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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春晚》的和妃!和妃! [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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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晚》的和妃!之前看过,可小女子见望,现在想再看一遍时,竟然再不到要哪里了!天啊,真真……真是有够可耻呀!!请各各为大人帮个忙,或给个链接吧。
№0 ☆☆☆爱看好文 2005-07-27 13:03:59留言☆☆☆  加书签 不再看TA

各为各为!匪迷们!匪大!帮个忙啦
№1 ☆☆☆爱看好文2005-07-27 13:21:38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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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有~~~~~~~
但不知道可不可以贴上来??
№2 ☆☆☆二月的龙胆草2005-07-27 13:25:01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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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妃——春晚番外
 
文案
 
  她并没有记得旁的,只记得那天的晚霞,在半天空里舒展开来,姹紫嫣红,照在那些如火如荼的枫叶上,更加的流光溢彩,就像是上元节时绽放半空的焰火,那样多姿多彩的花样,有一样叫“万寿无疆”,每年皆要燃放来博皇帝一笑。她忽然惆怅起来,万寿无疆,真的会万寿无疆么?她想起皇帝的脸庞,清峻削瘦,眼角的细纹,衬得眼神总是深不可测。可是适才的胤禛,脸庞光洁,眼神明净,就像是海子里的水,平静底下暗涌着一种生气。她回过头去,只见暮鸦啊啊的叫着,向着远处的平林飞去。四下里暮色苍茫,这样巧夺天工的园林胜景,渐渐模糊,如梦如幻。
 
《寂寞空庭春欲晚》的番外,禁忌之恋。因为没写过这样的题材,觉得甚是吃力,关于那段历史,关于雍正所发的毒誓……令人情不自禁捕风捉影,所以诌了这个故事,在此特别鸣谢桐桐,慷慨提供史实上的相关资料。  
 
□□注:相关文章====《寂寞空庭春欲晚》====
 
http://www.datef4.net/bbs/dispbbs.asp?boardID=20&ID=49780&page=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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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初春天气,日头晴暖,和风熏人。隔着帘子望去,庭院里静而无声,只有廊下的鹦鹉,偶然懒懒的扇动翅膀,它足上的金铃便一阵乱响。
 
睡得久了,人只是乏乏的一点倦意,慵懒得不想起来,她于是唤贴身的宫女:“香吟。”却不是香吟进来,熟悉的身影直唬了她一跳,连行礼都忘了:“皇上——”发鬓微松,在御前是很失仪的,皇帝却只是微笑:“朕瞧你好睡,没让人叫醒你。”这样的宠溺,眼里又露出那样的神色,仿佛她是他失而复得的珍宝。
 
人人皆道她宠冠六宫。因为七月里选秀,十二月即被册为和嫔,同时佟佳氏晋为贵妃,佟妃是孝懿皇后的妹子,自孝懿皇后崩逝便署理后宫。在那一天,还有位贵人晋为良嫔,她是皇八子的生母,因为出身卑贱,皇帝从来不理会她。这次能晋为嫔位,宫中皆道是因着八阿哥争气。这位容貌心性最肖似皇帝的阿哥才十八岁,就已经封了贝勒。
 
晋了位份是喜事,佟贵妃扯头,她们三人做东,宴请了几位得脸的后宫主位,荣妃、宜妃、德妃、惠妃都赏光,一屋子人说说笑笑,极是热闹。那是她第一次见着良嫔,良嫔为人安静,连笑容也平和淡然,她总觉得这位良嫔瞧上去眼善,只不曾忆起是在哪里见过。席间只觉宜妃颇为看顾良嫔,她就没想明白,这样两个性子截然不同的人,怎么会相交。
 
后来听人说,那是因为八阿哥与九阿哥过从甚密,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皇帝从来不喜欢后妃议论前朝的事。她这样想着,脸上的神色不由有一丝恍惚,皇帝却最喜她这种怔仲的神色,握了她的手,突然道:“朕教你写字。”
 
皇帝喜欢教她写字,每次都是一首御制诗,有一次甚至教她写他的名字,她学得甚慢,可是他总是肯手把手的教。教她写字时,他总是并不说话,也不喜她说话,只是默默握了她的手,一笔一画,极为用心,仿佛那是世上最要紧的事。毛笔软软弯弯,写出来的字老是别别扭扭,横的像蚯蚓,竖的像树枝,有时她会忍不住要笑,可是他不厌其烦。偶然他会出神,眼里有一抹不可捉摸的恍惚。在她印象里,皇帝虽然温和,可是深不可测,没有人敢猜测他的心思,她也不敢。后宫嫔妃这样多,他却这样眷顾她,旁人皆道她是有福泽的。
 
其实她是很喜欢热闹的人,可是皇帝不喜欢,她也只好在他面前总是缄默。他喜欢她穿碧色的衣裳,江宁、苏州、杭州三处织造新贡的衣料,赐给她的总是碧色、湖水色、莲青色、烟青色……贡缎、倭缎、织锦、府缎、绫、纱、罗、缂丝、杭绸……四季衣裳那样多,十七岁的年纪,谁不爱红香浓艳?可为着他不喜欢,只得总是穿得素淡如新荷。
 
入宫的第二年,她生了一位小格格,宗人府的玉牒上记载为皇十八女,可是出生方数月就夭折了。她自然痛哭难抑,皇帝散了朝之后即匆匆赶过来瞧她,见她悲恸欲绝,他的眼里是无尽的怜惜,夹着她所不懂的难以言喻的痛楚。他从来没有那样望着她,那样悲哀,那样绝望,就像失去的不是一位女儿,而是他所珍爱的一个世界,虽然他有那样多的格格、阿哥,可是这一刻他伤心,似乎更甚于她。她哭得声堵气噎,眼泪浸湿了他的衣裳,他只是默默揽着她,最后,他说:“我欠了你这样多。”
 
那是他唯一一次,在她面前没有自称“朕”,她从来没有听过他那样低沉的口气,软弱而茫然,就像一个寻常人般无助。在她记忆里,他永远是至高无上的万乘之尊,虽然待她好,可是毕竟他是君,她是臣。而隔着三十年的鸿沟,他也许并不知道她要什么,虽然他从来肯给她,这一切世上最好的东西。
 
过了数日,内务府奉了旨意,良嫔晋了良妃。王氏随口道:“到底是儿子争气,皇上虽然不待见她,看在八爷的份上,总是肯给她脸面。”她心里不知为何难过起来,王氏这才觉察说错了话,连忙笑道:“妹妹还这样年轻,圣眷正浓,明年必然会再添位小阿哥。”
 
她却一直再没有生养,后宫的妃嫔,最盼的就是生个儿子,可是有了儿子就有一切么?那良妃虽有八阿哥,可是她还是那样的寂寞。除了阖宫朝觐,很少瞧见她在宫中走动,皇帝上了年纪,眷念旧情,闲下来喜往入宫早的妃嫔那里去说说话,德妃、宜妃、惠妃……可是从来没听说过往良妃那里去。
 
宫里的日子,静得仿佛波澜不兴。妃嫔们待她都很和气,因为知道皇帝宠爱她。这宠爱,或许真的可以是天长日久,一生一世罢。她和王氏最谈得来,因为年纪相差不多几岁。有次在佟贵妃处闲坐,大家正说得热闹,宜妃突然笑道:“你们瞧,她们两个真像一对亲姊妹。”细细打量,其实她和王氏并不甚像,只是下颔侧影,有着同样柔和的弧度。德妃笑道:“皇上喜欢瓜子脸,可怜我这圆脸,早先年还说是娇俏,现在只好算大饼了。”笑得宜嫔撑不住,一口茶差些喷出来。
 
其实德妃还是很美,团团的一张脸,当年定也曾是皎皎若明月。这后宫的女子,哪一个不美?或者说,哪一个曾经不美?
 
这样一想,心里总是有一丝慌乱,空落落的慌乱。虽然皇帝待她一如既往的好,那日还特意歇了晌午觉就过来瞧她,满面笑容的问她:“今儿你生辰,朕叫御膳房预备了银丝面,回头朕陪你吃面。”她怔了一下,方才含笑道:“皇上记错了,臣妾是十月里生的,这才过了端午节呢。”皇帝哦了一声,脸上还是笑着,只是眼神里又是她所不懂那种恍惚。她嗔道:“皇上是记着谁的生辰了,偏偏来诳臣妾。”
 
皇帝笑而不答,只说:“朕事情多,记糊涂了。”
 
皇帝走后她往宜妃宫中去,可巧遇见宜妃送良妃出来,因日常不常来往,她特意含笑叫了声“良姐姐。”良妃待人向来客气而疏远,点一点头算是回礼了。宜妃引了她进暖阁里,正巧宫女收拾了桌上的点心,因见有银丝面,她便笑道:“原来今儿是宜妃姐姐的生辰。”便将皇帝记错了生辰的话,当成趣事讲了一遍。宜妃却似颇为感触,过了许久,才长长叹了口气。宜妃为人最是爽朗明快,甚少有如此惆怅之态,倒叫她好生纳闷了一回。
 
皇帝嫌宫里规矩繁琐,一年里头,倒似有半年驻跸畅春园。园子那样大,花红柳绿,一年四季景色如画。秋天里枫叶如火,簇拥着亭台水榭,就像整个园子,都照在烛炬明光之下一样。乘了船,在琉璃碧滑的海子里,两岸皆是枫槭,倒映在水中,波光潋滟。皇帝命人预备了笔墨,他素来雅擅丹青,就在舱中御案上精心描绘出四面水光天色,题了新诗,一句一句的吟给她听。她并不懂得,他也并不解释,只是笑吟吟,无限欢欣的样子。
 
心血来潮,他忽道:“朕给你画像。”她知道皇帝素喜端庄,所以规规矩矩的坐好了,极力的神色从容。他凝视她良久,目光那样专注,就像是岸上火红的枫槭,如同似要焚烧人的视线。仿佛许久之后,他才低头就着那素绢,方用淡墨勾勒了数笔,正运笔自若,忽然停腕不画了。她本来坐得离御案极近,瞧着那薄绢上已经勾出脸庞,侧影那样熟悉,她问:“皇上为何不画了。”皇帝将笔往砚台上一掷,“啪”一声响,数星墨点四溅开来,淡淡的说:“不画了,没意思。”
 
她有些惋惜的拿起那幅素绢,星星点点的墨迹里,脸庞的轮廓柔和美丽,她含笑道:“皇上倒是将臣妾画得美了……”绢上的如玉美人,眉目与她略异,纤弱似廖然的晨星,又像是帘卷西风起,那一剪脉脉菊花,虽只是轮廓,可是栩栩如生。正兀自出神,忽听皇帝吩咐:“撂下。”她叫了声:“皇上。”他还是那种淡淡的神色:“朕叫你撂下。”
 
她知道皇帝在生气,这样没来由不问青红皂白,却是头一回。她赌气一样将素绢放回案上,请个双安道:“臣妾告退。”从来对于她的小性,他皆愿迁就,甚至带了一丝纵容,总是含笑看她大发娇嗔。这次却回头就叫进李德全来:“送和主子下船。”
 
一瞬间只觉得失望之至,到底年轻气盛,觉得脸上下不来。离了御舟乘小艇回岸上去,气犹未忿。踏上青石砌,猛然一抬头,见着隐约有人分花拂柳而来,犹以为是侍候差事的太监,便欲命他去唤自己的宫女,于是道:“哎,你过来。”
 
那人听着招呼,本能回过头来,她吃了一惊,那人却不是太监,年约三十许,一身黑缎团福长袍,外面罩着石青巴图鲁背心,头上亦只是一顶红绒结顶的黑缎便帽,可是腰际佩明黄带,明明是位皇子。
 
那皇子身后相随的太监已经请了个安:“和主子。”
 
那皇子这才明白她的身份,倒是极快的从容不迫,躬身行礼:“胤禛给母妃请安。”他有双如深黑夜色的眼睛,诸皇子虽样貌各别,可是这胤禛的眼睛,倒是澄澈明净。她很客气道:“四爷请起,总听德妃姐姐记挂四阿哥。”其实皇四子自幼由孝懿皇后抚育长大,与生母颇为疏远,但这样遇上,总得极力的找句话来掩饰窘迫。
 
皇四子依旧是很从容的样子:“胤禛正是进园来给额娘请安。”黑沉沉的一双眼眸,看不出任何端倪,她早就听说皇四子性子阴郁,最难捉摸,却原来果然如此。
 
依着规矩,后宫的嫔嫔与成年皇子却是理应回避,这样仓促里遇上,到底不妥。况且她年轻,比面前这位皇四子还要年轻好几岁。被他称一声母妃,只觉得不太自在。他起身旋即道:“胤禛告退。”她并没有记得旁的,只记得那天的晚霞,在半天空里舒展开来,姹紫嫣红,照在那些如火如荼的枫叶上,更加的流光溢彩,就像是上元节时绽放半空的焰火,那样多姿多彩的花样,有一样叫“万寿无疆”,每年皆要燃放来博皇帝一笑。她忽然惆怅起来,万寿无疆,真的会万寿无疆么?她想起皇帝的脸庞,清峻削瘦,眼角的细纹,衬得眼神总是深不可测。可是适才的胤禛,脸庞光洁,眼神明净,就像是海子里的水,平静底下暗涌着一种生气。她回过头去,只见暮鸦啊啊的叫着,向着远处的平林飞去。四下里暮色苍茫,这样巧夺天工的园林胜景,渐渐模糊,如梦如幻。
 
后来的日子,仿佛依旧是波澜不兴。前朝的纷争,一星半点偶然传到后宫里来。废黜太子时,皇帝似乎一夜之间老了十年。他数日不饮不食,大病了一场,阿哥们争斗纷纭,以拥立皇八子的呼声最高。后宫虽不预前朝政务,可是皇帝心中愀然不乐,她也常常看得出来。有一日半夜里他忽然醒来,他的手冰冷的抚在她的脸颊上,她在惺松的睡意里惊醒,他却低低唤了她一声:“琳琅。”
 
这是她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皇帝的手略略粗糙,虎口有持弓时磨出的茧,沙沙的刮过柔滑的丝缎锦被,他翻了一个身,重新沉沉睡去。
 
再后来,她也忘了。
 
康熙五十七年时,她晋了和妃。荣宠二十年不衰,也算是异数罢。册妃那日极是热闹,后宫里几位交好的妃嫔预备了酒宴,她被灌了许多酒,最后,颇有醉意了。
 
卸了晚妆,对着妆奁上的玻璃镜子,双颊依旧滚烫绯艳如桃花。她怅然望着镜中的自己,总归是美的罢,三十六岁了,望之只如二十许年纪。色衰则爱弛,她可否一直这样美下去,直到地老天荒。
 
又过了四年,皇帝已经看着老去,但每隔数日还是过来与她叙话,她婉转奏请,意欲抚育一位皇子。皇帝想了一想,说道:“朕知道你的意思,阿哥们都大了,朕从皇孙里头挑一个给你带,也是一样。”沉吟片刻道:“老四家的弘历就很好,明儿朕命人带进宫来,给你瞧瞧。”皇帝素来细心,又道:“宫里是非多,只说是交给你和贵妃共同抚育就是了。”佟贵妃位份尊贵,这样可免了不少闲话,她的心里微微一热。
 
那个乳名叫“元寿”的皇孙,有一双黑黝黝的明亮眼睛,十分知礼,又懂事可爱。有了他,仿佛整个宫室里都有了笑声,每日下了书房回来,承欢膝下,常常令她忘记一切烦恼。有一回皇帝过来,元寿也正巧下学。皇帝问了生书,元寿年纪虽小,却极为好胜,稚子童音,朗朗背诵《爱莲说》:“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晋陶渊明独爱菊;自李唐来,世人盛爱牡丹;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静植……”皇帝盘膝坐在炕上,笑吟吟侧首听着,她坐在小杌子上,满心里皆是温暖的欢喜。
 
元寿回家后复又回宫,先给她请了安,呈上些香薷丸,说道:“给太太避暑。”满语中叫祖母为“太太”,孩子一直这样称呼她,她笑着将他揽进怀里去,问:“是你额娘叫你呈进的么?”元寿一双黑亮明净的眼睛望着她,说:“不是,是阿玛。”他说的阿玛,自然是皇四子胤禛,她不由微微一怔,元寿道:“阿玛问了元寿在宫里的情形,很是感念太太。” 她突然就想起许多年前,在畅春园的漫天红枫下,长身玉立的皇四子幽暗深遂的双眼,伸手抚过元寿乌亮顺滑的发辫,轻轻叹了口气。
 
该来的终究来了,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十三日,皇帝崩于畅春园。
 
妃嫔皆在宫中未随扈,诸皇子奉了遗诏,是皇四子胤禛嗣位。她并不关心这一切,因为从乍闻噩耗的那一刹那已经知道,这一生已然泾渭分明。从今后她就是太妃,一个没有儿子可依傍,四十岁的太妃。
 
名义上虽是佟贵妃署理六宫,后宫中的事实质上大半却是她在主持。大行皇帝灵前恸哭,哭得久了,伤心仿佛也麻木了。入宫二十余年,她享尽了他待她的种种好,可是还是有今天,离了他的今天。她不知自己是在恸哭过去,还是在恸哭将来,或许,她何尝还有将来?
 
每日除了哭灵,她还要打起精神来检点大行皇帝的遗物,乾清宫总管顾问行红肿着双眼,捧着只紫檀罗钿的匣子,说:“这是万岁爷搁在枕畔的……”一语未了,凝噎难语。她见那匣子极精巧,封锢甚密,只怕是什么要紧的事物,于是对顾问行道:“这个交给外头……”话一出口便觉得不妥,想了想说道:“还是请皇上来。”
 
顾问行怔了一下,才明白她是指嗣皇帝,虽不合规矩,可是知道事关重大,或许是极要紧的事物,自己也怕担了干系,于是亲自去请了御驾。
 
嗣皇帝一身的重孝,衬出苍白无血色的脸庞,进殿后按皇帝见太妃的礼数请了个安,她也斜签着欠了欠身子,只见他抬起眼来,因守灵数日未眠,眼睛已经伛偻下去,眼底净是血丝。元寿那双亮晶晶的眸子,却原来那般神似他。殿中光线晦暗,放眼望去四处的帐幔皆是白汪汪一片,像蒙了一层细灰,黯淡无光的一切,斜阳照着,更生颓意。她顿了一顿,说道:“这匣子是大行皇帝的遗物,因搁在御寝枕畔,想必是要紧的东西,所以特意请了皇上来面呈。”
 
皇帝哦了一声,身后的总管太监苏培盛便接了过去。皇帝只吩咐一声:“打开。”他性子素来严峻,一言既出,苏培盛不敢驳问,立时取铜钎撬开了那紫铜小锁,那匣子里头黄绫垫底,却并无文书上谕,只搁着一只平金绣荷包。她极是意外,皇帝亦是微微一愕,伸手将那荷包拿起,只见那荷包正面金线绣龙纹,底下缀明黄穗子,明明是御用之物,皇帝不假思索便将荷包打开来,里头却是一方白玉佩,触手生温,上以金丝铭着字,乃是“情深不寿,强极则辱;谦谦君子,温润如玉。”那玉佩底下却绕着一绺女子的秀发,细密温软,如有异香。
 
她见事情尴尬,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原来并不是要紧的文书。”皇帝道:“既是先帝随身之物,想必其中另有深意,就请母妃代为收藏。”于是将荷包奉上,她伸手接过,才想起这举止是极不合规矩的,默默望了皇帝一眼,谁知他正巧抬起眼来,目光在她脸上一绕,她心里不由打了个突。
 
到了第二日大殓,就在大行皇帝灵前生出事端来。嗣皇帝是德妃所出,德妃虽犹未上太后徵号,但名位已定,每日哭灵,皆应是她率诸嫔妃。谁知这日德妃方进了停灵的大殿,宜妃却斜喇里命人抬了自己的软榻,抢在了德妃前头,众嫔妃自是一阵轻微的骚乱。
 
她跪在人丛中,心里仍是那种麻木的疑惑,宜妃这样的渺视新帝,所为何苦。宫中虽对遗诏之说颇有微词,但是谁也不敢公然质问,宜妃这样不给新太后脸面,便如掴了嗣皇帝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
 
黄昏时分她去瞧宜妃,宜妃抱恙至今,仍沉疴不起,见着她只是凄然一笑:“好妹妹,我若是能跟大行皇帝去了,也算是我的福份。”她的心里也生出一线凉意,先帝驾崩,她们这些太妃此后便要搬去西三所,尤其,她没有儿女,此后漫漫长日,将何以度日。口中却安慰宜妃道:“姐姐就为着九阿哥,也要保重。”提到心爱的小儿子,宜妃不由喘了口气,说道:“我正是担心老九……”过了片刻,忽然垂泪:“琳琅到底是有福,可以死在皇上前头。”
 
她起初并不觉得,可是如雷霆隐隐,后头挟着万钧风雨之声,这个名字在记忆中模糊而清晰,仿佛至关要紧,可是偏偏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于是脱口问:“琳琅是谁?”宜妃缓了一口气,说:“是八阿哥的额娘……她没了也有十一年了,也好,胜如今日眼睁睁瞧着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那样惊心动魄,并不为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一句,而是忽然忆起康熙五十年那个同样寒冷的冬月,漫天下着大雪,侍候皇帝起居的李德全遣人来报,皇帝圣躬违合。她冒雪前去请安探视,在暖阁外隐约听见李德全与御医的对话,零零碎碎的一句半句,拼凑起来:
 
“万岁爷像是着了梦魇,后来好容易睡安静了,储秀宫报丧的信儿就到了……当时万岁爷一口鲜血就吐出来……吐得那衣襟上全是……您瞧这会子都成紫色了……”
 
御医的声音更低微:“是伤心急痛过甚,所以血不归心……”
 
皇帝并没有见她,因为太监通传说八阿哥来了,她只得先行回避,后来听人说八爷在御前痛哭了数个时辰,声嘶力竭,连嗓子都哭哑了,皇帝见儿子如此,不由也伤了心,连晚膳都没有用,一连数日都减了饮食,终于饶过了在废黜太子时大遭贬斥的皇八子。可是太子复立不久,旋即又被废黜,此后皇帝便一直断断续续圣躬不豫,身子时好时坏,大不如从前了。
 
她分明记起来,在某个沉寂的深夜,午夜梦回,皇帝曾经唤过一声“琳琅。”这个名字里所系的竟是如海深情,前尘往事轰然倒塌,她所曾有的一切。那个眉目平和的女子,突然在记忆里空前清晰。轮廓分明,熟悉到避无可避的惊痛。原来是她,原来是她。自己二十余载的盛宠,却原来是她。
 
便如最好笑的一个笑话,自己所执信的一切,竟然没有半分半毫是属于自己的。她想起素绢上皇帝一笔一笔勾勒出的轮廓,眉目依稀灵动,他为何生了气,因为下笔畅若行云流水,便如早已在心里描绘那脸庞一千遍一万遍,所以一挥而就,并无半分迟疑。他瞒得这样好,瞒过了自己,瞒过了所有的人,只怕连他自己,都恍惚是瞒过了。可是骗不了心,骗不了心底最深处的记忆,那里烙着最分明的印记,只要一提起笔来,就会不知不觉勾勒出的印记。
 
这半生,竟然只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她被那个九五之尊的帝王宠爱了半生,这宠爱却竟没有半分是给她的。她还有什么,她竟是一无所有,在这寂寂深宫。
 
这日在大行皇帝梓宫前的恸哭,不是起先摧人心肝的嚎啕,亦不是其后痛不欲生的饮泣,而是无声无息的落泪,仿佛要将一生的眼泪,都在这一刻流尽。她不知道自己在灵前跪了多久,只觉得双眼肿痛得难以睁开,手足软麻无力,可是心里更是无望的麻木。大殓过后,来乾清宫哭灵的妃嫔渐渐少了,原来再深的伤心,都可以缓缓冷却。斜阳照进寂阔的深殿,将她孤伶伶的身影,拉成老长。
 
她慢慢的起身,方走至丹陛下,忽然眼前一黑,便栽倒了下去。并没有过很久,就渐渐醒了。四周几名太监正在焦急,她头晕目眩,将眼睛又闭了闭,方才睁开来,为首的正是总管太监苏培盛,原来自己已经让人搀扶到乾清宫的庑房里来了。
 
她挣扎着坐起来,皇帝吩咐苏培盛道:“去宣召太医。”她摇了摇头,说:“不必了。”必是这一日水米未进,适才又哭得太久,所以才会发昏倒在地上。她既如此说,苏培盛不知该不该奉命,按说她是太妃,可是圣命又不能不遵,正迟疑间,皇帝已经示意他作罢。她这才发现这里是乾清宫东庑,皇帝“昼必席地,夜必寝苫”的倚庐,想是适才众人手足无措,所以将她扶到这里来了。
 
皇帝还是很客气,而且这样子情形下,总得找句话来讲,于是道:“往日弘历在宫中,颇受母妃照拂。”她答道:“皇上客气,四阿哥天资聪颖,惹人喜爱。”于是殿中又重新寂静下来,只是一片沉沉的清冷,听得到身后炕几上的自鸣钟,嘀嗒嘀嗒的走针。
 
№3 ☆☆☆二月的龙胆草2005-07-27 13:25:11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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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
如果偶这样直接贴出来是不被允许的话~~~~~
麻烦斑斑看见就帮偶删了吧~~~~~~~~~~~~~~
 
鞠躬~!
№4 ☆☆☆二月的龙胆草2005-07-27 13:26:12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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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咔!!二月的龙胆草!真是太爱你了!!亲亲!
№5 ☆☆☆爱看好文2005-07-27 13:34:57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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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脸红~~~~~)
№6 ☆☆☆二月的龙胆草2005-07-27 13:39:11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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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看了真是有种说不出的伤感!真不明白,难道身为帝王就必须这样压抑自己的感情吗?难道江山与爱情真的就不能同时拥有吗?真是身在帝王家的悲哀啊!
 
ps:再亲亲“二月的龙胆草”!没办法,太爱你了,不要怪我哦!呵呵!
№7 ☆☆☆爱看好文2005-07-27 14:16:58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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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的书可以看无数遍~~就是春晚和她的番外,看了以后不忍再看第二遍了,看一次痛一次啊
№8 ☆☆☆梅菲斯特2005-07-27 20:36:44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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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以前看过很多遍,这次听着西关帖子里的金枝的笛子二重奏,眼泪就不知不觉的流了下来。
№9 ☆☆☆丫丫2005-07-28 00:10:04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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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之一事最难求
№10 ☆☆☆kiko2005-07-28 16:53:30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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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说和妃的位置象不像《碧》中的苏樱啊,
都是一个替代品!!!
我觉得琳琅还是幸福的,
至少有儿子争气;
她看到和妃的时候,应该明白小玄子的吧
况且小玄子也有很多无奈
因为在当时,琳琅被认为是“董萼”第二
孝庄都要她死拉
小玄是为了保住她吧~~~~~
哎~再次洒泪~~~~~
№11 ☆☆☆summer2005-07-29 16:33:09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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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世上就情一字最难懂!
№12 ☆☆☆guigui2005-07-29 22:17:13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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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保全不保全
后来孝庄死了
琳琅难道也死了么
№13 ☆☆☆染月2005-08-01 00:38:28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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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死,琳琅...
 
为啥米?要是俺,不要做皇帝,不要江山,只要两人朝朝暮.
 
哭死,可怜的琳琅...
№14 ☆☆☆迷迷2005-08-03 20:49:02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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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又看少年康熙,里面的冰月也是可怜.
 
唉,匪大不能让俺们琳琅再稍稍幸福一小会吗?求你啦
№15 ☆☆☆迷迷2005-08-03 20:52:02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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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早就看过这篇番外,不是很喜欢。如果匪大是想表达康熙至死都深爱着琳琅,而和妃只是个替身的话,这篇番外不是个成功的番外。
没看这番外时,对康熙和琳琅有着深深的同情与怜惜。看了后,很恨康熙,如果夺走琳琅的儿子是爱她的话,如果放她在宫中独自老去是爱她的话,如果当着琳琅的面宠爱另一个女人是爱她的话,让琳琅情何以堪。
只得庆幸,幸好琳琅没爱上康熙,真的没爱上吗?只怕这伤这痛是深入骨髓、痛彻心肺的吧。
强烈要求改个番外
№16 ☆☆☆小鱼2005-08-04 13:41:41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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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同意,为什么康熙可以宠和妃20年,而偏偏要忘记琳琅呢,如果他可以把和妃捧得高高的,不让其他人捣鬼,为什么要把琳琅放在一边,如果是这样来表达他爱琳琅的话,那么,我们不需要这样的爱情,我们只希望琳琅从来没有爱上康熙!
№17 ☆☆☆guigui2005-08-05 22:42:58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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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偶觉得和妃也很可怜,还不如不知呢,余下的日子怎么过啊
№18 ☆☆☆folkosng2005-08-16 12:32:44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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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不喜欢那个冰月……
不知道为什么……
不喜欢所有的清宫戏……
№20 ☆☆☆六条妃子2005-08-20 12:00:06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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