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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拢香集之菖蒲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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拢香集·菖蒲
                              
  
天上玉衡散,结根泉石间,
要须生九节,长为驻红颜。
                ——(曾)谨以此文,遥贺菖蒲芳辰
  居住在被列为文化保护区的古老城镇,唯一的好处,大抵就是可以拥有爱花人梦寐以求的宽广庭院了。
  所谓的爱花人,并不是我,而是父亲与祖父。在同样痴狂着花草的两父子打理下,水家的庭院永远是访客们夸赞奉承的好话题。
  曾经是…… 
  站在由几近天然的大块青石错落铺成的、通往庭院中造景池塘的曲径上,我叹口气,顺手拨开垂在我肩上的不知名藤蔓——至少我微薄的植物学知识不足以判断它的名姓。
  再美的庭院,一旦失去了主人的时时呵护,也变得与鬼屋无异。
  几乎可以听到死去的父亲怒骂不孝子的声音,应该是幻听——至少在我的记忆中,从来未听过父亲提高声线说话,更勿论是骂人。
  一边胡七胡八地想着一边向池塘走去。
  虽说是池塘,但也不过是十来块大石围起的小水洼,池底铺了许许多多的卵石,几方堆高的巨石引了不知何处来的活水,作成小小的山涧瀑布状,倒也有几分雅致野趣——一种微缩了的野趣。
  池塘里的水总是很清澈的,但铺天盖地地遮了层层翠荫,于是也常被染上氲绿之意。
  儿时曾寄托了很多乐趣的池塘,怕也是干了吧?有一点可惜,毕竟是三年没住过人的老房子了……我如是感叹着前行,绕过几株已经辨不出原形的灌木,却被一片清亮亮的水色晃了眼。
  连涧边石上几丛植物舒展的丝丝瓣瓣长叶,也苍翠如故。  
  恍若时光一下子倒转了回去,那明澈的女声清清脆脆的唤着“七倌儿”、“七倌儿”地走近,滴艳样翠色的唐装衫裤,油亮的黑发总结成辫子,露在微弧袖子外的小半截手臂,白得晃眼。
  连幼儿都震撼的、清清冽冽无比恣意漫不经心的美丽。
  第一次见到她应该是三岁,刚刚能够在庭院里钻进钻出冒险的年纪,因贪着池塘里漂亮的卵石而探身去捞,一下跌了进去——虽然水池浅得淹不死人,却仍足够把我吓哭,至少在明快的笑声自岸上传来之前,我确实很丢脸地哭了。
  循着笑声看上去的第一眼,不知年纪的少女悠悠闲闲地站在青石上,斜长凤眼上方乌黑的眉几乎挑入鬓里,上扬的薄唇毫不保留地嘲笑着落水的小男孩。
  那一袭浓翠的衣几乎溶入绿荫里,黑得发亮的发辫,斜抱在胸前的半截小臂白嫩得不似有着血肉的真人。
  忘记了哭泣这一回事,第一次接触的活生生的美丽——即使在后来见过无数美丽女子,再也没有的震撼。
  傻楞楞地呆在池水里的样子似乎取悦了少女,终于伸手把幼小的我拎了上去。
  用同样翠色的手绢拭取我一脸的水泽,她底下身子,直接对着我的眼睛,认认真真地问:“喂,你相信另一个世界的存在吗?”
  “喂,你相信另一个世界的存在吗?”
  超越三岁孩子理解能力的问题,她认认真真地问。
 
  我抬头望入她的眼睛——那是比我最珍爱的黑琉璃珠更加透澈的清亮——想在里面寻找她对这问题的倾向,一如我应对其他大人的方法。 
  纯澈的黑色里找不到答案。
  灌木彼端传来父亲呼唤我乳名的声音,少女似乎有些困惑地偏头打量了我一会儿,便站起身扬高手臂回应,于是匆匆忙忙的脚步声自石径的彼端绕过,在我们身前停下。
  本来面上略有焦急之色的父亲面色缓和下来,温和地数落我两句便弯腰把我抱起,然后才转头对少女微笑着道谢。
  她也笑了,不是之前对我时明朗的嘲弄笑法,微微地柔媚地带着种说不出亲昵的轻笑,笑声并不似银铃,反而如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拂过耳朵,带起一种无法形容的酥麻之意。
  父亲似乎并不觉得少女的出现太过突然,两个人老朋友似的交谈了几句,声音低低地,交谈的内容在开始发困的我的脑子里浮浮沉沉,抓不住意思,只听得父亲温柔地唤少女作菖蒲。
  “菖蒲——”
  并不明白是怎样的含义,但却深深地烙印在心底,悄悄地不为人知地重复。
  原来,她的名字叫做菖蒲。
  
  再见到她,已经又过了三年。
  正窝在会开黄花的灌木丛里生闷气呢,一截翠色的衫子匆匆自绿荫里闪了出来,似乎也并没有想到里面会有人,很吓了一跳的样子。
  还是那样清清冽冽的明媚,一眼就认了出来,哪里还会记得自己正在生气的事。
  “菖蒲——”欢欢喜喜地喊。
  “哎,小点儿声——”那白生生的手急急捂住我的嘴,一股子说不出若有若无的香气一下子钻进肺腑里,盘盘绕绕地不肯再出来,而香气的主人正小心地向外探望着。
  “菖蒲,你在做什么?”挣扎着拉下一并垄断我呼吸的手,我顺着她的意压低声音问。
  “嘘,我和七倌儿玩捉迷藏呢。”
  七倌儿?那不是我的乳名吗?可是我就在这里啊!
  
  “对了,你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娇俏地叉着腰,她挑着眉毛俯视我。
  明明站在我家的院子里,却端着一副主人的架子质问我,现在想来真是不合理之及,当时到底年纪小,一时不查给她唬了过去,还老老实实地回答起来:“我听人家这样叫的,我是七倌儿啊……”
  一楞,盯盯地看了我半晌,她扑哧一声笑了,用纤纤细细的手指弹我的额头:“小孩子说谎可不好哦,小心被怪物吃掉。”
  “我才没有说谎哩!”我不满地揉着被弹出的红痕,愤愤反驳,虽然很喜欢菖蒲,但是也不愿意被冤枉这么严重的罪名,更何况她还把我弹的好疼呢!
  被我的表情逗乐了,她抚慰似地揉揉我的头发:“你还太小了,才会弄错自己的名字啊。”
  我才不小了呢!明年都可以上小学了!怎么可能弄错名字?我的学名叫水泓,不过在家里,爸爸都叫我七倌儿呀。
  想这样说,可菖蒲的心思似乎已经不在这了,她自管自站了起来,自言自语着:“不行,这儿也不安全,还是换个地方吧……”
  边说着边闪进树丛里去,我慌忙追上去,却哪里还找得到她的影子,触目的径是一天一地无穷无尽的翠色。
  
此后大概每年总可以见到她一两次,起初并不亲切,心情好时也顶多理睬我一两句话,一个转身便不知消失在院子里的什么地方。
父亲在的时候是不一样的,在父亲面前的她,异样地娇俏活泼,我远远地见过几次,她的清脆笑声溶进父亲温和低笑的拍子里,无比楔合,听的人便有如被一根刺轻轻巧巧地戳入心里,并不很痛,但是,却有说不出不会愈合了似的难过——也或者会这样觉得的只有我——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和我亲密起来,会清清脆脆地唤我“七倌儿”,催着我挽起裤脚下池塘挑漂亮的卵石给她,和我一起在宽大深密的庭院里捉迷藏,拉着我钻进老屋的储藏室里淘宝,或者什么也不做地躺在草地上看天上的白云一点点地移……
  不变的是那永远鲜艳的翠衣和不褪色的美丽,以及——常常挂在嘴边问我的问题:
  “你相信另一个世界的存在吗?”
最开始是答不上来的,随着年龄的成长渐渐有了自己的思想,便反问了回去:“你说的另一个世界是指?”
“妖灵精怪,另一类奇幻生物居住的世界。”
  “不,我不相信。”
每一次都干干脆脆斩钉截铁地回答。
  “是吗?”若有所思带着某种秘密的愉悦的笑容。
  
搬了躺椅在半开放式的回廊里看书,赤着的脚垂在原木铺的地板上,吸纳了阳光的木头从脚底传上来一阵阵暖意,庭院里有一阵没一阵的蝉鸣催着人慵慵的睡意,三角函数的习题集盖在脸上,悠闲的高二暑假……
轻巧无声的脚步落在回廊上,若有若无的香气由远及近,习题集被三根白嫩的指头抽了去,不太情愿地张开眼,由下向上的视角看开去,入眼的是笑吟吟的绯薄唇角,小巧的下颚,和延伸入翠色襟领里白瓷一般莹洁细腻的颈子。
“……菖蒲。”
“七倌儿,怎么在这种地方睡觉?”滴翠的衣角拂过我的胳膊,她坐在我身旁:“小心被哪来的怪物给吃了去。”
懒洋洋地又阖上眼:“我这样的英俊少年,就算真有那种东西,也只会是貌美的把我抢了去养着,长大了给她做夫婿。”
“……我在这儿,他们不敢的。”少女的音线是娇俏的悦耳。
闭上的眼睛辨不出她的表情,想来应是笑着的,不过是又一次说笑罢了。
夏日的风经过庭院时满目的绿意偷走了暑闷气息,拂在脸上的只余舒爽的温凉。
风一阵阵吹,熏得人不住的想瞌睡,偏她的精神还是那么好,自己不睡,也不让我睡,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着。
在这一个午后,老房子好象脱离了现实似地静谧,遥遥地窥着忙碌的红尘,静得连时间的流逝都看得见。
“铃铃铃~~~”
刚刚发现自己其实也有作诗人的天分,恼人的电话铃声就不依不饶不屈不折地响了起来,第一次发现那声音这么刺耳哩。
不去管它不去管它不去管它!
  铃声终于安静了下来。
回廊的另一端又响起脚步声,稳重地、平和地。父亲特有的低缓柔和语调:“七倌儿,找你的电话。”
不情不愿地起身,我慢吞吞地蹭去屋里接电话,才走了几步,菖蒲便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
“我只是要接个电话,你用不着跟着吧?”我觉得好笑:“怎么不和我父亲聊一会儿?好久没见到你们说话了。”
回头看了一眼,她的眉头打了个小小的结:“那人是你的父亲吗?他以前不住在这房子里吧?要不我怎么没见过。”
………………
“……没见过……可是以前你们不是很要好吗……”
“你晒晕了头啦,这里会和我说话的不是只有七倌你嘛——啊,好象还有一个小孩子,不过已经好几年没看到他了。”
  ………………
  “……菖蒲,我是谁?”
那明翠的少女娇俏地偏了头笑:“问的真奇怪,你是七倌儿啊,我难道还会不记得?”
怔怔地回头,父亲修长的影子投在身前的回廊上,逆光看不清神情,但我却莫名的知道,一定是很温和很温和的微笑。
非常非常的安慰,非常非常的寂寞,非常非常的苦涩。
  木然地接起话筒,彼端是似乎很熟悉又似乎很陌生的声音流水样一直讲下去:“喂水泓你知道第五套模拟卷子代数第四大题第二小题应该怎么解吗我无论怎么算也和标准答案不一样你数学一向很好一定会做对了你决定要报考哪所大学了吗其实还是离家近的比较好吧……”
 
  一年后我投考了外地的大学,远远地离开生长的城镇,一去四年,不曾回头。 
  出发前没有去向她告别——我不知何处去寻她,从来不知,一向是她清脆地笑着在院子里招手——送我到车站的父亲目光迷离地看着我,似乎看透了我不会回头的决心,蠕动着唇想说什么,欲言又止,终于化成了一声幽幽长长的叹息。

  好象是勉力拖着延到毕业的坏消息——父亲病危,连证书也来不及领取地匆匆赶回,却只来得及见上最后一面。 
  病榻上的男人已经被癌细胞侵袭了大半血肉,找不到一点夕日的儒雅俊朗,表情却是出奇的安宁——温和地迎接死亡的安宁。
  我是唯一一个为他送行的人,一如当年唯一一个送我的人是他。水家的人丁单薄,一脉香火已经只剩下父亲和我——母亲在生我的时候死于产后血崩。  
  还是那欲言又止的表情,却终于没有说,只轻轻地交代了一句:“七倌儿,要好好地对她……”
  也不用提她是指谁,仿佛交代清楚了似的,父亲径自安心地合上眼。
  然后就是葬礼。
  
  疲累已极地从灵堂偷溜到庭院里透一口气,脚步习惯性地来到池塘边,虽然是小小的池塘,里面却也聚着一弯月亮呢,柔柔弱弱地发着朦胧的光。
  暌违了四年的庭院……
  “七倌儿!”少女清脆的音线。
  回头,微弱的月光模糊了翠色的衫子,一张脸却映照的更加皎白。
  月光里她向我走来,微皱着眉头抱怨:“今天屋子里闹哄哄的,好吵。”  
  “屋子里闹哄哄的,好吵。”她这样说。仿佛中间的四年不曾存在,我仍是那个少年,并且,没有逃离过。
  “是啊。”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回答着:“今天有一场葬礼。”
  “谁死了?”
  “……我父亲……。”
  “咦?”她天真地偏着头,认真地回忆:“你是有父亲的吗?你们一家,我只见过你一个啊。为什么他不住在这房子里?也不来看你?”
  “……你没有见过他……?”
  “别说这个了,我们来玩捉迷藏吧!”
  “下次吧,下次好吗?现在,我实在好累……”
  
  真的很累,累到葬礼一结束我便又一次远远地逃了,逃到另一个城市,三年。
  今天是父亲三周年的忌日,也是三年来第一次回来。
  再一次踏上熟悉的曲径,被依然不合常理地清澈的池水吓了一跳,清脆地唤着“七倌儿”的女声在记忆里复苏,清晰的仿佛就在耳边。
  “喂,七倌儿!怎么不理我!”白生生的手拍在我肩上,我震惊的转头。
  好象从记忆里走出的滴翠唐衣,半弧的袖口滑至肘间,宛如汉白玉琢成的雪色小臂,永不变化的少女容颜……
  “……菖蒲……”
  “除了我还会是谁啊!”她嗔怪着戳我的额头:“七倌儿,你真是越来越呆了!”
  斜飞的凤目,入鬓的乌眉,微微地柔媚地轻笑,若有若无的香气,清清冽冽无比恣意漫不经心的美丽……
  “……菖蒲……”
  “干什么啊?”
  “……我回来了。”
  “恩?你出去过吗?”偏了头天真地问。
  “……不,我是说,再也不会离开了……”
  “那很好啊。七倌儿,来玩捉迷藏吧,你上次答应过的。”
  “好。”

  捉迷藏、捞卵石、探险寻宝、躺在草地上睡觉…… 

    翻个身,把她乌黑的辫子捞在手里把玩:“菖蒲,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叫我七倌儿的呢?” 
  她一把把辫子抢回去,也不忘瞪我一眼以示警告:“什么什么时候啊,我不是一直这样叫的吗?”
“那么,你还记得第一次见我是在什么时候吗?”
“当然记得啊,那是个明朗的夏日,你穿一套淡嫣色云纱裁成的小衣服神气十足地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一点也不怕生地走到我面前对我笑,你母亲急急追上来唤你‘七倌儿’,又把我的名字告诉你……”
她笑吟吟地随口数说往事,仿如一切只是昨天发生,我静静微笑着听,永远不会告诉她我其实没有那样的衣服也从不曾见过自己的母亲。
那是你与谁的相遇呢?
最近偶尔会做这样的梦,还是婴儿的我被称为父亲的男人抱在怀里,一身明艳滴翠唐衣的少女好奇地审视:
“七倌儿,这是什么?”
“是我的儿子,菖蒲,另一个七倌儿。”
“我只要一个七倌儿就够啦!”
  “……你会需要的……就象当初的我……

渐渐觉得并不止是一个梦,但没有对你说,若说了你大概也会清清脆脆地笑我:
“当然只是作梦啦,我又没见过你的父亲。”

“喂,该换我问你了吧?”少女似笑非笑地斜睇我。
“反正你问来问去也只是那一个问题。”我懒懒地闭上眼,午后的温暖阳光落在脸上轻柔的如同情人的吻,一直暖入五脏六腑里去。
“那,你相信另一个世界的存在吗?”
“不,我不相信呢。”
——即使你不老的青春不变的容姿也不能使我改变答案,我愿意闲闲的度过剩余的生命,每天什么也不做,只等着你来问我——
  “从以前你就这么说,到现在也没变过。”不必张开眼也能描绘出的若有所思带着某种秘密的愉悦的笑容。
谁的从前谁的现在谁的未来?
  映在你微笑的眼睛里的又是谁呢?
  其实,是谁也无所谓了,曾经逼我逃离的被遗忘的寂寞被抹消的苦涩如今已经都不算什么了。

菖蒲,我有没有告诉你,十七岁那年,我自邻居的老人那里得知,自曾祖父那一代起,水家的男孩,乳名都叫“七倌儿”。
并且,水家的男人很少有长命的,曾祖父去世时是四十三岁,祖父只活到四十岁,父亲的葬礼离他四十五岁生日尚差三天。
我今年二十五岁,血液里的白细胞越来越少,药物完全无法控制。这个身体,已经不是可以活得那么久的了
你说,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     *     *     *     *     *     *
穿着淡嫣色云纱唐装的小小孩童挪动短短圆圆的腿高一脚低一脚地走,一身明翠的少女站在池塘边好奇的张望。
“喂,你是谁?”
“啊、啊……”
“七倌儿!七倌儿!你别乱跑啊!那边是水池,很危险的。”秋香色斜襟长裙的女人匆忙地从后面追了上来,小心地把刚学会走路的孩子抱了起来,转身往屋里走。
“啊!啊!”小小孩童固执地探出身子比着少女的方向。
“怎么了?”年轻的母亲回头,顺着孩子的手指望去,穿越少女的身躯,只看到池边石上恣意纵情清清冽冽丝丝瓣瓣生长着的苍翠植物。
“七倌儿喜欢那个吗?那是菖蒲啊。”
于是孩子便笑了,原来,她的名字叫做菖蒲。

《终》

№0 ☆☆☆某角 2005-11-18 22:00:55留言☆☆☆  加书签 不再看TA

那么,为了再度陪伴少女,"我"会否也有了个"七倌儿"的孩子呢?从曾祖父辈就开始的陪伴......
№1 ☆☆☆毕方2005-12-18 15:51:18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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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你不老的青春不变的容姿,也不能使我改变答案.....
真是温柔的一句......
№2 ☆☆☆ 某灯2005-12-19 16:19:04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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菖蒲大的芳辰是何日啊?
№3 ☆☆☆娃娃2005-12-31 13:45:34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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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文
狂顶
№4 ☆☆☆jojo2006-01-07 16:33:23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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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P
№5 ☆☆☆无言2006-04-14 16:44:18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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