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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岳阳斗剑

                                     岳阳古楼逢异人,绝对风流亦销魂。
                                     白衣如雪刃如霜,战罢千回日未昏。


城陵矶,岳州城。

岳阳楼,楼上酒厅高挂范仲淹传诵千古的《岳阳楼记》,楼下烟波浩淼八百里洞庭。

我冷着脸举步上楼,找了个靠窗的雅座,梁凉早已死皮赖脸地在邻座坐下。

我衣履精雅,气质不凡,背后还背着一管名贵的竹箫,自然有人急忙上前招呼。

随便点了四碟热菜,一碗白饭,外加两壶上等女儿红。
明知道填饱肚子才是要紧,可是这“天下第一楼”我也没来过几次,大好时光,大好风景,为什么要因为个稀奇古怪的家伙而扫了兴致?
大丈夫得潇洒时便潇洒!

阳光照在湖水上,泛起金光,脚下洞庭,浩浩荡荡,一碧万顷,天光水色,壮丽已极,配衬群山环屹,真是缥缈嵘峥,巍乎大观。

举杯四眺,远处那团淡淡的黑影就是君山,今天凌晨,一位曾经很知名的剑客已经葬身于彼处。
唯一可以说明他存在过的事物,不过是我怀中一迭崭新的银票罢了。

多么讽刺,我笑得云淡风轻,一杯一杯复一杯。

梁凉突然大大咧咧坐过来,打断了我不知飘向何方的思维。

“如醉,我也吃点好不好?”他叫的亲昵。

我眉毛一挑,缓缓抬头,刚要张口,突然有一只油腻腻的手伸到梁凉面前,一个沙哑的声音随即响起。

“这位公子,行行好,赏老叫化口酒喝。”

我讶异地抬头,面前这人约莫五十开外,浑身肮脏,满脸尘灰,蓬头散发,一身化子衣百结千纠,杂色补丁层层迭迭,本应算个不起眼的乞丐,惟有一双细长的眸子,精华内敛,却温润平和,不带丝毫煞气,这已是内功修炼到极至,反而归真返朴,寻常人物早已看不出丝毫端倪。

我什么时候惹上这样厉害的人物?

眼睛再一瞟,好不好正对上他插在左腿边上的一根竹棒,碗口粗细,晶莹碧绿,好象刚刚从湘西的竹园中砍来一样,就差上面没有带竹叶几片。

打、打狗棒?

我郁闷得肠子都开始打结了,胃也开始隐隐抽痛。

江湖上三岁小娃儿都知道,打狗棒是丐帮镇帮之宝,代代相传,是帮主的贴身信物和厉害兵刃,更有“见打狗棒如见帮主”一说。

脑子里也飞快地浮现出“丐帮帮主袁一园”七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今天是什么日子,居然让我遇见天下第一难缠的小白痴和天下第一帮的帮主?

我不由望了梁凉一眼,正巧他也向我看来。
看来来者不善,却不知所为者何?

梁凉抄起我的酒杯,一口吞下半杯残酒,指着我说:“这里的酒全部是他会钞,我也只不过蹭一口而已。”
“哦?”袁一园眯眼呵呵大笑,“她?她不是你的小媳妇,老叫化怎么好意思向女人讨酒喝?”

梁凉喷出一口酒。我吐了一口血。

好不容易回过神,梁凉盯着我说:“娘子,你意下如何?”

我二话不说,手中的筷子当作金针,直取他左目。
这一招流利迅速,相隔又极近,只要袁一园不出手相救,十足十戳死他!
电光火石之间,梁凉举起手中杯子,咯的一声套住筷子尖,筷子戳到杯底,我手臂一震,竹筷立刻断成两截。

梁凉非常无辜,非常无害地冲我眨着眼睛,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殷大哥,人家只不过稍微开个玩笑,你就要置人家于死地,你……你……”

他还特意带上几分女人腔调,红红的小嘴也嘟了起来,真是万分委屈,我见犹怜!

只是依着我此刻的心情,他早已不知在人界鬼界。

袁一园一副老顽童神情,绷不住要笑,嘴里却严肃万分,“老叫化不知道公子身份,得罪,得罪,大大地得罪了。”

梁凉马上恢复正常,一团和气,“不知者无罪,来,来,老兄,快坐下。”
我微微动了动嘴唇,他又恍然大悟,一拍桌子,“来啊,小二,拣最上等的燕窝席上两桌。”

小二估计看惯了奇人异士,我们这桌明明坐着一个乞丐,他却视若无睹,应一声下楼去了。

脸上冷得要下雪,下霜,下冰雹,我憋了半晌,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我、不、请、客!”

那袁一园却哈哈大笑:“老叫化讨饭惯了,若真要人请,我还担待不起,只求公子爷冷酒一杯,咱们这就拍拍屁股走人。”

我剜了梁凉一眼,不咸不淡地开口道:“那也不用,无缘无故破费,总得有个彩头才是。”
梁凉一听,来了精神,“你是要文比还是武比?”
“我跟别人说话,你插什么嘴?”

我转头冲袁一园一笑,“只需你对上个对子,要吃什么,尽管点来。

梁凉和袁一园都神色一凛,不知道我要出什么绝对刁难。
我暗自好笑,其实十桌酒席又值几何,只是这梁凉拿话挤兑的我不能开口,总得给自己找一个台阶,心甘情愿下场吧。

我随口道:“‘春雨如膏’,你对吧!”

梁凉也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失望已极,咕咚一声倒在桌上。

袁一园嘿嘿一笑,立刻答道:“这个容易,我对‘夏雨如馒头’,怎样?春对夏,米糕对馒头,够工整吧?”

“哈!”对面的死小子立刻复活,高声笑道:“对的好,真是绝对!我对‘周文王像大饼’,夏禹对周文王,馒头对大饼,这壶酒我喝了!”

说着拽过仅剩的半壶残酒,长鲸吸百川,喝个一乾二净,只剩我伏在桌上翻白眼。

真……真是……绝对…………




费了好大的力气,我才缓过一口气来,那边早已整治出一桌上等宴席,鸡鸭鱼肉,海参虾子,满满地摆开一大桌,袁老帮主和梁凉倒也不跟我客气,大吃大喝起来。我思忖着如何快些脱身,随便夹了几箸热菜,吃了两碗米饭,便即吩咐小二上茶。

记得岳阳楼的茶叶是上等的君山银针,芬芳淡雅,堪比大内供品,这次又能喝到,也算一大享受了。
茶杯刚刚从托盘中取下,就被乒乓一声砸的粉碎。

我低头看着满地香茶流溢,感叹流年不利。

面前一柄青森森的长剑,闪的我眼花缭乱,再一看,长剑剑尖斜指的那人,不是梁凉还有谁?

梁凉却要将事不关己的作风高高挂起,伸筷夹了一个鱼圆,填进嘴里,袁一园更是眼皮都不抬一下,抱着一只烤鸡大啃特啃。

持剑那人比梁凉也大不了多少,一身白衣,眉清目秀,长得着实英俊,只是脸色惨白,牙齿咬的紧紧的,口唇上早已鲜血淋漓,好象受了极大的痛苦似的。

“姓梁的,交出来!”声音清清冷冷,凛冽彻骨,却带着软绵绵的云南口音,古怪又说不出的好听。

“喂喂,我还以为你已经追烦了呢,从大理到这里,你不嫌麻烦我还想歇一会呢。”梁凉笑容里略带讥诮,我的嘴里也开始发干发涩,不知道他还得罪了多少大人物。“再说你们玉带山庄上上下下没有一个用刀的,要这劳什子做什么?”

那白衣少年的声音越来越冷,“你妙手空空,盗走了修罗刀,我不夺回来,今后玉带山庄有什么面目在江湖上立足?!”

梁凉仿佛根本没看见他们两人之间的利剑,轻描淡写地说:“杨沄,你做人太认真了,何必呢?来,坐下喝酒。”

那叫做杨沄的少年被他一拉,坐在椅子上,怔了一怔,立刻跳起来吼道:“我要刀!你听见了没有!”
“你回去告诉凌老道,说你和我抢,没打过我不就了了?”
“你要我撒谎骗我师父?”

梁凉噗哧一笑,懒洋洋地站了起来,“是不是非要我陪你打上一架你才好交差?”

杨沄长剑一抖,冷冷站在当地,不再发一言。

梁凉歪歪斜斜向我靠过来,“如醉,我们俩的比试放到以后怎么样?”
我一闪避过,“最好永远不比,后会无期。”

“啧啧!”袁一园突然从烤鸡上抬起头来,笑嘻嘻地转向我,“梁凉,你这位朋友真是冷得像块冰。”

我不快地皱了皱眉,凉丝丝的寒气一股一股从心底里往外冒。
原来他们两个早就认识,听口气还熟悉的很,那么刚才那幕,不是合起来演戏耍我?

当下站起来,施了一礼,“袁前辈莫误会,在下殷如醉,和那家伙只是萍水相逢,谈不上什么深交。”

“殷如醉?”他眉头微微一跳,斩铁截钉地大摇其头,“不像不像。”

我轻笑数声,道:“今日有幸结交丐帮帮主,也算三生有幸,在下还有事情,就此告辞了。”

说着袖子一拂,转头就走,刚走两步,那只完好的袖子就又被嗤的一声扯成两半。

熄灭的怒火腾的一下烧了万丈,我回头,眼里的温度应该能把活人烧死。
梁凉可怜兮兮地捏着贵重的衣料,形状优美的嘴里吐出三个字:“不准走。”

他火上浇油,转头对杨沄说:“杨沄,你帮我劝劝他,否则我今天忙着安慰他,没有空和你比剑。”

江湖纷争居然被他看做儿戏,我料定那傲气的少年杨沄绝不会答应,他却无可奈何地看着我,道:“这位小姐,能否请你为我们的比武做个证人,省得他过一会儿耍混。”

小姐?!今天还没过完,就已经有三个人把我认成女人了,我却已经没有力气生气了。

常常在镜子里凝视自己的脸,非常精致的瓜子脸,肌肤白得犹如透明,嫩得好象要噙出水儿来,细眉樱口,下巴尖尖,俊俏中透着阴柔邪佞之气,最奇怪的是一双眼睛居然是海水般的灰蓝色,乌黑的瞳孔四周一圈却又是碧绿的,艳丽妖异,莫可名状。
如此绝世容华,不知是幸抑或不幸。

算了,小姐就小姐吧,小姐我也照走不误。

喂,你放开!听到没有!

正在纠缠不清之际,袁一园突然拍拍肚子,站起来笑道:“好饱,好饱!喂,小凉,我还以为你无所不能呢,今天也不过如此。唉,老叫化本来打算看人打架,现在无戏可看,只好走人喽。”

梁凉嘴角微微一翘,“袁老儿,看热闹总得付出代价,热闹又不是天天都能看到。”
说着大步走到柜台前面,一把拎出缩成一团的掌柜。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不住颤抖的中年人满脸惊惧,重复着听都听厌了的台词。

梁凉露出可爱的小酒窝,眯着眼睛道:“我对你的命没兴趣,今天岳阳楼停业一天,我包下了,但凡什么损失,这里先付下。好了,你可以关门出去遛遛了。”
说着在柜台上拍下一张银票,竟然是整整一千两!

四周的客人早在杨沄亮出长剑的时候就纷纷避走了,大堂之上不过我们四人而已,他这么做,也防有人半途打扰,先用白花花的银子镇住台面,本该如此。
我心里暗暗可怜这老板,希望岳阳古楼不要在今天被拆个一乾二净。

不对,这银票看起来怎么这么眼熟???

“梁凉!!!”不到一秒钟我的吼声在岳阳楼上爆发。“你敢偷我的钱!!!”
怀中所有值钱的东西早已不翼而飞,我却在现在才发现,估计是他刚才趁拉我袖子的时候,妙手空空,捞摸过去的。

“我这么做是天经地义。”梁凉还是满不在乎,“如醉,你好好在这里陪我一天,我就原封不动,如数奉还,好不好?”

偷了人钱财还说是天经地义?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转头望向袁一园和杨沄,希望他们为我证明,刚才听到的只是我在做梦。

袁一园乐呵呵笑道:“小娃儿也不想想他姓什么?”

姓什么?姓什么和干什么有必然联系吗?

杨沄咬住下唇,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梁上君子,飞檐走壁,妙手空空,天下第一!”

梁凉大点其头,理所当然地望着我,无辜外加理直气壮。

“我本来就是贼,偷你钱财,自然天经地义。”唇边微笑可爱的迷死万人,嘴里吐出的却是歪理邪端,我真要佩服造物主的神奇。

“哼,我可不想装清高一走了之,便宜了你这小子。”我平平地走到大堂角落的桌边坐下,回头招呼,“袁老前辈,我们这边坐。”
袁一园含糊作答,抱着估计是从后面厨房扒来的一只蹄膀,一摇一摆走了过来。我素闻丐帮帮主袁一园行事放诞怪异,再加上受多了梁凉的刺激,早就视若无睹。

梁凉松松散散走到杨沄面前,微笑道:“可以了,来吧。”
杨沄怀疑地看了他一眼,道:“你用什么兵刃?”
“我不习惯用剑,用修罗刀又胜之不武,干脆空手好了。”
“这……”
梁凉舌头一吐,“你到底是想赢还是想输?怎么这么婆婆妈妈?”

说着一掌打出,歪歪斜斜,竟然是预备扇杨沄一个耳光。
杨沄怒喝道:“梁凉!你少不正经!”斜身避过,长剑疾刺,剑尖轻颤,直取梁凉咽喉。
梁凉轻飘飘倒纵三步,笑道:“你这人怎么这么经不起开玩笑?”
杨沄打定主意,闭口不言,挺剑上前,两人总算开打。

我和袁一园一旁喝着清茶,吃着蹄膀,两双眼睛却瞬也不瞬地看着场内。

杨沄的剑法果然是玉带山庄凌子虚那一派的,绵绵密密,如抽丝剥茧般无穷无尽,攻守之际,剑光如流星飞絮,轻灵迅捷,招式精妙,法度严谨,俨然一派名家风范。
梁凉却是仗着身法飘逸,鬼魅般在剑影里晃来晃去,每次都在刻不容缓的时候避了过去,嘴里顺带插科打诨,嘻嘻哈哈,时不时用两下空手入白刃,来夺杨沄的长剑。

我越看越是皱眉,天底下哪有这般不正经地打法,竟似不将自己的性命当一回事,不是有十足的把握,便是有天大的胆子。

两人都是以快打快,沾着就走,不一刻已到一百个会合开外,杨沄突然剑法大变,寒光闪闪,凌厉狠辣,奇幻无方,剑气纵横,直如水银泻地,花雨缤纷,隐隐有风雷之声。

我心里暗暗赞叹,点苍玉带山庄果然不是徒有虚名。
袁一园指指点点道:“这是凌老道的绝技‘海水天风剑法’,敌人就像惊涛骇浪里的一叶小舟,无论如何努力,最后都得翻船!”

梁凉渐渐闭住嘴巴,不再开口,正面与他拆招。杨沄也打发了性,一路剑法使到酣处,只见一团青光裹着两个白影,在大堂中滚来滚去,冰冷的气息直迫人面,袁一园和我都暗自凝神,唯恐被波及。

突然间杨沄一声清叱,接着当的一声大响,剑光四下里散落,有如千万道银蛇乱钻乱窜,堂中剑气弥漫,杨沄向南而立,手中仅剩半截断剑,梁凉却含笑垂手,意态暇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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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changfeng 2003-07-26 11:16:06留言☆☆☆  加书签 不再看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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