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从的成本

    
　　至少我认为之连岳专栏
　　
　　前不久，我所居住的城市和全国其他许多城市一起，正在接受创建文明城市的大检查，几乎每一个路口都站着警察，而有些斑马线旁边，还扯起了“绊马索”一样的绳子，阻止行人闯红灯；市场里只要有两只以上苍蝇，负责者便会就地免职(为什么可以留两只？莫非是让它们在检查团走了以后可以继续繁殖？)，种种怪行状，就不一一列举了。

　　我在理发时，由于这些民生店铺深受检查之扰，比如不准他们坐在门口喝茶，师傅手拿剃刀，情绪激动，说:“那些检查团的官员来问我，我就会说他们很不文明！”我拼了命赞同他的观点，毕竟剃刀是飞舞在我的脖子边上。

　　检查团不会来问他，而我其实也心态平静，我清楚此事检查团遵守的逻辑与市民逻辑是不同的。在七八年前，这座城市也经历了创建全国卫生城市的全□□动，那时候的检查团成员带着白手套到一些受检单位抚摸各个角落，手套若是变黑，就PK掉。当时作为一个写时评的愤怒青年，我都快气炸了，这些检查团成员也并不是来自超现实的童话世界，难道他们看到一个没有小吃店、修车铺、流动小贩的城市，他们会相信这是常态吗？何苦要这样浪费大量的金钱与时间？

　　因为很气，就想了很久，得出的结论是这样的:检查团成员也跟市民一样，是常人，他们知道中国现阶段一座城市的真实面貌，他们也知道受检单位的一切表象都是临时突击完成的；他们恰恰要的就是这种突击能力，这里面体现了对上级指令的恭敬程度，说“要卫生”，下级就要能搞出梦幻般的卫生天堂，说“要文明”，下级就要拿出铁腕管束每一个市民。来检查，主要是来享受这种服从的市容。

　　上帝说，要有光。就有了光。上级就是要有这种上帝般的快感。

　　你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种“检查逻辑”大量存在着，一些地方的官员新上任，也往往喜欢在自己的辖区开展一些需要突击的检查活动，主题可以随便，比如突击检查饭前便后有没洗手，重要的是传递出这个信号:我的权威来了！你们要服从！

　　服从是有成本的。有报道说，四川一些官员的车辆装有“变脸”设备，车上装上一种电动变换车牌装置，只需在车内轻轻触摸按钮，只要10秒钟，汽车牌照就可变换一副。一套这样的“变脸”设备需花费2000元至4000元不等。一套作弊设备硬邦邦装在车上，证据确凿，也竟然能成为官员中的潮流，那就是因为没人会来抓这种证据，说公车不能私用，我就掩耳盗铃一下，表示我害怕这种禁令，知道长官的厉害。也许，上上下下早就承认这个现实了，心照不宣而已。

　　把这些点滴服从成本累加起来，应该是一笔庞大的开销，不过，这钱是我们应该出的，这样才衬得出浩荡的官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