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z家里人口特简单，老太太，lz，和孩子，孩子爸在外打工，一个月两个月都不一定回来一次，所以家里日常就三个人生活。

说一下以前吧，零几年的时候，九零后的lz还是个小学生，具体是零几年lz也忘了，那时候lz爸生病了，治病不知道多久，在一个下雨天，lz爸走了，其他的lz也记不清了，只记得好难过哭了好久。后来lz妈回娘家了，lz还在家，甚至还有孤儿证，家里也领着低保。lz爸是爷爷奶奶领养的，一根独苗，所以哪怕lz年纪小，还是女孩子，以后家里也是要靠lz顶门户的，大家都默认lz是要招赘的不过当时lz还小，没人跟lz说这个。

再说lz妈，还不到三十，娘家姐妹也心疼她，自然是要帮着介绍一下合适的。不过在这之前嘛，要先照顾lz外公，当时lz外公瘫痪在床，正愁没人好照顾，姐妹几个都有事业家庭，唯一的舅舅也在几年前出车祸没了，就两个老人一块住。这时候lz妈丧偶了，回娘家，那可不是赶巧了嘛。介绍的事不急着先，毕竟人刚没，立马再找一个，名声不大好。就这样，lz妈被忽悠住了，照顾自家瘫痪的亲爸十三年，没有再婚。天天喂饭洗澡，端屎端尿，门都出不了，老人身体不好，心情自然不好，脾气恶劣，在这样的环境生活了十三年，lz妈变得沉默寡言，脾气也有些古怪。

所以lz家，老的老，小的小。老人带小孩嘛，吃的饱，穿的暖，就行了，想吃好吃的，没有，想穿漂亮衣服，也没有。

家里两个老人，老爷子吧，作为一个男性长辈，自然是不可能和小女孩亲亲抱抱太过亲近的，所以lz经常和老太太一块，自然觉得老太太才好才亲近。老太太好，会讲古，会做饭，出去干农活也会给lz找个阴凉的地方，让lz自己玩。当然老爷子也不差，老爷子有一辆凤凰牌单车，可以带着lz逛街，会给lz买包子，麦芽糖之类的吃食。甚至连lz生理期来了，都是老爷子给钱才能买wsj的，其实lz刚开始是找老太太要钱的，但是老太太不给，打那之后，lz仔细想了想，老太太对lz的好，都是不花钱的，讲古动嘴就行，做饭，米是老爷子带去碾好，拿回家的，肉是老爷子买的，菜是自家种的，但是种子是老爷子买的，除草剂杀虫药，还是老爷子买的，浇菜大多数是我提个小桶，玩闹似的浇水。就，感觉怪怪的，老太太没有她自己说的那么好。

随着年龄增长，我懂的了家里长辈的不一样。老太太她抠门极了，但凡她买了东西，总是要放到她房间的米缸里藏着，要是有肉或者鸡生了蛋，也是等她做饭再拿出来做菜的。老爷子买的肉或者其他菜，就是放在碗柜里，哪怕是我，也可以切一点，弄去按自己的想法搞吃的，虽说不会很好吃，但也不会很难吃。老太太是做饭前，会问问吃不吃，不吃就弄少点，吃就弄多点。老爷子是弄好了，问你吃不吃，吃就一起吃，不吃就先放着，等你饿了再吃，或者等会儿老爷子又饿了再吃。

农村嘛，那时候房子大多是泥砖瓦片的，lz家当时房子也算不错了，房前屋后都有菜园子，新鲜蔬菜随时可以摘了炒，老爷子还种了果树，有杨桃树，黄皮树，枇杷树，柿子树，甚至还有李子树。李子树最多，每年结的李子都能卖掉，给家里增加收入。农村房子，总会有老鼠，家里难免要养猫，猫抓老鼠，总是在屋顶上追逐乱跑，雨季来了，房子就会漏水，这时候，家里没有年轻男性很不方便，不过老爷子是个大方好客的人，总能交到朋友，这些朋友熟悉了，了解了老爷子的烦恼，就会主动提出帮忙，捡一下瓦片重新摆放整齐，老爷子也会投桃报李地说，你也知道我家啥情况，这样吧，我请你家吃饭吧，我跟你说，我们这一片，摆酒啊，都会叫我去炒菜，我的厨艺还不错。这样子有来有往的，也就更多人愿意给我家帮忙了。但是老太太不懂这些，她只看到老爷子叫了人喝酒吃饭抽烟，她也看到了有人给我们家弄瓦片，但是她觉得比起吃饭，出钱就好了，而且她还要讲价，出的价格叫人听了，就不愿意再来我家。那时候的房子都是有阁楼的，三米多的墙，上面有个三角形的屋顶，这个三角形，就是阁楼，最高处甚至有六米，年轻不会也不敢搞瓦片，只有五六十岁的男性才敢搞，而且也没有防护措施，只能靠自己小心。我那时候不懂，老太太不知道是真不懂还是装的，总是要跟老爷子吵架，说老爷子只顾自己，家里都这样了还叫人来吃饭，每次他们吵架，小小的我总会被吓哭，吵着要奶奶，老太太看到我这样，会说家里没她不行，细数她给家里做了什么事，每次老爷子听了，都会更生气，但是总是担心我哭坏嗓子，一个人生闷气喝酒去了。

前两年，老爷子走了，走得还算安详。打那时候起，老太太就愈发固执己见了。孩子爸呢，是老爷子挑的，因为他愿意来这边生活，lz觉得还行，就这样，我们在一起了，有孩子了。但是吧，老太太不满意，她也不说哪里不愿意，老爷子在世时，家里都是老爷子管，老爷子走了，家里全靠孩子爸了，日常的油盐酱醋茶煤气电费啥的，都是孩子爸出钱，家里有老有小，lz自然不能也不敢外出找事做。然后呢，孩子上幼儿园了，老太太就叽歪起来了，上幼儿园没用，钱多了没处花给我啊，我给你看孩子，花钱请别人看孩子干嘛，还把孩子饿瘦了。然而孩子上了幼儿园，变得懂事了，吃饭也快了，会数数背古诗，唱歌跳舞爱运动。老太太天天就是大门锁起来，不让孩子出去，任孩子怎么哭闹，都不开门，还吓唬孩子说有人会打你骂你抱你去卖掉。而且还在家里面放鸡，她自己房间会关起门，但是其他房间就不管，鸡满地乱跑，鸡屎随处可见。现在即将开学了，老太太又是老一套，天天说去幼儿园没用之类的话。

老爷子走的那天，请村里人吃饭，老太太全程没出来，躲在她房间里，没有出来烧香烧纸钱，也没有出来送一程。后来，老爷子有亲近的亲戚告诉我，老太太心狠，是个凉薄的，家里要自己管，不要让她插手，还说了lz爸走了，家里请吃饭，村里人来帮忙，杀了三只鸡，后面吃完饭，老太太去找了杀鸡的人，骂了人家，说谁叫你杀我的鸡的，要么赔我的鸡，要么赔钱。还是老爷子来跟人赔礼道歉，把老太太骂回去的，儿子都没了，你还有心情管鸡。他们这样学着跟我说。当时心里闷闷的，也不好意思在亲戚面前哭出来，都说活人比不过si人，lz爸在的时候，从没打过lz，每天早出晚归的，还记得给lz带好吃的。再有老爷子走了，老太太没哭一声，甚至都不送一程，lz也有些兔死狐悲，再怎么吵闹了一辈子，两人也曾经如胶似漆过，曾经生育了三儿一女，虽说都没长大成人，但那怎么说也是曾经恩爱过的丈夫，是孩子的爸爸。真叫lz心寒，共度了六十多年的老伴走了，老太太没有哭，养育了近三十年的儿子走了，老太太也没有哭，甚至还记着别人在儿子的葬礼上，杀了她养的鸡，要索赔。打那时起，老太太在lz心中就变了，褪去了那层小孩子看亲近长辈的滤镜。

一年前的国庆节放假前，孩子在幼儿园里，家里老太太身体也不错，lz惬意地躺着想睡午觉，突然听到家门口有讲话声，还有细碎的哭声，想想自家老太太的性子，该不会是她背后念叨别人，跟人吵起来了吧。急的lz没穿鞋子就跑出去了，老太太到是没跟人吵架，但是场面看起来不愉快。讲话的人是lz舅公和叔叔，是老太太的亲弟弟和亲侄子，舅公面带哀伤，叔叔面带泪水，再看老太太一脸平常，lz有些懵，叫了舅公和叔叔，打了招呼，再请喝茶，随口问了发生什么事了，叔叔说，我奶奶走了，我没有奶奶了。舅公也说，阿娘走了，大姐，我们姐弟几个一起，送阿娘一程。看了老太太还是一脸平常，我打了个圆场，奶奶从我爷爷走了就精神没那么好了，而且耳朵也不好，可能没听到，我来跟她沟通。话音刚落，就听见老太太说，我腿脚不好，不方便去。

lz别提多尴尬了，给你台阶下，你不要。再看看那边老太太的弟弟和侄子，一个不好说长辈，转身一个人哭，一个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亲姐姐，连lz也觉得老太太这话好没道理。但是再怎么样，人家有血缘，是亲的，lz一个养子遗留的养孙女，可不能当着亲弟弟亲侄子的面，埋怨老太太。lz仔细问了葬礼流程，舅公说，太多人不在家，要等他们回来，明天再送葬。然后劝说老太太必须去，还想帮着老太太收拾了几件衣服，老太太表示自己来，lz就去倒水给哀伤哭泣的叔叔了，跟叔叔一
起聊了几句他的奶奶，我的太外婆，说了小时候太外婆对我有多好，难过近几年家
里事多，没有去看望老人家，说着说着也
跟着哭了。确实，老人家两三年都不一定
见一次，见面了不会打骂我，不会说我哪
哪不好，要改过来啥的，还会给我糖果饼
干吃 这样的长辈，我很难不喜欢。然后听见老太太和他弟弟来了，我掏出刚刚封好
的红包给叔叔，表示自己很难过，不能一
起去送一程，再过半小时，校车送小孩回
家，我要在家照顾小孩。舅公看到很欣
慰，有心就好，没想到小时候的事你还记
得。房子不隔音就是这样，本来只是和叔
叔一起聊了哭的，但是变成了这样子，被
长辈听到了，恐怕我小孩长大了能听到
说，你知道吗，你妈妈二十多了还哭鼻子
呢。不过看了边上只比我大十一二岁的叔叔，见他哭得鼻涕泡都出来了，也不怕以后被取笑了。仗着老太太耳朵聋，我跟舅公说，奶奶这两年可能心情不好，脾气有点怪，也不爱出门，要是她说话不好听，您多见谅。舅公表示亲姐弟，怎么会怪姐姐说话难听了。然后推辞了红包，三个人开车走了。

车子走远了，我还没缓过来。哪怕陌生人没了，无仇无怨，都会下意识的少笑几下，免得让人家家里人看了难过，何况是被我叫太外婆的长辈。不过小孩快回来了，可不能让小孩看到这样子，不然就是她陪我哭了。拿毛巾擦把脸，顺便弄了饭菜，等小孩回来了，我胡乱吃了几口饭。想了想，还是跟小孩说了，你最近乖一点好不好，太奶奶最近心情不是很好，你不要惹她生气。小孩反问我，太奶奶心情不好不出来吃饭吗？耐心地跟小孩解释了，小孩说，走了就是跟太爷爷一样吗？我跟她说是，小孩一下子哭了，妈妈不可以，妈妈不要死，不可以跟太爷爷一样送上山。我没想到她还记得老爷子，还联想到了我，她什么都不懂，不理解si是什么，但是她觉得不能没有我。看她哭得稀里哗啦的，我也很认真，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还能活五六十年哦。她不哭了，只会数十个数的小孩，看了自己的双手，开心地笑了，我也忍不住笑了。

哄睡了小孩，我心里越想越不对劲，连上幼儿园的小孩，都知道不能没有妈妈，我家老太太，咋就这样子的。老爷子原来给我说过，他俩是自己好上的，结婚对象自己找的，过得好不好，那应该和娘家爹娘没干系，以前lz爸还在，都是一年去看两次太外婆的，后来lz爸走了，我们这边有风俗，家里有人走了，不能随意去别人家，免得晦气，才去的少了。但是后来再去也没见她们母女俩闹矛盾，咋就亲娘没了，还找借口不愿意去。养子没了，哭没哭lz太小不记得，但是还记着养子的葬礼上，别人杀了她的鸡，要索赔，呵呵。相处了六十多年，恩爱过也吵闹过的老伴走了，没哭，没烧香烧纸钱，也不送一程，呵呵。然后是亲娘没了，找借口不想去，呵呵。想想这些，lz就心寒，感觉下一个就是我了，结果还真是，今年六月十三，那时候，lz这边大暴雨，lz当时还有23周，腰痛和肚子痛，第二天一早天亮，叫人送到县医院了，期间检查出来胰腺炎和肾结石，在要保胎的情况下，保守治疗了九天。一住院就天天挂水，后面检查了胰腺炎，还从鼻子里插了胃管导胃液出来，近六天禁饮禁食，只能用棉签沾水润嘴唇。出院了小孩只去了一天幼儿园，就放暑假了，老太太都没问一句干啥去了，呵呵，lz去的那天，老太太没起床，后面天天挂水和插胃管，身边离不开人，孩子担心没人管，一起带去了，孩子爸那几天下雨在家，也一起去医院，lz天天担心老太太，就怕她一个人米吃完了没饭吃，油用光了，不好炒菜，而且天天大暴雨，各种胡思乱想的担心，结果出院了，老太太没事，连一句回来了，干啥去了都没有。

再有七月二十一，lz起床发现有血痕，还擦出血块，立马带小孩去县医院了。医生检查说，确实有血块，再一检查，胎膜早破，羊水破了。我又住院了，这次糟糕透了，孩子爸跨市上班了，身边就一个小孩，哄着小孩不说，还要担心会早产，每天各种安慰自己和小孩。又是天天挂水，打了两天屁股促肺针，挂了四天消炎水，天天都七八百毫升的针水，万幸，我只有住院那天出血流水，而且小孩都很乖。在二十五号，我出院了。回到家，老太太还是老样子，啥也不问，呵呵。

昨天，小孩跟我说，太奶奶说之前我们不在家，是去找爸爸玩了，问我玩了什么。我当时就气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人，问都不问就胡乱猜测，就算我们玩去了，你就不会问一句玩了什么，更何况这是她的猜测，我住院去了，感觉心里别提多委屈了，从小带大自己的奶奶，在她心中，我竟然是会丢下长辈一个人在家，带着小孩疯玩甚至夜不归宿的人。她养我小，我养她老，以前我觉得她老了应该好好享受一下，吃些没吃过的，穿好点，偶尔出去玩一玩，好嘛，老太太天天指责我乱花钱，净买些没用的现在嘛，她还是跟我小时候一样好了，吃的饱就行，穿的暖就行，其他的将就着算了。

lz现在33周了，经过了胎膜早破，有早产可能的恐慌，现在lz经常购买宝宝用品，老太太每回见了，都要叽歪个七八分钟，核心就一个，lz乱花钱。lz很怀疑她知不知道lz怀孕了，说不知道吧，她也看到了lz清洗晾晒新生儿衣服，鞋子，口水兜，抱被之类的物件，说知道吧，她也没啥表示，不会说你怀孕了，杀鸡补一补啥的，原来咋样现在还咋样，甚至lz肚子大了说说又胖了，有时候反胃想吐，还骂lz生冷的食物吃多了，才会想吐。还有吃香蕉苹果西瓜啥的，只要是水果，她都说是生冷食物，吃了会不舒服，带小孩打预防针，她会说，打了要生病，小孩都不爱吃饭了。小孩都五周岁多了，老太太只到镇上三次，日常出门不超过五百米。身体挺好的，老人都有的病痛也有点，但是很少生病，生病了也不吃药，说那些药都是青草药做的，吃了不舒服，带她看医生也不去，全靠自己硬撑，夏天着凉了，她一天左右差不多好了，冬天偶尔穿少了咳嗽，也就两三天好。冬天穿少了不是没衣服穿，而是她习惯一件件薄衣服穿上身，除了最外面是厚的，其他里面的都薄薄的，大概穿了七八件衣服吧，反正她冬天整个人胖了一大圈，我估计她冬天生病是洗澡脱衣服生病的。

有时候觉得老太太可怜，青年经历了四次丧子之痛，人到中年，养子也没了，老年老伴也走了，虽说到最后可能没太大感情了，但也曾经恩爱相处过，老伴走了没两年，亲娘也走了。再说与人相处，老太太竟然没几个相处的好的朋友。嫁人了，有五个小姑子，没有一个说她好，甚至有一个小姑子，就在离家近处，招赘了人，生孩子继承老X家的姓，而她的孩子没养住，养子也只留下一个小女孩，就生病走了。但是我转念一想，又觉得她可怕，五个小姑子，没人说她一句好，我未曾谋面的太爷爷太奶奶，甚至让一个女儿招赘继承姓氏，而不是靠长子，也就是我家老爷子养老，这未尝不是老太太和老爷子感情好的证明。小姑子又不是大姑子，兄妹年纪相差大，老爷子又是家里唯一男孩，怎么也比几个妹妹受重视，再有一直以来我几个姑婆都很尊重我爷爷，逢年过节都来看望，哪怕是经过我家，也会来看看大哥，给大哥钱说临时有事经过这边，没带啥不好意思，只能给钱大哥，自己想吃啥买啥。相比之下，我家老太太总共八姐弟，她是大姐，底下妹妹弟弟都是她带大的，舅公也只是年节才看看她，经常连茶水不喝，门也不进，说几句话给个红包就走，一副很忙碌的样子。几个姨婆还好，都是女性，年节来了，也总会坐坐，和大姐聊聊，吃个饭才走。小时候不懂，只是单纯的觉得亲戚多好烦，长大了才知道，家里有亲戚来往，那是人家看得起你家，把你家放在同等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