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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曾经沧海,可见明月?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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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叶不知道为什么要写这篇文章,许是在宣泄一种情感吧,大家将就着看吧!
   题记:无缘何来斯世?有情能累此生
   她乃宋徽宗廿女柔福帝姬,他为金太祖八子完颜宗隽,两个人,两种不同的人生。当她还是金枝玉叶在宫中倍受众人宠爱的时候,他早已在战场的厮杀中磨砺成长为一员骁将了。是靖康二年的那场变故让他们有了交集:金兵南下、宋帝北上,战火纷飞的年代里,他们相遇。
   不是什么浪漫的邂逅,当金国皇子遇上沦为战俘的宋室公主。刘家寺,她被众兵勇调戏,虽处境狼狈然始终不屈,他漠然立在一旁,于阵阵嘻笑声中饶有兴致的欣赏她倔强映衬下的惊人丽色,英雄就美的桥段并未上演。只在她不要命地拔簪刺马的一瞬,他眸中始有亮光闪过,仿佛看到的是一只身陷囹圄尚兀自挣扎的小兽。此外,他对她其实并无特殊感觉,命野利给她抓药不是怜香惜玉,而仅仅是在监督野利兑现承诺,因为“女真男儿一言九鼎”;为她开罪权臣宗磐更不是要救她,在弄权的政客眼中,自身的利益永远排在首位,或许可以解释,是她有别于其他女子低眉顺眼姿态的倔强激起了他潜藏的征服欲望,因此,她成了他的利益。只是,他并非什么谦谦君子,到底,他还是凭武力强行占有了她。她悲痛难抑,泪流不止,他习以为常,不为所动。爱恨纠缠,就此展开。
    兄长暴亡,他看清了周遭形势,外人面前,他刻意收敛,只在对着她时,才肯卸下厚重的伪装。于是,韬光养晦的日子因她而少了许多寂寞。
   她拒他于千里之外,他却强要她相陪,且总爱捉弄她打击她,她不善掩饰情绪,一有怒气便立时发作,他不以为意反而含笑看她对自己横眉瞪眼。她不会知道,正是这烈火一般的性子让她成为多年来他唯一正眼相看的女子。
   虽然早已不是公主,但她骨子里依然有着帝姬的高傲。她鄙视他,将之归为野蛮人,放下身段替他煎茶,耐着性子给他讲茶经,不过是在嘲笑他的无知,甚至她博学多才的父兄也成了反衬他一无是处的最好资本。
   然而野蛮人自有野蛮人的道理。起码,他让她明白父兄为何会失掉江山。家国巨变令她一下子长大许多,受他影响,她开始频繁出入书房,独个儿翻阅前朝史书,《贞观政要》、《资治通鉴》……渴求的目光在字里行间急切搜寻,她希冀能从中找到振兴故国的良策。他不认为她应该承载时事的沉重,故总选在此时告诉她宋军拜退的消息以及她所崇敬的九哥是如何无能,令她的心灰了一次又一次。
日子一天天地过,两人之间一直处于剑拔弩张的状态。许是习惯成自然,他和她谁都未发觉,他们的关系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直到那天。
   他为虎重创,给了她可乘之机,她带着利器来到他榻前,欲置他于死地。他当然不知她要对己不利,失血过多让他不如往常那般警醒,半梦半醒间,他眼前依稀晃动着一袭青衫白羽,而她的容貌,他看不真切,却能清楚地感觉到她的目光是如何在自己身上婉转流连。
相似的场景唤醒他沉睡的记忆——许久之前,那个叫颖真的女子也曾这样深深注目于他,他却将她辜负,令她含恨而终。而今她依旧盈盈伫立于眼前,分明不曾离去——阵阵疲倦挟裹着对颖真的歉疚汹涌而来,他一时不辨时空,沉默良久,方涩然开口,平生头一次,将心底的伤痛袒裎于人前:“颖真,对不起。”
   有刀在他颈下游移,刀光凛冽,散发着迫人的寒意,刀身过处,留下一线伤口,她的动作却在这瞬间凝滞,仿佛过了很久,她才离去,转身的那刻,有两三滴水珠落于他伤口上,不知是不是她的泪。
次日醒来,触到结痂的伤口,他心下雪亮。这浅浅的口子暴露了她内心的矛盾,他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养伤的时候,他严禁外人打扰,但这禁令并不适用于她。某天,她如上次一般悄悄进来,他微阖双目,看似入梦,实则清醒,她与侍女的对话尽入耳内。
    他听见她激烈地表达着对自己的反感,复以轻柔的语调诉说着与心上人在华阳宫的初见。那样的温柔,是她在自己面前所不曾展露的情绪,他甚至可以想见,此刻的她,眼角眉梢该是何等的深情宛然……
不久之后,他寻机向她问出了心底的疑惑:“那接住你毽子的是谁?”
   得到的回答是——“一个有别于你这野蛮狄夷的完美的人”,说完,她便匆匆逃掉了。
他目送她跑远,这心口不一的小女子,不论她承认与否,他们之间的距离已在渐渐缩小。
    可,这又如何?他与她之间,九哥的存在始终是无法化解的心结。她曾明白地告诉他:“你也许可以凭力量强迫我侍寝,但总有一些东西,你是绝对无法强迫的。”
    她指的是心。早在遇见他之前,她的心就已经给了九哥,那个出使金营傲视敌酋的康王赵构,亦是华阳花影中她最初的爱恋。
流亡北地三年,九哥是她最坚强的精神依靠。生命垂危之际,她声声唤着九哥,那一字字如同咒语,延续着她的生机,使她不至于同其他姐妹一样埋骨他乡。
    她一心一意维护着九哥,不许别人说九哥的不是。他对此并非完全无动于衷,也曾有此一问——“你一喜一怒似全系于他身上……你确信他真值得你这样全心维护?”他早看出,她对九哥的记忆停留在了当初的华阳宫,她心心念念的必定只是曾经的热血儿郎赵构,眼下这龟缩于临安城内的懦弱君王则注定要令她失望。
只是,他空负过人之智,徒有猎虎之勇,情场角力,自问不输赵构却无法与她心底那段缥缈回忆一较长短。
    春寒料峭的夜,她病得迷糊,抓着他手,直喊“九哥”流着泪求九哥带自己回家。彼时,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拥她入怀,让她可以安心沉溺于梦境,然后在她醒来之前自她梦中抽身而退。
    有人说,一个人一辈子也许会喜欢很多人,可当遇见真正爱的那人时,便会发现,即使是用一生来爱她,还是会觉得不够。
他定是遇上那人了吧。府上佳丽甚多,他自己也曾表示,她不会是自己唯一的女人,可他的目光却总是会习惯性地拨开重重粉黛,只一意追逐她的身影。
    而她,终究不是铁石心肠之人。韩州城外,兄长问询,她轻轻颔首,默认了他的好;天子面前,他为她以身犯险,血溅五步,她终于动容,泪为之落。
   然,纵他不惜流血相护,她依然未避过牢狱之灾,他挂念她安危,毅然与她同行,由此引出狱中对白——      “我是不是死了?”
  “有我在,你不会死。”
   ……
  “你怎么也在这里?”
  “如果我不在这里,我不敢保证你还能从这里出去。”
   ……
  “你何苦救我?”
  “一定要找个救你的理由?……我还想喝你煎的茶,你的小命,你自己不知珍惜,那只好我替你珍惜。”
   ……
   这是他第一次对她说这样的话。牢狱幽深,黑暗中,两人相依相偎,是不曾有过的亲近,她终于还是没有拒绝他的拥抱。
经此一事,两人的关系至谷底开始反弹,她对他的态度缓和了不少,如果没有那些事,或许他真能留她到老,然而,事与愿违,他们之间的裂痕还未来得及细细修补便已衍生出更大的裂纹来。诀别,自谎言开始。
   其实,他对她是有所隐瞒的,好些事,他都未告之她真相。多说无益,不过徒增烦恼,况且,她自己都是弱小雏鸟,又何来力量庇护他人?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可即便遮掩得再好,她还是知悉了一切,串珠、玉箱、金儿、洗衣院众姐妹,那些她所关心的人的悲惨结局,几乎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她心如刀绞,纵马疾驰,自马上跌下,失掉了生命中唯一的孩子,亦掐断了二人之间最后的联系。
    金儿的死,终让她对他绝望。她眼睁睁瞧着金儿在自己面前七窍流血一步步走向死亡,她求他救金儿,他只淡淡答道:“这毒无药可解。”她的心一点一点地冷透,却没有如往常一般对他发脾气,相反,她的眼里是无风无浪的平静,只有心里的恨依然如燎原的烈火,蓬勃燃烧。终于,这仇恨爆发开来,她向他发出最恶毒的诅咒,她开始逃跑,他一遍遍地抓她回来,耐心也在这追与逃中消磨殆尽,他鞭笞她,囚禁她,希望她回就此屈服,可她没有,伤病将她折磨得不成人形,她目中依然透着倔强。
    他第一次尝到了挫败的滋味。或许他母亲说得对,她真是他的软肋。
    人人皆道他是个整日醇酒美人只晓得同汉人书本打交道的闲散宗室,鲜有人看得出,蛰伏背后隐藏的是雄心,汉学之于他,更多的是作为弄权的工具。兄长之死给了他血的教训,身处权力漩涡中心,四周强敌环伺,树大自然招风,唯有谨言慎行步步为营方为万全之策。他几乎做到了,明知兄长死得蹊跷,但报仇时机未至,他按下胸中仇恨,与凶手谈笑风生;面对宗磐刻意折辱、落井下石,他亦不动声色,却为她屡拂郎主之意,一再将自己置于险地。
    为女色而损大局是为不智,他如何不明白,但是,她有难,他焉能坐视?母亲为此曾叱责于他,他郑重答道:“她喜怒由心,爱憎分明,对自己性情从不加掩饰,我保护她,便如同保护那个只活在我心底的自己。”
    只因看到了她的真,他便将心交付,纵她百般抗拒,他仍坚持以自己的方式守护着这个深心里把自己视为仇人的女子。虽然他对她,有着极强的占有欲,但不能否认的,是他的真心。
     他说过,她的爱与恨向来不纯粹。她真是一点都不在乎他么?想来,站在宋人的立场,她不愿他的双手沾满自己同胞的鲜血;她那么疼爱玉箱的孩子,又怎会真的厌恶自己的骨肉?可能是丧子之痛让她失却了常态,抑或是她早习惯把悲痛藏于心底只将恨意对他展露。都说恨到了极处,也是爱的一种,她心里还是有他的吧,所以才会在真相大白后那样伤心。
    然而,这些终归只是猜想,她的真实想法究竟如何,他不知,我们也不知。
    三载相伴,一场遗憾,他最后的放手,定格了一切。
    他解她小脚,教她骑术,是要她抛开束缚。那时,她策马驰骋于高天广地间,脸上神采飞扬,他在一旁静静看着,阳光正好,云彩的影子自山坡上悠然掠过,光影变幻,美丽不可言说。得他指点,她进益甚快,可他料不到,有一天她会凭这骑术离开自己。
    夜幕深沉,他在取舍间辗转难眠,那样骄傲的男子,视尊严重逾性命,郎主面前亦不肯屈服,却在她的生命与自己的尊严间陷入两难。他闭眼躺着,全无睡意,她上马、缓行、疾驰,这一切的一切,他皆能想象,仿若亲见,只不知自己要不要追上去。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他踌躇良久,还是后悔,然起身去追,却已晚了,天地茫茫,再也找寻不到那梦中的青衫白羽。信马由缰行走在天地间,他怅然地想:倘能飞身云霄,当可再见她身影。
    那一刻,命运将他还原成俗世中的普通男子,其实,说到底,他和红尘中的芸芸众生一般无二,并非太上,岂能忘情?
   “那时,她想要的,是我无法给她的东西。抗拒是她最惯用的姿态,那样倔强,终至怨恨……她曾为我所得,她的小脚是我解开的。后来,我又纳了她的幼妹金儿,金儿一时不慎,误饮鸩酒身亡。她迁怒于我,想尽方式逃回南朝,而我,最后,让她得逞。”
    多年以后,南朝宫中,忆起有关她的过往,他轻描淡写地说来。寥寥数语,简单到令闻者错愕,那些白骨黑血的往事随着这平淡的叙述沉淀在了他脑海深处。
    记忆中她的笑她的泪她的怒她的悲依然鲜活如最初,时光轻浅,七年转瞬即逝,方才,她在雪径亭中翩然回眸,他目不转睛地凝视,四目相对,眼神交触,经年以后的相见,省略了问候。
怡真阁到雪径亭不过四丈,凭着快马良驹,他穿越了千里风霜,从上京赶到临安,却不得不在她四丈外止步,前人常叹“咫尺天涯”,原来这短短一程,就是他们的天涯……
    这便是最后一面了,此后,关山永隔,不复再见。
    翌年,他如她所愿,死于党争,而不出他所料,她的九哥果然让她失望了,于是,四载之后,她亦以鸩毒了却残生。
    一切都已归于沉寂,从前要说未说的话,相逢又错失的缘分,已随死亡湮没黄土。这段在宋金对峙的逼仄空间内衍生出的悲欢离合,注定要沦为国仇家恨的注脚,时代的陪衬。如此结局,不是王子公主的完满,而是那样残酷的真实。
    假使当初,他愿放下权力带她远走,而她亦肯随他而去,那么,他们的结局,是否会有所改变?
    可惜了世事,本没有如果。人之一生,总有一些东西,比之情爱更为重要,他是,她也是,即便重来一百次,结果也是一样。离由聚起,聚即离生,舍,其实是必然。
    只是不知,别后七年,他在权力争斗中愈陷愈深,再次面对江山美人,他将如何抉择,而归国后,沉沦于复兴宋室理想日渐偏执的她,有否忆起他这个强行闯入自己生命的男子?
梅园重逢,她为他落下又悄然拭去的泪,他无缘得见,乍闻他死讯时,她那片刻的失态,若黄泉路上他有幸看见,定会欣慰。一直以来,她都认为自己在他心里不过是闲暇时可供赏玩的物件,她的九哥永远不可能告诉她,临去之前,他曾许下诺言,日后要正式迎娶她……
   他们之间,以仇恨始,以遗憾终,爱则穿插其间,影影绰绰,看不清楚。柔福帝姬赵瑗瑗,陈王完颜宗隽,没人知道,这两个单薄的名字,隐去了多少恩怨。
   十一年前梦一场。一切的一切,终归是场错过罢了。
№0 ☆☆☆淡若烟柳向黄昏 2007-07-26 16:57:05留言☆☆☆  加书签 不再看TA

好长好长的文章!!!
 
有感而发啊!
№1 ☆☆☆cherry2007-07-27 20:30:44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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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得真好,赞!
№2 ☆☆☆snow2007-07-28 00:43:38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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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裴*****2007-08-10 00:05:34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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