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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莲与泰--俞欢欢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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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大的蔼蔼暮色下,一派祥和宁静。
年代久远的操场,飘散着一种微微清香的青草气息。接近夏季,气候就变得闷热潮湿,空气中隐隐有着躁动的暖风。

一切如往常一样,我插着耳机跑步,跟着音乐轻轻哼着歌曲。
路人无不为之侧目,勤勉如我,每日每时勤于锻炼,真该颁我健康卫士荣誉奖。
不过,这种敬仰的目光未免也停留太久了吧,还有那小小声的嘀咕,以为我的法耳是假的不成?!

“你看…真的很像南妮呢~”
“所以要跑步减肥?”
“呵呵呵呵…”
闷笑数声……

忍无可忍,怒吼着冲过去,赶走野猫三两只。
哼哼,悔了吧,老娘我不但身材气势如鸿,霸气也是无人可出吾右。
世界清静了,继续跑我的步。
哦,这一首是我特别喜欢的,Beatles的yellow submarine。
为什么,会喜欢这首歌曲?
不知道,也许因为老爸是水手,仍然在世界某个不知名的角落游荡?
也许因为我晕船晕车晕飞机?
对它的偏爱没有理由。
人类的喜欢究竟是怎么产生的呢?用定量分析和偏好论似乎都无法完全解释,也许喜欢本身就是人类天性的一部分,衍生出的固执、苛求、牺牲都因为喜欢的程度而有所区别。
跑步的时候总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涌入脑海,也许这个时候我就是一个伟大的哲学家,咔咔,怎么说,我比阿基米德的裸奔要体面许多了。
言归正传,当务之急,是把身上的赘肉甩掉。也许已经掉了10磅了,但远远不够,深吸一口气,继续前行。

看台上的两个女生,坐在那里许久。似乎是很要好的朋友,一直拉着手,亲密无间的少年人。
Sigh~为什么我就没有这样的友谊。这么些年来,一直是孤身一人。
我唯一可以谈心事的朋友是在网上一直互相写着mail的CC,但是3年了,我们认识3年来,从未见过面。
两个女孩依偎在一起,絮絮地说着话。夜幕慢慢降临,我已经看不清楚她们的脸。暗夜的颜色笼罩在她们周围,发出一种妖异暧昧的气息。
她们的头靠得这样近,我的心里也逐渐升腾出奇怪的感觉。直觉告诉我,会有出人意料的戏码上演。我伸长了脖子,看着两个女孩的脸越贴越近。
天,她们,在接吻。

我一个踉跄,以很不雅观的姿势摔了一个狗啃泥。虽然Friends里Carol和Susan这对L给我无限好感,不过现实中见到仍是震撼。
这是我20年来,第一次见到真实的同志。

我的耳机里,披头士们仍在唱着我梦里的黄色潜水艇。
in the town
where i was born
lived a man
who sailed to sea
and he told
us of his life
in the land
of submarines
so wo sailed
up to the sun
till we found
the sea of green
and we lived
beneath the waves
in our yellow
submarine
we all live in a yellow submarine,
yellow submarine,
yellow submarine
we all live in a yellow submarine,
yellow submarine,
yellow submarine
……
№0 ☆☆☆天官赐福归 2006-05-27 05:00:16留言☆☆☆  加书签 不再看TA

融合
事实上,我真的开始作这份工后,才发现泰的伟大已经不足以我用语言表述。
他居然敢开整个圈子的先河,叫了一个女人在Black Stone做事,已经不单单是勇气可嘉了。
Black Stone,这个城市最著名的同志吧,以其优雅闲适的风格闻名遐尔。
这里的客人,大都是熟客,清一色的男性,同志。
第一天晚上上班,泰拉着我的手对客人们,说,这是新来的waitress,莲。
我毫不夸张地告诉你,有人掩着口惊叫出声。缓缓流淌着Nat King Cole歌声的吧里,隐隐开始出现了一丝骚动。有人小小声地议论,更多的是投掷在我身上转来转去揣度的眼光。
我的手心里都是汗,紧张地望向泰。泰宽慰的一笑,让我紧绷的神经微微松弛。
他清亮的声音不疾不徐地响起,莲会是个好招待,大家好好照顾她。
奇异地,他这番话一出,气氛居然缓和了许多,开始有善意的客人举杯向我欢迎。
但是大部分人仍然默不做声。
我明白,我的出现对他们是多么巨大的冲击,慢慢来,总得要有个适应的过程。
 
不过,这个被接受的过程还真是xx的漫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是哭丧着脸下班。
我对泰说,泰,你把我当成观世音供起来吧,没有客人要我服务,连送杯啤酒的差使都没有。
我活着没价值了~~~
泰说,你别急啊,慢慢来。
那你要是不愿意供观世音,把我当作招财猫也是一样的。
泰拎起我的小肉掌,嗯~这只爪子倒还挺像那么回事。
看我快要变成苦瓜的脸,他拍拍我头,不急,不急,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我叹口气,这样,叫我怎么有脸跟着泰回家去。
 
然后,当那一天,有一个客人,叫我的名字,莲~~
我几乎是撒欢似地飞奔而去。
那位被我的阵势有点吓到的熟客,不好意思地说,我只是想让你帮我唤一声Rick。
我的脸瞬间很没气质地垮下来。
那位客人更加内疚,他连忙说,没事没事,你也一样,麻烦拿点冰块。
我激动地奔到吧台,我对站在里面调酒的泰说,泰,我开始发光了!
泰给了我一个棒极的笑容,他说,我们的客人其实都是很好的人,他们都会发现你是最纯的金子。
打烊的时候,Rick笑嘻嘻地对我说,他听到那位客人和朋友离开的时候,说,那个叫莲的女孩子,非常的有精神呢。
噙着眼泪背过身,哈哈哈地笑起来。
真的,客人们,Rick,还有泰,都是极好的人。
 
渐渐地,我开始忙碌起来,会有人大声叫我的名字,会有漂亮的男孩子跟我讨论感情问题,会有人对我倾诉,还会有同志大叔请我喝酒。
我觉得每一个晚上都过得很快乐。
有的时候我给漂亮的客人画画,就会有人在旁边起哄,哦~莲莲偏心,莲莲帮我画。
我应着,脸已经笑成了花。
我从一个在他们眼里甚刺眼的女人变成了这个bar应该有的东西。
我会抱着泰说,泰,我好幸福,好幸福啊。
泰笑着推我,他坏坏地讽刺我,习惯多么可怕,沙子在眼睛里面待久了居然都可以当它不存在。
我也开始了解泰,他在你悲伤的时候会给你温暖的笑脸,在你开心的时候会成你的死党,遇到他,真好。
我给CC写短信。泰,是我在真实的世界里遇到的第一个珍贵的朋友。
我终于变成这个Bar的一员。
 
渐渐放松起来,可以肆无忌惮地和大家说笑。
大家会说,啊呀,莲莲,看你长得一副清秀佳人的模样,却这么大咧咧,你这样嫁不出去的哦。
我呵呵笑,是啊,是啊,这个就是我的本质。
泰突然斜出一句,肥女的本质……我一把捂住他的嘴,往后面拖去灭口。
大家哄堂大笑,他们说,只有莲莲敢跟泰这么放肆。
泰在酒吧里负责调酒,但大家心照不宣,他是酒吧的二老板。
大老板是谁,从来没有人知道,但背景一定巨大。
否则在这个繁华都市闹中取静,辟出这样一方天地,不是随随便便哪个有钱人就能做到的。而我进来前所说的那番在警察面前欲盖弥彰的蠢话,也无怪乎能让泰笑得如此猖狂了。
所有人都知道我和泰住在一起,但所有人都不以为意。
因为我是女人,这就是最充足的理由。
 
泰无疑是个Gay。
但他表现的比较含蓄,擅长的是和熟客调情,然后调一杯别人钟情的鸡尾酒,让人心甘情愿地掏腰包。
泰从不让客人赊帐,但说他是为了赚钱又不尽然,兴致一来,他会手一挥说,今夜酒钱全免。帐房在后间听了又是不停掬泪。
我说,泰,你这个Bar出名,都是靠了你的□□。
他白我一眼,我卖脸不卖身。
泰是个美人。
这样形容男人固然不妥,但泰与众不同,他好脾气地容忍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叫他,美人~美人~美人~
 
我是Friends的死忠。
有一集讲Chandler被人误认为是gay,只因别人觉着他身上有一种Quality。
我狂笑不止,问泰,你被发掘时是否也因着这种Quality?
他用特别妖娆的眼神看我,直到我抚着心口倒下,他就摆出扭捏作态的样子进房,一边走一边说,Black Stone倒闭了,我们就去唱二人转。
我鼓掌赞成。
他的房里有时有男人,有时没有。
唯一不变的是,始终没有女人。
从某一点来说,我敬佩泰,他在这样的圈子里,居然一直守身如玉。
敢这么肯定,是因为从我搬进来开始,我一次也没有见到有男人在这里留宿。
我总觉得,泰的心里,为谁留了一个位子。
我承认和泰住在一起非常开心。
我们对彼此放心,也不会有感情纠葛,好像两个同性蜜友,合拍。
但另一方面,我也得承认,我是一个很让父母操心的女儿。
自说自话,懒散,独居,到处打工,而且只告诉他们部分事实。
比如和男人同居,在gay吧做事,我都隐瞒不报。
我还想老人家多活些年头,少说为妙。
当初为了分担房租,十分辛苦,对着阿太软磨硬缠,久久未果。
最后,泰知道了,又只问我一句,你会做饭么?
我说,会。
他说,那你搬来我家,我有一间空房,不收你房租,但要做饭。
泰在关键时刻总是出人意料的简洁。
但无妨,我迅速搬去,用我的行李占据整个房间。
这样,即使泰在一周后发现我所谓的“会做饭”的真相,只是会用电饭煲煮饭,抓狂想赶我走,也无计可施了。
我又侥幸了一把。
泰居然是连怎么用电饭煲煮饭都不知道的人。
就这点而言,我羞愧地略胜一筹。
我好奇,泰,你以前怎么活下来的?
他说,小姐,你不知道世界上有“外卖”这个词么?
我哑口无言,愤愤地回到自己的角落,蹲在那里绞手指。
我总是自己把脸凑上去被他数落,每次都吃到闭门羹。
现在唯一能作的就是在电饭煲里作出晶莹剔透的白米饭,尽管做到这个效果,与大米的质量也是脱不了干系。
我们常常光吃白米饭充饥,有时只用调味料将就。
最后,我先忍受不了了。
我说,不行不行,再这样下去,我会先疯掉。
所谓人类的潜力是无限的,我居然在这样的逆境中学会了炒蛋炒青菜。
泰做了无数次活体试验,但他为了改善伙食,只管鼓掌叫好。
虽然让他日复一日光吃白饭,他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我以前的同学,常在背后说,莲是个怪人。
那时我肥的像猪,无论作什么,都会令讨厌我的人厌上加厌。
但现在遇到泰,他精美绝伦的脸蛋,也掩盖不了他是个大变态的事实。
是的,名副其实的变态。
 
我问泰,以前的那个招待哪里去了?
他窝在沙发里看电视,头也不抬,说,结婚去了。
啊?!!我大惊。
有什么好奇怪的,想脱离这个圈子,组织家庭是一条捷径。
我又说,跟女人还是跟男人结婚?
泰总算不看电视了,他看我,然后说,嘿,我说你,你的脑子真是和正常人不一样。
好了,我承认,我智商低好吧。
但是,还是觉得难以理解。总之在我对世界万物的忠诚度都表示怀疑的时候,我至少对人类性取向还抱持着最后的理想主义。
谁知道,现在是满目绝望了。
我不屈不挠地说,那,那个人是攻还是受,他和他老婆那个怎么解决啊?
泰穷翻白眼,求求你不要那么多直接了当的问题啊,你是女人么?
我装可怜相望他,他挥挥手赶我回房。
我说干吗啦干吗啦,他说,阿拓就要来了。
这下是没办法了,我只好灰溜溜地回房。见色忘义,说得真是好。
我也喜欢阿拓。
 
在Black Stone里工作了一段时间,我发现世上美男那么少的原因,是因为好看男人都集中到这里来了。
在这里做事,我突然觉得身为女人的可悲,就好像放根□□在瘾君子面前却不许他去抽一样。
阿拓,就是极品中的极品。
但我初见阿拓,并不是在Black Stone。
从泰家去我上课的漫画教室,需要搭轻轨。我就是在轻轨的月台上看见阿拓的。
他神情冷傲地站在离电梯口不远的柱子下,散发出一种致命的诱惑力,冷咧而又让人颤抖地想接近。他长了一个像北欧人那样高挺的鼻子,侧脸像极Mars。
我抑制住砰砰乱跳的心,躲在暗角拼命看他。下了车,马上拿出画簿刷刷把已经牢牢刻在我的心里的俊颜描摹下来。
我兴奋地唱着郎里格郎,去Bar打工。很多客人问我,莲莲啊,什么事这么开心。
我说,啊~你们不会明白,我看到到心目中的神邸了。
泰在旁边说了一句,神话中的神邸往往也都是性向怪异的。
我当他在放屁。
但是我看到阿拓推门进来的一刹那,我的脸就变成死灰了。
泰看到我的脸色,说,这就是你的神邸?
我呵呵干笑。
阿拓走到泰面前,只说了一句,我回来了。
他们两人的目光间流动着一种异样的神采。
我想,阿拓就是泰心中的那个人。
我的初恋粉粉碎。
 
这件事,在数年后仍被泰当成取笑我的最大笑柄。
他总是说,莲这蠢材,在Bar里做了那么久,都搞不清楚圈子里的人该有的Quality。
谁说我搞不清楚的,只是阿拓真的没有让我觉到有那样子的Quality,就好像泰,不和他深交,也决计看不出他是个gay。
我那一向自诩敏锐的洞察力,在阿拓和泰面前,完败。
 
但即使这样,我还是喜欢看到阿拓和泰依偎在一起的情景,好像现在,我从门缝里看见阿拓把头枕在泰的肩上,像两只互相取暖的小狗,温情可爱。
我激动地翻出画簿,准备记录。
泰的眼皮动了动,他叫,莲,你给我出来。
我吃一惊,连忙噤声,连滚带爬回到床上,听到泰继续说,别偷看了,出来吧。
嘟着嘴出门,阿拓冷峻的脸上有一丝笑意,他说,莲,我做夜宵给你吃。
我欢喜地点头,阿拓来了,我们吃白饭配青菜的日子就可以暂时结束。
泰的脸色不好看,我发现阿拓一对我笑,泰的脸色就变了。
我想泰是很喜欢阿拓的,见不得阿拓对别人好。
我算什么,我这样的黄毛丫头也会被看作情敌么,更何况,我是女人。
哈,多么可笑,女人和男人这种异性相吸的物种,现在倒成了被绝对宣判出局的必要条件了。
我喜欢阿拓,喜欢他的脸,我决定开始支持小布什关于上帝意志的讲话,虽然我对于这个长得像猩猩的男人没有任何好感。(注:小布什是坚决的反同性恋者)
这种话我只敢放在心里面说说而已,被泰知道了,那我只能很自觉的卷铺盖走人。
阿拓把热腾腾的桂圆汤端到我面前,我更想落泪了,这样好的一个男人,居然不爱女人,简直令人绝望。
我呼噜呼噜地喝着汤,阿拓拍拍我的头。
他的外表如此肃然,内心却细腻的像我母亲。
阿拓说,莲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泰生气了,他走到我房里,把我肥女时代的照片又拿出来秀。
他说,莲一点没有气质,因为她以前是个丑女。
他这样说我,无非想让我生气,可我偏不。
我笑嘻嘻地看他,这位大人,被你说中了,我就是个草根命。
想让我远离阿拓,冲着他的手艺,我也要顶住压力。
阿拓开心地抿嘴,莲不管是什么样子,性子都是可爱的。
他这样说我,让我飘飘然,是啊,我好歹也长得鼻子是鼻子眼是眼,泰吃醋的样子真没风度。
夜深的时候,阿拓走了。
我觉得很奇怪,他们不是恋人么,为什么阿拓从不留下过夜。
泰也未曾开口挽留,看着阿拓走的时候,他的眼睛里有一种悲伤的光。
№2 ☆☆☆ 天官赐福归2006-05-27 05:04:48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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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由
周末的时候,去超市买东西,想尝试做一点新的小菜。
泰夸奖我现在已经会煲鸡汤了。
那一次为他煲的鸡汤,虽然冷掉,可他还是喝得精光。
啊,那一次。
那个哭泣着跑出病房的我,今时今日还在为泰神伤。
木知木觉地拎了一大袋东西,闲晃着回家。
 
走到楼下的时候,看到祁连站在门口向我招手。
嗨,莲,要不要跟我去走走?
师兄?!
祁连用力拧我的脸,让我呼呼呵痛。莲,不要那么痴呆啊,看到我就那么奇怪?!
没有没有,我上去放一下就来。
他看了一眼我的袋子。
啊,今天炖鸡呀,可惜我没有口福哦。
塑料袋里伸出的鸡爪子戳到我的手,这才惊觉自己嘴角的笑容僵硬,不自在地急急别开头。我说,师兄,等我,马上来。
跑上楼梯的当口,还听到祁连在背后叫,小心绊倒,你穿着长裙呢。
回头做了一个鬼脸,祁连的大笑不绝于耳。
心情有点亮起来了。
我们走在小区边上的绿地里,有邻家小孩牵了硕大一只松狮犬出来遛。
我说,啊,师兄师兄,你看,这是我最喜欢的一种狗。
祁连笑,莲,你果然一直就喜欢这样憨憨的动物。
你怎么知道的?!我觉得好奇怪哦,难不成有读心术?
祁连说,啊,你不记得了?大学里写生那次,你一个人在熊猫馆痴痴呆呆好久,我们叫你都不理。
哈哈,我那时长得也像熊猫,哈哈哈。
是啊,可爱的熊猫。
祁连温柔的眼光,居然让我心动了一下。
微微红了脸,我问,师兄,你怎么有空来找我。
突然想见你了。他的眸子居然意外地深情,让我又当即发了一下呆。
祁连摸摸下巴,呵呵,看来我装柔情还真是有一套。
我恼羞成怒地一掌打过去,他捏着我的胳膊,突然冒出一句,莲,愿不愿意跟我去韩国?
我睁大眼睛,祁连一字一句地说,跟我去韩国,作专职插画家。
离开这里么?忘记泰,开始新的生活?
我慢慢挣脱他的手,我说,让我考虑考虑。
我们漫步在这黄昏的街头,空气里有淡淡哀愁。
祁连说,莲,如果你没有遇到泰,你会不会慢慢爱上我?
也许吧,可是人生又有谁能料得到呢。
就在我们的情绪渐渐低落的时候,那只巨大的松狮犬突然拉着小主人发足狂奔起来,小孩子拉着绳子大叫,欢欢,别再乱跑啦。
半晌,那憨憨傻傻的狗狗突然回头朝我痴痴呆呆的望了一眼,我和祁连当场爆笑。
果然,压抑的生活一点都不适合我。
祁连说,莲,你应该多笑笑。
他用手在脸上扯出一个巨大的笑容,这个样子最适合你。
我张大嘴巴,这样?
祁连说,老天,看到你的小舌头。
我又咧着嘴,这样?
祁连翻翻白眼,天,淑女都是要笑不露齿的!
那这样好了,我抛出一个极其妩媚的笑。
祁连说,恩~~going down!
我们都大笑起来,仿佛又回到了大学那亲密无间的时光。
沿着小山坡走回去,我说师兄要不要来一起吃饭。
他说,算了算了,和情敌一起可不自在。
我笑,泰好像不会回来吃饭,他和常笑出去办事了。
正说着,看到祁连一个撑手,跳下小坡,白衬衫微微掀起,露出健美的腰肌。
他说,莲,下来。
我顿时傻眼,看看自己身上窄窄的长裙,我说,师兄,算了,我绕过去。
不用。
说话间,祁连居然一把把我抱起,轻轻托过小坡,强有力的双臂支撑着我。
在腾空而起的一刹那我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还有祁连投掷在我身上固执坚定的视线。
我觉得,现在的祁连好像和平时有点不一样…………
脚快要触地的时候,我仿佛听到泰的声音。
身体摇晃了一下,祁连怕我失去平衡,马上拥住我。
他说,你没事吧。
 
而与此同时,我们的另一边响起泰的声音,他说,你们在干什么?!
他的表情愈发地疏离与冷淡,常笑站在他背后,也惊异地看着我们。
我咬着嘴唇,不敢去看泰的眼睛。
泰一把拉过常笑,往回走,他说,没事了就快点回家。
他的无动于衷,深深刺伤了我。
吃完饭洗碗,常笑体贴地帮我,他问,那个男人是你的师兄?
我点头。
他喜欢你,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泰也不例外。
可是,即使泰看到了,也没有什么区别。
我闷闷地说。我跟谁在一起,做什么,对他来说,根本不在乎。
在乎。常笑悄悄凑到我耳边,他把我的衣服都要拽破了。
我抬起眼,常笑,我觉得我快撑不下去了,我的爱没有得到回应,我就快要放弃了。我可能会去韩国。
常笑放下碗,你当真?!
我正在考虑。
他严肃地看我,目光凝重的不似常笑。
他说,莲,这是很大的事情,你得好好考虑,逃避不是问题。
深深叹一口气,他说,我就是最好的例子。我离开了我爱的人,自以为可以忘却,却更加痛苦。所以莲,给泰一点时间,让他慢慢地正视自己,而不是放弃他。
可是,我怕那个时候,我已经没有气力。
常笑说,莲,你好好想一想。明天开始,泰会和我去法国处理一些事情,大概需要一周的时间。你可以整理一下思绪。
他帮着我把碗放到橱里,他那高贵迷人的侧脸让我仿佛又回到了初见他时的场景。
他那时带着那样欣喜与温柔的神情,如今,也只留落寞。
我突兀地问,阿笑,你还爱她吗?
爱。他毫不犹豫地回答我。
那么为什么不回去找她?
他说,我和你一样,莲,我在等我全部的勇气盈满的那一刻。
 
常笑走了之后,坐在沙发上闷闷地看电视。
泰湿漉漉地从浴室走出来,手臂上还有小小水珠,他问,阿笑走了?
嗯。我故意不去看他,专心致志地看电视。
他坐在沙发的这边,我坐在沙发的另一边。
我们互相都不说话,前所未有认真的看着广告。
很久没有两人独处,有一种暧昧迷蒙的气息。
那种感觉,渐渐的、慢慢的、缓和地绽放开来。
突然,泰说,莲,你坐过来一点。
我一惊,下意识地说,我不要。
那我坐过来,离得那么远,好不习惯。
说着,他紧挨着我坐下,身上的水也蹭到了我的衣服上。
我全身僵立,我说,泰,你干吗,你干吗,靠那么近?!
他好笑地看我,你很紧张。
我……我才没有!
其实膝盖都有一点打战。
莲。他叫我叫得很柔情。
我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我先回房了。
 
起身的一刹那,泰的手腕用力把我拉向他的身边,在这突如其来的拥抱中,他温柔地吻了我。
泰的嘴唇,永远都是那么的柔软,好像要把我轻轻拥到云间。
他的手臂紧紧箍着我,身上散发着好闻的沐浴过后的清爽气味。
我们的鼻尖厮磨在一起,令人销魂的甜美的亲吻。
他慢慢放开我,眼里似有不舍光芒。
我的舌头已经打结,我说,泰,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吻我。
他说,我不知道,突然想吻你。
我的心瞬间清明,又似从云端坠落。我因为爱他而吻他,他吻我,却没有理由?
我愤怒地站起来,冲进我的房间,关了门。
我坐在地上,背脊抵着门,吼,你不爱我,就别吻我!!
在这扇门背后的地方,我感觉到站在那里的犹豫不决的泰的体温。
我几乎,忍不住想要推开门跟他一问究竟。
然而,我终究没有。
 
这是一个沉重的季节。这样的夜里,没有人轻松。
№9 ☆☆☆ 天官赐福归2006-05-27 05:16:35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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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地点:济州岛
时间:十月
人物:我
事件:I am lost
啊啊啊!!仰天大叫几声,实在没有搞懂,为什么祁连师兄说的15分钟就能到的邮局,我整整踩了1个小时还是没有踪影?
停下脚踏车,喘着粗气环顾四周。
来韩国已经2个月了,我还是没有习惯这个岛国蜿蜒的坡道。本岛还好,这个月来到济州岛写生,真是让我见识到没有四轮汽车,的确是一大憾事。
唉,又想起师兄敲我的头,不留情面地斥责我在考取驾照问题上的不思进取。
悔之晚矣,完全没有想到在这里骑个车会是那么累的事情。
十月的济州岛,虽然空气里有海风带来的微微咸味,但一如既往的干燥。
阳光虽然不像夏天那样刺眼,晕乎乎的我还是下意识地抬起手。
穿过指缝间隙的阳光,让我微微眯眼。
汗水渗出,汗衫贴在背上,风吹过,才觉得舒爽。
2个月了,我的插画梦开始步入了正规,一直在本岛赫赫有名的华裔插画家崔楚姬决定雇我作助手。
今天去邮局,就是取一下她从本岛寄过来的包裹,有很多相关书籍和画具。
这里和喧闹的大都市完全不同,静谧安宁,小小房子,精致可爱,如同童话世界。
早晨起来,去木石居或者日照峰写生,会看到温顺的狗狗跟着主人一起晨跑,和我一起在十字路口静静地等待红灯变绿灯。
 
然而,此时此刻,却突然地怅惘起来。
好像一场梦,转瞬之间,已经在异国了。
午夜梦回,仍然有种错觉,是躺在泰的大床上。
洁白床单,月光透过窗户,满室银辉。
好像随时随地,他的手臂就会从背后环绕。
可是,我的背后空空如也,我只能蜷缩了身体,慢慢地在回忆里入睡。
Black Stone,英俊男人,同居岁月,终于成了回忆。
掬在手心里,温柔地疼在心里。
 
祁连知道所有的前因后果,他对我说,莲,你绝对会后悔的,你根本是在乱下赌注。
爱泰,就要留在他身边。
有时候,我是有一点不确定,然而,却从不曾后悔。
我的爱,没有办法容忍不纯粹。
他说,你死拗。
我笑。
对于祁连,我一直是有愧疚的。
他对我的感情我无法回应,时至今日,他终于也放弃了。
他现在常常摊手跟我说,莲,我真搞不懂你,你和泰明明彼此相爱,你却忍心不见他?!难道你不想他?
 
我想他,很想很想,每时每刻都期待着能再见到他。
也有偷偷地打电话回去Black Stone或者泰的家,听到“喂”的一声,就把电话挂掉。
可以回味泰的声音很久很久,他清朗舒服的声音。
你现在在干什么呢,泰?你的决定是什么呢。
我的嘴角有点微微上扬,因为想到了祁连诧异的说话,真没想到,等待也可以让你这样地充满期待和莫名雀跃。
好期待,再见到你的那一刻。
 
不过,当务之急,是找到正确的出路。再度加大马力,骑过一个小坡。
似乎越来越不对头,想找一个路人问下路,停在路边,却是一个人影也看不到。
正巧,有辆吉普车缓缓开过,车里似乎还在放着音乐。
开近一听,我几乎笑出声来,居然是邓丽君的甜蜜蜜。
开车的是位打扮很入时的老先生,样子很酷,正巧在路口停下。
我急忙跑过去,Excuse me,Sir。
他看我一眼,居然用纯正的中文说,中国人么?
我大吃一惊,点头。
他笑笑指指音响,我喜欢中国的音乐和文化。
内心狂喜,要知道来了韩国那么久,居然连一句完整的韩语都不会说,简直叫人笑掉大牙。
 
韩国同事们齐心协力教过我很多日常用语,什么小姐,先生的称呼,还有你好、早上好之类的,可我全都记不住。
我还很严肃地对祁连说,师兄,那个那个韩国人讲话为啥米都是像在吵架啊?
祁连说,哪有!
我说,有有有,好像接电话的时候要说什么“他不塞油”,嘴巴要像机关枪一样动动动,还有那个让人头痛到死的敬语。
我撅起的嘴巴让所有的韩国人笑到趴下,祁连说,好了好了,小鸡要啄米回家啄去。
我承认,我对于韩语一点天赋也没有,好像我到如今都没有搞清楚哪一个是“小姐”,哪一个是“大叔”。
唯一记得的一句话,是称赞女孩子非常非常漂亮的。
韩国同事对着我说了一通,一拍大腿,牢牢地记住了。
我说,这不就是“母鸡母鸡一包药”么?!
很多同事因为笑得太过夸张,导致后来几天连续横膈膜酸痛。
 
如今碰到谙熟中文的老先生,怎能不叫我感动到泪流满面。
果然,老酷哥替我指出了一条光明大道。
挥挥手道别之后,不到10分钟就找到了邮局。
取出了包裹,沉甸甸的,拆开瞄了一眼,都是画集和画笔,回家再细看吧。
沿途路过济州岛最大的旅馆,LOTTE HOTEL,庄严豪华,设计也是独具匠心,环湖一周,建筑与树木错落有致,赏心悦目。
它的势力范围极大,周围几乎没有什么民居。
蓝天白云,沿着内湖慢慢地骑车,头发被吹得乱乱的,闭着眼睛感受美好的天气。
 
转弯的时候,依稀见到有两个男子在路的尽头行走。
初时未加注意,定睛一看,居然有一人身形似极泰。
我大吃一惊,急急地骑过去,却人影全无。
无头苍蝇似的转了几圈,遍寻不着。
心想些许是自己看花了眼,咯咯地笑起来,笑到眼泪都流出来。
泰,我真的,好想你,快来吧,我等你等得心都痛了。
用力太多,骑车都有点晃晃悠悠。
没几步,看到LOTTE HOTEL的一个工作人员在内湖边上休息,还是不死心得趋前询问。偏生她英文极烂,一个劲得跟我说一些根本听不懂的不知哪国鸟语。
我问了好几遍可否看到两个男子经过,却纯粹鸡同鸭讲。
极度懊恼,最后豁出去的大喝一声,阿加西!!
然后,那个女生不吱声了,双目疑惑地看我,直到把我看得毛骨悚然。
我心里抖豁,应该没有错啊,这个不是“小姐”的称呼么?
于是再度颤巍巍,很没有底气地叫了一声“阿加西”。
 
就在这一瞬间,从我身后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我服了你了。阿嘎西才是小姐,阿加西是大叔啊,傻女!
我握着车把的手居然抖起来,侧过头去,内湖边上的荷兰风车下,生生立着一个人影,背着光,看不清楚他的脸。
然而,这个让我魂牵梦绕的声音,怎会让我忘记。
他缓缓地走近,像俊美的神邸从云之彼端光之间走出,让我目眩神迷。
我兀自放掉车,任凭它倒在地上,画集散落一地。
我慢慢地走上两步,他已经来到我的跟前。
伸开手,脸上一如既往的精致五官,却比以往多了不可形容的坚定神情。
他说,好久不见,莲,我来了。
我想,我心里的思念已经满了,已经到再多一点就要溢出来的地步。
泪盈于睫。
他张开双臂,紧紧地把我环抱住,那黑色衬衫上隐隐有我最喜欢的气息。
阳光下我们拥抱的身影倒映在波光鳞鳞的湖面上,空气里有微微甜蜜的风。
常笑笑着摇头,走过来,扶起我的车,捡起散落在地上的画集。
他对那个女生说,阿嘎西,母鸡母鸡一包药。
然后,风吹过他手上的书,哗啦啦地翻到扉页,上面有崔楚姬所有作品的签名——CC。
…………
银色月光下,泰轻轻吻着我裸露的肩膀,他在我耳边轻轻呼气,低低耳语,痛么?
一股热浪席卷身体的四肢百骸,我不知所措地别过头。
泰的手指划过我泛着红潮的皮肤,继而张开大大的手掌,包住我小小的肉肉的拳头,慢慢地撑开,和我的指头紧紧地交握在一起。
他说,莲,除了工作,以后也只能画我,听到没。
有点强势又蛮横地看我。
我看着他闪闪发亮的眸子,心似乎都要化了。
我把头靠在他的胸膛,听着他急促的心跳,满足到极点。
他俯下头,轻轻吻我的鼻尖,又把我抓进怀里,下巴搁在我头上,发出幸福的叹息声。
我慌乱地寻找可以遮盖的被单,却被他一把扔到角落。
他邪邪地看我,你不乖。
我吸一口冷气,终于发现大灰狼的眼神都可以把你啃到一根骨头不剩。
我叫,泰,我错了。
松开的手却只能无助地抓住他的手臂,叫声淹没在轻轻的喘息声里。
有风吹进来,窗帘微微地飘起。
泰的臂上是一朵娇艳的莲花,和着我比平时还要红的双颊,悄悄绽放。
№12 ☆☆☆ 天官赐福归2006-05-27 05:20:56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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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往事
泰第一次见到阿拓,是16岁。拓的父亲和泰的母亲是表兄妹,这样算起来,他是泰的远房表兄。
然而,他们第一次见面,彼此就成了孤儿。
一起并列站在追悼会的第一排,一起穿着黑色肃穆的西装。
谁也没有料到,远赴他乡替家族找到断绝来往的长子,归程之中,发生这样惨烈的车祸。
单薄的少年,第一次尝到人生的苦,便是死亡。
居然这样苦,始料未及。
泰哭个不停,泪流满面,然而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反复地在心里对自己说,泰,从今以后你就是一个人了。
一个人,一个人。
茫茫宇宙,只有他一个人了。
16岁,根本还是软弱的小孩子,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不去想这个问题,也没有办法止住泪。
手微微颤抖,手指头苍白的绞在一起。
家族里的其他长辈,在那里说,泰,去你母亲的棺木前告别。
他几乎要晕倒。
不如一起去吧。
看着母亲的容颜,不由自主萌发这样的念头。
孤独活在世上,又有什么意义呢。
有一只手从旁伸过来,紧紧地握住他的。有一个声音说,从今以后,我们都是一个人了。
那是一张俊美的犹如希腊神祗的容貌,侧面像极了mars。
16岁,泰初次见到阿拓,他好像一道光,射进自己快要崩溃的世界。
“泰。”
放学后,在教室里默默收拾东西的时候,常笑才慢慢走过来,叫泰的名字。
那一向微微上扬的嘴角,此刻也紧紧抿着,一派严肃的神情。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常笑知道面前这个长相精致的男孩子,有着比旁人更加敏感脆弱的心思。
泰的家族很大,提供给他的生活费不成问题。
然而,亲戚各有私心,谁也不愿意接过抚养16岁男孩成长的责任。其实,泰又何尝想与这些人住在一起。
常笑明白他,孤单,是泰最恐惧的东西。
躲不掉。
人们越恐惧的,越会颠覆生活。
泰在那里静静地看他,脸上有着非常温柔的神情,眼睛里却空洞洞,一片无绪。
常笑犹豫了好一会儿,趋前几步,说,“泰,可要住到我家来?你知道,我妈妈一向很喜欢你。”
他的眼睛,那样真挚诚恳。
泰还是不发一言地看他,挂着虚幻的笑容。
好半天,他才像从别个空间回转,轻轻说,“谢谢你,常笑。我毕竟是个外人。”
似乎知道他会这样拒绝。
在班级里,泰从来是寡言的人。
沉静,却比任何人都优雅。
常笑说,“我担心你。”
泰拍拍他的肩,一贯令人放心的平稳口气。
“不必了,我一个人可以。”
一个人,始终都只能一个人地走下去。
笑容的背后,他默默垂下他的眼睑。
还记得妈妈说,泰,要成为男人,有担当的男人。
似乎,差的好远,好远。
突然想起葬礼上见到的阿拓,他的表兄阿拓,那样的一身冷咧气势,似乎连双亲的去世都能够抗得住的坚毅少年。
还记得他握着自己的手说,从今以后,我们都是一个人了。
眼神悲怮,却没有落一滴眼泪。
好想见到他,想成为像他一样坚毅的男人。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依稀听到有同校的女生在说,那是谁,这样英俊。
她们接触到泰的眼神,红着脸跑开。
他知道自己也有一张很好看的脸,她们也常常偷看他。
下意识的朝门口望去,有一个很挺拔的男孩子站在那里,白衬衫在风里轻轻摇曳。
泰猛地停住脚步。
刘海被风吹了散乱,那男孩微微叹口气,伸出手把头发往旁边拢一拢,露出那一双细长深邃的眼睛。
这样冷峻的侧脸,是他一直想见的,阿拓。
他看到泰,忽然绽放了一个很温暖的笑容。
不是那种灿烂地露出一口洁白好牙,也不是笑得浮起鱼尾纹的笑容;而是仿佛了解你的心里到底在难过什么,然后伸出手告诉你随时可以来依靠他的温暖的笑容。
暖暖的,像冬日里和煦的阳光。
那种表情,在阿拓天生很冷线条的脸上出现,让泰差点湿了眼眶。
为什么,一样是变成一个人的他,可以有这样从心里弥漫出来的生命的暖意。
阿拓朝泰招招手,“我一直在等你。”
“等我?”泰不解地问。
他点头,又问,“你现在一个人住?”
“是的。”
“我也是。”他微微咧开嘴。“也就是说你晚上有空?”
“有。”
“很好。”他拍拍自行车的后座,“我要去打工,你来不来?”
泰几乎不加思索坐在他的车后座。
“你多大了?”阿拓用力地蹬着车,顶着呼呼的风大声地问。
“16”
“啊,比我小2岁,那你今年高一?”
“是的。”
“我高三,”他在一个私人书店门口停下,“不过我不准备考大学了。”
泰惊异地看他,在他们那个家族里,升上大学似乎是基本要求。
“为什么?”这样的问题,脱口而出。
他锁好车,捋起袖子,“因为我必须得先养活我自己。”
泰背着书包,呆立在书店门口看着阿拓。
他跑进去,和老板打招呼,然后整理打扫书店、清点书本。
忙碌地好似已经忘记自己做了何等重大的决定。
泰在那里站了许久,直到阿拓跑出来,“你怎么不进来。”
他摇摇头,“我要走了。”
“你怎么了。”
泰没有回答。
他被面前这个冷峻少年身上迸发出来的某种活的东西镇住了。
阿拓难道仅仅是来告诉他,不会去考大学?
其实,只要他接受家族的援助,生活根本不是问题。
他对于这个一直想见的少年,一点都不明白。
走了很远,他还听到阿拓在背后叫,“我会再来找你的。”
泰回身,轻轻点头。
阿拓的身上,有某种东西,在吸引着他。
然后,每一天,校门口总会有那个挺拔的身影,带着他,踩着那辆破破的脚踏车,去打工,或是去别的不同的地方。
他做着各种各样奇怪的工作,甚至是美校的裸体模特。
在一干人面前毫不避嫌地脱下衣服,露出精壮优美的身体,定格在某一瞬间。
泰在教室外悄悄张望,却即时红了脸。
收工后,阿拓拿了工钱,被美大的教授叫住。
“阿拓,那个是你的朋友?”他指着在窗外徘徊的泰,“他的身材和容貌也很适合,愿不愿意…………”
“不用考虑了。”几乎是本能的回绝,“他不适合。”
泰,应该是一帆风顺,平稳长大的小公子。
不似他。
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直关注他,明明是那个令人生厌家族的后代,却无法讨厌他。
只因为,在葬礼上,他看到他有断绝的念头。
这个孩子,和他一样,心灵上永远是一个人的。
也许,他们互相陪伴,可以驱散寂寞。
但,不应该单单只为此。
还有别的,他心里说,还有更加重要的。
“阿拓,裸体,不会觉得害羞么?”泰考虑了很久,才嗫嚅着问。
“不会啊。”阿拓给他看自己的手臂,“我觉得自己的身体很美。”
“你永远对自己那么有自信。”泰的眼睛闪闪发光,“我觉得和你在一起,我也像有了生命。”
不对,你应该是有自己的生命的。
阿拓想这么说,话到嘴边,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没有办法,打击崇拜地仰望他的泰。
他不知道的是,泰暗自也在调查他。
接过常笑递来的成绩单,他很吃惊,“你是说,阿拓他成绩非常好。”
“是啊,几乎每次考试都在学年三甲之列,对于他要放弃进大学的想法,老师都觉得相当惋惜。”
泰咬着嘴唇,这样的情形,在他的猜想之外。
“泰,那个,不晓得你有没有听到关于你的流言蜚语?”常笑试探地问。
“我的?”
“嗯,”常笑的脸色变得有点古怪,“有传言说你是GAY。”
“GAY?!”好想笑出声,“阿拓是我堂兄啊。”
“人言可畏。”常笑的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你知道人总是喜欢把自己的观点强加在别人身上。”
两人不禁都叹气。
平时有常笑关照,自然不敢有人滋事。
然而心存不满的人处处伺机挑衅,这一天果然逮到机会上前羞辱。
说的话极为难听,泰几乎招架不住。
他一向没有什么脾气,倒叫人更加肆意妄为,愈发嚣张起来。
口水几乎飞溅到他脸上,他犹在苦恼如何摆脱,却听教室后面一声吼,“别人的私事,那么狗仔干吗!”
那是一个叫崔楚姬的瘦弱女生,平时默默无闻。
此刻却以雷霆万钧之势跳出来,一时令一干人缄口。
常笑又怒气冲冲地出现在门口,令这一场闹剧惨淡收场。
忽然觉得心下十分厌倦。
GAY也好,正常人也好,别人的生活为何要横加指责?
他只是,只是觉得寂寞罢了。
好想见阿拓,他冰冷的外表下,有晴朗的气息。
他是让自己活下去的氧气。
可是,连氧气也要被别人夺去了。
收到家族里长辈的电话,急召泰回去。
去到那里,发现一片杀气腾腾,阿拓面无惧色端坐中央,接受质问。
“听说你要放弃高考?!”
“是。”
“混帐,你简直是我们这个家庭的耻辱。”
“我从来,就不承认自己是这个家族的一员。”
“你…………”
站在门口,场面已是剑拔弩张。
见泰出现,长辈们一把把他拉近,“泰,以后不许再与这样的浪荡子混在一起。”
“不好意思,泰我是要带走的。”一直凝视他的阿拓突然开口说。
“你在说什么?!”
“我说,我要把泰带走的。”
…………
一时之间,鸦雀无声。
泰惊诧地看着镇定的阿拓,他的表情根本不似开玩笑。
“跟我走吧,泰,呆在这种地方,你怎么能活的下去?”
长辈们一脸不敢置信地望着我们。
“泰,你敢走?!我们就断绝你的生活费!”
叫嚣声,吵闹声,都不是那么清楚了。
只有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地浮现在泰的脑海里。
阳光、氧气,缺少这些,根本没有办法活下去。
所以,他伸出手。“阿拓,我跟你走。”
他想和阿拓一样,强而有力地活着。
在一片抽气声中,他跟着他,义无反顾地走了。
“糟糕了,我们身无分文。”依然是踩着那辆嘎嘎作响的破车,阿拓叹口气。
“我们一起生活吧,”泰坐在后面,“我也可以打工,比如,做裸体模特。”
“切,免谈。”那是嗤之以鼻的冷哼声。
泰捂着嘴,笑出来,“至少,我们在一起,就不会是孤独一人了。”
“当然,你的大学还是要念的,”阿拓坚定地说,“我拼了老命,也要供你读完大学。”
“喂,不要说得好像我老爸。”
“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监护人啦。”
“哪有,那我也是你的监护人。”
“死心吧,小鬼。”
“你也是个小鬼!!”
“总之,”阿拓的声音里满是愉快的笑意,“让我们一起成为有担当的男人。”
风过,发稍都带着重生的味道。
“阿拓,你是我的精神支柱,”缓缓地说出一直以来的想法,“别离开我,否则,我没办法活下去。”
他没有看到阿拓眼里,闪过的一点点悲悯的神情。
但是阿拓说的话,他听得很清楚。
那时,泰16岁,阿拓18岁。
两个俊美的少年,走上彼此依偎的道路。
泰一直没有明白为什么那个时候,阿拓会那样说。
也许,十年后,他会领悟。
在他离开的时候。
“不要再说离开谁就活不下去,你首先应该珍惜的,是自己。”
№13 ☆☆☆ 天官赐福归2006-05-27 05:22:01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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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T写的莲
我叫莲,流连、盛开在夏天的莲。
热情,快乐,直接的莲。
一直在繁忙城市里保持简单平凡的莲。
直到在那个地方遇见了真正像莲的他。
一个只有男人的地方,一个拒绝女人的地方。
他们告诉我那是全市最出名的gay吧。
而他是老板。
他叫泰。
他留下了我,给了我工作,给了我住处。他是我的贵人,我满心感激。
我留在了那个只有男人的地方。
他们都是好人,只是他们拒绝女人,可是他们接受了我。
也许,我真的进了天堂。
英俊的泰,温和的泰,体贴的泰,那是满心满眼的泰的日子。
不知道是我把生活简单化了,还是过往的生活把我简单化了。
直到,我看到了拓。
出现在站台上的拓是个可以与泰相媲美的英俊男子。
他的出现完全上帝是对女性的最大的引诱,我简直要把他当天神般的膜拜。
我对他念念不忘。我也再次遇见了他。
可是,是在black stone。
而且,身份微妙。
泰已经驻进了我的眼底,可是拓一直住在泰的心里。
他们是最完美的匹配。一点,一点空隙都没有。
我思维混乱,我手足无措。我只能远远的,悄悄的看着。
意外,拓的出现只是为了宣告他的离开。
曲线行进已久,他回归直线。
泰崩溃了。
我心目中的神,在我怀里化成了一个悲伤的人。
‘看过你看书,看过你走路,没看过你哭……’可是,这个男人不是为我哭。
泰,今天你在我怀里为他流下的眼泪,你可知道它们都流进了我心里。
泰,这么多的泪水却始终淹没不了我的心。
早就为了系在了你身上的,那颗爱你的心。
我闭上了眼,看不见你的脸。
可是我挡不住我的心。
泰,我爱你。
在这一刻,我比谁都爱你。
№14 ☆☆☆ 天官赐福归2006-05-27 05:22:18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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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着看祁连与apple~~
№15 ☆☆☆ 天官赐福归2006-05-27 08:50:44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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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的TF~~
№16 ☆☆☆ 忽尔2006-05-27 08:51:29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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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哈哈哈~~~偶就素阿T~
№17 ☆☆☆Tizbac2006-05-27 14:44:53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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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哈哈哈~~~偶就素阿T~
  
☆☆☆Tizbac于2006-05-27 14:44:53留言☆☆☆ 
 
 
全世界都知道了。。^_^
№18 ☆☆☆阳光2006-06-02 10:53:38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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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秘密花园的风格迥异啊,不过也很喜欢!
№19 ☆☆☆玄吧小爱2007-09-05 16:28:21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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