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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明月不相识(28-30) [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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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元宵夜,忘机散人随两刘将军登上高台,一眼望去,只见一轮圆月挂在天际,大风吹过,时有黑云遮蔽月色,此时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两种颜色:黑与白。白,是远处山颠的白雪,黑,是深深浅浅的黑。天是黑的,而云更黑,云下面数不胜数的更是大军黑压压的人头,只有出鞘的枪尖刀刃发出冷冷的寒光。月色倾泻下来时,那寒光便如地狱之河,一望无际淌向天际,与遥远的星汉连接在一起。而月色隐去时,更是分不清天上星汉,地上刀光,仿佛天地穹隆只有一团凌厉的肃杀之气。
这么多的人,这么多的兵器,但全场却是静得针掉下去都听得见。充盈耳际的是呼啸的寒风。忘机散人只觉浑身寒透,不知是被北风吹冷的,还是被刀光逼冷的,那冷是从未有过的透心之寒。忘机散人不由自主地想起老子《道德经》里的一句: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
忽然,只听角弓吹响,霎时,远远近近,不知多少皮面大鼓如雷般敲响,伴随着鼓点起落,无数的士兵随之发出一阵一阵的怒吼,天地为之变色。圆月早不知躲向何处,只余风起云涌,刀兵如霜。鼓点的激荡沿大地传开,敲出呼啸的回响,敲出足底的震荡,更敲进每一在场诸人心中,刹那迸发出豪情,迸发出血性,更迸发出杀气。
忘机散人眼角余光忽然扫见左边一阵乱,侧目过去一瞧,见有两个人软倒在地上,看样子穿的是文官服饰。忘机散人想起有人说今天皇上派来劳军的大臣也要求凳高台观操演,心想那还真自不量力,自己有些功夫,才在这儿挺得住,象他们那样从没见过这种阵仗的人,心不给震碎已经算好的了。看见随即就有士兵上来把他们抬走,忘机散人看看两刘将军,见他们根本就没看向那里,双目炯炯,如电般扫视着地上万千将士。刘仁素穿的是皇上御赐的黄金锁子甲,刘仁清穿的是白银鱼鳞甲,各自在夜色中闪着微光。微光中两刘将军,特别是刘仁素,身躯巍然,挺拔坚毅,如天尊下凡,威武不可方物。
这种时候,什么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这种时候,任何个体都湮没在群雄的洪流中,人,要么如怒海小舟,顷刻粉碎,要么如洪流一滴,融入巨浪。忘机散人混忘世事,随着震耳欲聋的咆哮起伏跌宕,恨不能跳下去一起吼一起叫。
忽然,只听鼓声一歇,大地又恢复原先的宁静,人形不动,仿佛刚才那一切是场惊梦,其实什么都没发生。但是忘机散人感受到空气中努发的张力,似乎有什么东西欲穿破樊篱,突如其来。
果然,不多一会儿,大地震动起来,闷雷从天际传来,三条火龙踏着雷鸣蜿蜒飞至,顿时台下的士兵如潮水左右分散,露出中间一片踏光积雪的黑地。忘机散人注意到流淌的士兵居然阵列一丝不乱,疾奔中依然纵横清晰如静止。
三条火龙携雷霆万钧,压向高台,忽然只听一声巨吼,大地一阵摇颤,火龙倏忽而止。火光之下,忘机散人看清楚原来三条火龙分别是三列马队,两列深色马,夹一列白马,马上之人也与马色一致着装,端的是人如潮水马如龙,这样壮观的马队忘机散人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一见,以后刘府的黑马队真的就不入法眼了。
场地上,三列马队左冲右突,变幻着阵形,骑手手中高举的火把与突入其列步兵的刀光交相辉映,震天动地的杀气中幻出光与影的激荡,照亮了天际,也照亮着高台上所有人的脸。所有的人都是激动,激动,再激动,唯有刘仁素神色不变,鹰鹫般的利眼注意着角角落落,举手投足间,一个个命令通过手势发出,通过旗语传递,通过口号实施,通过刀击结束,这个场合,他独一无二,他是王者。
操练结束,篝火熊熊燃烧起来,将士分别按编制围火而歌,雄壮的歌声一浪盖过一浪,这边唱罢那边上,似乎是用充满阳刚的歌声来宣示自己的实力,压倒对方的气焰。刘仁素跨上战马,奔下高台,忘机散人跟着跳上马随他进入士兵阵营。那些将士看见大将军下来巡视,唱得越发起劲,看在忘机散人眼里,年轻的他们唱得是那么用力,以致双眼暴突,头颈青筋爆绽,模样狰狞得很,但又是可爱得很,真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行进中,刘仁素忽然停下来,也没看着忘机散人,遥视着前方,大声吼道:“忘机先生愿意留下来吗?”
忘机散人一惊,虽然歌声盖过刘仁素的吼声,但他有功夫在身,自然听得一清二楚,也不知怎的热血上涌,毫不犹豫应了一声:“留下。”刘仁素也没说话,只是大掌过来,重重在忘机散人肩上落下,拿双鹰眼满意地看了他一会儿,才笑了一笑,继续前行。忘机散人心里忽然有种遇见伯乐的感觉,只想着以后如何在两刘将军军中出点微薄之力。
到半夜散去后,忘机散人问刘仁清叫士兵唱那么起劲干什么,刘仁清笑道:“战国时,管仲护公子纠逃难至鲁国,其后鲁庄公杀公子纠,枷管仲送返齐国。管仲恐鲁庄公反悔,一路催役人急赶,编《黄鹊》之词使役人歌之。役人且歌且行,混忘疲累,一路快行,等鲁庄公反悔时,他们已出鲁国国境了。此乃我家大哥想出的主意。”
忘机散人恍然大悟,带兵带到如此程度,还有什么战争不可以胜利的。

一样月色两地看。元宵节,皇上率皇后嫔妃皇子皇亲登上京中最高的钟祥楼观赏花灯。远远近近,只见处处灯光辉煌,歌舞升平。皇上喝了一口热酒暖身,对站在旁边的大儿子道:“崇高,你这名字就是从这儿得来的,那年朕随父皇在这儿赏灯,看着星汉浮槎,灯火映月,想到原来只要更上层楼,便可掬一应好景在手,回家第二天你娘生下你,朕想都不想便给你名字按了个‘高’字,指望你也更上层楼,看遍天下好景。”
一语既出,四下寂然,叫崇高更上层楼,那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这是皇上对大儿子的期许?这话也说得太白了,几乎就是说:“儿子,太子之位是你的,以后你更上层楼,前途不可限量。”果然崇高闻言,眼睛雪亮,与母亲对视一眼,满脸都是笑容。而旁边的海地听在耳力,神色紧了一紧,随即让微笑泛上脸庞,当没事人一般,其他皇后嫔妃自然也是各有神采。
皇上不动声色地把个人脸上的反应一一收在眼里,随即若无其事地依然朝外面看着,偶尔指点一下,问个究竟。忽然他指向一个地方问道:“那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家家有灯,独那家黑灯黑火?”
大家都冲那里望去,果然离皇宫不远地方有一大片死寂一般的黑地,仿佛那里与元宵佳节无关似的。崇高真是兴头上,见此就抢着道:“那里是原诚亲王府,如今那里圈禁着,禁放烟火,也禁点花灯,因现今他们都由国库拨款维持生计,张灯结彩太耗库银,户部就不例外支出了。”
今上接位时,前朝留下一个见底的国库。而西南战事凭仍,黄河决堤河工,在在都是伸着手急用银子,今上能省则省,连后宫的胭脂花粉钱也扣了一半,同时遣出一批宫女。所以谁都知道,只要与皇上说节省银子,保管会叫皇上高兴。果然皇上微笑道:“好,崇高。你在户部行走,看来也是学了不少东西。我问你,前诚亲王府的维持一年大致需要多少银子。”
崇高对此问题胸有成竹,详细把数字一一报来。
皇上边听边微微颌首,最后淡淡说了一句:“不是个小数目啊。”崇高旁边应了声“是”,“明天你查一下,看有没有小一点的院子空着,他们又不是祖孙三代人口众多的,儿子还小,孙子未出,一家几口住不了那么多。一个月内叫他们搬出,把里面园子修整出来,外面圈禁的墙拆了,朕春天里时候有用。对了,他家有个大池子,那里面看看红鱼还有没有,一定要养上红鱼才好看。”
众人都不明白他要那原诚亲王府有什么意思,总不会是赶出原先的对手,终于可以随意行走于对手之家那么简单吧。海地忽然心念一动,双眼看向崇仁,四岁多的崇仁白白胖胖,非常可爱,穿得团花簇锦地倚在刘贵妃身边。想到父皇不久前曾说崇孝既然已经封了亲王,自然应该开府封地,不知道夺下诚亲王府,是不是拿来给崇仁开府?如果是这样,那个恩典可就大了,谁都知道,当年的诚亲王府比今上潜邸还大,里面奇花异草,雕梁画栋,诚亲王不知是拿了多少银子堆出来的,前年诚亲王落台,不知有多少皇亲国戚垂涎着那块宝地。如今封给崇仁的话,那这里面也有意思了。想到父皇先前对崇高期许甚重,随后又有对崇仁施大恩典意思,惟独拉下自己什么都没落着,一时心里怏怏的。
崇高却是兴奋异常,今日赏灯受了父皇夸奖,走起路来脚底都会生风。他不急着回家,又叫人抬着轿到热闹处看了一会儿这才回家。才进门口,平日跟他的四奥厮上来轻语:“舅老爷刚刚赶到,叫爷一到就去见他,说有要事。”
崇高一笑,心想,什么要事,肯定是舅舅听见传闻了,他来得正好,他不来的话,明天自己上朝后也要找他说话去,把今天的好消息告诉他,给他点信心。
才进花厅,便发现气氛不对,里面除了舅舅包广宁,一个伺候的人也没有。他甫一进门,就听包广宁轻喝了一句:“把门关上。”
崇高虽然贵为皇子,但是自小事事都得与舅舅商量,原是习惯了的,所以在包广宁面前也没有什么身份之说,听言立刻转身把门关上,只是奇怪,舅舅口气中怎么似乎有火气。
包广宁见他一脸未褪去的开心,心里真是哭笑不得,对崇高道:“你还高兴,你闯祸了知道不知道。你今天为什么要那么聪明去算原诚亲王府那笔帐?那笔帐崇孝比你知道多了,人家为什么不说?林先生为什么投靠我们你还记得吗?两年前的事,也是在这儿,你还记得吗?他就是为了保住诚亲王和他的儿女们才投靠过来的,我也是凭此才抓得住他的。你倒好,把诚亲王府占那么多银子的事捅到皇上那里去,这不是事情出来了吗?要是林先生知道是你一句话迫使他们一家搬到小地方受苦的,你搞不好脑袋也会掉。我告诉你,这事就此打住,你尽量给诚亲王一家找个好点的院子住下,千万不能亏待他们,以后有人问起你,你一推全不知,就只说是皇上的决定,千万封住口。”
崇高这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听完愣了好久才道:“那万一有人泄露出去呢?就像舅舅你知道今天发生的事一样,会不会有人告诉林先生。”
包广宁道:“亏你还想得到这一点,我也最担心这件事。不过现在大致上林先生不大插手官府方面的事,主要是通过我知道官场的。你就求老天保佑别出乱子吧。好了,你好好想想怎么弥补,给诚亲王安排个好退路,我立刻召林先生到府里说话,先入为主给他个概念,叫他恨不到我们头上。”
崇高忙说了声:“是,我明天就开始安排。”
包广宁想了想又不放心,道:“你也不要安排得太大张旗鼓,要是有人报到皇上那里去,你也知道皇上是最恨诚亲王的,你要沾上诚亲王,你今天得的褒奖就算全完了。有什么大事不要自己决定,还是抽空来问问我。”
崇高脸上一红,心里颇为不服,但是又没办法,谁叫自己总是出错。
包广宁急着回去召见林先生,但是临到门口又说了一句:“记住,百事不如一默,没把握的事就少说话,不说话别人就抓不着你把柄,也摸不清你的态度,对你才会敬畏。你是有大志向的人,做事以前先要学学做人才是,我走了,你看点书再睡。”
崇高唯唯诺诺把包广宁送走,皱着眉头回自己屋里。一众丫鬟看见他回来争着上来给他宽衣,逗他说话,引他开心,崇高又是个最随和的人,三下两下早把烦恼丢到脑后,还看什么书写什么字的,眼前有那么多好玩的,做那么枯燥的事干吗。
可怜包广宁顶风冒雪急赶回家,几乎是冲进自己的书斋点亮林先生为他安装的信号灯,他很担心今晚全城花灯如昼,会不会障迷林先生的耳目而误过今晚。他忐忑不安地在书斋里来回踱步,直到看见林先生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才暗暗喘上一口气。

№0 ☆☆☆ane 2004-04-02 11:48:16留言☆☆☆  加书签 不再看TA

ane,不是28-30吗?还有呢?
№1 ☆☆☆love2004-04-02 15:17:20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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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的自然还没写,后面会贴的:)
№2 ☆☆☆海地2004-04-02 16:54:06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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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更新四五千字,再JJWXC也可以算劳模了,不过海地比我劳模得多,两篇一起来
№3 ☆☆☆ane2004-04-02 16:56:21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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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e真勤奋,俺喜欢!
№5 ☆☆☆jasmin2004-04-03 08:12:22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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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玉石先生很快便到军营,被安排到一清雅小院住下,刘仁清立刻上门拜访。刘仁清穿得不像将军,正因为他穿得象文士,被文士中的高人玉石先生立刻看出其中的很多纰漏。不过玉石先生素来孤高,不上档次的人他才不愿意叫人去学乖,除非有自己的需求。
刘仁清看着玉石先生并不热衷的神色,心里自然不快,但是眼下有求于他,只得客客气气。想到早上通报进来时大哥刘仁素说他不想见文人的话,心想也就只有自己硬着头皮上了。他客气地道:“白先生住这儿可习惯?这里比不得江南水乡,一到冬天除了人,其他活的都看不见。”
玉石先生也客气道:“那个自然,那个自然,已经很好了,房间里很暖和。”
刘仁清道:“这儿还算是好的了,如果到大山里,积雪如人头高,天冷起来怎么生火盆都不会热,所以我们去年本来已经把锦奇族逼到绝路上了,但是一场大雪救了他们,让他们有喘气之时。根据我们的估计,和前阵山区还能出入时候的迹象来看,锦奇族武人知道与我们铁血大军硬碰硬不是对手,已经化整为零,将用游击手法随时对我军发起短平快的袭击,对边民的侵扰也更加剧,行为可比作土匪山贼。对此我们只有预做打算,在春暖化冰之前做好抵御直至最终歼灭的打算,所以特意礼请白先生过来,讨教办法。”
玉石先生不明白,一向豪门达官请他来都是看面相算八字的,还从没有人说出个这种事情,倒是来了兴趣,道:“刘将军看看玉石我能帮上什么忙?”又补充一句,“刘将军称我玉石可也。”
刘仁清听说过这人古怪,据说不好将就,但现下见他那么客气,倒是奇怪,不知道他是不是也与寻常男子一样,对打仗作战有着发自本性的爱好。便道:“请玉石先生来,正是为着此事。我大哥说,山水天然皆是道,阴阳八卦此中求。尤其是这儿人际稀少的地方,山水之间自然蕴育着浓厚的气蕴。所以他突发奇想,请其中的高人玉石先生过来看看,看能不能找处从中抑制锦奇族人的办法。”
玉石先生大惊,道:“真没想到大刘将军有此高论,这也只有此等胸襟的人才想得出来的。这个想法我以前也是隐隐约约有个概念过,但是江南温山丽水,蕴含的气势不足,最多也就是小小改变一点风水,要想有杀伐之气可就难了。这儿的山势我一路看来确是高峻险危得很,如果没有布置,锦奇族人深藏期间,可得最佳荫庇,他们的奇袭确实是叫人防不胜防了。两位刘将军的意思是什么?“
刘仁清见他似乎有急着要跃跃欲试的样子,心里真是佩服大哥的思路,居然连这么个怪人也打动得了。于是把他们的春季进兵思路详细说了一下,再拿出一张锦奇族的地理图,指出他们可能分布的方位,陪玉石先生吃过晚饭才走。玉石先生一人饭后留在房间哪里也没去,对着地理图看了半天,开始磨墨动笔,不过他写的不是别的,而是给家里人的家信,信中说他要多逗留几天,要延迟一步回去。几天后便与新交的朋友忘机散人一起顶风冒雪钻进大山里面,忘机散人志在摸清地理方位,风物人情,玉石先生却是带着眼睛处处印证阴阳,两个奇人这次难得地不讲究生活素质。
 
却说柯郅奇受了玉石先生点拨,不敢在陈四的房子里逗留,第二天收拾收拾,晚上便赶着上路。他不敢叫那些药人在白天赶路,一来会让人发现其中的异常,二来白天人多嘈杂,一旦有谁惹上药人,药人便会毫不留情地出手,那一来不就暴露他还活着的秘密了吗?那可不行,羽翼未丰之前,他不能出任何差错。
一路谨慎向南,天气越来越热,他们已经把大棉袍收进包袱里,换上从家里带出来的单衣。这种单衣因为是从西北之地带过来的,样子与本地的不大一样,但是好在他们晚上赶路,也无什么人注意,二是投宿的店家看到的走南闯北的人多了,当然更不会在意。柯郅奇不是不想这么受人瞩目,实在是手头银钱有限,他不得不节省着花,到了落脚地再想办法。
一群药人象随时会得爆发的火药桶,不会替柯郅奇想什么主意,但随时可能眼错没顾着而惹祸。要换成旁人,早受不了那种压力,但是柯郅奇甘之若贻。药人是他的资本,是他东山再起的法宝。只要有药人在手,什么仇恨,什么金钱,什么享受,有什么是他不可以得到的。
这一天他们到达南方一个大城广州,这里因与海外通商,市面非常繁华,即使到得半夜间,仍见人来人往,茶楼上笙歌不断。走过一家钱庄时,柯郅奇耳尖地听见两个推上门板的伙计说话,“奇怪,一个小男孩怎么会拿得出那么多银子。”“上次春节刚过你不在时候我也见过他一次,来这儿换了张五百两银票回去,我看着那么多银子压着他进来都担心他扛不住。”“他家大人怎么放心叫那么个孩子来开银票。”“有钱人古怪的就是多。”
柯郅奇朝两个伙计一边说话一边乱看的眼色追去,见长街上确实有一男孩子,已经快走到看不见时,他却一拐进了一家茶楼,柯郅奇心里记着了,赶紧安排好药人住店,自己跟着走到那个男孩子进的茶楼。本来他是不舍得花那大钱给药人住大城市的,也不会那么早就住店,起码要赶到第二天凌晨才行,但是他正手头缺钱,一个手头缺钱的人怎么可能抵挡得住得来看来毫不费力的银子的诱惑呢?走进店堂一看,那小男孩正与另一个大男孩据案大嚼,前面摆着好多吃食,一如所有偷的家中银钱出来胡花的孩子。柯郅奇微笑一下在旁边坐下,他不急,这儿人来人去不是下手的好地方,只要等那俩孩子吃完一人离开就行。
那孩子不是别人,正是学着王秋色潇子君女扮男装的粥粥,而她对面的大男孩则是一样女扮男装的潇子君。粥粥虽然从小生长于小山村,习惯清静简单的生活,但坏就坏在现在她身上有了不世神功,让她可以做出许多以前只可以想而做不到的事。她虽然知道偷吃别人家的瓜果不好,但是面对满树香甜的诱惑,她总是忍不住要爬到人最看不见的地方偷摘一点吃吃,不过她总算有良心,只吃不拿,又是专摘树顶的果实,所以从没被村人发现。
不过吃点人家的瓜果被王秋色看见只是一笑了之,可是带她出来的伊不二却不是那么想,他觉得自己有责任把这个孩子往正人君子的路上带,所以只要发现玩回来的粥粥衣服上有没收拾干净的果皮果汁,总是要教训一番。粥粥心想自己发誓过要对伊不二叔叔好,只能让他数落,但是粥粥可以不听,于是就找到潇子君钻到她怀里捂起耳朵。这一下伊不二又不好从潇子君怀里捞人,只得眼睁睁看着粥粥耍赖不听劝,引得王秋色在旁边看着好笑。
不过粥粥最大的毛病是老要争着做老大,脑子又好得很,没几天下来,伊不二还在比着手势与当地人交流,她早有一句没一句与周围的孩子们混上了。她想着伊不二与她说过的侠义道上的故事,仗着自己本事高强,逮着欺负别人的坏孩子就打,于是身边跟上了一批忠实小跟班,天天上天入地地疯玩。而被她打了的孩子回家一哭,那些当家长的不免要找上门来评理,伊不二总是息事宁人好言相劝陪点不是,回头揪住粥粥就是一顿数落。王秋色最先看着也是应该,但是两次下来,发现粥粥打人总是有理,便受不得伊不二退一步海阔天空的意思,人家家长打上门来,王秋色一把拉过伊不二冲出去与那些家长对骂,虽然各自听不懂对方的话,但是都骂得尽兴才罢,小孩家长见一点都讨不了好处去,又逮不住粥粥恨揍出气,日子久了也知道教育自己孩子谁都可以惹,就是千万别惹粥粥。
王秋色虽然伶牙俐齿骂走上门来犯的家长,但是鉴于对方不会武功,她的本事无法尽情施展,其实也着实郁闷得很。偏生伊不二又要在这时候与她讨论这样子为粥粥遮蔽不利于粥粥小孩子性格的发展,王秋色本来就是心急的,正好一腔郁闷全转移到伊不二头上,与伊不二唇枪舌剑。可是伊不二为人虽然宽厚,口舌却是一点不钝,驳得王秋色无话可说之余,火气一上便拔出金风刀玉露针杀向伊不二,谁都劝不住。伊不二既不敢逃出外面去,怕王秋色一怒之下追打出来而暴露行藏,更不舍得下了重手伤到王秋色,只好施出浑身功夫招架。第一次这么打架的时候潇子君抱着粥粥在外面看热闹,随时帮王秋色喝声彩,并指点她的错处,粥粥则是恨不得抽出白玉擀面杖趁机浑水摸鱼,但总是被潇子君察觉抱得紧紧的。等到他们斗得筋疲力尽时候,又是回过头来吵架,不过这回换成“谁叫你原先……”,“我也是不得不……,你怎么可以……”,“可是你说过你……”,“但这对粥粥不好,还是……”,“那你意思还是我错了,你是说……”,同时落下眼泪,伊不二自然慌了,忙改口风,“好好好,是我不该。”,“那你以后……”,“好的,好的。”他们两个吵架和好没事人一般,可怜了潇子君与粥粥收拾残局,打扫战场。可是锅也摔了烟囱也断了,饭也烧不成,潇子君只好采了芭蕉叶回来包蕉叶饭吃,烟熏火燎地做完,两人还坐在唯一完好长凳的两头低声说话,但是虽然这时候还背对着背,却已是再无火气,说的都是旁人听着翻白眼的傻话。于是第二次又出现这种局面的时候,潇子君与粥粥在外面眼看着新买大锅敲碎,两人毫不犹豫趁着天还早着,搭船离岛避祸大吃。等第二天伊不二王秋色他们吵完架谈完蜜语醒悟过来收拾完毕才开开心心回家。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只要粥粥在外面闯祸,现在也不用等两人打起来,潇子君已经到处找岛粥粥拉着她跑路了。今天也是如此。
 
№6 ☆☆☆ane2004-04-04 22:14:06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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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药人来得很快,根本就不容她们有什么想法,几乎是在粥粥站稳脚跟的同时他们也到了。他们穿着黑衣,脸色灰墨,叫粥粥想起去年夏天杀光周村上下那帮可怕的人。但是粥粥还没多想,一把雪亮的大刀已经当头劈了下来,来的共有九个药人,但是只有两个药人对付粥粥,其余都是冲着潇子君去的。
粥粥一见大刀劈来,根本不舍得拿据说贵重无比的白玉擀面杖去挡,毫不犹豫侧身斜飞开去,想趁对方收势不住在药人身后给他一棍,但是不行,另一个药人拿着铜棍扫过来。又是一样重兵器,他们为什么就不能用用灵巧方便的短剑,也可以方便她粥粥拿擀面杖挡住。粥粥无法,只得又避,退到一只石狮子后面,药人身手哪有粥粥灵活,粥粥绕石狮子走,他们就笨笨地在后面追,一点都没想反个方向就可以与粥粥撞个正着。粥粥立刻想出来,这些药人一定是脑袋瓜不行,反应不够灵敏,于是转到一半便跳上狮子头,等药人过来便居高临下给他一榜,药人应声而倒,但是下一个药人还是照老路走,看见前人倒下也不知道仰头,被粥粥又敲一棒子,人头哪里是玉石棒的对手,两药人都是倒地毙命。
粥粥一看潇子君那里吃紧,捡起一个药人的铜棍就赶过去。有这不值钱的兵器在手,粥粥下手毫无顾忌。本来药人杀过来就是没有什么进退章法,最靠的是不要命的勇力,偏生粥粥也是没什么招数的,凭的也是天下无双的内功与人硬碰硬。于是粥粥一棍过去,对方也不知道怕受伤要闪避,也恶狠狠回上一招。粥粥眼看自己如果一棍打上药人,那药人的一刀也会斩上自己,早怯了,收回铜棍躲开再出快手,那药人总是没有粥粥灵活快速,身后中了一棍。但是因敲到的不是关键要命部位,那药人竟然似不知痛似的怒睁环眼回身就是一刀。粥粥一看药人的凶相,吓得想溜,总是胸中还有一口义气在,不好意思抛下潇子君走掉,便挺棍一挡,那药人的刀子便给震飞上天,粥粥一点不敢怠慢,飞身便一棍敲在那药人头上。
柯郅奇要换以前是早就自己跟上了,但是因中“斜风细雨”的毒太深,功力毁去不少,在旁边心有余而力不足,见药人倒下三个,心想不妙,便大声吟唱,催动药人加紧进攻。药人这一催动,本来就攻得不要命的这下更是加快了动作,仿佛功力之类又平添了不少。
但是粥粥已经从实战中总结出经验,自己有够快的身手,只要仗着这个拿铜棍敲人头就是。但是奇怪的是那些药人似乎也忌惮潇子君,近到她的功力圈子里都似乎神思恍惚,手脚不便,原来劈下去的兵器都会改了方向,好像是冥冥之中有什么叫他们觉醒过来而大发良心似的。但是只要一离开那圈子对上粥粥,他们又是那么地无所顾忌地狠打。粥粥不怕,捏着三招秘诀:避开,回身,敲。很快又是收拾下两个。
潇子君虽然自身只是莫名其妙地受点小伤,但是也突不出药人的包围,更没精力看顾粥粥,只好一口一个“粥粥,你小心”地嘱咐。粥粥应着,正想跳起敲一个药人的头,忽然只觉得身后风起,似乎有什么人来袭,毫不犹豫回棒一挡,只听一声闷响,粥粥给敲到棒上的力气震得七荤八素,翻身跳出丈外,依稀看出那人象是一个人,忍不住喊道:“陈四爷,为什么打我。”
柯郅奇一听,全身一震,转身就跑,还以为陈四已经是死在什么地方了,不想又冒了出来,难道陈四与这两人有仇?但是不对,此时他陈四再有仇也不可能帮着药人,他最清楚药人的背后是谁。这么一想,柯郅奇忽然想到,莫非陈四中了毒后虽然没死,但是毒性还是控制了他的大脑,本来平时也不会怎么样,今天恰好他在附近,被他的吟唱给催发毒性,控制不住了?那倒是好事,那帮药人怎么与陈四可比,只要有陈四在手,其他药人全死光都不在话下。当下回身,站在弄堂口吟唱得更急。
顿时,不止是陈四,剩余的四个药人也攻得密不透风。粥粥想敲药人的头去,但是陈四的掌风却如影随形,如附骨之蛆,害的粥粥只得闪避。陈四与其他药人不同,他的脑子似乎会转弯,虽然也是圆瞪着眼睛,但是没药人那么茫然。粥粥很想也去敲他一棍,但是陈四似乎知道她的招数,早一闪避开。但等粥粥乘机敲药人去时,他却又缠打上来,搞得粥粥非常狼狈,一时恶向胆边生,哼,什么伊不二说的以后见陈四爷要客气一点,看他那么不客气地欺负孩子,还与他客气干吗?粥粥很想对陈四不利,但是还是怕不对,便请教潇子君:“潇姐姐,陈四爷不要命地打我,我可以杀他吗?”
潇子君觉得陈四这行径不大对劲,但是又说不出不对劲在哪里,只得道:“粥粥,我看有不对劲,你别下重手,留他一条命。”
粥粥一听,心烦气躁。自己不下重手,但是陈四却是招招重手,怎么办?总不能留下陈四自己赔命吧?粥粥忽然想道,对啊,我可以不取他性命,但是难道不可以伤他吗?叫他动不起来。粥粥仗着人小,趁陈四让开去时候一头跟上,一棒向他脚面敲去。陈四一看不好,一个旋身,避开那棒。粥粥趁他落脚未稳,铜棒急扫,一把打在陈四刚落地的小腿骨上,只听“喀喇”一声,陈四坐倒在地,再起不来。但是手下却是更凶,掌风扫得潇子君都感觉得到压力。粥粥见他站不起来,放心前去对付药人。但是才又拎起棍子,陈四却是双手撑地,倒立起来,两手走路居然比脚一点不差,掩到粥粥身后拿没受伤的脚飞快踢出,同时下面一只手化为手刀砍向粥粥双脚。
粥粥见那阵势恐怖,尤其是看不得陈四折断的腿有气无力地挂着,大叫一声“妈呀”,飞快逃走。陈四也飞身追上。但是跑得一远,手总不如脚好用,粥粥一见拉下陈四好一段距离,忙绕个圈子,趁陈四没追上,飞快结果一个药人继续跑。如此再三,只剩最后一个药人,粥粥看着潇子君一人应付绰绰有余,想到找那个一会儿使毒一会儿鬼叫催药人的柯郅奇,但是没想到柯郅奇见陈四受伤已知大事不妙,溜之乎也。这儿比不得荒郊野外,柯郅奇随便那个地方钻进去不出声,粥粥哪里找得到他,再说也不能一间间房子细找,后面陈四不要命地跟得那么紧,哪容她停顿的。粥粥于是跑回街上,找潇子君汇合。果然见潇子君已经结果了药人,拿着双剑站那里呼呼喘气。粥粥边跑过去边道:“怎么办,杀又不能杀他,他又不要命地追我,难道我们就这样玩大兵抓强盗?”
潇子君哭笑不得,道:“粥粥,要不你别跑了,与陈四爷对两手,我从后面点他穴道?”
粥粥道:“那怎么行,你这么一说他都听见了,还不放着你的。不过也是办法,只要我打得他没法回手就好了。”一想很对,立刻搓身站住,“呼”地一棍迎向追来的陈四。陈四早有防备,矮身闪过,坐倒地上,一掌一掌对付粥粥的铜棍。粥粥本就没学什么招数,最近才学会控制自己的功力,但是铜棍毕竟沉甸甸地不伏手,最后还是又掏出白玉擀面杖,拿出七成功力与陈四缠斗不休。反正陈四的是肉掌,怎么也不会敲碎她贵重的白玉擀面杖。
幸好陈四腿脚不便,潇子君才在身后有机可乘。但是还是吃不住陈四的掌风,进进退退几次才得以接近陈四,从身后点了他的风池穴,一招得手,立即又下手疾点,把陈四上上下下穴道点了个够,看着他只有眼珠子会动全身不能动弹才罢手。此时有旁边围观好事者大喊:“快跑,等下官府一定来抓人。”
潇子君与粥粥心里犯难,跑是可以,很不难的,但是陈四怎么办?他虽然是官府中人,但那样子似乎是已成药人,要是把他丢给官府,等他自身穴道打开,会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地杀人?潇子君最是好心,一想,心里不忍,便抓起陈四负在身上。但是陈四那么重的人压着,潇子君哪里跑得快,运出全身功力都不行,自己反而是运功运得全身冰凉。粥粥听得后面远远有脚步声响,忙道:“潇姐姐,扔了他,我们自己逃命要紧。”
潇子君正想说什么,忽然陈四开口道:“这是怎么回事?我的脚怎么了?”
粥粥一听,没好气地道:“你现在知道痛啦?打我的时候怎么不要命的?别废话,官府要追来了,你自己走还是我们扛着你?”
陈四道:“你不是粥粥吗?你们原来真是在这儿,叫我好找。这位原来是潇姑娘,潇姑娘请运功把手放在我头上,叫我的脑袋越凉越好,我们不怕官府,他们追上来我会应付。”
潇子君一听都忍不住道:“那你刚才听着柯郅奇的咒语杀我们是不是就是脑袋发热?你中他的毒了?”
陈四虽然不愿意说,但是也不能不说:“是,我中了一点,本以为可以逃开的,没想到还是没法,你们把刚才的情形与我说一下。”
粥粥嘴快,三下两下把事情说了,陈四还没回答,却见差役赶到。他坐在地上从容应付把他们打发了,远远站着伺候。这才对粥粥与潇子君道:“潇姑娘的功力非常阴寒,多用对女子自身不好,但这回倒是救我一次,要不是潇姑娘的寒气侵上我,我可能还清醒不过来。多谢多谢。”
粥粥道:“怪不得,怪不得,我说那些药人老是对我凶神恶煞的,但近潇姐姐周围却都缓了手脚,原来也是被潇姐姐的寒气给催醒了。”
陈四道:“不错,不过药人中的毒重,略催醒便又发混。也可见药人之毒乃是热毒,我这一路已经在这么想了。伊公子和王姑娘呢?”
潇子君道:“他们不在附近,今天也指望不上他们,我想还是先治好陈四爷的小腿吧,叫差役抬你去?”
陈四招手叫差役过来,叫他们派人守好城门,一个人也不许放出。相信半夜三更城门关着,柯郅奇未必有能耐逃得出去。就医去路上,粥粥好奇道:“我看这些药人也马马虎虎得很啊,脑子不灵活不说,武功也马马虎虎,我一招就可以敲死一个。”
陈四忍痛道:“那是这些药人原先本事不行,否则要是我真吃了全副那药的话,粥粥你今天就没命了。你看我才吃了那么一点,你对付起我来已经费劲。”陈四腿脚剧痛,虽然知道罪不在粥粥,但是也是好生火大,幸好有潇子君的冷掌贴着他的头皮,否则他难说又会发作。
粥粥想了想,道;“那倒是,我看见他们不要命的样子真是吓死,要不是潇姐姐被他们围着,我早脚底抹油了。陈四爷,你找伊叔叔有什么事情?我也可以帮你”
陈四一笑,正要取笑她,忽然想到粥粥武功高强,目前已经把柯郅奇手下的药人一一除去,难保她正是除掉柯郅奇的最佳人选。陈四知道,身上功力到得一定程度,那就是百毒不侵了,但是问题是粥粥会正确使用那天下无双的妹妹头前辈的功力吗?搞不好被柯郅奇变成药人,这下就会天下大乱了。柯郅奇这人,没有十足把握,还真是没法惹他。
№8 ☆☆☆ane2004-04-06 21:28:23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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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潇子君留下来照顾陈四,粥粥奉命出城连夜去找伊不二和王秋色来与商量出去柯郅奇事宜。紧赶慢赶赶了好久,天亮时候赶到码头,正好赶上一班船出发。粥粥开心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跳上船找了个位置坐下休息,正想着歪头睡一会儿,迷迷糊糊间却听有人叫了一声:“粥粥。”
粥粥想都没想,闭着眼睛应道:“哎,做啥?”
只听叫她的那个女人轻轻叹气道:“哎呀,真是那么小,有什么用呢?”说完很伤心地又是叹气。
粥粥被她的话搞得好奇心起,睁开一只眼睛瞧过去,见那个女子蹲坐着看着她,满眼眶都是泪水,但是泪水转啊转啊,就是不流出来。粥粥注视那女子好一会儿,问道:“大姐姐为啥这么伤心?是因为我小吗?我怎么不认识你呢?”
那女子斜她一眼,掏出一块手绢给粥粥,道:“你看看这是你吗?”
粥粥接过一看,见上面画了一个趾高气扬的小女孩,胖胖的脸,两眼睛在画里都似乎会转,粥粥自己看着都笑了,道:“是我吗?我真是长的那样子吗?回去好好照照王姐姐的镜子去。咦,你哪里找来的这画?”
那女子却撇撇嘴,道:“长那么小倒也罢了,还一点脑筋都没有,无缘无故谁会画你的脸呢?也不想想,哎哟,我这次看来还是没指望。”
粥粥一听大大地不服气,人小便罢了,脑子怎么会没有?粥粥一直最引以为豪的就是她的好脑子。正想反驳回去,却又一想不对,人家画她的脸干什么?难道是如伊不二叔叔吓她的那样,说是有人要来杀人灭口?粥粥吃惊地看着那个女子,人是全吓醒了,再没睡意。她小心地问道:“那你就是来杀我来的了?”
那女子“啐”她一口,冷笑道:“我才没那工夫,我要是想杀你的话,你还有命在?哪有像你那样明知有人追杀你,你还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睡觉的,真是叫我失望,我真是失望,这次看来又没花头了。”
粥粥更是莫名其妙:“你失望什么?又没人真来杀我的。”
那女子皱着眉头看着她,半天才象看见怪物一样地转开头去,又是一声叹息:“唉,真是太小,太小,胜之不武。”
粥粥摸不到头脑,看着这个美丽,但是年纪不轻的女子,打破脑袋都想不出原因。不过粥粥还真是不敢再睡觉,掏出伊不二给她做的弹弓打水鸟玩。这个本事粥粥虽是初练,但是因为力气足,打出去的弹子速度块,即使准头差一点,□□还是可以弹到的。前面飞过一只海鸥,据王秋色姐姐说,她和潇姐姐练那种“雅乐之舞”功夫的时候最好吃性热的食物,水鸟,特别是海鸥就是性热得很,粥粥想弹一个回去给王姐姐吃。当下瞄准海鸥一弹飞出。
才是弓响弹出,那个原本垂着头打瞌睡的女子忽然举头,眼睛随弹子而行,看一只水鸟惨叫一声从空中掉落,溅出一个水花。那女子手中一条金线飞出,扯住落水飞鸟拉回船上,也不给粥粥,自己抓着细看。很容易就找到伤口,她仔细看了一会儿,问粥粥道:“这是你打的吗?好功夫啊,看不出。”
粥粥见她原本眼泪打转的眼睛忽然精光四射,看着又是纳闷,心想这人这是怎么了,脸上一会儿晴一会儿雨的,比小毛头还难伺候。倒是要套套她的话出来。便点点头,也不多说。
那女子闭上眼,轻轻叫了声:“还有希望。”说完嘴角上翘,满脸似乎花开一样漾满笑意,随即却又见眼泪如碎珠般掉了下来,滑过她白皙的脸庞,落到她手上的海鸟尸体上。
粥粥看着更是不明白,自己打下水鸟,说明自己水平高,她看着高兴啥?难道说这人是伊不二叔叔的亲戚朋友,得知人家要杀他们一帮人,她来报信来了?那就可以理解了,她看见自己不争气地在船上那么多人面前睡觉,当然生气她粥粥不会看管自己小命,又见她粥粥随手就是一只鸟的,她又看着高兴,也就只有这样解释了。那么她一定也是找伊不二去的。
粥粥正想问清楚一点,却被那女子抢了话头:“小姑娘,那你是去找伊不二的了?”
粥粥看看自己的衣服,疑惑道:“我明明是小男孩打扮,你怎么看出我是小姑娘的?”
那女子却是眉毛一吊,非常不客气地道:“真是笨,你撒泡尿自己照照,看看自己长得象男象女,还要问我。你倒是回答我的问题啊。”
粥粥被她左一个笨,右一个笨的说得火大,扭转脸偏不回答她。那女子也硬气,见粥粥不回答,她也不再问,也是掉过头不理粥粥。中午时分,大家都拿出自己带的吃食,只有粥粥因走得匆忙,什么都没有带,一时又困又饿,恨不得杀了那只打下的海鸟给吃了。那女子见状给粥粥一个饼,粥粥看着想起陈四说的吃顿饭中了柯郅奇毒的事,又想到柯郅奇碰过的饭碗毒死店小二的那场景,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试那饼,摇摇头连接都不敢接。那女子冷笑道:“这时候倒是紧张了,我真要杀你的话,刚才上船时候趁你迷迷糊糊给你一剑就是,何必大费周章的。”
粥粥摇头道:“杀人是最没本事的人才做出来的事,有本事不杀,叫人服服帖帖跟着你,那才是你本事。我就怕你那饼里有药人的毒,叫我吃了成死不死活不活的药人,那就惨了。”
那女子斜睨粥粥一眼,淡淡道:“咦,这会儿怎么聪明起来了?”却不多说,只管自己吃东西。把旁边的粥粥看得那叫一个饿啊。但是粥粥说什么也不敢问她要吃的,硬是出钱问别的地人买了些吃得,虽然不好吃,但可以吃得放心。被那女子一搅,粥粥本来已经被舒适悠闲生活放松的警戒心又提了起来,就象刚赶着到这儿避难时候一样。
好不容易到了对岸,粥粥赶着下船,随即飞奔去四个人临时的家。那女子见此就不紧不慢地后面跟着。粥粥想,伊叔叔说我的轻功是一等一的,要不试试与这女子比比,如果她跑不过我,那我立刻可以回头把“笨蛋”两字倒骂回去。心里打定主意,便越走越快,很快便两耳风声呼呼。一边走一边回头看,见那女子本来是跟得很紧的,但是等粥粥耍开膀子把劲儿全用上的时候,她就追着吃力了,很快便拉下粥粥一段距离,并且越拉越远。好在粥粥家很快就到,粥粥“哈哈”大笑着跑进门,在门口喊了声:“笨蛋,连小孩子都跑不过。”随即把门一关靠在门上开心大笑。总算骂回笨蛋了,心里不知道多舒服。
那女子倒也不恼,也不打门跟进,就坐在外面的一把木椅子上侯着。粥粥房间里找一遍见没人,猜想伊不二与王秋色一定是上街补砸碎的家当了,便也不管,躺到自己的小床上睡觉。反正外面那女子不象是要杀人的样子,她自己也说了的,正好给粥粥看门着。
睡到一半时候,粥粥被外面一阵打闹吵醒。这打闹不同于小孩家长吵上门来,没有说话声,只有劲气纵横的声音,和兵器相交的声音。难道是伊不二与王秋色又打起来了?粥粥忙趴到窗户一看,见是那个女子正与伊不二大打出手,而王秋色则好整以暇地手按在金风刀上,在旁边看着。粥粥见伊不二没有施出他地不二法门,心想那个女子看来水平马马虎虎,所以王姐姐也看得出来,不上去帮手。果然过了一会儿,那女子一个虚招,闪身出来,道:“伊不二公子没有施出你的不二法门,我也没有施出我的五鼓返魂针,大家半斤八两。但是,还是不行,你们谁要落单的话还是不是他的对手。”
粥粥听她又说莫名其妙的话,忍不住大声道:“我的轻功可是比你好得多,一斤八两那么多。”
伊不二却是想到了什么,问道:“这位可是柳语冰柳姑娘?柳姑娘说的他是不是没影子小志?”
柳语冰点头道:“你是个聪敏的,一猜就准。唉,你们自己多加提防吧,看天意了。”说完扭身自己走了。
粥粥看着她走,跑出去对伊不二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王秋色一见粥粥就问:“子君呢?怎么没一起回来?”满脸都是焦急。
粥粥只得先回答她的,“潇姐姐和陈四爷在一起,昨天晚上我们碰到柯郅奇,我们把他的药人全杀了,但是给他溜掉了,陈四爷也少少中了药人毒,跟着药人打我们,被我敲断了腿还追着杀我,后来被潇姐姐点了穴道,潇姐姐的‘雅乐之舞’正好解药人的毒,陈四爷的头被潇姐姐一按就清醒了,所以潇姐姐只好陪着他,叫我过来叫你们说有事情商量呢。”
伊不二一听,就急道:“我们立刻上马走,有什么事马上边走边说。”
王秋色一愣,也立刻明白过来,与伊不二一起牵出马来,抱起粥粥就走。三人两马到得海边,已快傍晚,找人包船出海。粥粥这才有时间问:“究竟怎么一回事,你们怎么知道,我怎么不知道。”
伊不二笑道:“那是因为你太小,很多事情还不知道。江湖上谁都知道柳语冰与天下第一杀手没影子小志是一对,但是小志出道时候曾经被师父逼着发过誓,非得要在杀人失手后才可以退出江湖,结婚生子。所以小志与柳语冰遇见后,两人虽然很想厮守在一起,但是碍于誓言,两人没法结婚。柳语冰巴不得有谁能逃过小志的杀手,但是又怕那个逃过小志杀手的人太强,反而伤道小志,所以她也很为难。今天她可能是从小志那里的来的消息,先小志一步找到我们,希望看看有没有希望,不过今天与我一场打下来,她看来也是不很抱希望。”
粥粥立刻不屑地道:“真是麻烦,笨,小志不会故意失手吗?装作打不过就逃走,他不就可以与柳语冰结婚了吗?也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的。”
伊不二笑道:“以为都是和你一样的滑头啊,人家是有原则的人,小志在杀手界里的口碑很好,交给他的事总是不折不扣完成,即使全身挂彩也在所不惜。粥粥,那是做人的原则,做一行,就要把这行尽力做好,受人委托,就得尽自己最大努力把委托完成,不能耍滑头。”
粥粥平白被伊不二教育一通,但是不很服气,为什么不可以耍滑头?自己要是以前不耍滑头,不知道多少小命已经没了,哪还活得到现在?所以粥粥心想,我还是要耍滑头,但是有原则地耍滑头,只要不对伊叔叔王姐姐潇姐姐耍滑头就行。但是也不行,万一伊叔叔生气时候要打她屁股,她还是要耍滑头的,不能太笨。粥粥又心想,药人倒是不会耍滑头,一点都不会,不知道那个小志是不是与药人一样笨,要是的话,那就容易了,到时候拿擀面杖敲他的头。
王秋色一看就知道粥粥不服气,但是她自己也觉得小志那么原则没必要,所以对粥粥也讲不出道理来,便岔开话题:“那么看来,很可能是小志跟踪着陈四过来的,你叫我们立刻动身是怕小志对子君不利?怕子君落单?”
伊不二点头:“是,我一知道陈四也受了伤,才开始担心潇姑娘的安危了。他们两人联手本来不会差,但是现在陈四腿脚不灵活,潇姑娘一个人就未必是对手了,但愿两人一只呆在一起,起码陈四的耳力和观察力是一流的,可以预先帮潇姑娘提防起来。话说回来,今天后我们也得尽可能一直在一起,不要落单,给小志各个击破的机会。我相信只要小志盯上我们,他是会有耐心一直盘旋在我们周围的,我们不能有片刻放松。”
粥粥忍不住问:“那我们把他找出来不就行了吗?我们先下手为强,免得整天提心吊胆的。”
王秋色道:“要是有那么容易的话,小志就不是天下第一杀手了。经他手的人有几个功夫不下于你伊叔叔的,但照样也是一招毙命。所以我们才会逃来这个角落地方,就是为了防他出手啊。”
粥粥道:“那我如果碰到就立刻跑就是,我今天就比柳语冰跑得快很多,一定也不会比小志跑得慢的。”
伊不二认真地道:“这也是我要说给你的,这往后只要你一感觉不好,立刻拔腿就跑,怎么快怎么跑,不要给小志任何出手的机会。他的剑太快了,只要给他出手的机会,据说天下没人能够挡上一招。粥粥你的擀面杖神功还差得远,碰到不要命的,或者比你快手的,你可能未必就是对手,所以你还是能逃就逃,千万不要勉强逞英雄。”
粥粥连连点头,道:“我本来就没想太坚持原则,这点你们放心。”
伊不二没想道结果会是那么一句话,与王秋色对视哭笑不得。
№9 ☆☆☆ane2004-04-08 00:11:40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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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e,这一篇写完了吗?等得比较心焦.
近日进不了原创网,这里的更新是同步的吗?
№13 ☆☆☆TAI2004-04-12 21:29:50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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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TAI:这儿是同步更新的
№15 ☆☆☆ane2004-04-12 21:42:39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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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海地奉旨到郊外接郑中溪回京,郑中溪下马问了圣安后,海地这才收起架势,笑着施了个礼,道:“等着郑大人回京,就象久旱望甘霖。正好这几天刘仁素将军也要回京,皇上说这回大家都在,不如把周村那件积案翻出来查查,看看能不能了结。”
郑中溪微微一笑,捏着颌下的胡须笑道:“是啊,西南大捷,那里终于平定下来啦,朝廷上下都该松一口气,该怎么就怎么,不用考虑那么多了。”
海地自然明白郑中溪的意思,西南平定,自然可以兔死狗烹,刘仁素已不是必不可少,皇上对他的态度在这回的陛见中应可知端倪。海地亲自扶他上马车,自己也跟着坐进去,坐稳了才道:“父皇准备叫我和大哥主持刘将军的进城典礼,看来这次是隆重得很,圣眷之隆,可谓一时无二。”
郑中溪不由对比着自己回京述职的待遇,心里不觉微微有点酸,冷冷地道:“一时无二,一时无二,天下怎么可能有二日,说他一时无二,那也太托大了一点吧。”但是郑中溪毕竟也是个老谋深算的,稍稍露了点意气,便立刻收了回去,又是淡淡地道:“去年刘贵妃新生子染天花的事查出结果了没有?我怎么隐隐约约听说是有谁送上的百家衣有问题?”
海地微笑道:“那个案子不该我们刑部管,我说什么也不敢沾手,叫包广宁去忙好了。我只听说刘仁素对此非常不满,三天两头就此事上折子参劾包广宁,恐怕这次他进京又会提起此事。”
郑中溪一笑,道:“狗咬狗,一嘴毛。”郑中溪虽然老成持重,但是他已经隐隐然发现这次的太子之争竟与上回不同,以前非此即彼,两不相干的就中立,他当年就是持中立态度。而此次不同,此次中立的是二皇子崇孝,他即使保持中立,也是与这个自称海地的二皇子脱不了干系了,而且奇怪的是皇上一直有意无意地把他们两个拉拢在一起,就像今天,一般重臣回京,皇上都会派出另一个重臣出城迎接,但是这回叫的又是海地,看来皇上的决定不是偶然,皇上的目的摆在两人面前,无非是叫他们两个进京前商量妥朝中的一切,方便回京后便宜行事。他既然躲不过,而且又是皇上的意思,看来只有照做了。
海地一笑,又道:“北边部落的王子今年进贡来竟然准备带来两千多随从,人还没过来,已经叫快马翻过大雪封路的山岭带来他们的信函,等我们的人回复过去的时候,他们大队人马可能已经上路了。所以父皇叫北部边境做好警戒准备,说是可能来着不善。”海地没说的是,那信函中居然提到王子要与朋友伊不二见面。他想这不是大事情,早叫陈四去通知了,他知道陈四现在与伊不二他们几个要好,伊不二新婚夫人王秋色还传了陈四武功,说是替身行脑的绝好良药,海地没觉得什么,只赶到陈四发功的时候四周凉得很。
郑中溪闻言吃惊,看着海地道:“那封信函里面语气是否有什么不妥?皇上的反应似乎大了一点,以前西北的一个什么汗的也是带过几千人抵境,我们不过是叫他们大部留在边境通商贸易,放一两百人跟进来。特意叫边境警戒似乎没那必要。”
海地也是点头道:“我看不出信函中有什么不妥,那个王子来过中原游历,对汉人的文化熟悉得很,写得一手好字,据说信函还是他亲笔写出来的。”
郑中溪瞑目想了一会儿,道:“皇上难道要在这件进贡的事上面做文章?皇上雄才伟略,不是我们人臣可以追及的,这事走一步看一步吧。”
海地当时也是这么想,被郑中溪一印证,心里放心不少,一路便是与郑中溪讨论朝中各色大事,直到皇宫被皇上召见了,海地这才独自回家。回到家中就见陈四迎在门口,海地知道陈四没什么大事不会侯在门口,他要忙的事情很多的,今天这么等这一定有事,便吩咐跟的人退下,单独与陈四见面,“伊不二他们那儿送信送到了?”
陈四恭敬地道:“送到了,他们晚一步就来。还有个熊泼辣也会过来,那人与伊不二合称武林二骄。卑职估计着最近可能朝中风云变幻,有这些个高手住在府里,小的也可以安心一点。”
海地笑道:“难为你想得周到,伊不二这人比较正统,为人没有江湖气,倒是个可以结交的朋友。不过你特特迎在门口不是就为这些个事情吧?”
陈四也笑了,道:“倒真是有件要紧事,今天一个客栈失火,里面杀出一对男女和一个小孩子,结果那对男女死在我们府里的后花园里,卑职过去看了看,原来是传说中的天下第一杀手小志,而那女子则是他的千年未婚妻柳语冰。两人看上去都是自杀,所以卑职怀疑那个孩子即是周村案的唯一幸存者粥粥周竹生。而依客栈现场的描述,小志自杀的原因可能是因为与粥粥讲了一些作为杀手不该说的话,依他的为人原则,所以他只有选择自杀了。”
海地听了大感兴趣,道:“照你的意思是说,小志这个杀手很可能已经把他的幕后雇主说给粥粥了?这一来,再加上刘仁素碰上包广宁,不是乱上加乱了吗?”
陈四笑道:“可不就是那样。两年多前卑职给刘仁素兄弟报信去后,后来一直只见暗涌,不见两家有什么动静,这回卑职想请示王爷,怎么处理这两个人的尸体,是不是要借机把周村这事拎一拎。出来晒晒太阳?”
海地笑道:“你看得倒是准,不过我们不趟这滩子混水啦,反正有人这回一定会趟。你只要把这事报上来,给个分析就完了。两人的尸体嘛,你好生安葬了,举手之劳的事,给江湖人一个人情。不过既然粥粥可能已经知道谁是幕后,你得叫人盯紧了这孩子,她可能会做出什么举动来。她不是个大问题,只要伊不二来了,自然可以收服她。”
陈四又是服气,他自己虽然自以为很老奸巨猾了,不想山外有山,海地总可以给他个更加高瞻远瞩的指引。他想了想道:“这回从小志失手看来,粥粥已非昔日的粥粥,她的功夫可能不是我们可以跟踪得了,还不如盯住几个我们认为可能的目标,看最近有没有异常就是。”
海地道:“这个你最熟悉,不用问我。你回头叫人收拾出个院子来,伊不二带来的女眷嘛可以住到里面来,你务必要用心对待他们,第一次来京,要给他们个好印象。还有,如果可以见到粥粥,告诉她,周村的事很快将解决,她可以出头露面,不用再躲着做人。”
陈四听着高兴,王爷对他的朋友好,那是给他莫大的面子。大声应着出去。
 
陈四才走,海地转身喝口茶刚要出门回后面去,忽然房门口闪进来一个人,那人一进来就立刻把门反锁,看着海地就道:“海地公子,我想来想去还是来找你,我是粥粥。”
海地本来看着这人面熟,但是心里也慌,见说是粥粥,这才定下心来,拉她到窗前一看,笑道:“怎么像个烧掉毛的小猫,与小志斗得很厉害?”两年不见,这个小姑娘长高不少,人瘦了,眼睛里满是机警,一样滑溜溜的眼珠,但是以前的满是机灵。
粥粥被小猫一说逗乐了,皱皱鼻子笑道:“帮我查个人,户部笔帖式高飞,叫陈四爷盯住他,行吗?”
海地虽然还是脸上挂笑,但是眼神立刻严肃了起来,想了一会儿,出门喊了声“传陈四”,便又回身道:“叫陈四帮你找,他在明,你在暗,可以吗?”
粥粥摇摇头,道:“不好,有明的就会打草惊蛇。还是叫陈四爷也在暗里可以了。”
陈四还没走远,一听海地叫声“传陈四”,立刻返回来,见了粥粥大吃一惊,好一会儿才道:“怎么弄成这样子?真的做定小子了?”
粥粥听了忍不住笑,道:“不是的,要出去办点事儿才这样的。陈四爷已经知道你家后花园的事了吧?我起初还想着这儿是谁家的,原来大水冲了龙王庙。事不宜迟了,陈四爷快带我去看看户部的高飞,我要盯住他。”
海地笑道:“我建议你们边走边说,粥粥说得不错,事不宜迟,现在天也不早,别等高飞离了户部就难找了。那几个主要地方也得盯着,不要放过任何一处。”口气温和,但是意思干脆爽快,叫人听着由不得敬服照做。
粥粥与陈四一听,果然立刻辞别上路,不过出门前,陈四还是把粥粥拉进自己屋子里改造一番,他毕竟是公人,比不得江湖上自由来去的人,行事要谨慎好多。
两人易容到了户部衙门,一问之下,非常失望,原来高飞下午时候离开衙门回家。陈四退出来与粥粥道:“你看怎么办?我们分头找还是怎么的?”
粥粥道:“小志刚刚咽气时候,我道户部来打了个转,看见一个高瘦男人离开,他家在哪里我也知道,但是问了门口的衙役,他们说他不是高飞。我怀疑会不会是小志搞错了,或者是什么别的原因?打听不出来,所以才找你们去。”
陈四一听,眼睛一亮,道:“你带我去那个人家里。难说那人就是高飞,但是他买通衙役找个理由叫说不是他,一个衙门里面,谁都会互相照顾的。”
粥粥扮个鬼脸,笑道:“上当了,不知道这人还在不在家,估计他躲出去了都难说,要不我再来一招挟持人质的举动,教他乖乖自投罗网?”
陈四马上想到勘查到的粥粥在客栈里的举动,原来粥粥是挟持柳语冰才引来小志的,这小姑娘看来还真有心计,今非昔比了。陈四想了想道:“这招估计没用,小志是性情中人,才会上你的当,那个林先生高飞就未必了,此人可以在周村案子后如此深藏不露,而且消息灵通,反应极快且极毒,定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不是寻常江湖人可以做到的,只怕你到时候没杀掉他家人,自己先手软不忍下手。走吧,我们还是要上他家看看的,或许可以发现什么。”
粥粥想着陈四爷是个刑名好手,听他的应该没错,便紧紧跟了去在前面引路。此刻天还没暗,站在林先生家门口拐角一条弄堂阴影里,还可以看见远近的屋顶在夕阳下静默,白色的炊烟宣示着黑夜即将到来。陈四看了一会儿,就了然地道:“粥粥,你看见没有,那里有个高出来的屋檐,那个地方是户部尚书包广宁的府第,这儿后面过去一点,是原诚亲王子孙搬迁后落脚的地方。从这里你可以看出点什么没有?”
粥粥看看陈四,疑惑地道:“不是说原诚亲王是与当今皇上作对的吗?他怎么可能与现在皇上跟前最红的包大人扯在一起?难道是林先生明投诚亲王,暗渡包广宁?”
陈四神秘地一笑,道:“粥粥,你的脑子还是不错的,只是还太小一点,能分析到这一步,已经比以前在南边时候什么都不知道强多了。走吧,我们也不用在这儿守着了,林先生肯定不会再在这儿出现,不如到包府守株待兔去吧。你到时便可以明白来龙去脉。”陈四自己也心想,看来一直悬在心头的疑问今天都可以得到答案了,没想到歪打正着。
粥粥听陈四话里的意思,也知道了自己说的一定有问题,但是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她跟着陈四一起熟门熟路,穿巷绕路,翻进一处宅子,又非常熟练地避开来往巡查的人,看来陈四对这儿是轻车熟路,常来常往的。然后两人埋伏在距离包广宁书房不远处的一个空房子里。粥粥埋伏了一会儿就忍不住问陈四:“陈四爷,这儿你常来的吧?嘻嘻,包大人可能怎么也不会想到他被你盯着呢。”
陈四略有尴尬,便避重就轻道:“别说话,这个府里还是有几个高手的,给人听见我们就得打出去了。等一下如果发现动静,粥粥你的轻功好,你紧跟着出去,别管我,我会尽力跟上。”
粥粥还是笑嘻嘻压低声音道:“陈四爷是不是有经验,以前在这儿追丢过人?”
陈四更加尴尬,粥粥说得不错,他曾经在这儿看见有人秘会包广宁,但是追出去最终还是追丢,那人的轻功着实好,而且每次都是长袍飘飘的,都看不出他的身形。他想着粥粥的轻功非常了得,搞不好这次追踪就可以着落在粥粥头上。没想到粥粥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居然给她看出自己的想头,忍不住在黑暗中拍了一下粥粥的小脑瓜子,却听粥粥在黑暗中“叽叽”地笑。
 
№16 ☆☆☆ane2004-04-13 19:59:01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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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原创又上不去,先踩了再说!
№17 ☆☆☆crossrainb2004-04-13 21:26:14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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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经常上不去,唉。
№18 ☆☆☆ahyou2004-04-14 20:44:57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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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t least, i can get on here!
№20 ☆☆☆dd2004-04-15 09:53:41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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