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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D级危楼 I [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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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青春注定是一座D级危楼,总有一天会轰然垮塌,无人幸免。

注:D级- 危房最高级别,承重结构承载力已不能满足正常使用要求,房屋整体出现险情,构成整幢危房。

绿晋江地址:http://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336166
大家要是不嫌麻烦,请去捧个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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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陈之夏踏着砖缝中冒出小草的台阶走到门口。那是校园偏僻一隅的一座老砖房。夏天快到了,外面的墙壁上爬满绿色的藤蔓。
正是夕阳落下的时候。金黄的温暖光色透过古老的雕花窗棂照射在那个小小的有着光洁木制地板的舞台上,而下面的观众席沉浸在阴影里。如此强烈的光线对比,可以清晰的看到空气里的浮尘飞扬。
舞台上坐着的四个人是之夏最好的朋友,丛恕抱着把吉它正在那里咧着嘴笑。辛唯十分淑女的把长裙铺开。陆桥盘膝坐着好像在想什么心事。周宛身子朝前倾着听着别人说话。
还有两个陌生人。一个托着下巴坐在角落的台阶上,身影小而纤弱。另一个靠坐在观众席的第一排,上半身看不清楚,可是长长的腿伸出去搭在前面的栏杆上,造型如线条流畅的弓背。
很久以后陈之夏站在被告席上,脑海里突然回想起这一幕,宛如看一副色彩柔和的油画。画上的所有人都曾经那样深的影响过她的一生最后又不知所踪。而那一刻,他们静止而安详地各在其位,仿佛永远不会老去。
“之夏,你来了。”
画面骤然热闹地活动起来。
是丛恕第一个冲她打招呼,顺手在弦上一拨,悦耳的琴声铮的回响在舞台上。坐在观众席的那个人转过头打量她,虽然瞧不太清楚,但凭着感觉,她知道他礼貌地冲她点了点头,所以也颔首致意。剧团团长陆桥回过神,对她说:“来,之夏,介绍一下,这是校学生会副主席,分管文艺部的简行一同学。”
之夏心里诧异,跟辛唯和周宛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的剧团非常小,只有十个人,学校里又已经有一个很风光的话剧社,通常情况下很少被人注意,更别提校学生会的高级干部会亲自过来了。
陆桥站起来拍了拍身上:“这位陈之夏,是我们剧团的编剧,美工,还有财政主管。”因为剧团小,每个人都身兼数职。
简行一笑了,也站了起来,友好地伸手跟之夏相握。
她这才看清楚他的样子:目如寒星,眉毛浓且直,人并不见得多么英俊,却十分挺拔醒目。行为礼貌大方,气质却甚是冷冽。
“我来,就是为了谈谈关于你们剧团的经费的。”简行一解释。
学生会曾经几次提出让沙鸥剧团并到话剧社去以便更好的调配资源,可是陆桥总是不肯。简行一只能亲自出马说服他们。
“你们跟话剧社有什么不同呢?”简行一问剧团骨干。
周宛笑嘻嘻地说:“我们还唱歌,还跳舞,我们实验各种方式的表演,不仅仅局限于话剧。”
“所以我们才叫剧团。”丛恕在一边补充。
简行一笑笑,不以为然地说:“在话剧社也可以做到这些。学生社团并不是那么死板的。据我所知,话剧社也做过很多类似的尝试。”
陆桥声音低沉地回应:“话剧社是学校重点培养的社团,自然要反映当代大学生的主流风貌。”他故意把主流两个字咬得很重。
做为理科生,简行一对于这些细微的区别并不关心。他只是说:“你们想走小众路线没有问题,完全可以到话剧社里去作为他们的一个分支。我跟他们谈过了,他们很乐意做改革,给你们提供必要的人力物力资源。”
陆桥挑眉,眼神中颇为揶揄,好像在问:“我们学校的学生会并到隔壁那所知名大学去,你乐不乐意,主席同学?”
丛恕走上前吊儿郎当地把手搭在陆桥肩膀上。这个几次被话剧社邀请过的大男生,笑容具有绝对的感染力。他晶亮的眼睛盯着简行一:“不是常说什么百花齐放吗?文艺部里也应该有些竞争机制吧。”
简行一皱眉:“学校不是市场。”
丛恕说:“你真像我高中时候的班主任,巴不得把所有人都变成循规蹈矩的样子。”他伸个懒腰打个呵欠,“大学生活多么无聊啊。”
简行一看着他。丛恕就是有这个本事,无论多么挑衅无礼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都不会太让人生气。
谈判失败,简行一没有固执己见,只是冷淡地扔了一句话给他们:“做好经费计划报上来,能分配到多少我不能保证。”
丛恕摸着下巴看着他的背影:“没有我想的那么难说话啊。”
陆桥瞟他一眼:“话剧社社长打算秋天的时候竞争学生会主席一职。简行一也要参加竞选。”
几个人贼兮兮地对视,故意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长长的哦了一声。
坐在台阶上那个人站了起来,原来是个年纪很小的女孩,相貌十分出色。丛恕招手,她走到他身边,他摸摸她的头发,对之夏介绍:“这是我堂妹,丛容。”
之夏对她笑,问:“你多大了?”
丛容有些害臊,声音小小地回答:“高二。”
丛恕说:“她就在旁边的附中上学,听我说过几次剧团,想过来跟我们玩。”他指着这几个人对丛容道,“你想玩什么,找他们好了。”
“想演戏找辛唯,女一号,也负责美工,配乐。”辛唯笑笑。
“周宛,女二号和公关组组长。”
周宛翻个白眼:“就我一个人负责公关好不好。”
丛恕只是笑,又指着之夏说,“陈之夏,刚才陆桥介绍过的。”
最后介绍陆桥:“我们的团长,也是一号编剧。”
丛容好奇地问:“那你做什么呢?”
丛恕哈哈大笑:“我是死跑龙套的。”
丛容当然不信,小声的咕咕笑起来。
三个女生带丛容去吃冰。丛容才知道,那个头发很短长得有点男孩子气的周宛已经大三了,是剧团的老成员,跟陆桥交情最好。斯文漂亮的辛唯大二。而陈之夏最小,大一而已,所以她虽然看上去有点神秘且对什么事都满不在乎,却还是会不时流露出一股稚气。
之夏他们也很好奇丛容:“功课不紧吗?还来跟我们混,今年就升高三了吧?”丛容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功课还行。”之夏他们多方打听,才知道丛容跟丛恕一样,从小是神童,过目不忘,念书对她来说根本不是难事。
之夏很快就把经费计划做好了。本来说好要跟陆桥一起拿到学生会去。可是陆桥临时被班主任叫去,她只好一个人过去。
“找谁?”学生会值班的同学正在用电脑打游戏,头也没抬地问。
“简行一。”
“哦,他出去了。你要交东西,就进去放在他的桌子上好了。”
之夏走进去,简行一的桌子跟一般男孩的不同,丝毫不显凌乱。她把那份计划表用一个笔筒压好,却看见一封厚厚的信在笔筒后。上面写的收信人是简行一,寄信人处骄傲自豪的写着“父  简言  母  郑娴”。
之夏看着这封信,忍不住伸手过去摸着那厚实的牛皮信封,身后有人咳嗽一声,她手一颤,转过头去。
简行一正站在门口有些吃惊地看着她。她明显被吓到了,表情却很是平静,还能镇定自若地顺手把放歪的信重新放好。
“你好。”他说。
“你好。”她微笑,然后又补充,“我来送经费计划书。”
“哦。”他走过去低头看了一眼,她的字不像她的人,写得很刚劲有力。他再抬起头,她竟然已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他下意识地走到窗口,初夏的热浪迎面扑来,道上的自行车铃声欢快的响起,树荫下白色的裙子一闪而过。
№0 ☆☆☆无弦 2008-06-24 18:19:29留言☆☆☆  加书签 不再看TA

开新篇啦, 恭喜恭喜。
№1 ☆☆☆Taobaobao2008-06-25 01:04:35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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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来恭喜。开头的图画感看着很酷啊,拍电影一样:)
№2 ☆☆☆镜花2008-06-25 03:13:45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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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啊,好勤快阿!
№4 ☆☆☆镜花2008-06-25 06:42:49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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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赛,这么快新坑就出台了啊~超级赞勤快的大大~
嘿嘿,再次把新坑地址加到收藏夹里面去^_^。
№5 ☆☆☆Snow2008-06-25 06:55:48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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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那一个晚上,之夏睡得很不踏实。她做了许多梦,一会梦见丛恕在楼下跑开的身影,一会梦见简行一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她觉得一阵冷一阵热,终于惊醒了,挣扎着起身给自己倒水。却不小心碰到谁放在桌上的饭盒,咣当砸在地上。
 
有人迷迷糊糊地探出头看了一眼,又倒回去,很不耐烦地说了一声:“真烦人。”
 
之夏端着水杯,窗外竹叶婆娑,桌面上明明暗暗的影子在跳动。胸部一抽一抽地疼,这种感觉特别熟悉。每次例假要来之前都会这样。她伸手按住胸口,力用得特别大,往后慢慢躺回枕上。
 
第二天之夏没有去上课,自然也没去剧团。到了傍晚的时候有人推开宿舍门探头进来,却是周宛和辛唯。
 
“怎么啦?”辛唯伸手来摸之夏的额头。之夏并不是真的多么不舒服,所以坐起来,笑着说:“想偷懒一天而已。”
 
周宛埋怨:“早说嘛,我们还去给你打饭来着。”
 
宿舍里的女孩们陆续回来了,一看到之夏的客人,都表情冷漠地拿了书包就往外走。周宛平时是个不理事的,心思全被学习,剧团和做家教占据了,此刻十分吃惊,直愣愣地就问之夏:“你们宿舍的人孤立你?”
 
之夏苦笑了两声,没说话。
 
周宛又转头看了看辛唯:“她们看你的眼神也很奇怪,你也招惹她们了?”
 
好脾气的辛唯有点尴尬。恰好这个时候电话响了,之夏接听,原来是她小叔叔打电话过来,说是来城东办事,可以请她吃饭。
 
之夏忙不迭地答应了,还说自己要带两个同学去。放下电话周宛就推辞:“我不去了,明天还有测验呢,我占了座儿去上自习。”
 
之夏说:“那这盒饭怎么办?”
 
“好办啊。我带回去放在系里的冰箱,明天热一热吃。”周宛说着就老实不客气的把饭盒塞回塑料袋里。她也知道之夏是故意那么问的:他们都清楚她家境不好一向节俭。周宛性格中有很大成分的大大咧咧,从来不推却任何好意。换个女孩可能就对之夏和辛唯的这种体贴难以接受了。
 
等周宛走了,之夏起来换衣服下楼。陈卓还有一个小时才能过来,她们就顺着学校的主干道慢慢地散步。
 
辛唯说:“你跟你们宿舍的人是怎么回事儿?”
 
之夏想了很久,摇头道:“我不知道。开始的时候我也想所有人都能喜欢我,可是处着处着就发现,无论怎么样,要讨别人的欢心都是很难的。”
 
辛唯劝她:“我们这个年纪的女生,都骄傲得很,也真得很。成年人也许你可以投其所好,可是她们不行。看不惯就是看不惯,哪怕你改了那些让他们看不惯的地方,她们心里也已经牢牢记得你的坏处了。”
 
之夏一直知道辛唯因为早年停过学,年纪要比她同级的女生大两岁,算起来就比自己大了整整三岁。却不知道三岁原来是个坎,辛唯的见识可跟自己完全不一样了。之夏从来都觉得自己成熟,这下也不敢夸口,而是虚心求教:“那我到底怎么了?”
 
辛唯看着她笑笑:“一个人特立独行,那是骨子里的,你藏都藏不住。一般人都不喜欢特立独行的人。之夏你不能否认你是个挺有想法的女孩吧?要做什么有自己的一套办法。”
 
之夏想到丛恕和简行一,有种被看穿的难堪。辛唯却没有继续下去,反而说:“不过我也不是一个有人缘的,所以我的劝告没有什么用。”
 
辛唯的处境之夏倒是明白几分原因,无非是因为她长得实在太突出,哪怕她再温婉再友好,也没有人会喜欢一个跟着出去走两圈,就有男同学来问她是谁的女生。
 
之夏长长地叹了口气:“辛唯你算命准吗?”
 
“有时候准有时候不准。”
 
“说了跟没说一样。”之夏笑嘻嘻地埋怨。
 
辛唯说:“我学习过很多很多种算命的方法。有时候我看着那一摞牌,心里特别着急。你知道吗,就好像下大雾,什么都瞧不清,在那里瞎摸,一直想,你倒是告诉我啊,到底会怎么样?”
之夏的脚步略微停了停,有那么一个瞬间她很想问问辛唯的事情,可是最后还是决定闭嘴。她们俩处得好,也是因为彼此都有分寸。之夏自己就不乐意别人问东问西。不过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对辛唯说:“那今天可巧了,我小叔叔很博学很厉害,他自己说对周易很精通,对算命也有两手。”
 
“真的?”辛唯高兴起来。
 
之夏郑重点头:“我什么时候蒙过你?”又觉得好笑,自己乐了一阵才告诉辛唯,“他以前就给自己算过他要找个什么样的人做老婆,后来找到我小婶婶,几乎分毫不差,身高,长相,家庭背景。”
 
“那他有没有给你算过?”
 
“没有。”之夏的声音低下去,好像阵雨前饱含雨水的云压在头顶。她踢着路上的小石子,过了一会才说:“我觉得,他是怕算出来不好所以才没算的。”
 
辛唯愣了一愣,随即像个大姐姐那样搂着之夏的肩膀,给她无声的安慰。
 
等陈卓到了饭店,一眼就看见自家侄女难得气质沉静地坐在那里,旁边坐了一个极漂亮的年轻女孩。陈卓对之夏历来偏心,之夏自己也争气,所以在这个小叔叔眼里,侄女跟普通女孩简直是云泥之别。要见到辛唯才知道这个世界大了去了,所谓楼外有楼,山外有山是也。
 
陈卓坐下来招呼点菜。辛唯本来有点局促,很快也就好了。陈卓虽然其貌不扬,却是个相当风趣博学的人,和他谈话永远都不觉得乏味。辛唯请教了几句周易,他立刻就侃侃而谈。辛唯也选修过相关课程,却觉得从来没有人能把这样一个神秘古老钻研起来十分枯燥的事情说得这么好玩。
之夏却不怎么感兴趣,听了一会就问:“小叔,你能不能给辛唯算算呢?”
 
陈卓笑了笑:“你们年纪轻轻的怎么喜欢这个?我的意见是,命运这个东西不要去算,知道了没好处,也没有意义。”
 
之夏和辛唯对视了一眼不吭气。陈卓笑着说:“一定是在心里骂怎么有这么一个糟老头子这么古板吧?”
 
之夏乐了,给他夹了一块鱼。她的眼睛一向会说话,陈卓叹了口气:“有时间我可以教教你们,你们自己研究去吧。这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从那以后辛唯不再随身携带塔罗牌。剧团里的人闹的时候,她就坐在一边看书。她和陆桥一南一北,在那个喧闹中心的两端坐着。工人打扫礼堂也不勤快,偶尔有尘土扬起来。之夏好几次乍然走进去,好像看到一张灰蒙蒙的老式黑白照片,里面最安静的两个人最引人注目。
 
之夏忍不住问:“你不嫌吵闹吗?为什么非要来剧团看书?”辛唯靠着窗子,用手指描窗棂的图案,漫应道:“我就是喜欢跟熟悉的一大群人呆在一起,听着他们吵一吵挺好的。”
 
“你和陆桥真是太奇怪了。”周宛凑过来做了个总结。之夏却不出声,心有戚戚。
 
周宛却突然呵了一声,吓得之夏从窗台上差点摔下来。顺着周宛的目光她看过去,也不由瞪大了眼睛。简行一正走进来,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所有人都在看他,径自坐在了观众席上。
№6 ☆☆☆无弦2008-06-25 23:44:34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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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沙发,老大勤快发贴,我勤快坐沙发。
№7 ☆☆☆镜花2008-06-26 01:20:37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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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我勤快坐板凳~
谢谢大大这么勤快~
№8 ☆☆☆Snow2008-06-26 11:25:22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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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礼堂里一下安静下来。简行一清清嗓子,给了一个官方解释:“我观摩每个社团的工作,做一份年终总结交上去。”
 
陆桥递了眼色,沙鸥的骨干们以一种很自然的,不太引起人们注意的方式聚集在角落里。
 
“他到底来干嘛?帮我想个法子把他给轰出去。”陆桥拧着眉头,厌憎地朝观众席看了一眼。
 
丛恕不以为然地说:“来就来呗。看一会没人待见他自然就走了。”
 
周宛却支持陆桥:“有个人监视着我浑身都不舒服。”
 
简行一看了会那杂乱无章的排练,起身径自走过来问:“陆桥,你们这出戏的名字是什么?”
 
“罪与罚。”
 
“哦?”简行一觉得出乎意料。
 
陆桥懒得看他,说:“不是根据名著改编的,是我们自己写的。”立刻又嗤笑了一声,“想来你也没听说过原著,我跟你解释个什么劲?”
 
简行一虽然冷漠,但是涵养极好,从包里掏出一个笔记本,认真地看着陆桥说:“说说你的构思吧。”
 
陆桥愣了两秒就投降了,也没再敷衍他,跟他说了一下大致的构思,总体上来说,他的故事以未来世界为框架,通过抽象夸张变型的方式,解读了年轻人的苦闷和内心的黑暗。
 
简行一一直默默地听着没有发表意见。到最后他说:“你们继续排练吧。我过段时间会来跟进。期末的时候你们如果能有个雏形出来就最好。我会跟宣传部联系一下,看能不能帮你们安排一下九月的表演。”九月十月一向是学校各种活动的黄金季节,简行一这么做似乎显得对陆桥的工作很支持。
 
他把笔和笔记本收好,冲他们点点头:“那我走了。再见。”
 
丛容吃着一根冰棍目睹了整个过程。她是全场唯一一个目送简行一离开的人。周宛拍拍她的头:“小鬼,是不是觉得他很值得同情?我们可没欺负他,是他先来干扰我们的。”
 
丛容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却不答话。丛恕在一边说:“不要小看了现在的高中生,他们班上稀奇古怪的事不少,一个个精着呢。”丛容撅了撅嘴,也没反驳,可比在场几个大学生沉得住气多了。
 
陆桥突然骂了一句脏话。大家吃惊地转头看着他。他一拍大腿:“简行一刚才说什么了?他说他还要来继续跟进。妈的,给我下了一好大的套。”又指着他们几个说,“你们白吃饭的?也不提个醒儿。”
 
一直打算袖手旁观的辛唯都忍不住噗哧乐了。
 
陆桥纳闷:“你们说,学生会为什么搞这么一个人负责文艺部?他全身上下哪里有一个细胞跟文艺沾边?”
 
几个人面面相觑。他们都过着这个学校的边缘化生活,对于外面的大事小事并不关心。最后周宛说:“把这个工作交给之夏去打听吧,我们也好心里有个底。”
 
之夏气不过:“为什么是我?”
 
陆桥点了支烟吐个烟圈慢吞吞地说:“因为你资历最浅。”
 
之夏回去琢磨了一番,觉得宿舍里那几个女孩肯定知道点什么。她们的关系虽然冷淡,却也没有交恶到不说话的程度。有时大家高兴了,也会在一起聊点不痛不痒的话题。之夏留了心思,发现简行一这个名字出现的频率可不低。
 
她装作好奇地问:“我认识这个人,他管我们社团。他很特别吗?”这种肉麻的小女生腔调,让她自己都起了鸡皮疙瘩。
 
果然女孩子们来了兴致,开始大谈简行一和学生会里的几个所谓知名人士。之夏总结整理了一下,得出一个大致的结论:当年学生会竞选,简行一凭着演讲横空出世。他不像其它几个候选人那样参加过各种活动,在各院系甚至学校里担任过职务,所以可以说一点根基和背景都没有。要不是演讲表现出其它候选人不太具备的沉稳踏实以及其外表优势吸引了大多数女性投票者,他压根没有机会成功。其实以前进学生会主席团的理科生就一直很少,他这样的就更少了。主席团分配工作,其他三个主席本来各自不服,却在那个时候空前团结,最后把学生会里最没优势的文艺部和后勤部扔给了简行一。后勤部里唯一的闪光点勤工俭学中心也被单独分了出来交给了正主席直接管理。
 
简行一是个很骄傲的人,从来没有对这样的安排表示任何不满,也不见他跟那些主管学生工作的老师套近乎。所以在女孩们的嘴里,他俨然有悲剧英雄的形象。之夏觉得十分可笑,私心里想这也不过是另一种手段罢了,这一招叫做坐山观虎斗。老师们就那么几个,做学生工作这么多年,什么人没见过?那几个人各使心计,最后不过是落得个被平衡制约的下场。她却没说出来,原因不外有二,一来说了这群姑娘也不会相信,反而会对她更加不满,二来她没有义务去教育任何天真的人,她们不再天真,对她可不是件好事。
 
简行一后来一周来一次。那天正好之夏在台上唱歌,他们把流行歌曲和古典音乐都配上自己的词来唱,也算是一种突破。可惜之夏生来没有任何歌唱细胞,唱出来干瘪瘪的,还偶尔跑调。陆桥在下面捏着根烟直皱眉。
 
之夏瞥到简行一,也不扭捏慌张。而是在舞台边缘坐下来,喝着软罐饮料问陆桥:“有没有可能把我这个配角删掉?”
 
陆桥说:“我们就这么几个人,大家都得上。你看周宛他们几个,还演好几个角色呢,换场实在是调配不开。你就努力努力吧。”
 
之夏的小腿非常漂亮,光洁修长。她那天穿了最心爱的凉鞋,鞋头侧有朵淡红色的花,在斜射进来的金色光线里一晃一晃的。坐在观众席正中的简行一平静地看着前方许久,目光上移,和她的视线对上。
 
她眉梢挑起,那小小的挑衅和沾沾自喜终于流露出十八岁少女的稚气。简行一嘴角挂起不易察觉的微笑。
 
之夏排练完坐到角落里。简行一在 她的右侧很远处。她觉得整个右手臂都热烘烘的,就干脆趴在前排椅背上揣测。他完全可以任他们自生自灭,却又为什么要来插一脚?他不会那么没头脑,沙鸥这次的剧目肯定不会得到学校的认可。他要是想以这个来搏出位简直太愚蠢了。
 
可是他如果是为了别的目的来的,也太不像他了。何况他一言既出答应了剧团要支持,将来反悔未免有失身份。
 
越想越觉得整个事情很有意思。简行一走了以后,她把自己得到的各种消息汇报给陆桥他们听,却没提自己的分析和推论。果然他们都不甚感兴趣,只说外面的世界很无聊。
 
之夏暗自松口气,这是她一个人的秘密游戏。
№9 ☆☆☆无弦2008-06-27 03:29:55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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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fa!
№11 ☆☆☆镜花2008-06-27 04:43:07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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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发两楼?我做了双层沙发,好开心!
 
——居然有字符被屏蔽?汗一下。
 
之夏同学散发魅力了阿~
№12 ☆☆☆镜花2008-06-27 04:47:09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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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之夏这样的女孩子,大学里还真是不多见。读书没有读呆,有心计,有手腕,有女人独特的直觉,在女孩气质充斥的地方,算是一种异数,一旦出现,基本上对男生是个通杀。
 
老大这次很有新意~~
 
№13 ☆☆☆Taobaobao2008-06-27 05:25:12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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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花姐姐每天都准时抢沙发啊,佩服佩服~
 
呼呼,跟之夏搭对手戏的还真不少啊^_^,就不知最后花落谁家了~
№14 ☆☆☆Snow2008-06-27 07:37:37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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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gh,开头之夏不是成被告了?搞不好谁家也没落。。。
 
我是沙发控~~~~
№15 ☆☆☆镜花2008-06-27 08:32:22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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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obaobao你要到绿晋江去夸我啊。有人说之夏面目性格很模糊:P
之夏的长相我是故意没写的。
№16 ☆☆☆无弦2008-06-27 10:45:53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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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没来老大的新坑都填了这么多土啦,也!
老大的文字镜头感一直很强,喜欢。
不知道之夏怎么会变成被告,中间有怎样一段长路啊。。。想象不出来
№17 ☆☆☆herlion2008-06-27 12:04:26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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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啊,被老大点名了。
 
只好奉旨前去绿JJ贴了一堆,大概是我的理解吧,乱七八糟的,不知道算不算评,呵呵呵。
№18 ☆☆☆Taobaobao2008-06-28 10:56:05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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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叫,Taobaobao你给我一个多么多么大的惊喜啊。我以为你就是去力挺我两句的。哇,兴奋得都晕了~~
№19 ☆☆☆无弦2008-06-29 05:22:43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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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排练有了谱,之夏也开始打算着美工该怎么办了。她以前跟着小叔叔学过写字,一手毛笔写得很漂亮,画也跟着芥子园画谱学了那么几下,却不是很出色。前几次她都采取了外包的策略。反正陆桥也是个喜欢一手包的人,道具背景什么的都是他的主意,之夏只要找到合适的人实现他的意图就可以了。
 
之夏在宿舍里没有人缘,但是至少在高年级和外系男生中很能吃得开。她手头宽裕,经常请人吃饭。而大学生搞个设计画几笔画也就是图个乐子,所以外包策略走得蛮顺利。
 
有几个广告系的男孩跟她关系最好,之夏想着先跟人说好了,放假以后也许能请他们专门帮自己两天。她抱了资料到男生宿舍去找孟昭,敲敲门,正是孟昭自己来开的门,见了她明显一愣,没有露出往常那种和气的神色,只是冷冷地转身往里面走,头也不回地问:“有什么事儿吗?”
 
男生宿舍里一股说不清的怪味。之夏踩了一只脏袜子,忙说了声对不起,又抬头微笑:“我们又要演出了。你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剧团做美工?我请你吃饭。”
 
孟昭坐在床边盯着个桌面发愣,许久才抬头看她,眼神里有种很复杂的情绪,甚至带了点轻蔑。之夏一惊,倒沉着起来,笑了笑:“如果你忙,我就不打扰了。”
 
“陈之夏。”孟昭叫住她,站起来走到她面前,犹豫地说,“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人?”
 
“朋友,好朋友。”之夏诚恳地说。
 
“陈之夏,我告诉你,朋友不是这么做的。你就想凭借我对你的好感支使我,没门儿。”孟昭火了,粗鲁地冲过去拉开大门,瞪着之夏。
 
之夏双手微微发抖,强忍着鼻头的酸意,礼貌的点了点头走出去。沿路碰上好几个男孩,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他们每个都用一种奇异的表情在看自己。
 
她走到阳光下,因为神不守舍差点被一辆自行车撞到。
 
那种遭人厌弃的感觉堵在胸口,她觉得自己就要吐了。左右又没有女生楼,只能跑到一个垃圾桶边低下身子。
 
垃圾桶的铁皮反射着刺眼的阳光。她感到眼角有点湿润,可是始终都只是干呕。
 
有人在旁边停下来看,还问:“同学,你没事吧?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她努力摆摆手,却又有一个人走过来,在自己后面拍了两下。她一下舒服多了,直起身子说了声谢谢,看清楚那人之后愣了一下:“简行一。”
 
简行一眯了一下眼睛,问:“你是不是中暑了?”
 
“不是。我就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她轻轻地说。
 
“那我送你回宿舍吧。”
 
之夏想了想,点头说:“麻烦你帮我拿下书。”
 
他本来以为她要让自己扶住,手也已经伸了出去,却没想到她只是把书放在他手里,冰凉的手背细腻柔软的滑过他的掌心,留下一道痕迹似的。
 
他送她到楼下,颇有几个认识他的人好奇地张望。她却没注意,只顾朝前快步走,脚下一软,差点跌倒。他立刻伸手扶住她,她抬起浓黑的睫毛看着他,脸上有种倔强坚忍的神态。他意外之后心倒反而软了,神色放缓:“你上楼小心些。”在来往经过的人看来,他俩宛如一对恋人。
 
之夏嗯了一声,也没说谢谢径自上楼。她躺回床上,把脸埋在枕头里。
 
原来有些事情是永远不会习惯的。
 
她当然知道孟昭对她颇有好感,也不是没有下意识地利用这点好感请人帮忙。可是她一向不肯滥用这点优势,如果是力所能及一定自己完成,如果不能就诚恳相求,并以礼回报。
 
她冷冷地想,原来这就是我没有利用到底的回报,下次干脆让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好了,那也算没白挨了这一顿骂。
 
过了两天,丛恕听说之夏没找到人做美工,特意跑到楼下扯着嗓子喊她:“下来,我帮你找人画画去。”
 
之夏笑了,手边有个毛绒球,本来是拴在书包上的,这下顺手抛下去,砸在他脑袋上,绒球在他头上弹了一下,被他反手捞住。她清脆地回答:“给我五分钟。”
 
同屋的郭云正在旁边看书,听到后抬眼问:“怎么,你平时不是都叫广告系那些人帮你画的吗?”
 
之夏心中一动,说:“可不是吗,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不肯帮忙了。”
 
一般女孩流露出弱点,都是话题打开的好时机。果然郭云见一向潇洒自如的之夏也有吃憋的时候,立刻安慰了两句,又说:“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次吃饭的缘故。”
 
之夏对着镜子梳头,停下手来,吃惊地问:“怎么回事?”
 
“我们跟广告系联谊,吃过几次饭。”郭云说,又看了看之夏,见她没有问为什么没人通知她,就继续道,“上周吃饭的时候,于真说漏了嘴,唉,你也不能怪她,也别跟她说是我说的啊。”
 
之夏心里大怒,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有什么可说漏嘴的?脸上却露出焦急不解的神情,忙说:“放心吧,我不会说的。”
 
“她就说你最近对简行一有意思,拼命跟我们打听消息,做剧团的工作也方便你多接近简行一。估计孟昭听了不高兴了。我回来还说她呢,这种事情怎么能跟外人说。”
 
之夏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知道了,谢谢你。”
 
那天她一直做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搞得丛恕很不适应:“怎么?美工没干好就这么丧气?陆桥自己都没放在心上,你急个什么劲儿。放心吧,我这几个哥们不错,我正撺掇着找他们一个加入我们剧团,这样以后你就不用跑来跑去的了。就是不知道陆桥答应不答应,他也太挑剔了,各色!”
 
之夏笑了:“你不懂。”
 
丛恕转身把那个小绒球弹到她脑门上。
 
“走,吃冰激凌去。”之夏推了推他的胳膊。
 
自那以后之夏冷眼观察了宿舍里几天,发现他们不仅仅是对自己捕风捉影,好几个女孩也是跟别人多说了几句或者多问了几句就被当成了倒追,心里也就平衡了许多。不过她又发现,郭云最近跟于真很不对付。那天于真回来得晚忘记打水,顺手就从郭云的暖壶里倒了一点,结果郭云回来大发脾气,搞得于真也摔了脸盆。
 
之夏觉得叹为观止。一点点小事就可以借题发挥到这个地步。她学着他们的思路想了一会,觉得说不定郭云和于真都喜欢上了孟昭,才造成这种局面。想了想又认为不对,两个女孩都有众多追求者,孟昭哪里有这么大魅力让她们焦躁若此。
 
她突然想起于真和郭云都加入了学生会后勤部,一切豁然开朗。又摇头叹气,自己不过是问了简行一的情况几次就落到如此下场,早知如此,那天简行一送她回来她就该在楼下多展览些时间。
 
也许也不能责怪郭云和于真。人都有天然的戒备和自私,微妙得很。之夏气平了,倒想起另一层好笑来:这帮丫头心思如此千回百转,兵不血刃的手段也是一套一套的,对于简行一这样的人却盲目崇拜一味美化,真是莫名其妙。
 
眼看期末就要到了。她手上有几张单子要交给学生会文艺部。刚走进办公室,就觉得气氛不对。她探头看了看里屋的情形。
 
文艺部部长顾瑛白坐在那里听对面那个人训话,语调不高,却冷得逼人:“期末马上就到了,临时怎么找人?我上次问你你不还说人已经都齐了?”
 
虽然被门遮住了视线,之夏立刻知道那是谁在发飙。想想顾瑛白漂亮得楚楚可怜,挨批时也跟常人没什么区别,可见这个简行一不算是对女性抱有特别同情心的人。
 
之夏悄悄的退到外面站在走廊上看广告牌,里面隐隐传来啜泣声,却听见桌椅挪动的声音,而简行一叹了口气,往外走出来:“我已经跟王老师说了改时间。放心,她不会怪你,她已经骂过我了,下次你自己注意些,我也会多跟进的。”
 
这家伙很有点做大事的样子。之夏暗自点头,更专注地看着广告。
 
简行一出门看到她,不得不打招呼:“陈之夏。”
 
她转过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和颜悦色:“简行一,是你啊?正好,我想谢谢你上次帮忙。等我交了这两张表格,我请你喝饮料,好吗?”
 
简行一疑惑地抱着手看她,她笑盈盈地回望过去。寒冬过了太久,突然来阵春风,他一下放松了警惕,答道:“好。”
№20 ☆☆☆无弦2008-06-30 03:17:23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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