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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剑仇(附:本人幻之星辰)[此文是我第一次发上网的文,请璎璎J指教~]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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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谧的夜晚,皓月当空,清冷的月光撒下,在琉璃瓦上映出点点银光。那闪耀的屋顶上,玉足轻点,雪白的身影一掠而起,消失在这深沉夜幕中。

次日上午一袭青衣的少年肩背一把古琴上了巫山。
“请问……”少年拦住一位砍柴的老人“请问,大爷,你知道琉璃殿怎么走吗?”
“咳咳,年轻人,你找琉璃殿……琉璃殿做什么……咳咳……”老人显然有些气力不支。
“没事,只是想去拜访一下。”
“喏。”老人抬起苍老的手指向前面不远的一座亭子,“那是白玉亭。过后,向右转,走山路上到山顶便是。”
“多谢老大爷。”少年抱拳谢过要走,却听那老人嘀咕“说来真怪,以往此时早已有人守卫在白玉亭中的……怪哉……怪哉……”老人念叨着走了,少年的眉头却皱了起来:难道说……
转瞬,青衣少年的身影已消失不见。

琉璃殿。
“啪啪”青衣的少年叩响了琉璃殿大门。“啪啪……”少年一连敲了十几次,却都无人回应。
今日的琉璃殿真是奇怪,无人守卫,大门紧闭不开……
少年低头思索着,瞳孔却瞬间收缩:血?!少年弯下身检查,那血早已凝固了。
不好!
少年瞬间起身,抬手便是一掌,重重击在那精致的大门上。大门轰然洞开。烟尘殆尽后,少年为眼前之景大惊失色!满地的尸体,鲜血溅满地面和墙面,掩住了这豪华琉璃的光泽。那血显然都干了,却仍可以想象出昨夜里血流成河的样子!
她的武功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对了,殿主呢?她能杀得了那江湖上罕有敌手的琉璃殿主?
少年小心翼翼地越过那些尸体,绕到了大殿的后面。仍旧是满目血红,血腥味令人作呕。少年干脆一掠上屋顶,探首望去。
好大!不愧是江湖上称为最富有帮派的琉璃殿!不过,琉璃殿主会在哪儿呢?青衣少年四下搜索着,长衫在风中轻轻飘摇。细心的少年突见不远的一间屋顶上的琉璃瓦有点缺失的样子。青色半空一晃,轻盈地落在那屋顶之上。他脚边的琉璃瓦显然被人拿走了一片。而那空隙下露出的屋内端坐的人影是……
琉璃殿主?!
少年身子一转,跃下了屋顶。扭头一看却发现那屋子竟无门无窗!
是密室?可是这也不象啊……
他思索着,却陡然心惊:琉璃殿主静坐不动,难道连他也……青衣一扬少年不假思索地抬手一掌击在墙上,手却被墙震得生疼。怎么回事?少年皱眉。那墙上却有了丝丝裂缝,一寸寸扩展,最后,整面墙开始坍塌!他正心喜,那墙后现出的却是硬生生的钢铁!在那样的掌力下竟纹丝不动!不能再等了!一跃上屋顶,青衣在风中飘扬。“轰”的一声,青色的身影踏碎了那闪亮的瓦片,轻盈落地。而那碎落的琉璃瓦都在地上摔得粉碎。
这屋内甚是诡异,四周弥漫了红色的蒸气,少年面前的男子静坐在塌上,对这天翻地覆似的变化竟浑然不觉!少年上前,抬手抚其颈脉。
死了?!这琉璃殿主竟然死了?!是她做的?但她是如何做到的!没有一丝伤痕!她的武功到底高到什么程度了?暗红的蒸气在他周围飘散,墙上赫然几个血写的大字:薛氏铸剑师复仇之火,燃遍虚伪之地!
真的是她!一个月来,江湖被搅得腥风血雨,接连几大门派被灭门,却无人知晓是谁下的手。来去无踪,而且均在一夜之间被灭,那是何等高手!搅得每个人都胆战心惊,但灭门事件还在继续!
扬州洛浮山庄,衡山风影堂,随州锦云阁,现在又是巫山琉璃殿!等一下,洛浮山庄,风影堂,锦云阁,琉璃殿……薛氏铸剑师……难道是……
少年身影如风,迅速离开了琉璃殿,飞奔而去。
华山,清安寺。
“女施主,请止步!”寺门前的一个大和尚拦住了一个一身雪色长裙,披一白丝绸长袍的少女。少女轻纱掩面,但那面纱后露出的双眼,却依旧让人颤栗。她冷冷一瞟那和尚,只吐出两个字:“让开!”
“女施主眉目间有煞气,还是请回吧!”和尚重复了一遍。少女嘴角轻轻一挑,冷笑道:“怎么,你怕我会杀了你?”
“贫僧乃是出家人,四大皆空,何畏生死?只是清安寺乃佛门清净之地,女施主身有煞气,怕会扰了这清净吧。”
“佛门清净之地?别开玩笑了!”白衣少女厉声喝道,“装摸做样!”话音未落,白光一闪,少女手中的剑瞬间出鞘,一剑斩断了守寺门的两个和尚的咽喉。鲜血四溅,白衣上却连丝毫血沫都未染上。白衣一晃而过,站到了院中。
四周迅速跑出了许多手持长棍的和尚,那黑色的木棍直直指向白袍的少女。前方大雄宝殿中走出一个看似主持的人,手中拨着佛珠缓缓道:“善哉——善哉——女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啊!施主又何必如此执着?”
“少废话,现在在这讲什么大道理!当初你们因一柄剑逼死我全家的时候,怎么没有这么做?!现在反倒来劝我?!今天我就要灭了这里!”少女冷笑着,同时左手一抬,扯住长袍的一角,反手一拉,足尖轻点,以内力将她的身子轻盈托起!她的身形在半空定住,右手手中的剑在日光下竟闪耀出血红的光!剑身一转,血红的光与反射的金色日光相融,光华绝世!少女手腕一抬,横空划去。而周围那些和尚手中的长棍也是毫不犹豫地挥向她!少女嘴角轻挑:拿这来唬我?!哼,那就让你们尝尝苦头吧!
少女的身形陡然下降足尖稳稳落在那交错的黑色长棍上,猛一发力,她如箭般升起!那些长棍无一例外地重击在地面上,竟生生击出一个个凹坑!那些舞棍的和尚也全部向前栽去,碰撞在一堆。正在他们惊乱之时,半空的人影瞬间反转,手中的泛着血色的剑划出一个个绯色的圈,那圈一点点扩散开来,距地面一丈时突然加速,随少女身形的坠下狠狠杀戮着周围的一切!混乱中,少女再度跃上半空,稳立在大雄宝殿的殿顶。一片灰尘混乱平静后,满地无一处无鲜血!长棍乱七八糟的搭在那些死去的和尚身上,甚是可怖。殿前的老僧叹息着摇摇头:“女施主,杀戮之门一开便一发不可收拾,施主还是趁早放下屠刀吧……不要再伤及无辜了,以免伤害到周围的人或是珍惜的人啊!”
“珍惜的人?”少女愣了愣,转而又冷笑出声,“开什么玩笑?我所珍惜的人早在五年前被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这些伪君子所害!我全家不过五口人,死不足惜吗?!”少女咆哮着,却又突然意识到什么,硬是将怒火压了下去,“所以啊,在这个世界上,我早已没有了珍惜的人!我只是一个人而已!”这些话冷若冰雪,但那流露而出的却是如火般浓烈的感情!
“女施主,若无珍惜之人,又何以而活?以施主的行动来看,你并不想死。若只以仇恨支撑而活,那么施主最后必求死,不是吗?”老僧拨着佛珠不紧不慢地说。
少女惊住,一时间竟无言以对。眼前隐隐现出那个青色的身影,已有半年未见了,他可好?她冷漠的眼中竟有丝丝迷离的光。老僧半晌未听得她回话,松了口气,却也安宁地笑了。望着眼前那些已死的弟子们,老僧叹息:“也许你们命该如此,以你们的命拯救整个江湖,或许也好。你们应感到高兴啊。安心升往极乐世界吧!阿弥驼佛 ——”  “妖女!这寺内岂容你撒野?!”老僧话还未念完,就被一声厉喝打断。
少女猛地抬头,眼中杀气惊人。
老僧蓦地一惊:是什么人?
只见一个黑色的身影由寺后掠出,速度之快让白袍的少女也吃了一惊。她下意识地抬手一挡,双剑相击,硬是将少女逼下了殿顶。落地的刹那,少女回过神,膝盖一弯,再度跃起到寺门上。几次的攻击之后少女的白衫依旧纯白无暇,风扬起她的长裙,乌黑的秀发凌乱地飞舞着。她手中的剑似乎感到了什么,血色越发凌厉,幻化出无尽的血影,围绕在少女身旁。一时间,竟将那雪白的长衫映成了绯色!握剑的手开始微微颤抖,她的眼中有深深的怨恨与仇视。是他!没有错,是他!她的心中有一个凌厉的声音在叫喊。“哼,终于现身了?真是久违了啊,遁空门二领主!”少女的声音冷冷响起,老僧却惊呆了:遁……遁空门?!那个江湖上最隐匿的帮派怎么会在这里出现?而且还是从寺内出来的!
“妖女!你搅得江湖不得安宁,今日竟寻到我遁空门来,到底有何居心?”黑衣男子手中的剑泛着清冷的银光,直指向少女的眉心。
“怎么,江二领主不认识我了?”少女冷笑,“啊,我忘了,我戴着面纱呢……好,我就让你想想,你们曾犯的罪!”随着那一声厉喝,她已抬手扯掉了那薄薄的一层面纱。少女竟是一花容月貌的韶龄女子,但那容色却透着丝丝的寒冷,让人望而生畏。黑衣男子看到了什么竟惊得几乎掉了手中的剑。他勉强支撑着,手却已颓然垂下。老僧细看而去,发现少女虽肌肤胜雪,但在那白皙的脸颊上竟有一粉色的六角星痣!“哈哈哈……一看到这胎记,就吓得腿都软了?你们这些伪君子!看到了吗?我从地狱回来复仇了!我就是当年江湖上最著名的铸剑师薛任名的小女儿!你们以为完事了?可以安心了?错!你们对我全家所做的我要你们加倍偿还!”
薛任名?老僧沉默了。是那个五年前无故消失的铸剑师?江湖传言他是避世了,原来竟是被杀了?!
“老和尚,看在你并不知情的份上,走!”少女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老僧的耳中。老僧愣了一下,叹息:“无心杀人,却手握屠刀;有心安乐,却肩负血仇。女施主,贫僧也只能请你好自为之了……”寺中禁地的原因竟是……哎……他看了看满地弟子的尸体,只得无奈地摇头。
看着老僧拂袖而去,少女不易察觉地松了口气。黑衣男子也强撑着站直了身。白衣少女轻蔑地一瞟他,毫不犹豫地飞身而起,如离弦之箭一般,手中的剑也似兴奋了一般,血色的光越发的浓艳。男子并不回避,也不抬手阻挡,只是宿命般地笑了。剑颓然落地,鲜血浸染了红得妖异的剑,也浸染了男子黑色的衣衫。少女依旧一尘不染,身形定在砖瓦上,眼中有惊讶的光一闪而过,转而又冷漠起来。“为什么不躲?!为什么不挡?!”少女冷冷地问。
男子苦笑:“你希望我挡?希望我躲?如果这样能减轻你的仇恨……受你一剑又如何?你不是个狠毒的孩子……从前不是,现在也不是……我知道的……”
少女惊住,仿佛眼前的只是那个曾经送她木槿的青年。“奕剑哥哥……”她迷离地叫了一声,男子温柔安宁地笑了,就如当初那个青年一样。
少女痛苦地闭上眼,猛地回手抽剑,也不躲闪,任血溅满她雪白的长裙,如朵朵盛放的曼珠沙华。男子瞬间委顿下去,倒在了她的脚下。当初血溅满了院中的木槿,那一刻她就发誓,定会向那五大门派复仇。那时她是那么的恨他,恨他无耻地欺骗了她,恨他装做温柔般地让她消除防备。但如今他真的倒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却无丝毫的喜悦。
“奕剑!”一声叫喊划破空气而来,“妖女,受死!”少女的白袍被突如其来的凌厉剑气冽冽扬起。防御根本来不及!一阵剑穿膛而过的声音之后,持剑的男子和少女都呆住了:黑色的身影挡在两人之间,而那剑准确地穿越了他的心脏。男子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苦笑着说:“云醉……不要……不要杀她……那是我欠她的债……今日终于得以还清了……”
“奕剑……”持剑的男子沉默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就是你几年来一直在说的你亏欠了的少女?那个木槿下天真微笑的女孩?”
江奕剑终于还是支持不住,跪倒在地,微微点头:“当日奉门主指令杀她全家……那是第一剑……我对她亏欠的……我替她挨一剑,也算还清了……”他扭头看着她,“希望你的仇恨……可以减少一点……”
少女显得有点慌乱,只是淡漠地回答了一句:“我对遁空门的恨不会减少的。”
“是吗……”江奕剑苦笑着闭了眼。在他倒下的瞬间,少女竟俯身接住了他。两行清亮的泪水沿着她的面颊流下。云醉只得在一旁叹息与自责。他蹲下身,问:“你不是恨他的吗?”
少女看了他一眼,低头回答:“我恨的……是遁空门二领主,不是奕剑哥哥。”
云醉愣了一下,坦然地笑了:“是么……”他从她怀里抱起江奕剑的尸体,瞬间消失不见。
少女的眼神冷漠更胜冰雪,攥紧了剑,她轻盈地向寺内而去。

华山脚下。
焦急的青衣少年急急往山上奔去,迎面遇上了下山的老僧,差点撞了个满怀。少年赶忙道歉。
“施主如此焦急是有什么事吗?”老僧静静地问。
“呃……请问大师,近来可有一少女上华山?”
“少女?她可是去清安寺了?”
“是。”少年显得很兴奋,“大师见过她?”
“阿弥驼佛。不瞒你说,老衲本是那清安寺主持,今日那女施主血洗本寺,又与遁空门的人相遇,女施主慈悲,不伤老衲性命,还放老衲离开,老衲这才下山的。”
“血洗……清安寺?!”她怎么这么冲动?难道她已查出遁空门所在了?少年蹙了蹙眉。
“说来惭愧,前任主持所说的禁地竟是遁空门所在,老衲在此修行几十年竟浑然不知!哎——”老僧叹息着离去了。
少年再也按耐不住,迅速朝山上奔去。

清安寺后院中,白衣轻扬,血影严实地将那雪白的身影包裹在其中就如一个慈爱的父亲在保护自己心爱的女儿。少女手中的剑剑身一转,冷光映出了她清亮的眼睛。“爹爹……”
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少女猛地一扬手,红光一闪,那刻有“禁”字的玄武岩大门顿时裂成两半,坍塌下来。烟尘还未消失便听得有人大吼:“外面何人?胆敢擅闯遁空门!”
“里面的人都给我听好!吾乃当年为你们所害的薛氏铸剑师薛任名之女薛——颖——萱——”话音还未落,她手中的剑已幻化出清影万千,无情地杀戮着一切。门后密道虽然狭窄,那红如血的剑光却无可阻挡地前进着。一条血路之后,便是那黑得诡秘的正殿。高坐在上的黑色身影看不清容貌。他应该就是门主了吧?少女正想着,面前竟凭空多出了许多人,而且凭气息判断,他们决非等闲之辈。看来会是比较艰难的硬战了。剑身一抖,血影迅速扩散,雪白的身影也在一瞬之间消失不见。半空出现了数个雪白的光点,顿时爆炸,耀眼的白光刺得人睁不开眼。朦胧中,血红的光划破空气,勾勒出一个个奇怪的形状,带着极强的剑气扑面而来,那些人甚至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已命归黄泉了。光芒消失之后,地上躺满的尸体,高坐的人却已不见。
“哈哈哈……”四面传来了诡异的笑声,“大漠中西域漠神的弟子吧……那就到后面的山崖来吧。”说完那声音就消失了。薛颖萱咬咬牙,赶了过去。

以内力为依托奔驰而上的少年气喘吁吁地停在寺门前,看到地上躺倒的两具尸体,颈上剑痕不深不浅恰断咽喉,且血痕笔直不带丝毫的弯曲,伤口整齐,没有肉屑。可见持剑断其喉者,剑握得极稳,挥剑毫不犹豫,尺度把握得很好,且剑划过速度非常人能及。
是自己错了吗?少年自问。当年就不该答应的?不该留下她?也许那一切没有发生,她没有得西域漠神真传,今天的一切也不会发生?是自己大意了吗?本想让她过正常生活,本以为那个神秘的西域女子虽不杀她,愿照顾她,甚至真心喜欢这个女孩,却不会收她为徒,不会传其绝学。今日她却以锐不可挡的气势回到中原,还带着那一柄仇恨之剑!她真的不报仇就不罢休吗?!
不经意间,少年的手指触到了剑柄上的凹痕,身体猛地一震。他攥紧了剑,直到手心渗出丝丝冷汗,浸湿了剑柄。终于松下手,青衣少年抬手解下背上的古琴,凝神看着,似乎想看出些什么。片刻,他将琴转手托于左手手上,叹息着扬手,琴升起一尺,又落下,少年在瞬间转手一拍,力道恰好,他的手背触及琴身时,琴便无声响地再度飞起,轻巧地横落在寺门顶上。而那竟是少女方才所站之处!剑落同时,青光瞬间大盛!那光似是久暗之后的光明,青芒耀眼,清亮纯洁。光似屏障般护着少年向寺内一掠而去。

染满血的白衣,乍看有些可怖,一路上静得出奇,只有剑尖滴落的鲜血发出轻微的响声。少女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生怕再冲出什么人来。她没有这么怕过吧?难道真如那和尚所言?自己真的不想死?“无心杀人,却手握屠刀;有心安乐,却肩负血仇。”老僧的那句话又在她耳边响起。有心安乐?自己真的如此吗?少女自嘲地笑了。方才不停的争斗,看来已耗掉她不少的真气,此时她看上去有些虚弱,但面前却是最后一个强敌了,岂容她放弃?!也许就只能赌一次了。如果她就此离去,对他也好吧?少女眼中坚毅的光异常的亮。
眼前终于重现光明,薛颖萱还未适应过来便听见那门主的声音:“哈哈哈……果然没让我失望啊,薛任名的女儿!很快就来了,说明你事先调查得很清楚。能调查到我遁空门内信息的人,决非常人,而你方才的武功也非常人所及,真不愧是灭了那四大门派的人。那我就来会会你吧!还有,你手中那柄曾经人人想得的剑!”
白色的丝绸冽冽扬起,身上长裙也开始飞扬。少女感觉到强烈剑气四面而来,下意识地抬手。待眼前恢复正常,她却只见一玄色身影一闪而过。血色暗影变得妖异,越发严实起来。少女眼神如鹰般扫视着四周,却未见那门主的身影。正在惊讶之时,她后心却受了重重一击,让她几欲栽倒,那严实的暗影也被劈开了一部分。猛地转身,少女却又只看到那玄色的身影闪过。她恨恨地咬牙,观察四周,似乎是希望找到他的藏身之处。这后崖很小,不过丈余。也许是太专注于那个门主,她没发现,不经意的,她已到了这小小后崖的边沿。身后便是那云雾飘渺的深崖。玄色突现,少女惊诧地看到了面前不远的那个门主,还未看清相貌,胸口撕裂般的痛,强大的力道让她向后飞出!
“永别了,薛颖萱。见你父亲去吧!”耳旁风声呼啸,她听到空气中传来冷漠的话语。
对不起,爹爹……萱儿没有做到……
半空中,她将剑收入鞘中,暗影却久久不肯散去。她闭上眼,抱紧了剑,眼泪飞溅。
“颖萱——”一声嘶叫响彻深崖。少女蓦地睁眼,吃力地望向上方,却只有层层云雾。
是错觉吗?少女苦笑。青色的身影清晰如在眼前,他清秀英俊的面容和那温柔的笑;他的一句句承诺和他一次次的行动。永别了,对不起,对你我也只能说这些,盼你能听见……

崖上,玄色的身影倒在血泊中,看来是一剑洞穿了他的身躯。
“你……”身着玄衣的门主不可置信地看着少年,陡然一震!那青色剑芒中躺倒的剑的剑柄上赫然刻有一个精致的“沧”字!“沈家竟然也……”话未尽,他头一栽,便断了气。
根本无视周围的一切,青衣的少年跪在崖边满脸泪水。
真的只能这样了?不会的……不会的!她怎么会死!她怎么可以!!
少年英俊的面容因痛苦而扭曲,他的脑子混乱如麻,这段时间每日重现的记忆,瞬间涌出,冲跨了他的思想,让他一时间如一个孩子一般哭了。曾经的一切,就从他父亲的一个命令开始……

“沧儿。”
“是,父亲。”
“你习武也有些时日了,该有一柄属于自己的剑了。”
“真的?”听见父亲的话不过十五岁的少年异常地兴奋。
“不错。但这次,你要自己去求取这柄剑。”中年的沈家老爷挥挥手,下人便呈上了一个包裹。沈老爷接过包裹又转递于迷惑的少年。“沧儿,这是为父为你准备的一些必备品,你就带着它们上路,不能再加其他的物品。”他严厉地说着,却又叹息了。“孩儿啊,你自小在这秋霜楼中娇生惯养,这次也是一种锻炼吧。”
于是,就因父亲的一次锻炼,他第一次离家,踏上了南寻之路。他临行前看过了包裹,里面有衣物,药物,银子,一封信和一柄短短的弯刀。信上父亲交代,那弯刀是其莫逆之交赠予的,并留下话:“如君有须,持刀相见。”而那个人,便是那大名鼎鼎的铸剑师薛任名。薛任名所铸之剑,人人梦寐以求。据说为避纷扰,他领其家人避世而居。除秋霜楼沈楼主以外,基本无人知晓他的居所。也因此,持其所铸之剑者也招来了很多嫉妒的目光,也有很多人以拥有其所铸之剑而自豪。这次,父亲便是令其去求他为自己铸剑。信尾注明:薛氏铸剑师倚衡山而居,临,衡阳城。儿阅毕,必除尽。少年将纸放在烛火上烧掉后便出楼,一跃上马,飞驰而去。
终于到了衡阳城,少年翻身下马,看似并无入城的想法。
衡山……衡山……少年正琢磨着应往哪走,却被一个老人的声音打断。
“年轻人……你想去衡山吗?”
“呃?是的。但……”少年显得疑惑。
“呵呵……站在衡阳城口,却不进城。无非是想去别处,而要去别的城,须穿城而过,那你无非就是要去衡山了……哈哈哈……”老人大笑着走了。
真是怪人。少年想着走了。
天气变得很热,他青色的衣衫都浸湿了。傍晚,他终于到了山脚,迎面遇上了一个游人。那游人气呼呼的,看样子憋了一肚子火。那游人嘴里骂骂咧咧地说着:“哼,不过是农户而已,摆什么臭架子!不过是看为时已晚,明日又想看日出,于是求宿一晚,还给高于客栈几倍的价钱。那农民不仅不领情,竟然还把我赶出来。哼,不识好歹!……”
少年听到不禁为之一震。“请留步!”少年拦住了下山的游客。
“怎么,你小子想找本大爷麻烦?”游客怒气冲冲地说。
“阁下误会了。在下只是想问,阁下嘴里所言的农户,家在哪里?”他陪笑着问。
“你想借宿?小子,打消这念头吧!”游客轻蔑地瞥了他一眼。
“在下还是想试试。”他继续微笑着。
“好吧,我告诉你。沿此小路一直走,遇一岔路左转,一直前行,尽头便是了。小子,天已近黑,你回不来,被野兽吃了可不干我的事。你好自为之吧!”游客愤恨地走了,不再理会他。
这样的人,也难怪……任何人都会拒绝他的吧?少年不免觉得好笑,摇摇头,一个箭步如飞般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尽头。
站到那游客所说的农户家门前时,太阳已尽落,天开始黑了。少年听到屋内传出欢喜的笑声。看来这家人十分和睦快活啊。他有些不忍心打破这气氛。虽然已找到了薛任名,但还是明日再说吧。少年下了决定便在门前坐了下来。不知不觉他竟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他被推醒了。
“哥哥!哥哥!”是一个清脆的女孩的声音。睁开眼,少年眼前是一张略显稚嫩的面庞。再抬头一看,还有四位大人:一个中年男子,一个中年女子,两位老人,看来是一家三代。
“年轻人,你在我家门口坐着干什么啊?”中年男子带着戒备地开口问道。
少年迅速起身,抱拳,“请问,阁下可是薛任名薛伯伯?”
听了这话,男子更是全身一震:“你……你……你是谁!”
“薛伯伯不必惊慌。在下沈沧,是秋霜楼沈楼主的儿子。尊父命,前来拜访。”
“沈楼主?你是沈泫的儿子?”男子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正是!”少年笑答。男子愣了愣,忽然开怀大笑起来。
“好!好!沈泫你这家伙的儿子都这么大了!好啊!来,萱儿,快叫沈哥哥!”薛任名将还未反应过来的女儿拉到身前,开心地说。
“沈……沈哥哥……”少女显然有些害羞,低头小声叫了一句。少年又低头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薛任名的女儿。这个少女看上去比他小不了几岁,却显得很天真幼稚。眉目还未完全成长开来,却已是少有的美貌。少女脸颊绯红,嘴角略带笑容。看到了什么,少年突然伸手,轻轻从少女嘴角划过,惊得少女猛地抬头,却迎面撞上他温柔宠溺的目光。
“以后吃饭要注意一点哦!”少年浅浅一笑,抬手。他的手指尖上有一颗小小的饭粒……
男子大笑起来,中年女子和两位老人也笑了。沈沧又看了看羞得满脸通红的少女。看来,她从未接触过武学,也从未涉足世俗。难道薛任名不再铸剑了?真的准备隐退?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打算教授武功了吗?
“来,沧儿,快进屋坐!”薛任名拉起他往屋里走去。
坐定,少年扫视了一下这个家,都是很简单朴素的摆设。屋子不大,却看得出那种和睦和愉快。中年女子开始收拾打点,两位老人笑眯眯地看着他,看得他浑身不对劲儿,那薛姑娘又不知上哪儿去了。过了一会,两位老人便进了里屋。屋里就剩下了他和薛任名。薛任名方才的喜悦一扫而光,脸色凝重地看着少年,忽地又叹了口气。
“ 说吧,孩子。你父亲希望我帮什么?”
“薛伯伯?”少年还是迟疑了一下,“父亲……父亲希望你为我铸一柄剑。”说着,少年从胸前取出了那柄弯刀,递予薛任名。接过短刀,端详了一阵,他叹息着摇摇头:“哎……本来老夫准备今生都不再铸剑的,但你父亲既然用短刀提出这要求……好吧,老夫就帮你铸一柄吧。”
“谢薛伯伯!”少年兴奋地起身,抱拳谢过。
第二天,少年习惯性的早早起床,却发现除了两位老人,其余的人都起来了。薛任名的妻子薛氏已经开始准备早饭了,而薛姑娘也在一旁做事,忙得不亦乐乎。见他起床了,少女兴奋地跑过来,递上了一瓢水。
“沈哥哥,先洗个手!等会儿萱儿再给你倒水洗脸!”少女天真无邪的笑容触动了少年的心。沈沧笑着接过水瓢蹲下身:“谢谢你。你叫什么啊?”
“薛颖萱!”少女开心地笑着,转身跑开了。
洗过后,少年刚放下水瓢,薛颖萱就端着个脸盆进来了。“哥哥,我打了点水给你洗脸!爹爹说,哥哥你是难得来的贵客,要好好招待才行!”看着少女稚气的脸,沈沧不免有些感叹。
“对了!说道你爹,你爹爹呢?”突然发现没见薛任名的踪影,他不禁问道。
“爹爹啊,他一早就出门了,不知是去干什么。娘告诉我,爹爹交代说他几天后才会回来,让我们好好照顾你。”少女将盆放在了架上,转头朝他一笑。不知怎的,他有些不敢看她了。
“沈公子,可以来吃饭了。”门口,老婆婆站在那,像昨晚一样笑眯眯地盯着他,弄得他浑身不对劲儿。
“奶奶,沈哥哥还没洗漱完呢!不要催嘛!”薛颖萱有些撒娇地说。
“好,好,奶奶不催,萱儿,那我们先去吧。”老人家说完转身出去。少女却又望了一眼他,好象生怕他突然不见了似的。见少年微微笑了,她才放心地出去。他的眼神在他们出去后显得有些迷惘了,又似有些恍惚。那个女孩,天真,纯洁,不受一丝世俗污染,难道薛任名就是为了这个,才放弃一切的?为了他的女儿?少年开始有了点疑惑,却又不得不叹息。谁让自己的父亲是那秋霜楼主呢?即便是羡慕,也只能是羡慕罢了。
待他出去时,除薛任名外,其余人都在桌前坐好了,桌上放了一些简单的小菜。见他出来,薛氏有些抱歉地起身请他坐下:“我们家居所简陋,吃的呢,也简单,自然不如那秋霜楼了,希望沈公子别介意才好。”
“怎么会呢!这次出来,父亲本就有意让我历练的。所以,不用在意了。”少年顿了顿,又接着开口“不过,薛伯伯不回来吗?”
“你薛伯伯恐怕这几天都不会回来,沈公子你就先安心的住着吧。”老婆婆又开口了,却不是那种笑眯眯的神态,甚至头都没抬一下,沈沧没有看到她的表情,却见老大爷一脸的担忧与哀伤。只有那薛颖萱还天真地看着沉默的大人们。
一时间有些尴尬,少年只好打破沉默:“那就打搅了,以后请前辈们叫我沧儿便好。”
就是这样,他一住,就有半个月。而薛任名,也有半月未归了。
又是一个清凉的早晨,如之前一样,每当少年起床时,薛氏和薛颖萱都忙碌起来了。
“沧哥哥!”她还是每日一见他就递上一瓢水让他洗手。虽然住进不过半月,他也倒习惯了。
“萱儿,谢谢你!”他接过了水瓢,正要洗,却突然觉得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传来。凭着习武的直觉,他感到有些不妙。放下水瓢,他一掠入屋,向前院而去。刚一出门,就看到了满身是血的薛任名,手中拿着一个长长的粗布包着的东西,正倚在大门边喘气。
“当家的!”觉得奇怪而跟出的薛氏见状叫了起来,飞快地跑过去扶住他。
“薛伯伯!”沈沧也抢步过去,站到了薛任名面前。“发生什么事了?”
“快!快进屋去!快躲起来!”顾不上回答,他憋了口气,终于叫了出来。
“躲?爹爹要玩躲猫猫吗?”响起的声音却是薛颖萱的。她也跟了出来,恰好听到了他们的短暂对话。脚刚踏出门,她便呆住了,惊慌地跑过来,对着沈沧问:“沧哥哥!爹爹……爹爹他怎么了啊?”显然是没见过这种场面,她的话里有了哭音。
“萱儿啊,爹没事,啊。”薛任名安慰着慌乱的女儿,“ 好了,我们进去,去玩躲猫猫好吗?”看着爹爹宠溺的目光,薛颖萱也安静了。对于一个如此天真的孩子,父亲,便是她的依靠了吧?薛氏感觉到了事态严重,便搀着薛任名,拉起女儿往屋内走。少年走了几步又停下了,他听到了异常的声音!他开始明白这件事情了!八成是某些想要夺剑或逼剑的人来了!不再犹豫,少年紧跟入屋中。
“来,萱儿,跟奶奶走。我们去找个地儿躲着啊!”爷爷和奶奶微笑着拉起孙女儿走了。估计他们听不见了,薛任名才又开口:“沧儿……薛伯伯实话告诉你吧……我们到这儿来,也是为了躲避五大门派的逼迫。扬州洛浮山庄,衡山风影堂,随州锦云阁,巫山琉璃殿,华山遁空门……这五大门派要我用那传说中的铁打制一柄上好宝剑……要比原来所有的都要好!我怕争夺再起,不敢答应,他们却逼迫说,说不打,就会杀了我们全家!我死有何惧,我所担心的只是我的父母和妻儿啊……他们说,我只管打剑,至于剑归谁手,他们自有办法。于是,我应了下来。但那玄铁,却无论如何都融化不了!我只好避世而居,避开他们。但我担心,他们迟早有一天会找来,就借为你铸剑,再度试图融化玄铁。不料,这多呆的数天,竟让他们寻来了!我拼命才逃回来。诺!这是我依你父亲之托为你而造的剑。你快走吧!我不能连累沈泫的儿子!”他说着,将长粗布揭开,登时青光大盛!剑芒耀眼!勉强透过光,少年看到了剑柄上一个精致的“沧”字!真是好剑!虽在鞘中,光芒却足以与脱鞘利刃相拼!他伸手去握那柄剑,剑似有灵气般,他手触到的瞬间,青芒消失,“沧”字的银色却耀眼如月!
少年迅速单膝跪下谢过:“谢薛伯伯!”薛任名忙扶起他,笑了笑:“好了,快走吧!”听了这话,少年却是决然地说:“不!我要留下来!薛伯伯冒险铸剑,我又岂能无情无义地一走了之?”
薛任名却是叹息:“孩子啊,你涉世未深,不明白厉害啊!”
“无论如何,沧儿是铁定不走了!”不等他再说下去,沈沧就打断了他。
“真是和你父亲一个个性啊……”他只得摇头,“那好吧……不过,若实在危急,你定要保我女儿周全!”少年坚定地点点头。薛任名也如释重负地笑了:“那你和他们一起躲起来吧。”
“什么?薛伯伯呢?”
“是祸躲不过,我一死也就算了,但如若我躲起来,找到我就找到了你们,那时谁都逃不过的!”男子摇头叹息。
“不,据我方才观察,来人应不多,还能应付。”少年自信地说,“我一定护得大家周全!”
“沧儿……”一时被他的坚定镇住,薛任名有些慨叹,“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现在却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沈沧再度毅然地打断他。惊于少年的决然,他却也无法反驳。“薛伯伯你和婶婶先躲着!区区几个人,我还是应付得了的!”
待他们还在争论时,警惕的少年却已听见了渐近的脚步声。
“薛任名就住在这里面吗?”
“是的!消息上是这么说的!”
“属下方才听到里面似乎有人在说话!”
“哦?进去看看!”
“是!”
听着房外人的对话,屋内的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一动不敢动,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大门被推开了,似乎有四五个人进来了。少年静静听着他们的气息,迅速判断着。这几人的武艺不算高强,应该还好应付。但是这说明……他们只是来探探风的!让他们回去,必死;可杀死他们的话,后面的人一定会觉得奇怪而来的!怎么办?!
薛任名的脸色也很不好,他应该也想到了。其实,若他们都躲起来,或许就不会……
然,此时已容不得他们多想!有人往这屋内来了!听着那清晰的脚步声,少年的手攀上了剑柄。迟疑的瞬间,少年看到了打开的窗户……
垂下的深蓝色隔帘被掀开了。
“没人啊?”黑衣蒙面的男子无力地摇摇头,转身离去。屋外窗下,三人暂时松了口气。但他们丝毫不敢停留,忙绕向屋后。屋子正后面无门,却有后院,在另一个侧面有门通往,院后是茂密的丛林。开了后门,三人疾步奔入密林中。此时薛任名也心知肚明,如果被发现有什么后果。所以只是默默拉着妻子跟在少年后面。前面领路的沈沧暗自心惊:只是知道薛任名有武功,却不知竟如此之高!就算凭自己,也很难与他一搏吧?自认为学得不少武艺的他也有些迟疑了。
“老大!这……”
“没有人?不会呀!我应该没听错啊!”
“是不是他们正好回来,听到我们说话,就逃了”
“老大,怎么办?”
“不……应该没逃!没有收拾东西离开的迹象啊……老三,你说的有理,他们可能恰好回来,看到我们,就溜了!老四你听到的谈话可能是他们回来时在说话。”
“老大?”
“在四周找找!”
“是!”几个杀手四散开了。
他们正躲在丛林里,找到空子,薛任名竟冲了回去!“薛——”刚发出声,猛地想起现状,少年硬生生地将话压了回去。
“他是放不下萱儿。沧儿,你由他吧。”耳边有人低语,少年猛地转头,是薛氏在说话。但她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反而有雾霭般的哀伤。沈沧愣了一下,低下头去。他又何尝不是挂念着躲起来的那个女孩呢?话说回来,这么长时间了,他都没有勇气去仔细看看那个少女。如果她就此……不敢再多想,少年似乎很怕自己也因沉不住气而冲出去。
杀手们很卖力地寻着,却独独没有向这后院而来。大约是认为他们是从大门回来时逃脱的。探寻着杀手透出的内力的变化,少年察觉杀手都开始走远,便有些耐不住了。薛氏却死压着他,硬是不让他动,她示意他再多等等。反复思量,他终究没有动。空气平静得出奇,只有自然的声音偶尔响起。
这便是远离世俗的境地吗?这里……真的是比城市中要安宁祥和的多啊!少年暗自叹息。蓦地,少年几乎松开的握剑的手条件反射似地握紧。是……是什么?这感觉是什么?虽然很微弱,但他还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时间他却又想不起来那是什么感觉。本能却让他紧紧地握住剑,甚至拇指都抵在了鞘边。
“啊——”一声惊恐的叫声划破天际,瞬间刺痛少年的耳膜。萱儿!是萱儿的叫声!猛地站起,沈沧抢步奔去。还未奔出两步,身后杀气陡然大胜。糟糕!回身的同时,青光一扫而过,登时血溅当场,周围的树丛齐刷刷被拦腰砍断。两名杀手胸前深深的剑痕是剑的锋利的最好证明。薛氏伏倒在地,却似乎并没受伤。
“快!快去!萱儿!萱儿她……”抬头后,她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不禁让少年一愣。
记忆中自己的父母没有这样关心过自己吧?一时间少年竟有些恍惚。对于记事起就没有娘的他,根本不懂什么是母爱,父亲也忙于江湖事务而无暇顾及他,从来他都是一个人的,一个人生活,一个人学习,一个人练武。无论什么时候他都只有一个人而已。只有这短短的几日里,与这一家人随意而居,他才有了温情的感觉。每日早晨伸向他的手,那一个简单的水瓢,承载的是什么?
回神时,他的身体已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向着那一间屋子奔去。刚至门前,少年猛地驻足。门内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
“怎么样?薛任名,剑呢?”是一个恶狠狠的声音,在他听来却有丝丝熟悉。
“怎么?不说话?你以为不说就可以逃过一劫吗?你要知道,你的一举一动都会决定你女儿的生命啊。”这次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却没有一个女子应有的温柔。
“我说?说什么?”是薛任名的声音,也是从未有过的冷漠。
“爹……”萱儿的声音很轻,还带有不住的颤抖和不可置信。
“我早已不铸剑了。剑?我如何拿给你?”还是冷冷的,原来的那个薛任名不知何处去了。
“哼哼。你真的不想救你女儿的命了吗?”女子的声音带着嘲讽。“那……”
“不可以!”终于忍不住了,年轻气盛的少年再也压制不住,冲了进去……“风……风叔叔?!”看清了男子的面容,沈沧猛地停住了。风影堂主,风眦莜。
“哟,这不是秋霜楼少楼主吗?怎么到这来了?”女子走上前,笑嘻嘻地说。然而那笑却冰冷得让他打了个寒战。洛浮山庄少小姐!竟然……连洛浮山庄都……
“剑很不错哦!”又是一个声音响起,很熟悉的声音。沈沧瞬间回头,坐在桌上,轻蔑地看着一切的,正是不久前到秋霜楼小住的锦云阁继任阁主!
原来……原来那个感觉是……少年握紧了剑,鹰般扫视了整个房间,还有他在武林大会上见过的遁空门的领主,和琉璃殿出席了大会的一个坛主,那坛主的手抵在萱儿的咽喉上,随时能至她于死地。而萱儿已经呆了,双目无神,泪眼迷茫,不做任何反抗。萱儿……少年一阵心痛。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敢仔细看看这个比他小不了几岁的天真女孩。他惊奇地发现,少女白皙的面颊上竟有一颗六角星的痣!粉红色,却清晰无比。
看来……是中计了!逃不掉了吗?少年不知为何却舒了口气。原来……原来是因为他早想到,也感觉到了,才会那么说的。既然如此,我也会遵守我的许诺。他正想着,洛浮山庄少小姐慕容雨仙又开口了:“这样吧,各位兄台,我们现在死逼也没有用啊。”她走上前,俨然一副贵态。“我们再给他几天如何?当然,你没有铸成剑,还躲起来。以示惩罚和警告……来人啊,拖上来!”话音刚落,就有几个黑衣蒙面人拖着两位老人走了进来。看到这,薛任名的脸色也不禁变了。到底,他还是在乎父母的啊。沈沧心想。
“薛任名,你没有完成你所答应的,作为惩罚……”最后一个字音落之时,两道雪亮的光芒从慕容雨仙的袖中射出,迅捷无比,眼睛看到的只能是一道银光而已。
“小心啊……”沈沧反应快,叫出了声。同时叫出声的还有另一个声音。沈沧想阻止,但他的速度哪及得上那道光的速度?他又被那声音镇了一下,不由停住脚,愣在当地。鲜血飞溅开来,星星点点落在了少年的衣衫上,如红梅盛开,却是冷酷的血色,看得人直打冷战。
“娘——”所有人都为之一震的时候,薛颖萱清醒过来,竟是第一个反应过来,撕心裂肺地叫了出来。中年女子的身体扑在老人面前,那促不及防的一下,把黑衣的杀手都撞倒了。那闪亮的两枚暗器正击在她的后背上,异常的耀眼。薛任名似乎再也撑不住了,腿一软,跪了下来,两行泪水沿颊而下。
“你们……你们放过他们!是我……是我无力融化玄铁!一切都是我!你们放过我的家人!我就……我就铸剑!只要你们放过他们!我答应你们!无论如何,一定将剑铸成!”终于,他无力地吼了出来,那是逼到尽头的无奈。
“薛伯伯……”陡然明白了之前他的举动,少年震惊了。真的有人会为家人而付出自己的一切!真的有……默默地想明了父亲的意图,他不再有怨念。他明白了,看到了,这江湖的丑陋!他敬重的风叔叔,也不过是一个卑鄙小人!
“好!痛快!”凌厉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无尽的嘲讽。“那江哥哥,放开那个小女孩吧。风哥哥,我们走吧?”
风眦莜默默点头,眼中有一丝满意的神色。他带头出了屋子,其他人都跟着走了。那个扣住薛颖萱颈部的青年最后离开,他的脚踏出门的一刹那,少女疯了一样地吼了出来:“江奕剑!你骗我!你骗我!!我还傻了一样地帮你……你还我的娘!!”她瞬时冲了上去,还未近他的身,她就被突然散发的强烈剑气击倒在地,蓦地吐了口血。少年见状,反射似地掠过去,扶起她。少女坐在地上,眼中仇恨的火猛烈地燃烧!看到那个眼神,沈沧镇住:又是一个无尽的深渊……他们毁了一个孩子天真的心。“我恨你……我恨你!!!”少女疯狂地大叫,叫声让青年猛地颤了一下。他回头,苦笑:“你恨我,我知道……你一定会恨我。但我希望有一天你能明白,我的意图。”他转身离去。薛颖萱愣住了,过了一会,她突然靠在沈沧怀里哭了,很伤心地哭了。
薛任名还是有点恍惚,他晃悠着站了起来,走向了妻子。中年女子动了动,强撑着翻身起来,却力不从心,跌在地上。他忙扶起了妻子,她面色惨白,嘴唇却已是诡异的深紫色。她似乎在暗自调理气息,开合着口,像是在说什么。
“娘!”突然反应过来,少女挣扎着爬了过去。女子的口仍然开合着,却只有丝丝难闻的气息吐出。她中毒已经很深了,每个人都心知肚明。毒素竟然扩散得如此之快!这是沈沧没有想到的。难怪所有中了慕容雨仙暗器的人无一生还。
“孩子……孩子……”薛氏终于发出了声,她吃力地抬起手抚摩着薛颖萱的额头和面颊,脸上是安宁的笑容。“孩子……娘这一生最后的心愿……就是你能好好地活下去……平静地活下去……沧儿……你是个好孩子……我们是逃不过了……萱儿……萱儿就交给你了……”看到少年重重点了一下头,她欣慰地笑了。手一垂,她,永远地睡了。屋子里没有人说话,每个人都只是静静地落泪。不知过了多久,薛任名默默地抱起了妻子,恍惚地走了出去。
那一夜,火,映红了半边天。那个天真的少女终于痛不欲生地在他怀里哭了一夜,她的心里已经有了阴影,不可抹去的阴影。
之后薛任名又消失了,几天都没有再出现。
少女依旧早起,朦胧晨光中却只有她单薄的身影,那个温柔的身影已经再也不会回来。少女每日都一袭白衣如雪,似是哀悼。每次见他起床,她还是依旧将水递予他,脸上却没有了昔日的笑颜。再不忍心她独自承受,少年决心帮她。
清晨时分,天刚露出点点微光,薛颖萱就已经开始忙碌了。躲在窗后看着她的身影,一夜无眠的少年叹息。那样的天真,成长的却也如此之快。拿起剑他出了门,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少女不知在想什么,竟没有听到他的脚步声。他惊异地发现,少女的眼中有泪水不断。这几日,她又是如何过来的啊。白天强做坚强,夜晚却在独自哭泣。
“啊!”少年正想着,回头的她被他吓了一跳。“沧哥哥?你怎么这么早起来了?”显然有些不知所措,她低头问。舒了口气,少年笑答:“没什么,只是今天突然起早了,就出来练练剑。早上有点凉,要注意啊。你看,眼泪都被风吹出来了。”轻轻为她拭去眼角的泪,他笑了,很温柔的笑。少女吃惊地望着他,却再也忍不住地哭了,扑在他怀里放声大哭。抬手拥住她,竟同样有晶莹的泪水从他眼角流下。只有他知道,那是他一生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哭。天全亮的时候,薛任名疲惫的身影出现在了大门前。薛颖萱迎了上去,却被他反手一拉,向来时的路走去。走到半路,他回头看了看少年,示意他跟上。于是他取上行李,跟了上去。
走了很久的山路,他们到了一个有着大熔炉的地方。薛任名止了步,回头无力地说:“孩子,我实在无法融化这玄铁,就算融化了,我也不愿给他们。但是,如若被他们知道了,我们都得死。为今之计,只有我融化玄铁,然后你们带着剑远走高飞。”
“那你呢?爹爹!你呢?”少女迫不及待地问。
“孩子,要融化这玄铁,必须要用人血才行啊。所以,我会投入炉中,来融化它。之后的一切,我都安排好了。拿到剑后,你们就从这路的另一头离开。两位老人我也早有安排。你娘已经死了,我不能让你再死了啊,孩子。你明白吗?”薛任名扶住女儿的肩,哀伤地看着。
虽然还是有万分的不情愿,但她还是懂事地点点头。她知道,已经没有办法了。但是没有人知道那一刻她做出了什么可怕的决定。看到父亲欣慰的笑,她又哭了,却只是倔强地擦干了眼泪,决绝地看着。看着那高大的身影消失在火中,再也不会回来。
火光大盛,似乎要吞噬一切。少女强忍着没有哭,她知道,不可以哭的!
等了许久,火终于渐渐熄灭,火光明灭间,一柄剑闪着血红的光在火中闪耀。火灭的瞬间,少女的手握紧了剑。玄铁属寒性,灼烧这么久,竟一点也不烫手。握剑的刹那,红光绕满她的身躯,散发出烈日一般的光。光灭,人现,她的眼睛似乎也是血一样的红。
毫不犹豫地拉起她,少年一掠上马,带着她飞驰而去。他不敢多想,只是带着她狂奔。她的肩上背着父亲准备的行李和父亲用生命铸成的剑,她咬咬牙,眼中有火焰燃烧。
两人马不停蹄地逃着,他们知道,如果被追上,就死定了。沈沧也不敢带薛颖萱回秋霜楼。他很清楚,那些人一定会去找麻烦的,他不能连累爹爹。没有办法了,中原是不能呆的。南疆奇人异士很多,以他们两的阅历还不足以去一闯。少年拉着她直奔西域而去。也许,西域是比较安全的吧。
№0 ☆☆☆幻雪 2006-08-09 18:59:30留言☆☆☆  加书签 不再看TA

附:本文未经作者允许,禁止转载!
№2 ☆☆☆幻雪2006-08-09 19:03:19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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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句都不通顺的文字,让我转也不转……
№3 ☆☆☆掩面2006-08-09 20:25:14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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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非专业人士......写着好玩而已~
№4 ☆☆☆幻雪2006-08-09 22:18:40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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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偷跟幻雪MM说,这个:
掩面者,MS肯定是蓝·枫洁。
继续写啊,真的很有现代Loli感。。。
№5 ☆☆☆水云冰玉2006-08-10 08:59:06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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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幻雪MM蒙太奇的手法用得相当的好……
写得很不错哦,努力加油……
№6 ☆☆☆明石2006-08-12 10:40:26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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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长好长好长
№7 ☆☆☆2006-08-12 15:58:07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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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原来楼主是偶亲爱的星星啊~~~~~~~~~~偶只恨没有早看见,现在你已远去,可听得见我的盈盈呼唤么.........(左看右看,幸好点点还没回来啊...)
我大言不惭地说一句,星星啊,你的文风有点像我呢.....表理那个掩面的话,我也猜她是飞鸟,总是欺负小MM的.........
№8 ☆☆☆苏狐2006-08-17 06:15:38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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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 LP 你居然也在啊!!!
№9 ☆☆☆点点2006-08-20 15:44:48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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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谢谢大家的支持~~~以后偶会努力!
№10 ☆☆☆幻雪2006-08-29 08:39:47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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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妹的文章到处转~
№11 ☆☆☆瀛洲2006-09-28 18:29:46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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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幻开始打人鸟!!!!!!!!!!!!!!!!想围观的都来啊~~~~~~~~你再敢叫弟妹试试!!!!!!!!!!!!!!!!!!!!!!!!!!!!!!!!你的文章还不是到处转?!?????????????????!!!!!!!!!!!!!!!!!!!!!!!!!!
№12 ☆☆☆幻雪2006-09-28 18:31:15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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