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平和潘海天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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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一次看《克隆之城》是在回家的路上，27路的双层公共汽车上，窗外是这个都市葱茏的绿色，路灯在不远的高处，散发出晕涩的光芒。一切有一些朦胧，在一种不确定中我仿佛看到那个庞大的克隆帝国，金发的珍妮在栅栏边微笑如花。

    　　很巧的是，看《千年虫》也是在同一辆车上，笨重的公车像故事中黑子的居所，胡图在那个小小的比特空间中快乐或者不快乐地生活，而我在这里阅读他体面或者不体面的网络生涯。世纪末的烟花，最后的绚烂。

    　　突然发现，杨平和潘海天在他们作品中所体现出来的东西是何其相似。

    

    

    　　《千年虫》带给我们的是一种网络时代的孤独与空虚。在网络中的虚拟世界，我们和他人交谈，购物，交流。却不再拥有独自一人时的宁静和沉思。一天一天的浮躁，杨平想诉说的就是这个时代背景下的人的心态，渐渐优越的社会，慢慢模糊的生活态度。其余或者在最大限度上只是一个载体。长大后的小王子面对成人的世界，无奈地说大人们总是不懂得一只羊对于我们的重要。

    　　而《永生的岛屿》，他带给我们最后的英雄，汹涌的灵魂暗流，敏锐、漂泊、悲壮的理想主义。这些东西和生命一样，生生不息。有位姐姐说，这样的小说，是让人看过之后晚上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睡，只有再爬起来，点一只烟，静静地一看再看，虽然只是这么短。

    

    

    　　在杨平和潘海天的小说中，我都看到了同样的东西：向往无尽的自由，渴望心灵最大的释放。为了寻找生活的本真，体会生命的放肆与自由，不惜背负流浪的代价。

    

    　　所不同的是，潘的小说，是用无数逼真的细节，幻想的因子完成自己世界的营造，构架起自有的逻辑和规律。在这个世界里，他就是法律、依托和主宰。他是完全脱离现实的，遥远的小城邦，淳朴的感情，向往自由不羁如风的心灵，这就是潘海天的世界。他的小说是一幅清新的水彩画，读来我们可以看到一片清澄明澈的天空，一样有战争一样有杀戮，可是那是法国著名童话《小王子》里的世界，那是小飞侠躲避成人的地方，是peterpan的NEVER LAND。

    

    　　而杨平，他要正视这现实中的世界，不论他是否愿意接受容纳，他总得融入其中。生活原本可以非常简单，前提是放弃。如果我们又无法放弃，那么注定的是痛苦。他的小说，就是痛苦者在清醒时的自白。杨平的小说，读来感觉是在阴冷青灰的早晨，蒙昧中无奈的心情；寂寞的庭院，倦怠的午后，满院落花帘不卷。难怪会在《星云》上看到关于女性的芬芳这样的说法，是有那么一点调调的。但是这还是男性的视角。这是小王子面对成人世界时的漠然与沉静。《千年虫》像是阴冷青灰中的一幅冷色调的油画。

    

    

    　　从某一个层面上讲，这是一个性格本质的正反两面。他们本来就是一样的人。他们把本质的自我隔绝在现实世界之外，用对这世界最真的感知在利刃上作人鱼之舞（每一个写作者莫不有如小小人鱼公主），用文字的幻象构筑起一个庞大的虚荣帝国，在那里，自由如风般飞翔。我知道，那是心灵最好的眠床。

    

    　　所有的不幸来自于成长，当坦率被认为是可耻，自由被条款所束缚，幻象的帝国如同肥皂泡一样在现实的阳光下破灭。他们终于也要被人生所惊醒（许美静唱：只是这人生，人生呵人生。），横亘于现实与梦想之间的巨大精神空白令他们困惑。

    

    

    　　《千年虫》从某一个程度上宣告了杨平的转变，而《黑暗中归来》则说明了潘海天在他一己坚持的道路上渐行渐远。这些讯息都告诉我们面对同样的困惑，杨平和潘海天选择了不同的道路。但是殊途同归，他们所谱写的，都是一曲关于成长的挽歌。

    　　这两个科幻作者所代表的都不是科幻的主流，但是他们的文字所表现出来的幻象世界令我绚惑。他们现在已经从同一个点上去向不同的方向，用幻想的羽翼去体会生命广阔的风景和擦肩的灵魂。这以后他们会给我们什么样的世界，我对此充满好奇。

    　　且让我们拭目以待。

    

    

    题外话：

    　　最近在看《科幻之路》，看到美国科幻从起步到辉煌到现在的种种，看到坎贝尔、布雷德伯里、阿西莫夫都是在二十出头就开始他们的科幻写作生涯，和现在中国科幻的许多景况十分相像。谁知道呢？几十年后，这些作者不是中国的“阿西莫夫”？

    　　忽然之间想到“少年子弟江湖老”。

    　　——逝水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