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安多半死不活地仰在路边长椅上，远处有个影子慢慢跑近，安多仰着头，对她傻笑。
周可走到安多旁边，气喘吁吁地看着他，安多脸颊上红扑扑的，眼神有点迷离，笑得傻乎乎。
“你喝了多少酒啊？！”周可看着安多地问。
安多看着周可紧张的表情，言语不清地说“你跟韩益约会哪？”
周可嗯了一下，开始抻安多“你喝那么多干吗啊？疯啦？”
安多说“回去……”说罢摇摇晃晃往起站，脚步一虚浮，趴在了周可身上，然后安多开始嘻嘻地笑。
周可心里扑通乱跳，站直身体想推开他又似乎想让他一直这样，安多的手反而加重了劲儿，把周可死死抱在怀里，在她耳边说
“天底下，就你喜欢我。”
周可说“你知道就好。”
安多把脸贴在周可脸上，周可觉得脸在发烧，安多说“咱俩那个吧？”
“啊？”周可一惊。
“行不行？”安多低声问。
周可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脑海里不知为何出现了‘机会’两个字。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壮胆，周可居然在学校附近的小卖部买了一瓶牛二（牛栏山二锅头），她记得她爸每天都是喝这个的，人称北京的伏特加。
安多虽说摇摇晃晃，但是却觉得自己格外清醒，他知道自己要干吗，他觉得这个方法可以让韩益死心。尤其，他回头看周可的时候，似乎依稀看到了不远处在阴暗角落里的韩益。

周可的宿舍没有人，周可用钥匙扭开了门，安多比她还快的撞了进去，倒在周可的床上，周可的宿舍他倒是来过几次，他清楚地记得周可的床的墙边贴了一个明星的照片，安多也不知道他是谁，但是，周可说他长得像安多。

安多的腿戳着地面，身子仰在床上。周可慢慢走近他，手里的牛二并没有打开的意思。
此时，周可觉得，即使安多对她没有意思，她也愿意把自己‘给’他。那似乎更源于她心底的某个东西。

把牛二放在桌子上，周可脱了外套，安多一直看着她，直到她脱的剩下了一个白色小背心，还有可爱的草莓内裤。
周可翻过安多，躺在靠墙的位置，安多往外挪了挪身子，眼睛不经意地瞟了一眼门口，门是没锁的。周可把叠着的被子拉上盖住自己。安多歪着头看她，窗口有路灯的光伴着月光照进来，周可看着安多乌黑的眼球，有一霎被他耳朵上钻石的光夺去了一下注意力。
安多也把外套脱了，他躺着脱的衣服，非常费劲。
脱剩了一件白色长袖的印着怪异图案的T恤，和一条四角裤。安多侧着躺着，看着周可有些发红的脸，安多咽了一口唾沫。当他听到门轻微的响动时，他突然掀开被子抱住了周可！周可的身体有些颤抖，安多非常投入地把她越抱越紧。

紧接着的一声门响，安多以为是韩益离开了，他一直有个意识，似乎韩益在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他无缘无故地相信着这个意识的真实，直到他真的看到站在门口的韩益，安多倒有些含糊了。
他看见楞楞地站在门口的韩益，又扭头看了一眼周可。他还没来得及得意于这个场景老天配合得天衣无缝，便明显感觉到有什么他不期待的东西发生着，那东西此刻在空气中流窜，却不知道那是什么。

安多坐在床上，周可也楞在床上，韩益站在门口，不知道有多久，韩益突然慢慢把他大力推开的门慢慢关上，一句话也没说，知道他消失在门口，直到门锁传来‘咔哒’一声。

像一部默片，从进入周可的宿舍开始，没有一个人说过一句话。
但是，好多事情发生了。

第二天，安多坐在学校餐厅里面发呆，连叶之朗打招呼他也没看到，叶之朗坐在他旁边，拍了一下他肩膀，安多看见他，冲他嘿嘿一笑。
“你怎么啦？”叶之朗问？
“我成功了。”
“啥？”
“成功地拆散他俩了。韩益和周可。”
“啊？”叶之朗大惊失色。
“猛吧？”安多装着很得意地问。
叶之朗不知道如何回答，猛地觉得似乎有人在身后，一回头，看见端着饭盆的周可。安多本来瞅着叶之朗乐，然后随着他变了的脸色转向了周可，好不容易让脸上继续保持着得意的笑。周可一直端着饭盆看着他，脸上慢慢没有表情，然后转身而去。
叶之朗捅了一下安多“安多，你快去跟她解释解释。”
“切，有什么好解释的。”安多坐在原处，心情已经差到极点，但仍旧装作若无其事。
“不管怎么样，她也是你朋友啊？你这么做，怎么也得给她个交待。还有，你怎么拆散他们啊？”
“你别管！”安多开始没好气。
“没干什么离谱的事吧？”
“不离谱的事我还不干呢！”安多蹭地站起来，大步流星地往门口走去，叶之朗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
刚要起身去打饭，却看见了叶天，叶天冲他走过来，把手里的饭盆摆在他面前
“来，都是你爱吃的。”
“哦……”叶之朗坐下，看着饭盆里丰富的伙食。抬眼看了一眼他哥，发现叶天正看着他，对上他的眼光时，却恍惚了一下，然后挂上了笑脸。
饭吃的有些费劲，两个人，都是。


周可好久没有来找安多了，有一次面对面碰上了，安多第一次在周可面前像透明的一样，周可继续和旁边的女生说笑，安多郁闷地扭了一下头。
安多觉得自己像过街老虎，大家都躲着他，宿舍里的人尽量不和他接触，父母好久没搭理他，原来周可三天两头地找他去玩，如今也行同陌路，施韦和赵远明像人间蒸发，连田祁都一直没出现，只有叶之朗还会跟他说说话，但最近明显行动异常，和他哥的接触特别频繁，安多有些嫉妒他，他才想起来，他一开始就是嫉妒叶之朗的。

于是，他决定一鼓作气了。

韩益从警察局走出来，就看见在墙角玩PSP的安多，看了他一会儿，慢慢走了过去。
安多看见他，手里PSP放下了，随即从机器里传来‘砰’的一声，最后一条命葬送了。
安多仰头看着韩益，他怎么觉得韩益又高了？还是瘦了的缘故？
“那个……”安多想说点什么。
韩益说“你来干吗？”
安多不喜欢韩益这种表情，好像跟他有仇似的，那么冷。
“我郑重告诉你，我喜欢你。”安多说。
韩益说“我知道。”
“你知道？”
韩益不说话，扭转头。安多看着他的眼睛。
“我要离开一阵。”韩益说“去外地学习。”
“啊？”
“算是培训吧。”
“去多久？”
“半年吧。”
“这么突然？”
“嗯。我自己申请的。”
“为啥？”
“需要。”
“什么需要？”
“我需要离开这里一阵。”韩益有些黯然“其实我不该走，这里还有我妈，不过，要是没有我妈，我就不回来了。”
安多说不出话。
韩益盯着前方说“我喜欢周可，我郑重地跟你说！”然后，他慢慢向前走去。

安多一直站在当地，感觉有什么淅沥哗啦碎了一地。

好长时间后，韩益那落寞的身影还伴着那句话一直萦绕着他，让他无法抑制地想要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