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放运动器材的仓库远离教学区，蛇被死死压在台球桌上，身后的狼动作粗暴地扯掉他的裤子，光滑的长尾巴条件反射地缠住狼爪，换来周围动物的一阵嘲笑。
“他看起来已经迫不及待了。”
“蛇的生zhi器官在哪？尾巴上吗？”
“爬行动物少见啊，老大要带我们尝鲜了！”
哺乳动物的体温太高，热腾腾的手摸在他冰冷的鳞片上，引起一阵战栗。狼群恶狠狠地搓揉腰部与尾巴的连接处，又痛又麻，羞辱感让毒牙隐隐作痒。
要咬他们吗？但是……
在蛇犹豫的片刻，仓库的门响了。
没有用一脚踢开这种典型的英雄救美方式，门是被轻轻推开的。求救的话哽在喉咙里，因为蛇看到了一只兔子。
最普通的那类兔子，歌谣中“小兔子白又白”的那种，他逆光站着，午后的阳光为他描了个金边，能看到绒毛的轮廓，是如歌谣中一般美丽而无害的模样。
“先生们，”兔子开口，声音是食草动物惯有的平和温驯，“现在是上课时间。”
蛇从听到动静时的想要求救变成了希望这只误入歧途的兔子快点逃跑，屋内的狼群说不定会活撕了他。
出乎意料的，凶狠而残暴的狼群安静下来，一左一右压住他的两匹狼松开手，用眼神征求头狼的意见。
头狼没有说话，摆摆手示意狼群跟他走。
蛇心惊肉跳地看着他们一步步接近兔子，快到兔子面前时，兔子抬起腿抵在门框上。他的动作仍然缓慢，神情依旧平和，看起来不像挡路，反而像是芭蕾中的某个舞蹈动作。
“请等一等，”兔子说，“蛇先生的裤子好像被你们扯坏了，下午还要上课。”
“你不要以为在你的地盘上……”
“不愿意帮助同学吗？”兔子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蛇能听到头狼牙齿摩擦的声音，僵持片刻后，他拍了把身边的狼，咬牙道：“你来。”
狼群离开后，白兔将裤子放在台球桌上，轻声道：“你可以收拾下自己，我在外面等你。”

蛇在里面犹豫了一下，他的裤子并没有坏，只是腰带崩开了，可是不换上狼的裤子，似乎辜负了白兔的好意。
他可是那么勇敢地对抗了群狼。蛇想，还是换上吧。
等他打理好自己推开门时，兔子正梳理自己的毛发，红色的眼睛瞥了他一眼。
兔子的瞳孔是没有颜色的，红色是他血液的颜色。蛇想起一起看到的冷知识，不知道是真是假。
“你是从上城区来的吧？”兔子说，“你穿的太引人注目，下城区的动物学院并不是培养绅士的地方。而且你走错教学区了，这是哺乳动物的地盘，最东边才是爬行动物区。”
“对不起。”蛇下意识的道歉。
“看来你是新生。”白兔说，“我带你去爬行动物区好了。”
白兔走在前面，蛇盯着他的后脑勺，耳朵垂在两侧，毛发梳得很整齐，没有任何打结纠缠的地方，他看起来那么温柔端庄，但蛇的胃仍然绞痛。
“我知道食草动物经常被欺负，原来蛇也会吗？”白兔忽然问。
“不……对不起。”又是下意识地道歉，蛇希望自己能说点别的，连忙补充说，“真的非常感谢你。”
“不客气，你没有毒牙吗？”
“我有，但是我不想咬人，对不起。”蛇觉得很愧疚，他比兔子要高大，有毒牙，却让一只白兔来救他。
兔子不走了，他转过身，走到蛇面前，轻声说：“我没有怪你，不要怕，是我刚刚太凶了吗？”
没有等蛇回答，兔子笑了，带着一种调侃的语调问：“毒液会影响接吻吗？”
“什么？”蛇没有理解。
“毒液会影响接吻吗？”兔子重复一遍，“和你接吻会有生命危险吗？”
“不会。”蛇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问，但耐心地解释道，“我的毒是通过血液循环传播的，接吻不会——除非口腔里有伤口。”
“哦……”兔子点点头，猛得凑到蛇面前，那张端庄温柔的脸，声音还是那么平和，他张开嘴，“那我的口腔里有伤口吗？”

蛇几乎忘记呼吸，兔子的口腔湿润柔软，有淡淡的麦草香气，红色的眼睛凝视着他，有近乎引颈就戮的深情。
这本该是艳遇的开头，可惜蛇胃中一紧，捂着嘴到一旁的草丛吐了出来。他感到万分尴尬，夹杂着困惑和愧疚，吐的昏天黑地。他一天没有吃东西，只能吐出胃液，胃中强烈的酸楚让他头脑昏沉，没有意识到白兔的离开。

白兔带回来一杯水，抚摸他的脊背帮忙顺气，看他吐的差不多了，将水递过去：“要漱漱口吗。”
蛇漱口时，兔子善解人意地帮他找好了台阶：“不好的事情发生后常常会有应激反应，你要休息一下吗？”
这他倒是说对了，蛇想，可不是因为刚才的事，他摇摇头，也不提方才兔子奇怪的问题：“不用了。”
“我带了爬行动物区的朋友，”兔子指指身后的壁虎，“让他带你去吧，我还有些事情。”

“我很丑吗？”刚回到办公室，兔子把手上的资料往正躺在沙发上懒洋洋的小憩的狐狸身上一扔，躺进柔软厚实的办公椅中。
“难得你有这种自知之明。”狐狸把身上的文件推开，没好气地哼哼。
白兔拿起桌上的镜子，对着自己的脸欣赏一会儿：“没错，温柔顺从，食肉动物不是最喜欢这幅样子吗？”
“你不是说食肉动物粗鲁野蛮，除了打架以外连看一眼都恶心吗？”
“他不一样啦，他看起来很纤细，而且他是蓝色的，我最喜欢的颜色就是蓝色，他故意长成我最喜欢的样子，还到我的地盘来被人欺负，他就是暗恋我。”
“佩服你的自信心，希望那些被你蒙骗的动物们都来瞧瞧你现在的样子。”
“好可惜啊，”兔子闷闷不乐，“他竟然吐了！看他那副傻乎乎道歉的样子，还以为他对我一见钟情呢。”
“他吐了吗？哈哈哈哈哈哈。”狐狸高兴起来，“那我有必要认识一下他，他是蓝色的？爬行动物？还是昆虫？”
“蛇。”
“有毒吗？”
“有的，不过我问过了，不会影响接吻。”
“但是听说上城区有蛇类失控的传闻，你最好还是小心点啊。”
“不会有问题的，倒是他吐了这件事，是不是真的被那群野狼吓到了？”兔子敲敲桌面，“因为这件事不愿意再来哺乳动物区的话可就麻烦了，我要去解决一下这群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