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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何处按歌声前传 流水落花 之衣香鬓影(2)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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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喓喓草虫, 趯趯阜螽;未见君子,忧心忡忡。 亦既见止,亦既觏止, 我心则降。
陟彼南山, 言采其蕨;未见君子, 忧心憀憀。亦既见止, 亦既觏止,我心则说。
陟彼南山,言采其薇; 未见君子, 我心伤悲。亦既见止, 亦既觏止,我心则夷。”

眼角扫到发呆的云沧海,岑远山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个弟子,是最最叫他头疼的,论天赋,论资质,弟子中无人可与其匹敌,可这小猴子,偏偏天性顽劣,无心向学,让人既恨且惜,却是一点法子也没有,想到这,岑远山清了清嗓子,“云沧海”。

出神的他浑然不觉。

“云沧海,”岑远山提高了声调。

“沧海,沧海,”一旁的靳寒隐小声叫他,靳家这个四少爷是全班年纪最小,胆子也最小的,平时总跟在他身后,拿他当英雄一般崇拜。

“啊,”他猛然间醒过神来,急忙站起,“弟子在。”

岑远山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把这首诗的意思讲来听听。”

“------”云沧海支吾着。

“喓喓草虫,喓喓草虫,”靳寒隐小声提醒。

云沧海的心中有了数,“回先生,诗中表达的是一种思念之情,不管他身在何处,做些什么,心中都有所牵系,即所谓的心忧,心伤,而一见到想见的人,他便会心安,心喜。”

“恩,”岑远山点了点头,“坐下吧。”

他如释重负,赶忙坐好,先生最爱突然地提问,而自己,却是经常地发呆,不被逮住才怪,还好这次命大,有靳小四帮忙。

想到这,他斜过头去,靳寒隐正向他偷偷地笑,他便做了个鬼脸回应。

放学了。

岑远山是每日上三个时辰,夏秋季是上午上课,而冬春季则是下午上。

云沧海和靳寒隐一起走出岑府的大门,便有家奴牵马迎了过来。

靳寒隐是家中最幼,上有三个哥哥,一个姐姐,大哥靳寒思是吏部侍郎,二哥靳寒词是参知政事,三哥靳寒夜从武,任经略使,姐姐靳寒衣嫁与皇上的堂弟华阳王做继室, 也算得“姊妹弟兄皆列土,可怜光彩生门户”,父母兄弟对寒隐自是百般呵护,却渐渐把他疼成了一个说话就脸红,委屈就落泪的靳四少爷,在外面常受恶人欺负。一次刚好被云沧海遇见,临街喝退无赖,帮他解了围。靳寒隐又感激又佩服,执意要结交这个朋友,而云沧海,向来是朋友不嫌多,银子总嫌少的脾气,当然不会拒绝。后来云沧海拜师岑远山,两人又成了同门,更是终日厮混。靳寒隐在云沧海的熏染下,胆子也大了许多,再不象以前那么羞怯。

“小四,今个我们去西郊,我教你打兔子,”云沧海翻身上马,动作很是利落,他祖上是骑猎出身,子孙都从小受训,身手了得。

“沧海,”靳寒隐好不容易爬上马,竭力保持着平衡,“娘炖了你爱吃的佛跳墙,叫你去家里吃饭呢。”

“哦,”云沧海想了想,“也好,我叫人告诉家里一声。”云清明生性豪爽,有些粗枝大叶,对儿子的管束并不严。

“沧海,”靳寒隐还想说什么,忽见迎面走来三人,为首的白衣如雪,形容俊秀。

“苏斜阳?”靳寒隐吃了一惊,“沧海快走!”

“怎么啦,”云沧海懒洋洋地回头,手中的马鞭抖来抖去。

“是------”寒隐的话还没说完,却见苏斜阳已来到了马前。

“小侄子,见面也不和叔叔打个招呼么?”苏斜阳的脸上似笑非笑。

“------”寒隐下意识地带马向云沧海身边靠了靠,脸又红了。苏斜阳不过比自己大上几岁,但他的堂姐嫁给了寒隐的堂叔做偏房,所以辈分上就比自己高,偏偏这苏斜阳每次见了他,都拿这个来挤兑他。

“我们走,”云沧海厌恶地扫了苏斜阳一眼,故意大声说。虽说他爹是宰相,却也未免太过猖狂,平日里吃喝玩乐,横行无忌不说,象小四这种老实人,从不招惹于他,他都要欺负,真是可耻!

“慢,”苏斜阳斜了头看着云沧海,“这是我们的家事,与你何干?”

“家事?”云沧海扬起头,“你是他家什么人?七拐八弯的亲戚,还好意思承认,本少爷都替你害臊!”

“你!”苏斜阳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你!”云沧海看见苏斜阳的样子,很是快意,恶人还需恶人磨,无赖只能无赖应,他可是深明此理,身体力行,“小四,我们走。”说罢策马前行。

寒隐心中也很是痛快,急忙带了马,跟了上去。

“好,我叫你们走!”苏斜阳恼羞成怒,一脚踢了过去。

这一脚恰巧踢在寒隐的坐骑后臀,马儿猛一受惊,立刻撒开四蹄,狂奔起来。

云沧海见状大吃一惊,急忙双腿一夹,追上前去,一面放声大喊,“小四,抓紧缰绳!”

靳寒隐在马背之上,颠的左摇右晃,恍然间听到云沧海的叫声,下意识地抓牢马缰。

岑远山喜爱清静,所以府邸位置偏僻,门前只有一条小道,通往城里,晌午时分,行人寥寥,那马儿没有阻挡,更是不住地狂奔。

云沧海用尽全力,一路急追,眼见越行越近,正在此时,忽然一辆马车,缓缓驶进道口。

沧海暗叫不好,那道路狭窄,若是两方相遇,只怕受伤,想到这,他猛抽了坐骑一鞭,冲上前去。

那车夫见迎面一匹惊马,急忙掉头,想原路返回。孰料一时间竟赶不动马儿,那马车横在路中央,动弹不得。

此时,沧海已逼近靳寒隐,眼见前面马车拦路,情急之下,他猛一纵身,双手抱住寒隐,借势一跃,二人斜里飞出,将马车撞向路边,那惊马从车侧狂奔而过,径自去远了。

那车内之人,忽听得马儿长嘶,只觉车身一震,便见一团东西滚了进来。


云沧海回过神来,揉了揉自己的胳膊,直起身,抬起头------

是------她?

秋水晃晃,神情淡定,不惊,不奇,不惧,不怪,仿佛------仿佛他们天生就该“飞”着进来,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怎么又是你?”那个丫鬟瞪大了眼睛,“你想砸死人啊!”

“------”他装作没听见,“小四,你怎么样?”

靳寒隐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只一个劲地说,“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吓死你了?”丫鬟见他不理,更加气愤,“还吓死我们了呢!青天白日的,净是飞来横祸!”

“对不起,对不起,”靳寒隐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不是我们的错,只是个意外,是个意外。”

“不是你们的错?”丫鬟的声音越发地大了,“难道是我们的错?遇到你们,不被吓死也被砸死,不被砸死也被气死了!怪不得老爷说你们不可救药!”

“老爷?”云沧海和靳寒隐对视了一下,隐隐有不好的预兆。

“哼!”丫鬟看到他们吃惊的表情,很是解恨,“我们老爷,就是你们的先生,怎么样,害怕了吧?”

她是先生的女儿!云沧海一时间有些恍惚。

“别以为我不认得你们,你,”丫鬟指向云沧海,“就是云沧海,先生说你最不用功,最是顽劣,真是没错!还有你,”她又转向靳寒隐,“你是靳寒隐,和他沆瀣一气,狼狈为奸!”

“我们没有啊,”靳寒隐很是委屈,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大姐,你不能出口伤人啊。”

“谁出口伤人了?”丫鬟毫不心软,“你敢说,这不是真的?”

“我------”靳寒隐还想辩白,却被云沧海一把拽起,“走。”

“对不起。”甩下一句话,他扯着寒隐,扬长而去。

他并不清楚,是不是那一双好似洞悉一切的眼睛,使他无法呼吸,让他不能言语,叫他不得不逃避。

而他,所不知道的是,那一双美丽的眼睛,在他身后,凝视了许久,许久。


云沧海走出书房,有些无精打采,那一日靳寒隐受了惊,当夜便发起烧来,只得在家休养,这几日无他相伴,真有几分茕茕孑立,形影相吊的味道了。

暮春时节,天气明媚,日暖暖,风轻轻,云悠悠,花影淡淡,人有闲闲愁,云沧海走到院子中央,浴着阳光,闭上双眼伸了个懒腰。这么好的天气,也许该去郊外骑马?

打定主意,他紧了紧袖口,大踏步向外走去。

“云少爷,”身后有温柔的声音唤他。

云沧海惊讶地回过头,见一个俏生生的人儿正笑了看他。

“你?”云沧海掉头就走,这个臭丫鬟,每次见她都被她骂得狗血淋头,好男不和女斗,惹不起还躲得起吧!

“哎,云少爷,云少爷,”丫鬟见他不理,急忙追了上来,“你别走啊。”

“什么事?”云沧海只得住了脚,闷闷地问,却不肯回过头去。

“你干嘛走得那么快啊,”丫鬟绕到他面前,娇喘微微,“跟飞似的。”

“有事快说,没事我要走了。”虽说云沧海不是个小气的人,但看到她还是有些气鼓鼓的。

“当然有事啦,云少爷,”丫鬟却不在意他的态度,“喏,这个是不是你的?”

“是!是!”云沧海一把抢过她手中的坠饰,欣喜若狂,那是一把青铜小弓,约四指长,雕工细致,弓首一只雄鹰,昂首敛翅,目中竟觉有冷冷凛意。

“你从哪儿找到的?”云沧海把小弓紧紧握在手中,目光一刻也舍不得离开。这是父亲给他的成人礼,在云家,也就是原来的宇文家,男子十三岁行成人礼,长辈会给他一件青铜制的武器,上面刻着家族的徽记,宇文氏的徽记正是一只雄鹰。

“就是那一日,在车上拣到的,”丫鬟见他欢喜的样子,也觉功不可没,“小姐说是你的,让我还来。”

“小姐?”沧海心中一动,慢慢抬起头来。

“是啊,还是我们家小姐聪明,”丫鬟一脸的佩服,“小姐说,这佩饰有锐光,有豪气,不会是靳少爷的东西,只能是云少爷你的。”

“------”云沧海摩挲着小弓,默然不语。

“云少爷,枇杷给你陪不是了,”丫鬟有些脸红,“上次你救了我们,我还骂你,是我的不对。”

“算了,”云沧海收起小弓,他向来吃软不吃硬,如今人家真心实意地道歉,又帮自己找到了小弓,还有什么可生气的。

“小姐让我来道谢,还有几句话送给云少爷,”那个名叫枇杷的丫鬟又说。

“------”云沧海莫名地紧张起来,她------她会说些什么呢?

“小姐说,”丫鬟故意放慢了语速,一字一句地说,“仿如雄鹰,翔要养羽,猎要磨喙,得书中洞明,可悠然天地,可快意人生,于人无愧,于己无憾。”

“于人无愧,于己无憾------”刹那间,云沧海豁然开朗,有如当风而立,下碧波万顷,上晴空万里,举目处水天一线,白帆一点,便就是------石破天惊,醍醐灌顶!

“小姐言止于此,望云少爷珍重。”丫鬟福了一福,施施然而去,忽又回眸一笑,“我家小姐名碧落,云少爷不要忘记了。”

默立半晌,他缓缓举首,迎面忽有风来,那槐树上层层白蕊摇摇而下,如雪被衣。


云沧海成了岑远山最得意的弟子。

岑远山常命他与她做同一个题目。逢此时,他总是加倍地用心,百般地斟酌,因为------这样,他就可以让她知道,他如何将她的话放在心上,而她------又是如何改变了他。

那流光,便尽付这琢琢磨磨,念念想想,吟吟叹叹,怨怨愁愁的年少情怀------

№0 ☆☆☆宇文解忧 2003-06-13 00:24:31留言☆☆☆  加书签 不再看TA

静而后能思
思而后能.......
№1 ☆☆☆静思2003-06-13 02:39:29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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