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中央电视台对今何在的采访 —— 晋江文学城网友交流区

舞台上的今何在

编导札记：
关于小说的创作，有两种说法。一种说，作者在提笔之前，已经构思好了整部小说的结构，然后再去充实它，调整它。另一些作者在创作的过程中，其实并不知道小说会去向何方，只是跟随心中的感动，慢慢的去寻找它，接近它。前一种小说，我归纳它们为理性的宣言，后一种小说我称为感性的神谕。从个人的阅读爱好，我更喜欢前一种，因为我欣赏结构的力量。至于后一种小说的作者，我羡慕他们，他们更有表达的动机，这种自发的创作会更没有负担，从而使他们的处女作就成为他们的代表作。比如巴金的《家》和曹禺的《雷雨》，再比如说今何在的《悟空传》。

把今何在和巴金曹禺并排放置，这不是我的首创，著名ID猛小蛇就曾经说过，《悟空传》是目前为止最好的网络小说，最好的网络小说当然可以登堂入室的。对不起，也许我记错了，猛小蛇也许说的是沙子的《轻功是怎样炼成的》。如果是这样，那我决定承认我对《悟空传》的喜爱。的确，这是一篇真正的作品，很久以后它仍然会熠熠发光。

另一个著名ID王小山说，在四大古典名著里，他喜欢得最少的是《西游记》，我不解，至今不解。可能成熟的专栏作家王小山认为《西游记》太childish。这是题外话。我要说的是，今何在对悟空的诠释让我心动，也感动了很多人。处女作总是和处女一样，清涩而又有激情。

于是今何在就登上了舞台。这可是个真正的舞台，他到了一个能实现梦想的地方。有几个人能拒绝给王家卫和刘振伟当编剧的邀请呢？反正我是不能，只是我没有今何在的才华，弄不了他那样的处女作。

今何在知道自己的才华，他对我说，只要有网络，也许是今天，也许是明天，他就必然会写出东西来，把它发上网去，还会有人看到它。我喜欢这样的自信，我也喜欢他关于写《悟空传》时天气的描述：“南昌的冬天，南昌是很湿冷的感觉，冬天温度不是很低，但是感觉很冷，但是因为我是在那里长大的，所以我也比较适应那种冬天，我有时候会很喜欢那种阴天的感觉……外面气氛很冷，但是你真的会更感觉，你会有一种自己的一个封闭空间，会让你感到很充实。”以我贫瘠的想像力，我看到的是一个男孩，在窗户前，把玻璃上的水汽擦掉，然后看到外面的南方冬天。

今何在很年轻，所以我叫他“男孩”。如果换了王小山，我就只能称他为“老男人”，王小山这个老男人不会让我产生柔美的喜悦，没人愿意想像王小山趴在窗户前扮纯情。这又是题外话了，为什么我一提到王小山就会胡说八道呢？都是在改写四大名著，为什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今何在以后的舞台有多大？我会继续关注，并为大家做追踪报道。再引今何在的一段采访：“我觉得我这个人是需要一个舞台的，我这个人很奇怪，我是一个在人前很内向的人，但是如果我在台上，或者表演或者去说点什么时候，我反而不会感到很紧张。所以我觉得我，我好像挺喜欢这种有人在看我，注视着我，我能表达我自己东西。”虽然巴金以后的小说不见得比《家》更让人感动，但是曹禺后来还是写出了《日出》和《茶馆》的前半段。

采访节选

中国电信的今何在

我当时大学毕业，我那时候找工作也挺难的，当时有一个想法，我找不到工作，再去考电影学院，最后就没去了。

其实那工作我挺喜欢的，因为网络，那开始我也刚接触网络，免费上网，我觉得每天网络就是你的工作的话，而且我那时候工作压力并不是很大，不像商业网站，我们工作压力比较轻一点，所以会觉得这个工作我们挺有兴趣，而且那时候这个网站刚发展，所以那时候工作也挺愉快。

我每天骑自行车十几分钟就到公司。

公司那时候对我来说，已经挺好的环境了，我觉得它像，很多网络都是那样，隔间，一人一台电脑，对面是服务器、电脑，很干净，挺喜欢的，而且我们那时候，反正中午也不回家，还会躲起来睡觉。

写游戏的今何在

因为我特别喜欢这种，用脑子，有创造力的工作，所以一开始我是在先写了小说之后，通过这个小说，当时有一个公司，它希望我帮他们策划游戏，我挺感兴趣，因为我平常打网络游戏，这个游戏如果再怎么设计会更好一点，我会经常动这个脑筋，真的有人请我去设计游戏的时候，我觉得这个机会挺好的。我也是很满怀着这种希望去，真的想做点什么好东西去那边。

商量肯定要商量了，但是家里也会支持我，因为总要出去走一走的嘛，也不可能，老呆在一个地方也没意思，我反正家里是很牵挂的，因为家里就我一个小孩。
去东莞那时候，环境就感觉其实好像，它是一个很奇怪，工作环境其实很封闭，就是在一个花园里头，前面是公司，不隔一百米就是你住的宿舍公寓，两边不用两分钟就到了，每天就是两点一线来回走，也许你并不需要外面的世界了，大部分时间都呆公司了，呆在电脑前面。

写悟空传的今何在

因为那时候刚好是中央电视台新《西游记》，续拍的十几集，因为我看中央台老《西游记》的时候，而且我当时看那个戏，新《西游记》特技非常好，但是我觉得那里面人的个性，那四个人反而很单薄了，每一集打妖怪，打完了就结束了。三打白骨精被唐僧打走。不知道是不是年龄大了，看新《西游记》没有感觉了，我觉得不像以前看，那孙悟空那么打动我，后来我想可能我对这四个人有另外一种理解，我那时候也是觉得好玩，我想这四个人可能会是个什么样子的，我就把它写成，那时候很短，一、两千字，很短的一个东西我就在网上发了。那时候也觉得好玩，都没有想过，后面要接下去写很多，很多人一看，这个东西很好玩，很有趣，你赶快接着写下去，我们想看后面的情节。

我就接着往下走，我完全没有想到要写一个什么东西，什么提纲，什么主题，完全没有想过，脑子想怎么好玩就怎么写，就是这样子。

是一种感觉，就是说我自己都没有归纳过，孙悟空什么样子，唐僧应该是个什么样子，我都没有去总结过，但是写的时候，好像自然，他在你心里你就有一个形象，他在你心目中的个性给写出来。

对，我觉得网络这个好处就是，那时候我记得刚开始尝过网络好处，你立刻写东西立刻就能得到回应，这种感觉非常好我觉得。

评论非常多，我收集很多评论的。到处去找这些评论看，我把它收藏起来，美滋滋的感觉，当然有很多人说这东西我怎么看不懂，不知道你说什么，当然很多人确实他们觉得好像，能看出这里面一些自己的感情在，他们觉得很好，挺喜欢这东西的，我觉得当时心里真的很美，很高兴，居然能让这么多人喜欢这东西，那时候觉得真高兴。

我想他是那种心里有着很重的一种负担。我觉得他西游的过程，我的理解它是一个悲剧的过程，所有人喜欢孙悟空都是那种大闹天宫那种，但是西游的过程，是他被改造的过程，孙悟空刚出来的时候，他是一个非常有个性，天不怕、地不怕的一个英雄，但是到最后他变成一个佛，佛是什么样的，就完全没有个性。可能都没有，完全没有自我，所以一到神佛就结束了，孙悟空人物可能已经不存在了，消失了。我觉得这是一个悲剧一样的东西，所以我觉得孙悟空在接受他的这种改造过程中，肯定是非常痛苦的，就好像一个人他刚出生的时候，他是很本性的，但是他面对社会的时候，他可能不断地去变化自己，他可能并不想接受这种变化。我觉得他宁可痛苦，所以我一直它写成一个一直在和自己做斗争的。
我觉得每个人的心里都会有这样的一种感觉在，就是每个人都会感觉到，我的一个自我，我需要把自己改造成一个自我，是一个冲突的，每个人可能都会面对这种事情，是改变还是保存自己，所以这个形象得到很多人的喜欢，可能是因为这样吧。

南昌的冬天，南昌是很湿冷的感觉，冬天温度不是很低，但是感觉很冷，但是因为我是在那里长大的，所以我也比较适应那种冬天，我有时候会很喜欢那种阴天的感觉，外面可能很冷，你在外面走着，晚上回到家里去，好像过年回到家里那种一样。我觉得那种，你说外面气氛很冷，但是你真的会更感觉，你会一种自己封闭一个空间的，会让你感到很充实。

因为网络是这样给我一个机会，我的东西我直接拿出去，所以我今天不写，以后还会写，还会把它发上网去，还会有人看到它。所以我认为这是必然的，但是没有网络，这就不是必然的，我就不知道我的东西去给，可能给某个出版社他们会不会喜欢，这是偶然的，但是有了网络，这样一个机会给每个人都是很公平的。

电影人今何在

确实很意外，我突然一下接到那个电话，我还不知道，哪位导演要和我联系的，后来我才慢慢的，去了以后才见到了刘镇伟导演、王家卫导演他们。然后才开始觉得真的是这样一个机会，很偶然，但是确实非常好的一个机会，突然就降临到我身上，我可以见到他们。

不，当时只是，好像我感觉是，我去给他们帮一个忙，因为我很喜欢他们的电影，所以我觉得他们如果有什么事想要我做，我愿意帮他们做，那时候我没有想到会有更进一步的合作，但是后来，在写这个过程中，我的写作能力，他们还是挺喜欢，他们希望我做下面的一些剧本。

刘镇伟导演是一个很可爱的前辈，他是那种，你和他在一起好像不会没有什么压力，他会永远一直讲笑话，让你感到和好玩的朋友在一起，你和他在一起，你是老板一起，或者是一个名人在一起，你觉得这个是一个朋友，你真的会很放松这样。

我记得他就是跟我说，他说其实我们都是一样的人，我们都是喜欢拿别人的东西来乱改，我的这句话，那时候我已经没有什么很紧张的感觉了，他对我笑的时候，我觉得真是，他很让人感到亲切那样一种感觉。

对，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你能看到他们对电影、对故事的这种看法、要求，我觉得这种交流是一种想法的碰撞，我非常喜欢这样，大家坐在一起讨论，讨论各自的想法，应该是这样，或者是那样，我觉得非常好，能够跟他们在一起合作。
对，我一直梦想这样一种生活，就是我能够和一群人来做一个自己喜欢做的工作，能够把自己的想法都投入进去，这是我梦想的一种生活。

他们还是都是非常，首先他们是非常好的、非常有想法的导演，而且是我非常喜欢的，他们是非常亲切的人，他们从来不会说，命令你要做什么，他们会很就是那种，很平等的来跟你讨论这个东西应该是个什么样子，所以我很喜欢这种感觉。

改变

有些很多事情我是后来才会想到的，我的生活原来是通过这样这样几个点来改变的，你开始走下去的时候，你不会想那么多，我这个人习惯我可能不是想太长远的事情，我是觉得现在事情按照我的想法做下来，以后的事情到底会变成什么样，你想的太多也没什么用，很多事情到了那时候才会知道它是什么样子。
上海，我觉得它这种大城市的感觉，我还是比较喜欢这种大城市的感觉。虽然它挺大的，到哪都挺麻烦，有时候你看到那些楼房的灯光，你会觉得这里才是我的舞台，是这样一种感觉，我挺喜欢在这样城市，走在这种街道上的这种感觉。
我觉得我这个人是需要一个舞台的，我这个人很奇怪，我是一个在人前很内向的人，但是如果我在台上，或者表演或者去说点什么时候，我反而不会感到很紧张。所以我觉得我，我好像挺喜欢这种有人在看我，注视着我，我能表达我自己东西这样一种感觉。

对，因为网络你已经有了你一个网络上的身份，你觉得那就是你，他可能网络上并不知道你的真名是什么，但是你觉得那个人，他就是你，他是你的一个形象，你跟着他一起在网上游走，那么可能的灵魂也跟着他在一起的，就是这样，你会觉得很投入，网络也是一个社会，你在那里生存，你有你自己在网上的朋友，有他的喜怒哀乐，会遇到很多事情，在现实中的事情，在网络上也能碰到。因为其实在网络上面跟你交流的也都是人，只不过换种方式，虽然人和人之间不能见面，但是有时候反而会更直接。

网络还是缓解了我很大的这种孤独感。而且会让我越来越依赖网络，如果网线断了，我可能真的感觉一下被隔绝起来这种感觉，觉得很紧张，没有着落，手里绳子断掉了，坠下来那种感觉。我觉得我已经很依赖网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