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果然还是坑……

谁说是坑地！
 
已近晌午，天上堆了半边的阴云，穿街而过的风里挟着微微的潮气，似乎要下雨。甄梓闭上眼迎着风深吸了口气，脑中纷乱神思终于敛去，他透了口气，张开眼往四下看了看，然后才记起自己忘了问韩烟这是什么所在。他拦下一人打听，得知这条小街位在城西。甄梓记起自己昨夜御剑所走的方向也是朝西的，那么苏音应就是在由西到东的某处了。
他想了想，问剑灵道：“老爷子，你还记得那间院子么？”剑灵自他醒来便一直沉默，只在识海内轻轻浮动，似乎在想着什么，这会儿听他问来，又等了一刻，才慢吞吞地道：“那时小甄强运剑力，吾需全力护住小甄识海，哪有精神注意这些。”顿了顿，拔高声音续道：“小甄灵息虽已暂时平复，但若再这般……”
“好了我知道了！”甄梓知他又要念叨，忙截断他，“我再想办法！”说着便加快脚步沿街疾行。剑灵暗叹一声，径又沉回识海。
话是这般说的，一时间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不一刻出了小街上到主路，便往东一路寻去。
街道宽阔，两边常有架起来的高高的戏台，台下站着一群群的看客，几乎将街面堵住了。甄梓在人群中穿行，经过一处戏台前，忽听人群中有人议论说，今天早上城中某处发现了四个江湖人的尸体。因听到“四个”，甄梓心中一跳，不禁循声看去。
那说话者江湖人打扮，正指手划脚地与他同伴说道：“……也是那行凶的倒霉。这种事，换个地儿只怕根本没人追问。可这儿是燕然哪，江湖上谁不知道，那薛大庄主每年这阵子都要在这儿小住。他可不是会容有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杀了人还能逍遥自在的主儿！”他那同伴亦是江湖人模样，点头道：“正是。我听说薛馆一早儿就派出人手，四下查去了。以他家的势力，不出两日定有结果。到时就看是哪个倒霉鬼……”后面的话被一阵突起的喝采起盖去了，待喝采声弱下去，这二人已换了话题，扯起了了别的江湖闲事。
这个门那个派的，甄梓并不熟悉，而这江湖凶杀于他来说虽然震惊不小，可也仅仅只限于是震惊，与寻找苏音的急迫根本不能相比。于是他便也就没有上前去细问，匆匆走了过去。但思绪忽悠悠转动间，却因那“四”字而忍不住要去想一想昨夜那暗袭者的目的以及所隐藏的真相。
想那夺剑者三年未有动作，如今却突然使人来灭口，该是因为他触到了整件事中的关键处，令其感到不妥。然而一任少年将遇到苏音之后的经历细细理上一遍，也未能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于是在他看来，这夺剑者的动作未免就有些蹊跷了。不过也许是有一些他曾发现却又忽略了的细微处？
还有那不见踪影的相救者，若果真是那个指点苏音来寻自己的什么“韩叔叔”，究竟又有何目的？当初是仗着一股豪气应下了这桩事，只觉这便是陷井也跳了——当然现在亦是这般想的。就算那不是“歌”，毕竟也是一柄被封之剑——可自己又不是傻子，不可能不对编织陷井的人的目的生出疑惑。
一边想着，一边往东走。又过一刻，长街到头，甄梓稍停下辨了辨方向，然后迈步走入斜对面的一条小路，继续往东。

风公子加油！

顶公子！公子说不是坑就不是坑！（抽飞）

呵呵，要是每天都能以這個速度更新，還是不錯 ～

走了不久，迎面一队人急急过来。领头者是前一日在薛馆中见到的那位海州叶家的叶风叶二爷，那张原本一团和气的脸孔这会儿显得冷肃阴郁，鹰隼似地一双眼盯过来。甄梓正要上前见礼，见他如此神情，不禁一愣。
叶风也不说话，直走到他身前十几步远处停下，一挥手，身后跟着的二十几个汉子当即散开，迅速将甄梓围在了当中。这些人身材精悍，一看可知都是习武的，更有几人眉间杀气翻腾。那些散在路旁一脸好奇的路人见状顿时哗啦啦散掉了，剩下少年站在人圈当中，满脸惊诧地看向叶风，“叶先生，这……”
“甄小公子可还记得昨夜所为之事？”叶风盯了他一刻，才沉声问道。
“昨夜？”甄梓怔了怔，随即想起昨夜遭遇，猛地扬眉看向叶风，“您是说……”
叶风眯了眯眼，冷冷道：“看来甄小公子还保有一分清明。既是如此，”他踏前一步，向甄梓略拱了拱手，“那就要请甄小公子仔细说一说，我叶家与华家那四个弟子，究竟是何处开罪了小公子，以至小公子狠下杀手，更弃尸暗巷！”
“狠下杀手？”甄梓未料到他说出的竟是这么一番话，被吓了一跳：“您是说，晚辈杀了人？”
叶风冷哼一声，并不答言。再看其他人，也都是满脸隐忍的愤恨，时不时拿眼瞥向叶风，似乎只待一声令下，便要扑上来将他撕碎。若是个不知情的外人，看他们这般神情，只怕真会认为他杀了人。
——这太奇怪了！
甄梓定定神，向叶风道：“晚辈没有杀人。叶先生一定弄错了，昨天……”说话间有人忍耐不住，呛然拔出刀来，明晃晃刀光刺进眼中，甄梓在错开视线的瞬间看清了那刀的式样，以及刀脊上那一溜浅刻的云雷纹，正与夜里那执刀者所用弯刀一般无二。少年后面的话顿时滞在了喉咙里，他目光僵硬地看着那刀，之前街上听来的只言片语这会儿也嗖地钻进脑中，与种种疑惑混在一处。难道……
他狠狠抽了口气，骤地转头看向叶风。
但叶风从他脸上变换的表情中看出来的显然是别的什么，且更因此而稍稍宽了心似的，眉头微展，沉声道：“看来小公子是明白了。既然非是小公子本心，叶某也不多说，还请小公子与我一同回薛馆。胡老先生术法深厚，定能帮小公子自剑惑中释出！”说到最后，他甚至点了点头，并挤出一丝浅笑，像是要安抚这个在他看来正因为醒悟了真相而惶恐不安的少年人。
哦！
原来他们不只认定他杀了人，还自以为好心地帮他将杀人的原因归为剑灵作祟！
“我明白什么了？”甄梓深吸一口气，想将胸中怒火压下去，声音却不自觉地微微颤抖。话音落时他看见叶风展开的眉头又狠狠拧住了。耳内传来呛啷啷的利响，白亮刀光闪电似地刺入眼中。少年的嘴角猛地抽出个冷笑。其实不论我是否与你们回去，你们都是要动手的罢？“晚辈不知叶先生是从哪儿得出的结论。晚辈只知自己从未杀人，亦未被什么所迷惑。至于昨夜之事，”他踏前一步，抱拳道：“晚辈正想去向薛庄主讲明。但不是现在。晚辈还有急事，请叶先生让开！”
叶风扬了扬眉，似乎颇为遗憾地重重一叹，“亏得叶某还以为小公子仍保有一份清明。如今看来，胡老果然未说错。”他目光往少年腰畔长剑上转了一转，摇了摇头，“甄小公子受剑灵蛊惑之深，怕是已到了人剑相融的程度。要你自己承认显然是不能够了。”他向左右使个眼色，便听得“呛啷啷”弯刀出鞘之声响作一片。

年内估计更新不能了。。。
偶在家里上不了论坛。。等过完年上班了偶多更点哈

一种不是坑的坑~~

白茫茫刀刃在正午不甚明亮的天光下漫出苍冷阴郁的连绵雾气。甄梓环顾四周，扣在剑柄的手指绷得发白。“叶先生直接动手就是，何必找这种白烂借口！”少年切齿道。怒火腾腾地扑入脑际，毫不留情地舔舐他的清明心神。那么愤怒！以至于他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神智在一块块被怒火吞蚀。但他已无心更无意去阻止。
还要保住清明心神去思考什么呢？对方正准备以一种更加“冠冕堂皇”的借口堂堂正正地杀你！为了杀你，他们甚至折辱了剑灵！
“剑灵蛊惑？一个用刀者，你又懂得什么叫剑灵蛊惑！”少年怒吼着，左手四指弹过剑身，紫麟啸叫着蹿出剑鞘，于半空中爆出夺目紫华。
“小甄！”剑灵在轰隆隆震荡的识海内惊喝道。他以灵魅之感，比甄梓自己更加清楚地把握到少年体内暴躁的灵识之力正于崩发的边缘蠢蠢欲动。它即将脱离少年的掌控。而脱离之后会发生什么，剑灵不敢想象。
“小甄！”他再度大喝。
少年却毫不理会，他持剑在手，左手剑诀急扣，剑上紫光勃勃而起，他漆黑眼瞳中亦有紫光渐渐充溢。待双目被染成浓紫，少年低叱一声，左手于剑脊上急速划过，层层叠叠剑幕便自剑身上水一样漫开来，当中一点利光笔直点向叶风面门。
“让开！”他吼道。
这一剑疾利非常，叶风却没看见一般，摇摇头，低叹道：“如此，叶某得罪了！”手腕轻振，狭长弯刀滑出刀鞘，白亮刀光后发先至，生生斩在剑身上，继而腕一抖，刀光便沿着剑身斜斜削上去。
层层剑幕在刀气下纷纷碎裂，少年急回腕撤剑，拧身以剑柄在身畔横劈而至的弯刀上重重一砸，借力欲翻身闪出叶风的刀势。那刀气却如影随形，紧紧捉住他背心不放，而刀后叶风神情虽重，但一见之下便知他未尽全力，刀势中逼他弃剑收手之意倒似乎更大过于杀机。
若是甄梓这会儿还能持有一份清宁心神，大约会去稍稍想一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然则少年人的怒火永远都只能瞬间烧至顶峰，却绝不会一瞬间平定下来。身侧又有其他人的冰冷刀风缠绕，他不会也根本来不及细想，便只觉层层刀气交叠成网，透过衣衫冰冷地割上肌肤，满眼白亮刀光中，自己的剑光反而变得晦暗低沉，心底便骤生出一种与昨夜面对那四人时完全不同的惊骇。他凛凛然抽了口气，再度催动原已狂转不休的灵识之力。哪知一道逆力便在此时陡地自腕上蹿出，瞬间裹缚了他内里狂躁的灵识，将他全身勃发的剑气于刹那间敛了个干净，以至动作也狠狠一僵。
背后叶风一刀逼至，不防少年突然顿住身形，收力不及，只得掉转刀身以刃面拍上少年手臂，借以缓住刀势，脚下微错，已闪身到少年面前，掌中刀翻转，压上少年颈侧。他使眼色令其余人退开。众人依意退后，刀尖却还是直冲着少年人的。
叶风才深吸一口气，抬眼看向少年，沉声道：“小公子，请吧！”
甄梓却根本未看他。难以置信、惶恐、茫然、愤怒，种种神情在少年大睁的眸子里飞快闪过，原本便苍白的脸庞就随着那神情的变换而更加地白了下去，直到几乎透出血脉的青来，他才骤地一嗓子吼出声来：“你干了什么啊！”
叶风正想伸手去推少年的肩，却被这一声吼惊了一下。这声音里有一种剑一般凛冽的绝望，叶风轻抽了口冷气，不由将到口的催促又吞了回去，皱眉看向少年。甄梓的目光却已垂了下去，正死死瞪着他自己的剑。
之前紫气汹涌的长剑这会儿沉沉地停于他掌中，剑脊上一溜细细的紫光像折射的阳光般缓慢闪烁。再仔细看时，更发现它一吞一吐，合着少年人急促的呼吸声，竟像是与他对话。
叶风心中虽惊奇，却知不是发问之时，便又伸手拍少年，并催道：“甄小公子，请……”
却在他手将将触到少年肩头时，甄梓又猛地扬起头来，面上先是极度的讶异，继而自漆黑双眸中暴出两点紫星来，那柄光华温吞如水的长剑亦喷出怒潮般的光华，翻卷着，像骤然合拢的花瓣，就那么自他紧抵在颈上的弯刀之下挤过去，将少年裹入其中，然后一闪，光与少年便一同消失不见。
那光出现到少年消失，速度快得众人连眼睛都来不及眨一下。叶风离得最近，也只觉眼前一花，刀下便空了。惊讶之余，他挥刀往身前空处虚虚拨去。毫无阻碍，那少年竟真的消失了。
“二爷！”有属下急急上前唤道。叶风眉头锁紧，想起少年面上最后一刻闪过的讶色，愤然道：“给人救走了！”他闪目扫过周围空荡荡街路，道：“我回一趟薛馆，你们继续找！”
众人应声，分作两队各自散去。叶风又站了一刻，才沉沉吐了口气，归刀入鞘沿来路走去。

……貌似离平地不是很远了……风5加油哈……

不远？远着捏。。少说还有三分之一。
 
 
“胡说。阿梓哥哥才不会杀人。”人群之后，苏音猛力将一只捂在嘴巴上的手掰下来，似乎觉得不甚解气，张口在那只脏兮兮的手上狠咬了一口。手的主人，一个穿着破烂衣衫的圆脸男孩吃痛，闷叫了一声，甩着手退了两步，转头看一眼身边另一个同样衣着的高个儿男孩，皱眉道：“小音，我们不是……”
“不是啥？”苏音气哼哼道。“明明是他们先要杀我们。你们要是不相信我的话，就别跟来啊！要不是你刚刚拦着，我现在就和阿梓哥哥在一块儿了。”
圆脸男孩见说她不服，为难地看一眼身边同伴。高个子男孩伸手抓了抓苏音的头发，小女孩一拧脖子躲开他的手，“哼”。
那男孩嘿地一笑，摇头道：“咱们刚刚要是不拦着你，也许现下你和他就会一块儿被抓起来了。”苏音呼地转回头来瞪着他，“你什么意思？你说我是，是……”“累赘。”高个子男孩干脆地道。苏音飞起一脚踢在他腿上，男孩啊呜一声，抱着腿往后退去。苏音还要再踢，圆脸男孩忙不迭上前来抱住她。“好了好了。”小女孩在他双臂间像小狼似地踢挠不休，男孩一面躲着她挥舞的手爪，一面安抚道：“反正他也没抓起来，咱们再帮你去找他好了。”
苏音挣了一阵，翻眼看他，“真的？”
“当然是真的。咱们什么时候骗过小音。”男孩陪笑道。
 
在与那小街仅一墙之隔的一间宽阔院子里，甄梓倚墙坐着，神情空茫。墙后面那些愤怒的人们已跑远了听不见了，少年依旧呆坐着，没有焦点的目光飘在空气里。一棵粗大的杨桐在离他十几步远的地方轻轻晃着满枝的花，花瓣飘下来，有几点落在少年手边的剑上，就像落在静止的水面上，激起一圈细微的光的涟漪。
“小甄……”剑灵在识海内低叹道。
甄梓却受惊似地狠狠打了个哆嗦，猛力收缩识海，将剑灵远远推了开。
剑灵僵滞了一下，然后他明白过来，叹息着一点点退出少年的识海，往剑上退去。
在他将要完全退出时，甄梓忽然长长地吐了口气，收紧的识海骤然摊开，将剑灵重又融入其中。但仅仅是融入，少年仍不说话。他抱膝坐着，双手交叠，紧扣的手指绷成了青白色，眉头皱着，目光里有竭力压制的恐惧和愤怒在纠缠盘旋，更多的则是茫然。
剑灵叹了口气。他是那么清楚少年的心思，清楚到他原本无形无质的灵魅之心仿佛突然有了形质，并且正被一只手狠狠捏着。痛苦，而艰涩。
“我知道，”甄梓忽然喃喃出声。剑灵震了一震，没有接口。
“我知道，如果刚刚，不是你使力缚住了我，只怕现在我已经，已经……”
已经灵识碎裂，终不能再做听剑师，不能再闻剑音，不能再见那剑灵的奇异世界……
他深吸了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是相扣的双手一松开，便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愤怒愤怒愤怒。他身上所有的细胞都在尖利地嚣叫，即使他的理智是如此清楚地知道剑灵这样做全是为了自己。
那老听剑师胡穆问“……你可知妖剑紫麟缘何被封……”
我知道。剑器被封，无一例外，皆是因“蛊惑心神、控御人身”。但是……但是他一直都认为那不过是执剑听剑者为隐瞒自己的过错而编造的借口。因为同有“妖剑”之名的紫麟便从不曾对他施过所谓“蛊惑”“控御”之类的手段。所以……
“就没有别的法子么？”他骤地吼了一句。
剑灵低低叹息，未应一声。而甄梓在这一句后，也闭紧了嘴，呼呼地喘着气，漆黑眼珠死死瞪着地上紫光迷蒙的长剑，目光说不出是愤怒还是绝望。
抑或两者都有？
“什么人？”忽有人大喝一声。
甄梓一惊抬头，就见不远处站了个人，仆从打扮，正面带惶怒地盯着他。少年先怔了一瞬，才自之前的恍惚中回过神来，匆匆打量四周，发现自己神思烦乱间，竟是在一户人家的院子里呆了许久，便忙不迭站起身来，拾了剑抱拳道：“抱歉，我……”话才出口，那仆从却陡地瞪圆了眼，指着他“呜哇”一声大叫，跳起来就往回跑，口中还一声高过一声地叫道：“有强人哪！”
甄梓被他喊得摸不着头脑，自语道：“强人？我么？”下意识低头打量自己装束，目光触到手中长剑，顿时明白过来，不禁摇头失笑。这时有更多的人声传来，“强人在哪里？”“抓住那小子！”“把他送官！”“……”
声音未落，已有十数人自院门外奔了过来，各个手里拎着棍棒、扫帚、拖把，十数双惶张又带着些许兴奋的眼睛穿过院门径朝这边望过来。
“哎呀！”剑灵低呼了一声。甄梓眼角狠抽了一计，叮地归剑入鞘，提气耸肩，嗖地翻出了院墙。
墙后街面上已恢复了被叶风围堵前人来人往的悠然，闲闲经过的路人们自是想不到竟会有人突然自头顶上跳出来。所以少年陡然落下时，正与一个路人撞个满怀。他下冲的力道大些，于是那人被撞得连退出数步去，刚要横眉立目地喝骂，墙那头喊“抓贼”的声音已送了过来，那人便愣了愣，望着少年的眼登时放大了许多。
甄梓见状忙要辩解，却不待他开口，那人已猛扑上来狠狠扣住他的手腕。而有更多的路人听到喊声，先是惊骇，待见到这路人已抓住了贼人，登时都围拢上来，更有人往墙内喊道：“抓住了！”墙内人应着，匆匆脚步声远去，似正往这边绕过来。
一时间半条街上的行人都聚了过来，数十双眼指指戳戳地往少年身上盯着，目中尽是不屑鄙夷之色，口中更是议论指责个不停。
甄梓为他们看得满面通红，而因他确是从那墙后翻出来的，路上行人看得真切，这抓住他的人更是几乎被他撞倒。于是无论他如何分辨，路人的指责喝骂声只会越发的高涨刺耳，都说这么个面相文秀的少年人竟会去做贼，实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等等。
甄梓辩解不清，只觉围拢过来的人越发的多，而扣住他手腕者显然是个武人，手劲极大，且仿佛还因为人越聚越多而抓得越来越紧。心焦之下意识微动，识海内一片波澜骤地荡过，腰畔长剑“叮”地弹出半寸，其上紫光夺目，直刺附近围观者的双目。众人顿时“啊呀”连连，那扣他手腕者亦不禁松开手去捂眼睛。甄梓趁机拔身跃起，于半空中掐一道剑诀，强催出一道剑气护持，“嗖”地脱身飞出。
在离开人群的刹那，他听见有人惊呼道：“御剑术！是那个杀人的小听剑师……”

哦不……我就被了动了……对了，风5这个听剑系列有好多篇呢吧，我记得我小学的时候就看过一篇了……我很想问的就是……内个风无定去哪里了……难道你不想要他了……

风无定啊风无定……

……小，小学时候

對啊……確實是小學麼……我現在才高中的說……
 
（風無定啊風無定……）

乃简直小的让偶风化。。。
不会再有风无定鸟。介个人物原本就素无用地存在。。
 
 
九、船宴
甄梓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也无瑕细想。仓促之下聚起的剑气并不能支持太久，他在小街尽头的转角处踉跄落地，只觉内里灵息澎湃，渐不能抑。身后仍有人声遥遥传来，混和着体内血气翻涌的声音，雷似地在脑际轰鸣。他撑着街墙勉力前行，却忽然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往何处去，又是去做什么。
刚刚脱身的瞬间听到的惊呼声仍在耳畔徘徊。他烦燥不安地想，为什么谣言传得这般快？是不是全城的人都知道了？他们都认为他杀了人？
可他才是险险被杀死的人！
身前忽地传来一声低低的马嘶，一辆车子轻缓地停在他面前。少年茫然抬头，迷迷糊糊地看见一个人自车门垂挂的纱罩中探出头来。
甄梓看不清这人的面目，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却有人匆匆过来扶住他，“快！”一把将他推进车中。
纱罩在他身后合拢，一丝素淡清凉的香飘入鼻腔，他微微激凌了一下，甩甩头，才觉视野渐渐清亮起来，终于看清了对面坐着的人。“烟，烟姐？”他惊道。
韩烟点点头，眉头仍蹙着，眼中忧色重重，道：“先别急着说话，再歇一会儿吧！”她拍拍他的手。
她的手指冰凉，她的声音就像她的琴声，也带着一种令人心神宁定的奇妙感觉。少年看看她的手，又看看她靠近的眼睛，满心的烦乱顷刻间烟消云散。他深吸了口气，闭目调息。
不知过了多久，他睁开眼，下意识往车窗外望去。马车一直轻快驶着，这会儿已不知到了何处，车外街面上仍是人来人往，喧闹声潮水般地一波波拍进车厢，忽然当中有人用一种鄙夷的语调说道：“……那个杀人的小听剑师……”
少年便像被针狠狠扎了一下，瞳孔也缩了缩。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骤地回头看向韩烟。
女乐师目光轻闪，道：“小甄弟弟在好奇我为何能寻到你？”
甄梓不应声。
韩烟一笑，抬手指向他腰畔长剑，道：“这大白天的，小甄弟弟居然也敢御剑而行。那么亮的，是生怕人找不到你么？”见少年眼神骤暗，她敛去笑意，道：“好在离得最近的是我。之前你离开后，我便往城中去赴个约会，路上却听人说起你杀人之事。别急，”她握住少年骤然攥紧的拳头，柔声道：“姐姐知道不是你做的。”
“为什么？”
“昨晚你在我那里啊！而且你当时的样子，简直是风一吹便要倒。若说那副模样的你会是刚刚杀过人的，呵，那一定是姐姐听过的最大的笑话！但是，”她笑笑，语调又转为沉郁，“但是薛馆的人却说，有一位老听剑师专门为此听过了死者的佩剑。两柄剑的剑灵皆证明是小甄下的手。所以……”“不可能！”少年陡然吼道，“剑灵，剑灵不会……”心头却忽有什么呼地腾起，堵住了喉咙，令他说不出后面的话来。
韩烟歪着头看着他，“剑灵不会什么？”
甄梓僵了一刻，才喃喃续道：“剑灵，是不会说谎的。”灵心如镜，只映真实。
“是么？”
甄梓被她看着，忽地觉得烦燥，避开头去，咬牙道：“我以为，是这样的。”
“只是，以为么？”女乐师喃喃道。她语调里多了些别的意味，少年烦乱之中也未发觉。听她又道：“姐姐是不懂你们听剑师的手段。但若真如你所说，剑灵不会说谎，那便是那老听剑师在说谎了？他却为何要如此说？难道他与你有仇？”
甄梓便想起那老听剑师胡穆沉暗的眼睛。自己确是顶撞过那老者，但仅仅这个应该不足以……他心中一动，却是突然想到，若死的真是昨夜那四人，他们既然是为了三年前之事而来，那会否也正是因此而被灭了口？而那老听剑师既然听了剑，不会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如此却还要说谎栽赃于己，便只能说明，他根本是知道这件事的。那么，他知道当年事情的真相？
又或者，那老听剑师自己就是夺剑之人？！
他被自己的猜测惊得激零了一下，随即便觉胸中一股怒火蹿起，将双目瞬间炙得血红，狠狠道：“我知道了！”
“什么？”韩烟给他脸上忽然升起的凶恶神情吓了一跳。
甄梓却已顾不得同她说话，起身便掀车帘往外钻。他动作极快，韩烟回过神来，他已几乎跳了出去。韩烟不及多想，急上前扯住他手臂，往车厢内用力一拽。少年半边身子正悬在车外，无处着力，这下便重重倒回车厢内。刚刚敛定的内息被摔得纷乱，他仰躺在车板上喘着粗气说不出话来，只将一双眼瞪得老大，死盯着她。
韩烟也俯下身来盯着他，道：“你干什么去？”
片刻后甄梓缓过气来，撑着手臂要起身，却给她用一根手指顶在胸口。她的手指纤细，却似乎有着莫大的压力，而她一直淡定柔和的目光也终于凝结出明显的怒意来。少年不自觉垂了眼，顿了顿，才道：“我去见薛庄主，告诉他……”“告诉他什么？”她截口反问，语气里有明显的嘲讽。他讶然道：“当然是……”“你想说，那老听剑师是在说谎？”她微微眯起了眼，直起身来，却依旧看着他。
甄梓又要点头，却给女乐师的眼神止住了。她斜睨着他，轻声问：“你怎么证明你的话？”
“我……”甄梓语塞。
韩烟却没再说话，她歪着头看他，那神情似乎有些失望又似乎有些无奈，还带着丝淡淡的责备，就好像他是个什么都不懂却硬要逞能的小孩，所以她不知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二人便一个坐着一个斜靠在车厢板上，都不说话。过了一阵，甄梓给她盯得烦燥起来，正要说话，却听她悠悠吐了口气，轻缓缓地道：“也不是全然没有证据！”她伸出手，作势要拉少年起来。
甄梓没动，只盯着她。
女乐师卟哧一笑，道：“你忘了么，姐姐早与薛庄主约好，今晚是要一同赴船宴的。到时姐姐便寻个机会告诉他，昨夜你一直在我那里，绝无杀人的时机。这样或许可以缓上一缓。你也能趁机想想对策。”
“那怎么行！”甄梓叫道，“万一……”一根冰凉手指按在他唇上，韩烟笑道：“若是真怕被牵扯进去，姐姐昨夜就不会留你，刚刚亦不会帮你啦！”随即又板了脸，道：“小甄若再说什么添麻烦之类的话，莫怪姐姐从此再不理你。”
甄梓瞪了会儿眼，知道她不会改主意，想了想，道：“我和你一道去。”
韩烟眯起眼看他，片刻后道：“也好。但你要听姐姐的安排。”
“好！”

“乃简直小的让偶风化。。。 ”
 
……这句话很强大么，难道你是说你跟我比起来已经老的可以风化了？ ：P
 
嗯……不管风无定了……风化兄你要好好些写啊……写完之前不要风化……

所谓船宴，是指杨桐花舞会的第三日，由燕然城的商会出面，在燕翅河上排下十数条画舫，摆宴款待城中各大商贾名流，并有载着乐师歌舞的花船同行表演。
这是杨桐花舞会的惯例，开了已有五六十年之久。薛炜作为啸月庄之主，自然也是这船宴的常客。今年虽有诸多事情，但船宴他还是要去的。毕竟他现今的身份并非是无所牵挂的江湖客，而是西北富商。不过因有江湖人坐客馆中，商会中人便专门拨了一条精巧小舫，以方便薛炜与客人游河。
除却开舞日，便属这一日河中巡游的舞会最为美艳好看。将至戌时，天还未完全黑下来，河两岸的彩灯便尽数点燃，自城中码头一直延伸至燕翅山脚下。灯光映得河面水波粼粼，晶莹好看。离码头不远处的河湾内，正泊着二十几条高大画舫，舫中灯火通明，有人影来回穿梭忙碌，显是为船宴做着最后的准备。
戌时整，便听一声震耳炮响，两岸上早已备下的焰火随之燃放开来，光焰冲天。那二十几只画舫依次离开码头，游入河道正中。早已等在河中的歌舞花船立时跟上，排在画舫两侧。自有商会中人乘小舟穿梭其中调配顺序，引画舫长龙慢慢往燕翅山方向行去。
而岸上戏班亦在此时开了锣。一时间鼓乐震天，人声鼎沸。又一刻，千盏花灯被放入河中，点点光华辉映岸上舫中片片流彩，如天际银河一般灿烂。
“我记得小甄弟弟家在南山，那地方清静得很，想是没有这般的热闹吧！”韩烟坐在远远停于人群之外的轻车里，笑吟吟地看着对面少年。
甄梓冷着脸一声不吭。
女乐师眼波流转，道：“是你自己答应说事事听我安排，又生什么气。再说，又不是不好看。姐姐还真是想不到，你一个男孩子，扮起小姑娘来竟比真的女孩子还好看。哎呀，我若与你一般年纪，只怕就嫉妒死你了。”
少年眼中怒气大盛，低吼道：“又不是我自己愿意长成这副模样。早知要如此装扮，我就……”“就怎样？”韩烟眯眼笑道。
甄梓后半句话噎在喉咙里，愤愤然闭上嘴，转头望向窗外，不再看她。
韩烟又笑笑，挑帘向外面刘伯吩咐：“时候差不多了，走吧！”
 
不一刻到了约好的地点，早有薛馆中人泊着小舟相候。
韩烟让刘伯于岸上等，甄梓扮作的侍女抱了琴，与她一同上去小舟，转而登上画舫。
那薛五已在甲板上相候，一见韩烟便满脸堆笑着抱拳相迎。“韩姑娘这边请！”瞥见一旁甄梓，目光便是一亮。
甄梓看得清楚，身上一瞬间出了一层冷汗，匆匆转头避开薛五的目光。好在韩烟一声轻咳，将薛五惊醒。女乐师笑道：“这是小妹新收的婢子梓儿，”转头对甄梓道，“快见过五爷！”
那一声“梓儿”叫得少年浑身汗毛倒竖，哪里还有心思去见什么礼。
韩烟眼波流转，轻笑道：“对不住，小丫头还不懂事！”“无妨无妨！”薛五一迭声说着，侧身将二人让进舫去。
这小舫分二层。一层是薛馆家人及叶华三人随行的弟子，二层才是薛炜等人的席面。
三人自舷梯往二层去，上到一半时，听见上面有人叹道：“这般看来，昨日那小子来见庄主时，就已为妖剑所迷。只怕是别有所图……”
甄梓抱琴的手便是一紧，猛地抬头往上望。手上忽地一凉，却是韩烟悄悄伸手过来，握住他的手。他勉强收回目光看向她，女乐师摇摇头，目光安静。甄梓便深吸一口气，勉强按捺住。这时薛五已上到楼梯口，高声道：“老爷，韩姑娘到啦！”
谈话声随之一静，便听薛炜招呼道：“快快请进！”
几步到了二层。眼前一片柔和光亮，原是顶上悬有一只小小的水晶华灯，底下一张矮脚长案，居首位者胡穆，薛炜坐主位相陪，叶风等三人分列桌案两侧。见二人进来，薛炜抱拳笑道：“韩姑娘真是守时呵。”
韩烟盈盈笑着福了一福，上前道：“一年不见，庄主爷还是这般好精神哪！”
薛炜大笑，“薛某忙人一个，比不得韩姑娘的悠然自在。”向那四人介绍道：“这位韩烟韩姑娘雅号‘烟姬’，一手琴艺冠绝天下。”又与韩烟介绍四人身份。
其间甄梓一直抱着琴站在入口处，因是婢女的打扮，室内几人只在二人进来时多看了他几眼，之后便无人注意他。他心中虽对女装打扮深恶痛绝，见此情形，也稍觉庆幸。韩烟落坐与诸人吃了一遍酒后，起身招甄梓将琴置好，她笑道：“小妹前几日新谱了个曲子，还请几位爷指点！”
琴声一起，船上顿时静了下来。淙淙琴音水一样漫开，整条画舫便似与周遭喧闹隔开了。众人沉浸其中，面上皆现出熏然之色。
一曲终了，众人都鼓掌称赞。薛炜又请她入席。
一轮酒下来，不免又说到这几日所发生的事。那华家大爷华清忽然提杯向坐于对面的韩烟道：“韩姑娘，在下有一事，不知当问否。”他虽提了酒杯，神情却极严肃，且隐隐透着凌厉。其他人觉察出来，纷纷看向他二人。
“华大先生请说！”韩烟笑着提杯回礼。
“在下听闻，开舞日当夜，甄家那小子来访，是韩姑娘帮忙递的拜贴。韩姑娘与那小子是朋友么？”话音一落，整个舱内便一静，几人同时看向韩烟。甄梓亦是心中一跳，睁大眼看向她。
“啊，没错，”女乐师却笑吟吟地答得极干脆。“虽然相识不久，不过他是个有趣的小家伙，我很喜欢他呢！”她说着，目光有意无意地往甄梓身上转了转。瞥见少年为胭脂遮盖的脸上腾起一抹红来，她抿了抿嘴，忽地转向薛炜：“庄主爷。”
她先前一段话说得轻佻，薛炜听得微微皱眉，不想她话锋忽然转向自己，不禁一愣，“嗯？”
女乐师已定了神色，道：“庄主爷，其实小妹今次来，也是有一些关于此事的消息。只是小妹的消息与诸位却有些出入，所以……”她停下来，面露犹豫之色。
“无妨，先说来听听！”薛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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