抬起头，把一根烟放进嘴里，却没有点燃，光叼着，双手啪啪啪在键盘上打字，大学生似的脸上无端有股痞气：“怎么样，我说上把必拿超神，赌输的老哥怎么说，是不是该叫一声爸爸？”
霸总：还挺横。
弹幕断章取义刷起了，诶，儿子，真乖。
主播从善如流：“各位老父亲，快过年了，压岁钱红包什么的，该准备下了吧。”
霸总轻笑出声，这么没骨气吗。
弹幕也跟着玩闹：你走吧，孩子大了，家里不留你了。
还有人刷：快开，你要是赢了，这把给你送个舰。
“真的，谢谢老板，各位帮我记下，老板可别想跑了啊。”主播喜笑颜开，咔嚓一声把嘴里的烟咬碎了，那不是烟，是做成烟形状的糖，前几年还挺流行过一阵。
霸总：多大人了，还吃糖，幼不幼稚啊？
不知道他游戏技术怎么样？霸总以前也看过一些竞技游戏的视频，不少主播年轻时是职业选手，退役后技术虐普通人还是没问题的。而且，他知道主播们为了pk，会故意找水平差的来衬托自己，说白了，都是有剧本的。霸总也无所谓真假，剧本好看就行。
主播在挑选装备，霸总看出来，他选的英雄开局出装备有点小问题，但是无伤大雅，技术好的主播应该能够弥补装备的弱势，而且这个装备后期成长性很好，只是开局会稍微有点弱而已。
主播选好装备，精神抖擞地踏入敌方阵营。
霸总：走位的意识还是不错的。
还挺会勾引。
刚才的挨打是故意的吧。
然后，主播送出了第一个人头。
霸总愣了。
弹幕铺天盖地刷起：“儿子，儿子、儿子……”
密密麻麻层层叠叠，连主播的脸都看不见了。
主播瞥了一眼屏幕：“叫谁儿子呢，等会儿可不要真香。”
霸总：可能是一时失误？
他把弹幕的透明度调低，这样不会再遮挡屏幕，继续看起来。
小窗口里，主播一脸严肃，表情认真而专注。游戏界面上，他的角色威风凛凛踏入地方阵营。
一往无前的背影，英姿飒爽，虽然他刚才送人头的样子很狼狈，但是现在放大招的样子真的很靓仔。
霸总又燃起希望。
然后下一秒，主播被蜂拥而上的敌人按在地上摩擦。

霸总：得，是个菜鸡。
霸总放下平板，想去找点酒喝，酒柜空空的，霸总愣了，他想起上次挚友来这里，发现他喝了咖啡又喝酒精，身体受不了，倒在地上抽搐，大半夜开车把他送到医院洗胃，抢救过来，后来挚友找了人，把酒柜搬空。说：“你不能再喝酒了！”
霸总苦笑了下，给自己倒了杯水，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他的眼前不知怎的，浮现起刚才那主播一口咬碎烟形状的糖，打着坏主意笑，眯起眼睛，眼角略微上扬的样子，有点勾人，那瞬间甚至把身上寡淡的学生气都压了下去。
霸总的喉结滚了滚，把杯里的水都喝完了，却还是觉得身体有种干燥感。
他又拿过了平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