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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何处按歌声前传 流水落花 之 烟视媚行(二)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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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醉颜------

雨丝风片,烟波画船,莺歌柳长,三月江南。

我斜倚扶栏,厌厌远望。

着眼处,渐远渐苍,寒烟翠郁,恰如轻蹙黛眉。

何谓温柔乡,何谓天上人间?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足矣!

可------

这烟花丛中,锦绣簇里,浅笑轻嗔,翩舞迤俪,眼中尽是云云众生,痴情总被无情误,我,还能脱身麽?

并非赎不了身,何需旁人帮衬?生张熟魏这些年,凭是手中点点滴滴,也可买得自由了。

但------

离了这里,又有何去处?天地广阔,可谁,愿容我,宠我,真心待我?

从良麽------

不能甘心!

我又何尝肯自甘堕落,但,从谁?

富家子?夫婿轻薄儿,新人美如玉;大腹贾?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日浮梁买茶去。余者------
这欢场之中,又何来余者?

倦了罢?金盆洗手,闭门谢客?可,我怕------

我怕寂寞------

寂寞啊,是女子的七寸么,抑或是所有人的死穴?

冥冥中,该有那一个人罢?使我洗尽铅华归于室,万般风情只与他。天气晴霾,光阴长短,只缘可否与君长伴。快乐与幸福自然而然,无须雕琢伪装,不必算计经营,再也没有什么不舍得,不圆满,不甘心。

可他,又在哪儿?

我幽幽地叹了口气,伸出手,将杯中酒缓缓倾入江流。

天下的水,大约只有一个源头------痴情人的珠泪,多情人的回眸。正所谓------君住江之头,我住江之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一江水------

老天啊,便叫这一江春水,闪了他的眼波,这一缕酒香,也入了他的愁肠!

忽觉有风,抬了头,却是一艘画船迎面而来------

他?是他!就是他!

船首,他白衫一袭,负手而立,目光径向远方,眉间无限舒展,眼中几许暇思。

痴痴地,我就那样看着他,动不得,说不出------

“卜”地一声,我惊醒过来,却原来一时失手,将金杯坠入了江中。

他被声响惊动,转了头,径向画船看来,刹那间,迎上我的目光------

有这一凝眸,再不羡神仙眷属,再不论地久天长!

见我凝视他,他微一笑,略颌首,便重又回过身去。那画船,顺风而行,一霎间竟去远了。

待我回过神,却只见暮霭沉沉水悠悠,再何来白衫当江立,玉郎足风流!

难道是大梦一场?可那目光,那笑容,便纵使梦中相见,亦叫人不思量,自难忘!


新睡起,熏过绣罗衣。梳洗了,百般宜。东风淡荡垂杨院,一春心事有谁知------

手擎了一枝杏花,我心不在焉地揪落瓣瓣娇蕊,一片片扬下,花瓣随了风,悠悠地飞远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有人尽日厮磨,却难换一笑,而有的人,只一见,便叫你眼里存了影,心里生了根?

想见他么?如何不想!可,又不敢想,不敢奢望,只怕存了此想,光阴,便百倍难捱,人,便千种惆怅,人生如浮萍,相逢岂有定数?但------

断送一生憔悴,只消几个残春?

“姑娘,”侍儿小蝶不知何时来到身后,“周大人来了,请您去呢。”

“哦,”我收了手,“请周大人上楼来吧。”那周大人名补之,任朝廷典乐,进士出身,官虽不大,却是知名的风流才子,写的一手好词。他原居京城,后迁来杭州,常来小坐,时时写了新词给我唱,也算知己。

“周大人的朋友要在楼下,说是坐一坐便走的。”

“哦?”我有些惊异,凡入这秋水坞的,巴不得登堂入室,缠绵流连,这人倒好生奇怪,莫非是个假道学,故做姿态?

“是真的,”小蝶见我有些不信,急忙又说,“姑娘,你快去看吧,周大人的朋友,眼睛是褐色的!”

“又胡说,”我笑着敲了一下小蝶的头,“上次那个客人,你还说长的象老虎呢!别多嘴了,快帮我更衣罢。”


换过一身妃色衣裙,我姗姗下得楼来。

见我下楼,周补之迎上前,“花容,可好么?”

“好,”我笑着福了一福,“多谢大人惦记。”

“来,我给你引见一位朋友。”周补之向旁一闪身,让出身后人。

他!------

我的心忽然停了,笑,也凝住了。

他依旧一袭白衫,颀长身材立于那桌前,洒脱昂然。

“花容,这位是云爵爷。”

“小女子见过爵爷。”我醒过神,慌忙垂下头去,心中狂喜,是老天可怜我么?

“不必多礼。”他淡淡一笑,“都坐罢。”

“花容,云爵爷是我的好友,也是难得的贵客,今个你一定要好好招待。”周补之落座,笑了说。

“大人到访,是小女子的荣幸,花容定当烹酒煮茶,好生侍侯。”哪怕他多留片刻,也是好的。

“沧海,凭花容姑娘这善解人意,你也不能立刻就走啊。”周补之用扇子点了点桌子,笑着说。

“补之,我还要去那落风斋看字画。”他依旧笑意悠然。

“我知道,我知道,不就是嫂夫人要的寒江图么?我陪你去还不行么?”周补之“刷”地一下打开折扇,“既到了秋水坞,好歹也要听了花容姑娘的琵琶再走吗,你不是还想让侄女儿学琵琶的吗?。”

“也好,”他略一思忖,“那就有劳姑娘了。”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忙从小蝶手中接过琵琶,右手轻轻一拂。

“情高意真,眉长鬓青。小楼明月调筝,写春风数声,”不加思索地,我便弹起了这只曲子,此中的情意,他可听的真,品的出么?

“思君忆君,魂牵梦萦。翠绡香暖银屏,更哪堪酒醒。”正唱到动情处,忽听得外间人声沸沸,我惊疑地住了手,正欲起身查看,却有人已闯了进来。

“你!”看清来人,我大吃一惊。

“可不就是我,”他脸上浮起一个得意的笑容,“花容姑娘,别来无恙?”

“劳慕容公子挂心了。”我退后一步,闪过他的手。这个慕容柯,倚仗出身显赫,便三番四次打我的主意,哼,象这般纨绔子弟,纵使金玉满堂,貌比潘安又如何?整日价吃喝嫖赌,从来只是“十三身袭富平侯,新得佳人字莫愁,”岂会将心与他!

“何必客气,”他自落座,并不理睬周云二人,“花容姑娘,那件事,你可想清楚了么?”

我的心倏地一紧,慕容柯有意赎我为妾,提过几次,都被我托词拒绝了,今日旧事重提,只怕来者不善。

“公子,花容才貌鄙陋,只怕辱没了府上。”我虽心中忐忑,面上却不动声色。

“辱不辱没是我的事,”慕容柯气焰嚣张,“本少爷只问你肯不肯。”

“慕容公子,我------”我还想推托,却见呼拉拉涌进一群下人,站到慕容柯身后,一个个横眉冷眼,凶神恶刹。

“------”如何是好,今日这一劫,只怕难逃!若是不从,便是玉石俱焚,若从了,也怕生不如死!我手心有冷汗渗出,谁来救我,谁?

眼角一扫,见他径坐一旁,俊眉微挑,有冷冷的不屑。

“公子爷,”我脑中一闪,立刻换上一脸的笑容,“您来迟了一步,花容已经是云爵爷的人了。”

“什么?”慕容柯亦惊亦怒,“这不可能!”

“您若是不信,”我淡淡一笑,“云爵爷就在您面前,自可对质。”

慕容柯蓦地回头,目光直射二人,“是谁敢动本少爷的人?”

形势突变,他也有些惊异,却不答言,只向我看来。

“认了罢,”我心中七上八下,苦不能言,只用了哀求的眼神回应他的询问,“求求你,认了罢!”

他见我如此,心下似明白了七八分,施施然坐定,略一拱手,“在下云沧海,久闻慕容公子大名,今日有缘相见,真是荣幸。”

“云------”慕容柯盯住他看了半晌,忽然笑了,“原来是清平爵,失敬失敬。云爵爷不是在京城么,如何来了这杭州?”

“云某性喜游山玩水,杭州这般好湖山,怎能错过。”他依旧笑中带威。

“可不只好湖山罢,”慕容柯是存心试探,“连花容姑娘这花魁,如今也成了爵爷一人的好风景了。”

他只微微笑了,并不作答。

“爵爷偎红倚翠,在下真真艳羡不已,”慕容柯贴近他,一脸的笑,“只是嫂夫人又当做何想?在下可听说你们是人尽皆知的神仙眷属。”

“不劳慕容公子费心,”他略向后一坐,与慕容柯拉开距离,“内人身子不好,正想讨个人侍侯。”

“------”慕容柯碰了个钉子,面色阴了下来,却又不便发作,“既然如此,在下告辞了,爵爷好自为之!”

“不送,”他欠一欠身,“代云某问候令尊。”

慕容柯一甩袍袖,径自出门。那些随从见状忙跟了出去。转眼间,复又风平浪静。

“花容谢过爵爷,”我率先打破沉默,冉冉拜下身去,“今日若不是爵爷相助,小女子只怕活不成了。”

“姑娘客气了,”他欠一欠身,唇角稍稍笑意。

“沧海,真是多亏你,”周补之吁了一口气,“那慕容二少是出了名的嚣张,若不是你,谁能压的住他?你这清平爵,连皇上也要卖你三分面子,否则换了旁人,他岂能善罢甘休?”

“你也知道,我见不得以强凌弱,仗势欺人,”他擎了茶盏,略一饮,又看向我,“姑娘还是小心些为好,不如离开杭州,暂避一时。”

我一震,脱口而出,“可花容是你的人啊!”

他吃了一惊,微微正了色,“花容姑娘,适才情非得已,我替你遮掩,只是缓兵之计,并非什么承诺。”

“可是,可是------”我的手忽然抖了起来,“爵爷莫非嫌弃花容?”

“姑娘误会了,云某已有妻室,不会再娶。”他依旧话平平,眼淡淡。

“------”我扶了桌子,说不出话来。

“不知小蝶那小妮子又在搞什么,我且去瞧瞧,”周补之见气氛不对,急忙站起,一溜烟地走了。

厅中只剩下他与我。

我听见自己的心在跳,一下,两下,三下------花容,花容,你不可以,不可以再放弃,一错过便成千古伤心恨,再回首就是百年凄凉身!

“爵爷,”我鼓起勇气,“花容并不敢为难您,但话一出口,便是覆水难收。您想想,若是慕容柯发现我骗了他,我还有活路么?就是您的朋友周大人,怕是也要受牵累啊。”

“------”他皱了眉头,“这样吧,我命人为你寻个稳妥的去处,暂且安置下,待风头过了再回来。”

“要躲多久呢?又能躲多久呢?”我眼中泪光闪闪,“爵爷,慕容柯这个人,睚眦必报,此番受挫,决不会甘心,他不敢动您,自会寻花容的晦气,只怕追到天涯海角,也要雪耻洗恨,您若是不收留花容,花容断逃不过!”

“那你说如何?”他抿紧了嘴唇,微有愠色。

“爵爷府之大,就没有弱女子容身之地么?”我看向他,眼神凄切,“现在,花容只能依靠您了!”

“我已经说过了,“他神色稍霁,“我有妻有女,我们过的很好,不想再娶什么姬,纳什么妾。”

“花容不敢奢望,”我忽然站起,跪了下去,“只求爵爷收留!“

“你这又是何必!”他看着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收留你并非难事,只怕会委屈你。”

“不委屈,不委屈!”我仿佛见到一线亮光,“花容愿为奴为婢,当牛作马,一定任劳任怨,决无怨言!”

“我不是指这个,”他缓缓站起,走到窗前,“我想说的是,我的心里,只有碧落,再容不下第二人,你明白么?”

一颗芳心,登时裂作两半!我颤抖,如被冰雪。

“即使带你回到府里,若是碧落不愿,我也不会留你,但你放心,”他继续说下去,“我会妥善安排你的生活,保你安全。”

“谢爵爷,”我缓缓叩下头去,脸上是含泪的微笑,我知道,这一生一世,随了他,便是寂寞的欢欣,痛苦的满足,只能如此,只愿------如此。

№0 ☆☆☆宇文解忧 2003-06-08 20:48:07留言☆☆☆  加书签 不再看TA

又是一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吗?
№1 ☆☆☆kite2003-06-08 23:54:32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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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宇文为什么没有贴到后花园?不是今天到逛逛,只怕就错过啦.
№2 ☆☆☆木兰花2003-06-09 14:51:50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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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兰花,再找找吧
№3 ☆☆☆花雕2003-06-09 15:37:44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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