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到卡妙
水晶


已经有很多大人珠玉在前，又有众妙迷们虎视眈眈拿板砖等着。不过还是冒死吃一回河豚吧。

看漫画时，卡妙与冰河师徒对战一节的确曾让我泪流满面，几次掩卷不忍卒读。直到今天，我仍然不敢再翻那一章。平心而论，卡妙并不是我最喜欢的黄金，但是他绝对是让我最心痛的。为他对生的淡漠而心痛。

我印象中，法国人应该是优雅乐观，热情浪漫的。这似乎和卡妙怎么也划不上等号。唯一有点痕迹的许是那自然而然的贵族气质。我不敢说是他生而冷峻，还是后天被刻意培养成的。车田没有交代清楚，我也不好妄测。在严酷的西伯利亚修炼的童年，不知道是否影响了他的成长。

他的外表很衬托万物渺渺的亘古冰原，纯粹而冰冷，平静而深邃，洁净而神秘。动画版给了他一头墨绿的长发，我觉得非常适合。代表生命的绿色，被浓重地凝固着，在黑暗与鲜明中徘徊着，始终去不掉沉重的覆盖，却隐隐听得见生命的呼吸声。恰似卡妙在我心中的形象。不大明白为什么很多同人里配给他一头红发。难以想象。

卡妙不象个控制得住感情的人，无论是十二宫拦截冰河，还是冥王篇里对战穆、沙加，感情的痕迹经常流泻在外。这点跟撒加比起来实在不如。然而他偏偏努力地要扮演一座冰山，偏偏要命令自己无情。如果他自己做不到无情，那么他会用冷漠和拒绝逼别人对他无情。这种长期的压抑，却仍然冷固不了内心奔腾的热流，一旦心疲惫到了极点，一旦情感的弦绷到了尽头，也许死是一种最好的解脱。

卡妙实质是个敏感而多情的人，就像很多大人分析过的。多情的人很容易受伤，而敏感也最容易使人伤痕累累。最好的防御就是远离伤害的源泉------爱。因为敏感而冷酷，因为多情而无情。只可惜，真正敏感的人永远无法做到真的无动于衷。所有的伪装只能堵塞感情这条河流的出口，所有的淡漠只会建成那愈修愈高的河堤。难以想象决堤时惊涛拍岸、浪涌滔天的景象，那将是生命的终结。

很多时候猜测卡妙是否知道教皇的真相，这一切他都表现得漠不关心。真的不关心么？那个慈祥的老者不再归来，那个神般善良的天使带上阴暗的面具，教皇厅里坐的不再是教皇，女神殿里从没有女神。正义和邪恶如此接近，光明和黑暗暧昧不清的纠缠着。信念如同西伯利亚崩溃的雪峰，信任过的人们都一去不回头。如果卡妙真的曾经猜到了真相，撒加的背叛将是对感情最沉重的打击，也是对所有信念彻底的粉碎。我宁愿他从来不知道。如果他知道了，那道无法诉说的伤痕会沉重地捆缚他一生。但是我的愿望大抵是不现实的。敏感如卡妙，外表愈是不动声色，内心愈是暗涌激烈。对女神和正义出乎意外的不关心，早就泄漏了心底的秘密。

如果说还有比感情更能摧毁一个人的，应该就是信仰的破灭。毕生追求的信仰，忽然间如雾里花，云中月，眼前是一片迷茫，而曾经点燃蜡烛的人也亲手熄灭了光明。人可以为了信仰而坚定地生，为了信仰而坚定地死，但是没有目标的人生，已然没有动力。梦是没有希望的同义词，可是连梦也没有了，那么生死都成了无意义的事。生而何欢，死而何惧。活着，就是活着；死了，也就死了。一切都是无所谓的。

在纯净的西伯利亚和两个天真的孩子共处，躲开圣域的回忆和对信仰的永远没有答案的痛苦思索。这一段日子应该是卡妙一生中最安和宁静的时光。当生命终结时，他心中最大的愿望，就是来生可以回到那个寒冷的西伯利亚，那里，才是他的家，才有他的温暖。让我们回去西伯利亚，离开这一切纷争。

残酷的现实无法永远逃避。如果保护女神、追随教皇、捍卫正义这些信念已经变得模糊不清，那么只有随波逐流。卡妙始终没有明确表示拥护教皇，也没有明确地支持青铜。我想他自己心里也不清楚该怎么办。但是眼前这个金发碧眼的孩子，却是真真切切的站在那儿。无论是战还是不战，西伯利亚的温馨岁月，再也回不来了。像一面破碎在时空之间的镜子，真真实实的映照着所有温柔的记忆，但永远失去了清澈和明亮。

我想卡妙是真心不愿意再痛苦地活着了。至少眼前的他，看不到任何出路。这一切战争，都像是一个荒唐的游戏，而自己正在做着最无意义的事。他唯一的愿望，就是能让自己的弟子冰河不要踏上自己的覆辙，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冰河远离战争。所以他不惜几次将冰河冻在十二宫。如果一定要选择，那么，冰河，我宁可让你死亡，也不会让你卷入这场永无休止的战斗。如果有一天你真的从冰棺里醒来，我希望你能过上我这一生无法求到的平静生活。至于其他青铜，卡妙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毫无疑问，冰河是卡妙生命中很重要的人。甚至超过了米罗。米罗只是朋友，而冰河，不仅是师徒，父子，更是他的传人，他的生命延续和全部希望所在。当这个可爱的小孩第一次站在卡妙面前，说要下冰海陪伴妈妈，我想卡妙心中的冰已经在融化了。这个孩子，有着自己的一切印记，多情，执著，骄傲，倔强。卡妙在他身上看到了心中的自己。他活不活已经无所谓了，冰河将会替他活下去，替他享受漫长而宁谧的和平岁月。而他，早就失去了美化自己生活的力量，那种来自心的活力。卡妙冰封冰河的时候，也是在冰封自己对美好的追求。但是，我宁可亲手冰封，还有醒来的希望，终究强过被彻底打碎。我已经把自己所有本事传给你了，包括没来得及教你的绝技也在冰封之前示范给你，希望你醒来的时候还记得我传你的这一切。我把我生命的力量都交给你，希望你用这些力量，追寻到自己的幸福。

如果说卡妙外冷内热，那么我眼里的冰河是外热内冷。这是他和卡妙不同之处。卡妙口口声声让他无情，卡妙自己却做不到，而卡妙内心也清楚，自己永远掌握不了绝对零度。但是卡妙清楚冰河和自己的区别。卡妙是多情的，而冰河却能做到将多情转为无情。虽然冰河表面上看过于依恋亲人，但是关键时他不会让感情偏离了理智的舵，从而做到真正的大义灭亲。
他的义不是来自别人的灌输，他没有从小受到维持正义，保护女神之类的教育。他的信念是隐藏在心中的对大地上所有生命的热爱，也是这种信念让他第一次回到日本就背叛了圣域，加入紫龙他们。这种大情无情，这种坚定信念，都是卡妙所缺乏的，冰河是有希望领悟绝对零度的，而卡妙也希望他能做到这一点。冰河要永远感谢卡妙，击沉母亲的船，使他摆脱了心灵上最后的桎锢，并且用生命让他领悟了绝对零度。(不过要是水晶，宁可死掉，也不想领悟)

卡妙把自己对人生的诠释强加在冰河身上，无疑犯了个错误，是种自私的爱。而最后卡妙发现这一点时，已经太晚了。但是冰河毕竟没让卡妙失望，他不仅继承了卡妙的全部力量，而且他身上燃烧着强烈的信念。即使失去母亲和师父两个最亲近的人，冰河仍然将会发现自己人生的路，有机会追寻自己的梦想。如果牺牲自己可以做到这一切，卡妙不在乎死一千次。如果一切重新来过，卡妙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卡妙死的时候是幸福的。我已经没有作为了，但是你，冰河，你将用这些力量美化你的人生。这也许是卡妙内心期盼的最好结局。

说到卡妙，似乎不能不提到米罗。卡妙在做出自己的选择时，好象完全没有考虑到米罗的感受。但是我想他是想过了，米罗就算没有了卡妙，也会好好地活下去(但是为什么十二宫之后我再也没见到米罗那阳光般的笑容)。米罗的热情应该是一道照亮卡妙内心的阳光，虽然不能完全溶化坚冰，但是起码让卡妙感觉到了春天的气息。只是，我想他们俩互相之间并不是很了解的。他们的友谊，和那种默契知己不同。卡妙并不一定能理解米罗对人生的态度，米罗也不一定理解卡妙对生命的抉择。但是这并不影响他们彼此尊重并且无条件支持对方。他们之间，可能更象黑夜与白天，虽然从不交界，但是彼此扶持；虽然一明一暗，但是彼此依偎。米罗明白卡妙为什么要拦下冰河(也许不是完全明白)，他帮助卡妙一起拦阻冰河，甚至不在乎放那几个青铜过去；米罗大概不会接受卡妙在水瓶宫的选择，但是他依然支持卡妙，不仅不恨杀死卡妙的冰河，而且替卡妙照顾冰河。(如果是米罗，大抵卡妙也会如此做)。当他闭眼紧锁浓眉为白鸟圣衣的复活流血时，脸上有种无法言喻的沉痛。心中巨痛的，应该是水瓶宫好友的离去，而流多少血也复不活卡妙，只能复活白鸟圣衣以完成朋友的遗愿。从此，水瓶宫中空空荡荡，只有水瓶圣衣依旧捧着宝瓶。就算跑到西伯利亚，也徒剩结网积尘的小屋。楼高目断，物事人非。茕茕孑立，形影相吊。这场十二宫之站，损失最大的，也许就是米罗。

我看动画版时倒是一滴泪没流。因为里面插进一个水晶圣斗士(不是我！)，把整个剧情都打乱了。原著中许多感人的对白，和适时的西伯利亚回忆，都不得不删了，反而显得两人的师徒情比较牵强。卡妙也没有表现出书中那种对冰河的关心(比如原书里是卡妙怕冰河被冻气伤了而声声叫冰河醒来，动画里成了雅典娜和四小青铜叫醒冰河，气倒我)，也不像是有意教冰河曙光女神之宽恕的样子。所以后来两人倒下去，说是卡妙为了冰河而牺牲，倒让我觉得像硬凑的理由。但是我非常喜欢日文原版给卡妙配音的声优，很有男子汉的味道，为修长清秀的卡妙增添了更多铮铮硬朗。特别是最后倒下去时喊的那声嘶哑的“Hyoga”，我每每忆及卡妙就会想起这句，心里痛得很。

从佛家的角度来看，卡妙过于执著。从普通人的角度看，卡妙的性格太难接近。从一个局外人的角度来看，我想说，他的性格太容易伤人伤己。无论是看着他压抑情感而挣扎，还是眼见他对生死的漠不关心，卡妙不仅在伤害自己，也在伤害所有关心他的人。但是他的魅力正在于这种缺陷的美。借张爱玲一个词：他的死，如同一个凄凉而优美的手势，构成了一个完满的人生。

提到卡妙，最适合我心情的一句话就是：终长夜之漫漫兮，掩此哀而不去。


P.S.

神话里我已经不记得水瓶座的典故，大致是个倒酒的绝美少年，从水瓶里流出智慧之泉水。和冰雪好象关系不大。不过十二星座里，我一向最喜欢水瓶座。这个星座的人，理性聪颖，敏锐创意。虽然和卡妙本人似乎不是非常吻合。

BL似乎是个很敏感的话题。(以下不针对任何人)。水晶对BL没有特别的意见，不反对也不支持。水晶大概看过撒加Vs卡妙，冰河Vs卡妙，和最常见的米罗Vs卡妙。前两者水晶感情上都不是很好接受，因为一直以来水晶觉得撒加对卡妙来说应该像最敬重的兄长，而冰河就更不用说了，辈分先差了一级。卡妙对他是很爱，但怎么看都是父子之情。其实米罗和卡妙之间也应该是铮铮男儿之间的那种深厚友情，性命之交。但是孤独的卡妙无论如何不能让广大关心爱护妙妙的Fans放心。这又要怪车田，圣里本来没几个女的，都分配光了，而且光彩还不如男的。至于自创人物，只怕众口难调。于是只好十二宫里找人物。原著里米罗的外热内冷和卡妙的外冷内热这一对绝配的朋友，当然是最好材料，而且看起来真的很合适:)。不过再合适，接受不了BL的人还是不能接受的。我个人觉得原著里黄金们好象都绝情寡欲了，纯精神比较像他们一点，呵呵。另外一个很有趣的现象，似乎卡妙永远是受的一方。大概是因为他看起来比较被动吧？不过那好象有点损他的男子气概的说:(。

本贴由水晶于2001年7月07日16:22:12在乐趣园〖朝花论坛〗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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