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人民网文化频道关于孔子的一些讨论，觉得非常有意思。其中有篇文章提出：什么是“儒商”？明明都是商人，叫个“儒商”就比别的商人更高雅吗？或者，就比别的商人的思想更深刻？

    其实，孔子是很好财的，也很喜欢做声色表面文章。就拿《论语》的开头篇来说吧。那个开头说：“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

    一些解释说，那句话的意思是：学习而经常实践，不是很高兴的吗？有志同道合的朋友从远方来，不是很快乐吗？别人不了解我，我也不怨恨生气，不是个君子吗？在迎接外宾的时候，有些人用“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对外宾说话，似乎是要表达友情友谊。简单说，一些解释把孔子弄得好象很“高雅”，于是，“儒商”也成了“高雅”的商人了，而把中国说成“儒家”国度，中国在世界上也好象就更“高雅”了。过去，笔者也是如此接受教育和如此理解的；可后来，多看了一些东西，觉得那样解释不对，那不是孔子言论的原貌。

    在孔子活着的时候，“学”并非是现代说的“学习功课”或“学习知识”的“学习”，而是周朝的音乐舞蹈仪式。孔子提倡“克己复礼”，就请看看《周礼》的记载吧：

    “大司乐：掌成均之法，以治建国之学政，而合国之子弟焉。”
    “乐师：掌国学之政，以教国子小舞。”
    “大胥：掌学士之版，以待诸子。春，入学，舍采，合舞。秋，颁学，合声。”

    《周礼》说的也很清楚，乐师管理的是“小舞”，是对大司乐管理的“大舞”而言。更具体说，“大舞”是“大学”，是为“建国”而做的音乐舞蹈“学政”，包括用来感召动物和天神；而“小舞”是“小学”，是为“国之小事”、“飨食诸侯”而做的音乐舞蹈仪式，包括在丧事和祭议事中扮演“哭”和打鼓等事情，颇似农村里的打鼓手。

    据古文字学考查，远古时代的“学”字的意思是盖东西的手艺。原来的“学”字写法，例如甲骨文的写法，上面是双手拿着草木，下面是“宝盖”部首，再下面是两个柱子。所谓“学艺”，在远古时代，就是盖居所和种田的意思；那个时候，要确定居所和何时种田，都是举国上下的大事，要经过“敬民授时”的隆重仪式。

    甲骨文以后的解释说，“学”字是的意思是仪式：上面是双手捧着卜物，下面是表示举行仪式的台子的“宝盖”部首，再下面是“子”。“学”的意义就是：由“子”来做卜占仪式的事情。远古时代，唱歌跳舞是举行仪式的重要内容，由“子”来搞仪式，自然，“子”就有一定社会地位，伴随尊重仪式就有了尊重“子”了，所以，“子曰”就有了一定的“尊称”的意味，不过，那是对仪式尊敬，而不是对具体人的尊敬，---  说到底，当时，“子”还是“王”和“民”的下属。

    尽管这些古代文字解释有所不同，但都保持了“隆重仪式”的含义。这就不难理解，《周礼》把音乐舞蹈仪式归为“学”，是有历史渊源的。这也可以看出，古代文字的“学”，跟今天说的“学习功课”和“学习知识”的“学”的意思很不相同，但延伸到今天的“学”，也有历史脉络可寻：仪式也要通过传授和练习才能掌握。

    孔子为什么对《周礼》的音乐舞蹈仪式那么感兴趣呢？因为有“好处”。据古文字学考证，“朋”的来源是贝壳，即远古时代的用作交换和上贡的凭物，类似现在的“金钱钞票”；双贝，则是带有贝壳凭物的人，“有朋自远方来”，就是带着“金钱钞票”贝壳的人从远方而来的意思。别人大老远地带着“金钱钞票”来，当然有目的，而那些目的大都是结盟成帮之类，即结交“朋党”。换句话说，“有朋自远方来”，是用“金钱财物”换取利益勾结，跟今天说的“朋友”的友情友谊，意味大不相同。人家带着“金钱钞票”来结为“朋党”，当然就要有个仪式欢迎，那就是用声色具备的唱歌跳舞来取悦于人。

    如此一来，《论语》开头篇讲的东西就很清楚了，那说的是：做音乐舞蹈仪式并时常练习，不是能取悦于人的吗？有带着贝壳财物的人自远方来（结交朋党），不是可以奏乐欢迎的吗？人家不知道（这些仪式和结交朋党的名堂），并不表示怨恨，不是君子吗？

    所以，我说，孔子好财、也好声色，很喜欢搞仪式一类的表面文章。如果要用孔子来说今天的商人和文化，那么，“儒商”就是既好财、又好声色的商人，而“儒家文化”就是既好财、又好声色的文化，跟是否更高雅或更有深刻的思想，都没有关系。再说，中国传统文化包括儒、道、佛三家，既然要说“儒商”，那是不是还要说“道商”和“佛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