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顷刻间只觉心口一窒，血自旧伤汩汩流出，花九索性将眼一闭，脑中一片空明，身子就轻飘飘了起来。
再睁眼已来到一座桥边。
背景一片黑，天上也没有月，桥上却站着一个人，白得似月光。
“做什么呢？”花九问。
“等人。”眉心一点红痣，霎时看得人愁肠百结。
脚下也是一片黑，与周身黑色融着，分不清的混沌，只那桥一棱一棱泛着青苍，花九不知觉向桥走去。才踏上，脚心立刻传来一阵刺痛。
“很痛是不是？”身影近了些，扶住花九的手，把他引上了桥，一步一步的刺痛，却在桥心立住，“有一次，我命人用烛台贯过犯人脚心，又让他在白布上走。”花九一惊，看向他，眉心一点红痣，说不出的愁肠百结。
至此再不言语，花九待要往桥那边走，想想复又停下，良久，沉吟着问：“你，在这里很久了么？”
“很久了。”小周亮声答。这无边无际的黑界，一瞬已嫌久。
小周望着花九脸上阴晴不定的变化欲言又止的神色，玩味道：“也有人，曾在这里等过。”细看花九眉尾挑处，继续道，“跟着她殉情的前夫很快就来了，两人哭笑一阵，牵手从桥上跃下。”
花九也不生气，只是一张脸依旧木着，象压平的花瓣，小周反将唇一抿：偏要逗了他不可！
又道：“后来又有一人……”花九等他言语，小周却半天不出声，终于撑不住噗哧一笑：“我诓你的，每日自桥上经过无数人，我哪记得了这许多。”花九呆了呆，朝着小周也就笑了，问他：“桥上这么痛，为什么不去桥下等。”
小周回眸望了望，道：“真的，我也奇怪，就是不愿下桥。不信你回到桥那头试试，怎么迈也迈不动。”
花九依言望去，浓得象墨的黑，心里千般想，脚却硬生生不受指挥。
这桥，只能过，不能回。
花九把心一横想着过了桥也就罢了，偏临到桥边始终踌躇，心里有什么被抓着，定在了桥上。
“过了桥，前世尽忘，魂魄不知飞往何处，就算等到了他来，又待怎样？”花九终忍不住问。
谁知那小周粲然一笑，脆生生答道：“等见了他来，先他一步跨过桥去呀！”
花九气为之颤：“有这么恨么？”要他眼睁睁看着他忘了他的那一瞬！
小周神色一寒：“有。”
“人都死了还不够么？”仿若在说小周，又仿若在说自己。
“一重恨解了，另一重恨又怎么算！”冰冷的目光下，眉心那一点红，竟是说不出的愁肠百结。
花九心口一窒，别过头去，怔了很久才问：“如果自桥上跳下，又会怎样？”
“魂飞魄散。”小周答得轻巧，接着又说道：“想起一个有趣的人，来到桥上呆了许久，突然笑起来，‘此生我对他无情，又受了他的恩惠，下辈子是要做牛做马报他的，可做了牛马还怎么跟他上床呢？不如灰飞烟灭了罢。’说着就跳了下去。”
花九只听得心口又是一窒，再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小周凝神看他，久了，不禁自觉诧异，又凑过他唇边，闭眼舐去血痕。
花九搂过他，牵着他手，轻轻捏着，这样柔弱无骨的，说道：“或许下辈子他会不让你恨他的。”
看了半晌，终是纵身跳了下去。
小周怔怔望着桥下，同样如墨一般的黑，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喏嚅着说道：
“那样多无趣。”



№194 ☆☆☆小周123于2008-02-17 13:15:13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