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原点到原点

很早就发现自己喜欢听Blue& Jazz , 而不是流行的那种音乐

很早就发现自己喜欢喜欢祖母那辈的衣服，而不是时尚的那种。

很早就发现年龄不大的我，居然是个极其怀旧的人。

不过，现在我却发现，我居然喜欢扮演聆听者的角色。

也许，应该是从开了这间不算大的酒吧开始的吧。

毕业三年后，在莫斯科的一条大街上开了属于自己的酒吧，过着别人眼中的所羡慕的小资生活……。酒吧的格调和装潢是有着强烈的30年代上海风格，淡淡的黄色灯光和木制的桌椅相互呼应着，和谐着。一处的角落中，放着一个留声机，是我的祖父那一代留下来的，在这里它不是单纯的饰品，我时常用它来放些黑胶唱片，虽然，它的声质一定不如ＣＤ来的好，每当听着一丝丝的杂音从大喇叭中传来，就象是又回到了那个“夜上海”的年代．．．．．．。同时又不象那些disco，整晚的灯光闪烁，音乐震耳。在一个陌生的国家，有着这样的环境的酒吧，对本国人而言也许不是最好的，但对于象我的外来者来说却是最好的。

酒吧有着很好听的名字叫诺薇阁。
诺，是诺言的诺，让它来时时刻刻的提醒自己―――诺不轻许，故我不负人，诺不轻信，故人不负我。
薇，是蔷薇的薇，这只是自己比较喜欢蔷薇花而已，喜欢她的艳丽，比血还要红，喜欢它的刺，告诉着每个人别轻易的采摘，这也是对它自己的防卫。它一定是缺乏安全感的，就想象一样，一样缺乏安全感的．．．．．．。

酒吧一般是从午后开始营业，这样我就可以一觉睡到自然醒了。结束的时间是flexible的，按我的心情而定，这就意味着我的“职员”不是很多且流动性又很大，大多数是按小时发工资的，所以，员工的面孔不时的在变，犹如那些客人。有些人来了又走了，走了又来了，有些人不是因为他或她有事不能再来帮我了，要么是因为我不再希望他或她来了．．．．．．。 就在这些人来来去去之间，时间漫漫从眼前游走了，然而，又在时间游走之间，不论是我的曾经的员工还现在的员工，或者是那些前来光顾我酒吧的人们，带来了属于自己的故事或是别人的故事，唯一没有变的是，我永远是个聆听者听者聆听着这些故事，分享着属于他们的喜乐哀怒．．．．．．。

一连好几天，始终有个男子不时的吸引着我的目光，他几乎是每天都来，很准时的来也很准时的离开，每次坐着同样的位置，透过窗外看着广场中游玩的人们，看着夕阳缓缓落下，余光渐渐被黑暗所代替．．．．．．。从来没有看见他跟他的朋友来，只是一个孤单的一个人来一个人走，只要一杯黑咖啡和一个巧克力蛋糕。很奇怪的是，他只是喝着他的咖啡，从来都不碰那快巧克力蛋糕，但，每次都点这两样。他穿着大方得体，土黄色或类似咖啡色应该是他喜欢的颜色，因为很多次他都穿这样色系的上衣和裤子甚至是鞋子，但他穿的袜子却始终是白的，雪白的，永远是八成新的样子。他是个精致，幽雅的男人。手很大，很有骨感，应该可以赶上李泉的了，任何人只要拥有着这么一双手都应该钢琴师，如果不是的话，至少应该会弹一至两首曲子。这样才对的起他的手嘛　他的身上没有任何的香水的味道，但有时会有淡淡的烟草得味道，第一看见他抽烟，我只用了两个字来形容他的姿势：prefect 。直到现在我从不否认这样的男子最有杀伤力，至少对我来说。

在他来我店第３０次的时候，也就是第３０天的时候，我从他的口中得到了他和她的故事．．．．．．。

在她１３岁的时候，因缘巧合来到他家，因为他的父亲有恩于他，他不能推脱，因此他们结拜为兄弟，所以自然而然的他成了她的小叔。那年他２４岁，他大她整整１１岁。

“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来到我家，是他的父亲来请求我的，他的父亲是个地地道道的生意人，那些见得光的生意都不挣钱，反而那些见不的光的都赚钱，赚大把大把的钱，他不希望他唯一的女儿知道他的父亲是这样的一个人，是做这种生意发家制富的。我想他是想维护做父亲的尊严吧，最重要的为她的安全考虑，因为仇家是无时无刻都会出现的。两年前，要不是他的父亲慧眼识英雄的话，我也许永远是个广告公司的小职员，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更不会有现在的我，———一名有名的广告企划。所以当时我就答应了。就在那一刻我跟她的父亲结拜成了兄弟，她成了我的侄女。突如其来的侄女。住在我家，她才13岁，而我呢？才24岁。”

每当她一次又一次的惹了麻烦，闯了祸，他总是轻而义举的帮她搞定，再她的心中他是她真正的hero，他的守护神，只属于她一个人的．．．．．．。

“她是个鬼灵精，时常的惹麻烦，但都是些无关于原则的，也许在她的在她的世界里，那是些麻烦，可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那根本算不了什么东西，更谈不上是麻烦。突然发现有个小女孩在家挺好的，远远没有我之前的想象的那么糟。”

在她２０岁的生日时候，告诉他，她要是想找个男朋友，就要像他一样，他说等你长大再说吧！ 那年他３１岁

“在她庆祝她２０岁的生日的时候，她说他找个想我一样的人做男朋友，说实话我很以外，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她，我只能说等你长大了再说。事实上，我知道她已经长大了，是个大姑娘了，可对我来说她一直还是个孩子，永远长不大的孩子，而我呢？对她来说实在是太老了。岁月不饶人啊！”

“．．．．．．。”

“．．．．．．。”

“你，爱上她了。”

“是。”

“．．．．．．。”

我坐在他的对面，我看着他，我发现我除了只能说了这一句：你，爱上她了。我说不出别的什么话。对于这样的故事，外人是很难真正的理解的。突然很想见见他口中的她，到底是长的什么样子。能让眼前的这么优秀的男子说起她来居然会有一种很深的失落感，甚至有些颓废。但，当听完说的故事后，我发觉自己真的是不仅无知而且是傻的可以，因为，有些东西永远是和外表无关的，不管是人还是事。

“那天我打了她，是我们相处１０多年的第一次，在一个disco舞厅里，大约１点左右。当时我陪我的客户出来玩，真是巧，我居然看见了她，在舞池里跳舞，穿得．．．．．哎，那种地方．．．．．．那些男人带着醉意的目光游走在她的身上，真的能活生生的吃了她。我上前一把拉住了她，拖出了那家酒吧。我还发现她喝了酒不算，还喝的有些醉。我火突然就大了，大极了，劈头就骂。她用她那迷离的眼神看者我，说‘要你管，你要管，去管你的女人，我――不是你的女人，你，凭什么管我．．．．．．。’听到这我就一把掌上去了。”

“你打她，并不是她喝醉了，也不是穿的性感吧，而是你受不了别的男人看她的眼神。你―――一直把她当成是属于你自己的，一个人的”

我尽量不让他所带给我的好感影响他的故事给我的感受，让我丧失我的判断能力和我的主见。听到他的回答我知道我的判断是对的了。

“你说对了，可她不这么想，她说‘我不再是你的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了，你讨厌我了，你只会对待那些胸大无脑的女人好，你只爱那种女人，你是一匹种马！！’在次之前，有一端时间我们很少说话，很少沟通。我也时常的不回家，我的私生活一篇混乱，换女人就象是换我的衬衫一样。几乎每天在不同的女人家过夜。我怕我一回家，看到她，我回控制不了我自己，做出对不起她的事情来。那时，她忍着眼泪走了，没有流下一滴泪水。我是真的被愤怒冲昏了头，我居然没有追去，我回到了酒吧，继续陪我的客户疯，一直到天亮．．．．．。”

“后来呢？”虽然我已经料到了结局，但我还是希望我是想错了。

“就在哪天上午，当我走出一个女人家的时候，我发现我好肮脏，我极其鄙视我自己。同时我好想她．．．．．．，我选则了，回家．．．．．，到家的时候，她不在了，屋里已经没有了任何一件属于她的东西，当时真的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存在过，存在过我的生活里。她用录音电话告诉我她去了莫斯科，在她１６岁的时候我们曾经约定哪天我们找不到彼此的时候就去那里的一个广场，边看夕阳边等着对方，因为只有那里的夕阳是最美的．．．．．．。”

“这次你追了出去，是不是？”

“你有说中了，但，老天没有让我追到她，在去机场的路上，我出了车祸．．．．．．，老天还是不让我追到她。”

他不时的重复着这句话‘老天还是没有不让我追到她’。很小声的，我却听的一清二楚，就算老天真的没打算让他再追到又能怎么样呢？此时的结果以变得不重要的了。

“后来呢？”我知道他没有找到她，要不然他不会独自坐在这里，向一个陌生人说着属于他和她的故事的了。

“我醒来的时候是一年之后的事了．．．．．．。”

说起他的车祸，他却出奇的平静，就象是说着另一个人的事，跟刚才的他判若两人。但，之后的话，却让我大吃一惊．．．．．．。

“恢复很顺利，醒后的三个月，我走出了医院，没有胳膊少腿，看似正常。但，我却不在能记起她的摸样了。更可笑的是，我清晰地记得所有关于她的事，可惟独她的摸样变得十分模糊。只知道曾经有过这样的一个人实实在在地活在我的生活中。”

“．．．．．．。”

“．．．．．．。”

之后，他说了很多，能进入我脑子的，能让我听进去的却很少，我试着认真地去听，去听他说的每一个字。但结果，却是只是看见他的嘴巴不得在动．．．．．．。真的会有这种事吗？我只知道，在发生某些重大的事之后，有些人会忘掉以前发生的所有的事和他身边的所有的人，这就是所谓的“失忆”，也有些人，只是忘记了有些事，不记得有些人而已，医学上称“间歇性失忆”。

“通常来说，一个有间歇性失忆的人，所忘掉的只是那些不开心的事，或是给他们带来不开心事的人，但，也一些人，往往相反，他们忘掉了最美好事，最关心他们的人。很奇怪是不是？而你．．．．．．。”

我有些语无伦次了，我再一次感觉到，不知应该说些什么，去告诉他take it easy。

“这里的风景很美，前面是广场，给人一种很强的空间感，在它的面前每个人都是渺小，是微不足道，它又是平易近人的，没有大海所带来的震撼的感觉。”傍晚的夕阳很迷人，却不时地提醒人们一天就要结束，预示着新的一天的就要来临，让我们去珍惜身边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一草和一物。”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些话，他应该是明白的。他没有说些什么，只是看着窗外，目光不时地搜索着什么，应该是她的身影吧！我不知道他是在听我说呢？还是在想他的她呢？或者是我的这些话刺痛了他心灵软弱的一处。

为了避免尴尬，我换了一个话题，却换来了更大的尴尬．．．．．．。

“明天我会把这个位置为你留着，给你准备好黑咖啡和巧克力蛋糕。”

“不用了，今晚我就要回去了．．．．．．，在也不会来，她应该忘了那个约定了。那也好，至少．．．．．．。”

“至少，她会比你开心的多。”

我打断了他的话，我很想告诉他，死守着一个诺言是件极其愚蠢的事，也只有愚蠢的人会做这样的事。但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口。因为，突然感觉到某一种情感从他的双眼中一闪而过，应该是后悔，对一定是的。他一定是在为那天在disco门口，所说过的话和所作所为而后悔。这种强烈的追悔和思念会随着时间的积累而越来越重，除非他找到了她。因为，他是性情中人。

“把你的名字告诉我吧，还有和你的联系方式。也许，某天当我遇到她的时候，我会告诉她，今天你说的话，我也会竟我之力去留住她，我保证会在第一时间联系上你。”

“告诉你我的一个好友长说的话：凡在现实中别离的都会在记忆里相聚。至少她的影子已经烙在了你心里了，不是吗？”

我说的很慢，并不是怕他听不清楚，而是，怕哪个字一但说出口了，就会再次刺伤他那颗流血的心啊

“这是我的名片有我的联系方式，还有她的名字，有她的消息请一定告诉我，谢谢！”

他在名片很显眼的地方，工工整整的写下了她的名字，递了给我。转身就向门口走去。

“你每次到会点巧克力蛋糕，却从来不享用它，是不是，她很喜欢的？”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朝大门走去，走得的很慢，很慢的。答案是可想而知的。

他今天比以往的任何一天来的都早去的都晚，当看着他那孤独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无边无境的黑夜里。我真正的明白了那段话：在这个世界上，重感情就难免会软弱，求完美就难免会有遗憾。在那一瞬间，我明白了作者真正想要告诉的却没有说出的话：宽容这点软弱，我们就能坚持，原谅这点遗憾。我们就能平静。

两年后，就在我的第一本书《从原点到原点》正式出版的同一天，我收到他寄来的婚帖，新娘就是他口中的那个她。可我没有参加他们的婚礼，因为上帝已经听到了那天我说的话，也把我对他们的祝福送到了。

那天，雪下的很大。酒吧前面的广场被白白的雪花堆积了有一尺多深。我在那里放了９９朵郁金香，希望他能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找到她。

因为我的那个好友还说过：天使说，只要站在雪中放上９９朵郁金香并对它许愿，上帝就会听到．．．．．．。

我的那个好友说的最为经典话是：要是有缘，就算走在茫茫人群中，也能找到彼此

那位好友才是真正的智者，而我，只能算是个有一点点智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