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来得突如其来却又理所应当，皇帝带着卫兵当场逮到了受窃取军事机密。在民众前从来都是稳重可靠的皇帝依然保持着冷静，受愣了一下，选择了保持沉默；他的眼底一片冷漠，没有懊悔没有恐惧，只是用冷漠的眼睛回望着攻；攻忽然感到自己从来没认识过他。

攻想起他们刚刚确定关系后的某次旅行，两人羞涩又蠢蠢欲动，欲盖弥彰地定了两间房，晚上的时候攻还是没忍住去敲了受的房门。
“怎么了？有事吗？”受的声音有些模糊。
“没事，就想过来看看你。”
“没事啊？”受话里带了笑，“我洗澡呢，没正事就先回去吧。”
“那有事了，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里面的人好像笑了一下，水声又响了一会儿过后停了，没过多久受就过来开了门，只是身下系了条浴巾。
“什么事儿啊？怎么急？”
攻一把把受抱起来往房间里走，用脚踢上了门，把受放到床上按着他亲。
那好像是很久以前了。

攻没有参与关于受的审讯，不止是为了避嫌，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对方。
受对他做过的事供认不讳，他发送给虫族的讯息造成了将近两千帝国战士的死亡。
问及动机，他就再不开口说话，任凭拷打。
没人理解，受出生遥远星球的孤儿院，那颗星球正是因为虫族的入侵才会变得混乱——受为什么会选择背叛人类？背叛与他感情一直很好的皇帝？

受最终被送上了军事法庭，攻也不得不出席了——他坐在高高的陪审席上，俯视着受；受憔悴了不少，但是依然冷静，冷静得有些残忍。攻看着受的侧影，心口后知后觉般的地开始绞痛：事情是怎么走到现在这步的？明明三个月前他们还在温存后相拥在床上商量纪念日该去哪儿度假，受趴在他胸前笑，带着攻的胸腔共振。
他尝试回想他们走过的所有日子，都没能找到受这样做的原因。

一阵枪声传来，法庭禁闭的大门突然被破开了，所有人都愣住了。两个“人”冲了进来，卫兵反应了过来提枪扫射，那两人却并未倒下，他们的皮肤慢慢被撑破，露出里面的甲壳——那是两个披着人皮的虫族。
虫族的甲壳极为坚硬，必须要特殊的激光枪才能射穿，而现在战事吃紧，那种枪都被送到了前线。人类眼睁睁地看着两只虫族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把叛徒救走，现场一片混乱。
攻依然端坐在高台上纹丝不动——受在离开时深深地朝他看了一样，攻看不透那里面有什么感情。

攻亲自向民众宣布了他的爱人，帝国生命研究所副所长，曾经的皇后叛逃的消息，民众震怒，受的学生们也纷纷站出来割席；对攻的质疑也在增多——这个放任枕边人偷窃机密的人真的有资格统领帝国吗？

攻随后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能力——没有情报泄露，他很快收复了正在被虫族入侵的一颗星球。而随后，质疑的声音小了；随后虫族不知怎么回事开始后撤，质疑完全消失了。军部的人说那是虫族被打怕了，攻却想到了受。

受是以虫族研究出名的，他的思路总是出乎意料细想却又很合理，他敢于打破桎梏，甚至在刚毕业时就写文章驳斥了当时一名权威学者的观点。虽然他后来逐渐将研究方向转移到了生物材料，攻还是忍不住想他是不是像21世纪的某一部幻想小说写的那样，因为了解了虫族，所以不忍伤害虫族。

*小说是《安德的游戏》，鱼的童年虫族启蒙

攻没有选择乘胜追击，他将人类失去的疆土收复后便让军队原地驻守，虫族也停止了后腿，双方对峙着，保持了一个岌岌可危的平衡。
在这虚假的和平中，虫族送来了会谈信息。这是人类史上第一次会谈。

在边界，双方都整戎戒备着，攻站在队伍的最前方；过了一会儿，一个完全和虫子格格不入的人类从虫群里走了出来。
是受。

这个重逢似乎过于轻率，但又太过沉重了。他们面对面看着对方，像是面对一个陌生人。

按照约定，双方的代表单独走向谈判桌。他们坐下，攻安静地等待受。
攻以前不怎么爱说话，他们在一起时每次都是受先开口；现在也是如此。
受先朝他笑了笑，像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今晚依然会一起回家一样，不久前的冷漠荡然无存：“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攻轻声回答。
“你还好吗？”受这句话刚问出来就笑了，好像自己问了什么很好笑的事，“算了，问这个干什么。”
攻看着他，“你不觉得你该说点什么吗？？”
受收了笑，微微避开攻的视线：“陛下，你想知道什么呢？”
“关于你的事。”
“我？我以为你会要求虫族退出银河什么的，你开口我就带着虫族离开怎么样？”
“你那时发生了什么？我能感到你那时情绪不对，我以为你是工作上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你……”
受笑着打断了他：“陛下，我跟你讲个故事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