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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第十一章 天山绝顶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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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天山绝顶

                                     风沙连天冰雪狂,天山四顾野茫茫。
                                     铸刀修罗假还真,为谁辛苦为谁忙?  

          
寂静的修罗宫屹立在这一片石崖上,好象庄严守护着什么,任我们三人怎么搜索,还是不肯将它埋藏了数十年的秘密轻易泄露。

找了整个上午,还是一无所获,胡滢眼中的失望清晰可睹,微微叹了一声,缓缓道:“看来不成了,我还是下山吧。”

梁凉像是松了一大口气,“小姐,你总算开了金口,再这样下去我要累死了。”

我瞪了他一眼,“哪里有你这么说话的,不诚心帮忙当初就应该拒绝。”

胡滢淡淡一笑,“我这也是抱着仅存的一点希望,原来也没打算成功,姐姐不要怪他了。”

一股寒气直往上冒,我回头凉凉地说:“我是男的,不要叫我姐姐!”

梁凉口气也变得不善,讥刺道:“哦,你是说下个月就可以叫你姐姐?什么烂理由,还说自己不是双重性格……”

没等我爆发,胡滢就笑着打圆场,道:“称呼各人所好,有什么打紧,我缠了你和小凉这么长时间,耽搁了你们不少事情,我们也该就此别过。”

梁凉怔了一下,问:“你要到哪里去?”

“大约是回江南那一带。呵呵,反正我是飘泊的浮萍,也许到你家去也说不定。”

梁凉嘟囔道:“我家可不比以前,你还是不要去为妙。”

胡滢啧了一声,道:“知道啦!”说着一扬手,毫不含糊,转身就走。

我吓了一跳,道:“你要去哪里?”

胡滢头也不回,“当然是下山回中原。如儿,你要好好当心小凉,千万不要被他骗了!”

我还未答话,梁凉已道:“明年八月十五,你可一定要去兵书宝剑崖!”

“这个自然,还用你说?”

我微笑。“难得啊,居然看到两位谦恭礼让,和睦相处。”

“哼,下次见面,可不跟你客气!”胡滢示威般的又扬了扬手,脚下没停顿一下,飘然而去,不久转过山梁,连淡淡的人影都望不见了。

我怅然立在崖边,不知心头是何等滋味,滢妹走的如此潇洒突然,倒让我有些不适应。

梁凉在背后冷哼一声:“看不出来你平时都对她冷冷的,现在突然不舍得分开啦?

“你在说什么?”我完全疑惑,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梁凉古怪地看我一眼,说:“今天已经浪费了半天,我们赶快赶路,也许明天就可以找到那人了。”

我晕!他话题转的倒真快,人也大踏步地走开,让我没办法很快适应。
到……到底刚才发生了什么?
我也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只好摇摇头,竭力将怪异的感觉挥出脑海。

“梁凉,梁凉,走那么快干吗?”
微叹一声,脚下加力,我跟着梁凉继续向天山绝顶爬去。


×××


天山蔓延数千里,南北二峰最高,我眼看着梁凉走了两日,越攀越高,竟是直冲着南高峰去了,地势坎坷曲折,冰雪满山,难以下脚,也阻挠不了他的身形,像飞鸟一样转折自如,极奇极险的地方,他也如履平地,轻易过去,不禁有点奇怪,这么俊的轻功,不知是谁传授,还是禀性特异,有此成就。

梁凉似乎察觉到我的心思,顿了一顿,转头微笑。
“怎么样,我这天下第一轻功,当之无愧吧?”

我别过头去,“好好赶路,在我面前,显也没用。”

梁凉一笑,道:“快到地头上了,只不过到底在哪里,我也忘得八九不离十。”

“忘了?”我不大明白他的真正意思,“你不是说,你认得路吗?”

梁凉揉了揉鼻子,睁大了眼睛,“我没有说过啊。我只知道天山绝顶,有一异人可铸绝世宝剑,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我先有了准备,才没有从冰梁上滑下去,摔个粉身碎骨。

“梁凉,玩笑也不是这么开法。你想告诉我,你根本不知道怎么找到人,是不是?”

“如儿,你真是太聪明了。”他开口的瞬间,我非常非常想当胸一掌,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我回身跳上一片比较平坦的空地,站稳身形,“是不是就在这一带?”

“不知道,应该是吧……”他的口气虽然犹豫不定,漆黑的大眼睛却晶光粲然,平静的很。“不如我们再去那边找找……”

我冷冷开口,声音带着些生硬,“我累了,我要休息。”

“然后呢?”

“然后……你自己去找。”

“如儿你好无情~~”

我轻轻巧巧转身,坐在一块平坦的石头上。

“殷如醉不作无用之功。”

梁凉叹口气,“好,好,算我怕了你了。你在这里呆着,千万不要走开,我去西北边看看。”

他说着纵身提气,跃开了三丈,几起几落,转过崖去,就此不见。

我左右看看,这里虽然视野不算开阔,倒也因有山崖挡风,遮住了不少寒气,四面白雪茫茫,看久了刺人眼目,据说目力稍差的普通人,看久了便会患上一种叫做雪盲的怪病,变成睁眼瞎子,我顾及此言,又想到梁凉一时半会不会回转,干脆闭目盘膝,真气运转,静坐吐纳。

诸门派内功心法不同,静坐一道却大同小异,需空寂定心,神游物外,无念无欲,只是专注于真气在经脉中周天运转,是静到了极至的修炼之道,一念不生,忘物记形,境遇不昧,幽明不欺,微妙不可尽言,我内力运转了五个周天,再睁眼时已是皓月当空,冰盘般清明,月光照射在白雪上,宛如淡淡银纱,皎如匹练,直似有千百道细细银芒,四处发散,即使看上一眼,也有无比的寒意。

缓缓吐一口气,站起身来,只觉神清目爽,舒适畅快,所有的杂念均已不在话下,过了一会才想起周围的情况,四周并无半分人影,梁凉竟是一去不复返。

我突然有些在意,这么长时间都把我丢在这里,会不会他就此迷路,回不了头?

再转念只觉的好笑,他如此伶俐,怎么可能不识路,除非是故意撇开我,决无可能不归。

好吧,既然如此,我等便是。

半日不归,我便等半日,三日不归,我便等三日,君子贵言而有信,我虽不是君子,常常出尔反尔,此等情景,除了等在这里,也没有更高明的方法。

我微合双目,刚想再次入定,忽然莫名感觉到有生人在附近,一股古怪的气流动在身周,虽然什么也没有听到,什么也没有感受到,作惯杀手工作的身体却凭着直觉绷紧了。

电光火石之间,我脑中已转了数转,干脆放松下来,全身上下空门大开,一举一动都随随便便,带着几分慵懒站了起来,回头向身后的山崖望去。

瞬间,呼吸停止。怪异的感觉,让我好似回忆起胡滢说过的故事。

天山最高的那座山峰上有一位仙女,凡人一看到她就会被她迷住,一直盯着她看,再也下不了山。

我也突然成了擅闯禁地的凡人,呆呆地望着山崖对面的白影。

传说天山雪莲,既清且艳,只一朵初开,即有淡淡幽香,传遍整个山头。

我虽没见过,斯人却只给我相似的气质,仿佛突然回首,看到冰莹如雪的花瓣微开绽放,傲然独立。

眼前少女,似乎只十八九岁年纪,身着白衣,一头漆黑的长发直披到腰际,清雅绝俗,容华若仙。

月光斜映过山崖,照在她冰绡般的白衣上,她身上便似发出淡淡光晕,我恍恍惚惚,犹似身在梦中,心头不由自主浮起“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雪,绰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这几句话来。

那少女望着我,眼神没有一丝一毫波动,颜色极淡的嘴唇微微一启,声音细微淡然,冷冷凉凉,如薄冰碎裂般清越。

“你是谁?”

我瞬间恢复了神智,这女子美绝清绝,不过凡人,哪里真来个姑射仙人,向我显圣。若说其他,自己杀人几许,达到什么层次,估计是十八层地狱中的某一层,更不可能有观世音菩萨渡我西天成佛。

于是有些无赖地站直身子,回答:“我是我啊!”

那少女微一转头,正对着我,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清莹澄澈,宛如两潭玄冰寒水,冷森森感觉不到活人的气息。

“能上到这里,你的武功一定不错。”

我还是装得懒洋洋的,负手微笑。
“马马虎虎,还过的去。”

“这么死了,倒也可惜。”

语音一窒,她提起右手,长剑已经对准了我的左胸,又轻又薄的剑刃不住颤动,闪烁不定,奇幻艳丽,冰一样半透明的剑身居然发出彩虹一般的晕光。

这清冷如雪裹琼苞的少女竟然要杀我,仙子在我眼中转眼就成了罗刹,谁都不会太喜欢一见面就拿剑对着自己的人,我也不例外。

她一个字一个字缓缓道:“这里是禁地,立刻离开,否则别怪我剑下无情。”

我有点不悦,昂然而立,道:“我不能走。”

“你不怕死?”

我笑得漫不经心,比她还要冷淡无所谓。
“谁能不怕死,可是我更怕死得不明不白,被人误会。”

“此话怎讲?”

“我答应了别人,要等在这里,自然不能背信。”

“看来你倒是个君子。”

“哪里哪里,没有被称作小人,我已经很荣幸了。”

她剑身一转,流动宛转,彩光粲烂,晃花了我的眼睛。
“你等的人,不会来了。”

我的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抬头犀利地直视她的双眼,眼底已经多了一层寒意。
“你的意思是?”

“不错。”她虽然分毫未动,可是手中剑光突然暴长,炫目好象有火光流动,遮蔽了明亮的月色。

不是我的错觉,虽只是一瞬间,她整个人都发出了淡淡的白光,裹上了一层锋锐的剑气,方圆三丈,皆在这股逼人发疯的气流笼罩之内,不要说我这个大活人,就算是一只飞虫,也会被无形的剑气削割成无数尘烟。
我没有见过仙女,更没有见过剑仙,这女子给我的感觉,介于两者之间。

从来没有这么大的压迫感和威力,同时凝聚在我的身上,我却变得冷静万分,神智清明。
不要做无谓的事情,所以我连根头发丝都没有动。

下一时刻,所有的剑气凭空消失,完全无迹可寻,她静静的凝视着我,明澈的双眸中还是不带任何表情。
我早已明白,她的剑法,已经收发由心,入无招之境。

六祖偈曰:“菩提本非树,明镜也无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并不是每个剑客都知道,最最厉害的剑,就是虚无,空空如也,无剑招,无剑气,只有剑意。
就算人人都知道这个道理,终其一生钻研,数千年来,又有几人能练成这样的剑法呢?
因为要达到那种境界,首先就需要舍弃一切。
精神上舍弃的越多,无俗念杂念,在剑道上才会攀升到更高的层次。

那么到了极端,该是如何?
没有人会知道,即使有人达到,也在那一刻不再存在。

这少女虽没达到极境,却也到了“身如菩提树,心是明镜台。”的地步。
冰莹秀质,高洁清英,剑意无迹可寻,剑在她手里,她整个人突然可以成剑。

天下第一剑!

我整个心都在苦笑,我到底前世作了什么孽,竟然有幸和如此之多的天下第一纠缠不清。

这白衣少女露出这手,已是在教训我不要不自量力,和她纠缠,最聪明的做法,就是不要再问一句有关梁凉的事情,赶快走路。

我沉默着,斟酌着,忽道:“你对付他,用了几招?”

她不再看我,转眼对月轻叹,“一招。”

我点点头,伸出右手拇指和食指,掠过发梢,拔出暗藏的细针。
“你如果真的杀了他,我可能就要替他报仇了。”

“不自量力,可惜可惜。”她眼里微光一闪,似是触动了什么。“拼上性命,也要做傻子吗?”

“这不是傻不傻的问题,这是原则问题。”

“那是你情人?”
她说到“情人”二字,脸上略显出一点红晕,淡淡的宛如白玉上的胭脂晕,美得令人忘记呼吸。

我淡漠地说:“笑话,他是男的,我也是男的,怎么可能是情人?”

“奇怪,难道不是女扮男装?”她古怪地望了我一眼,清水般的眸中神色更加复杂。

“我是男是女,不管姑娘的事情。”我淡然提针,对准了她的眉心,细细的金针在月光下发出柔和的一线闪光。

内力一点一滴凝聚至指尖。

突然之间,这针已经有了剑的气势,锋芒凌厉,锐不可当。
我所有的破绽,也在那瞬间隐藏在针尖后面,此时此刻,我的剑意,也已经提升到最高点。

武功差距过大,机会只有一次,对峙的时刻,好象只有一眨眼的功夫,又好象过了数百年,所有的思维都已停止,呼吸也被我舍弃,只为了出手瞬间,那刹那的光华!

然后——

我突然把针收了回去,剑意也已经被我敛起。
惟有锋锐的眼神没有收回,冷冷清清地逼视着她,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撞,四周的温度都在急剧下降,刺骨的寒意让我好象浸入了冰水,我竭力熬忍着,不露一丝下风。

过了很久,她突然低叹一声,“你真的很顽固,也很聪明。”

我一下子放松了下来,笑得狡猾,“我是最怕死的人,当然不会傻乎乎的真跟你玩命。”

“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我不是猜出来的,而是感觉出来的。”

“哦?”

“因为你只有剑意,而无杀意。”我侃侃而谈,“我不知道你抱着什么目的,要刻意阻拦我。我只知道,我要见梁凉,而你知道他在哪里。”

那白衣少女又是幽幽一叹,道:“罢了,你随我来。”

她轻盈地转身,也不见怎么用力,身子腾空而起,轻飘飘地沿着山崖一路行去。
我跟在她身后,虽然不费太大力气,也佩服她轻功造诣,淡雅飘逸已极。

正在思索,忽听那少女轻声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你才要替他报仇?”
她还是背心冲着我,脚步也未见迟缓。

我一怔,不知如何回答。
开始我并没有一下子就猜出来,她只是想赶我离去,不想让我见到梁凉,直到我自己以内力与她相抗,才察觉她并无杀我之意,因此收回兵刃,看她如何处理。

刚才,我为什么很不理智的亮出了兵刃?
是一时冲动,还是原则问题?

我和梁凉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我从来没太考虑过。
谈不上亲密,也谈不上至交,杀手不断变化身份,独来独往,本不可能有朋友。
但我却让他在我身边呆了一个月以上的时间。

这……算不算是朋友?

我默然半晌,慢慢说:“他是我的朋友。”

她脚步一顿,轻噫了一声,不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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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changfeng 2003-07-26 11:50:39留言☆☆☆  加书签 不再看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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