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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唐姑娘。” 墨神医苦笑道。 唐小谢哼了一声。 “这是修罗障。” 她抬了抬手腕,短剑从黑暗中飞了回来,落在掌心,原来却是用冰蚕丝连着的。剑身上有一道猩红的血迹。小谢把短剑在杜仲树上擦了擦,树身上竟赫然的留下一道鲜明的痕迹。两人连退几步,只见杜仲树就那么在他们面前渐渐的消失了。 “果然是修罗障。”小谢喃喃的重复着,“看来薛姐姐,的确已经入了萼仙道了。” “而且道行还不浅啊,”墨寻无冷笑道,“唐姑娘,你到此刻才看清楚?” 所谓萼仙道,是流行于云南一带的一种巫术。据道中人声言,师祖为中土传说里的道家女仙萼绿华。入此道者亦多为女子,避居云南深山老林之中,炼丹炼药,服石辟谷,以期得道飞升。当然这只是一般的说法。实际上萼仙道的历史不算短了,但其真实面目,却一直朦胧不清。修道之人大都很少于外界接触,或者说即使接触,也是对真实身份讳莫如深,言行武功又透着十二分的诡异,外人对他们的功力本事,只是揣测。江湖上总有神秘的事情发生,有一些就扯到了云南的道人。于是传说里,萼仙道或者跟苗人的巫术差不多,总是些玄虚邪恶的东西。当然,对于圆天阁这样无孔不入的组织,萼仙道虽然有一些特异的本事,终究也不成其为多大的秘密。墨寻无对于她们的巫术,已经掌握的相当清楚。 “你早看清楚又怎样!”小谢嘲讽道,“还不是被人家的魔障搞得四脚朝天。” 墨寻无苦笑道:“果然一切都在阁主意料之中。我说这件事情,悄悄解决便了,最好不要牵涉太多。阁主却一定要请动君山的人。” 小谢闻言皱眉,直到这时,她明白了。原来,欧阳觅剑胸中早已了然,捉拿薛华丹,是他们早就定下的事情。只是不巧圆天阁的人拿薛华丹的道术没有办法,才说让唐小谢来调查。名为调查,其实还是引诱小谢出手。“你是说我这把短剑?”她冷冷道,“我刚刚去了一趟云南卓师兄那里,无意得了这好东西。拿在手里才不过一个月,你们的消息倒是很快啊。” 唐小谢手里的短剑名唤“切云”,据称是上古神物,能破巫术,不是寻常的宝刀宝剑可以比拟。不过唐小谢还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头一次使用,就从萼仙道的魔障中捞出了墨寻无,倒也意外。她把切云剑抛到半空中,打了个旋儿,又落回手里。 “我说欧阳觅剑怎么这样好心。我的船才到武昌,就被你们八抬大轿的弄到了圆天阁。原来请的是它啊。”言下之意,无非是利用她唐小谢罢了。 墨寻无干笑了两声:“姑娘要是计较我给你下药,老朽也只有死无葬身之地了。但你既然赶回来,看来定然要插手此事。” “不错。”唐小谢肯定的说,“薛姐姐和江枫两情相说,我决不让你们拆散。” 墨寻无摇着头,似是哭笑不得。 想了一会儿,忽然道:“唐姑娘,现在你眼里看见的是什么?” “是云南的森林。” “你相信么?” “不信,昨天看见的,分明是庵院,花木扶疏。今天这个无非是薛姐姐布下修罗障,让我们有了幻觉。” “可是,你怎么知道,昨天看见的庵院就不是幻觉呢。” “嗯?” “因为昨天的庵院是先看见的,今天的丛林是后看见的。你便以为庵院是真实的景象。殊不知,恐怕这也只是先入为主呢。倘若你一来就看见的是魔障,你会相信这里原本是庵院吗?” “也有道理啊。”小谢道,“不过,难道你是想告诉我,这个斑竹山归云谷里,本来就长了一大片藤葛野草什么的?” “呵呵,老朽只是打个比方。”墨寻无道,“姑娘出来以前,阁主什么也没有说。其实薛夫人的事情,我们心里不敢说是一清二楚,至少也掌握得*****不离十。但是阁主觉得既然要倚赖姑娘您办事,就要尊重姑娘,故而让姑娘自己判断自己处理。他什么也没有说,就是怕误导姑娘,先入为主,弄错了事情。” 小谢想了想,不由得点点头。 “但是,姑娘你还是看错了。而且错得很远。” “你是什么意思?”小谢瞪大了眼睛。 “老朽没有猜错,姑娘昨晚已经看见了江少侠了吧?” 小谢不语。 “但是虽然看见了,却没有跟江枫讲上一句话。” 小谢脸红了:“这样事情,我怎好、怎好撞破。只求大家装作不知道也就罢了。” “到底是小姑娘,慌手慌脚。” 墨寻无摇头笑道,“可是你知不知道,江枫是圆天阁七大绝技之一‘捕风捉影’的唯一传人,是江湖上有名的顺风耳。你的轻功是很好,也可能闭了气。但是据我所知,这样也不可能瞒过江枫的耳目。他能够听到百丈外柳叶飘落的声音,总不见得你的衣襟扫过身边,他都不知道。” 小谢一惊,昨天夜里看见的江枫,真不像是一个正常的睡着的人样子。倒像是中了毒。难道,难道薛华丹让他服了迷药,拘禁于地下密室? 想到此处,唐小谢的脸更红了,嘟囔着:“这样的事情,我更是管不了啦。我走了,你看着办吧。” “唉唉,”墨寻无跺着脚,“你现在想走,还来得及吗?” 是来不及,自从那株大杜仲树消失之后,他们四周全是莽莽的丛林。其实小谢也就是说说,到了如此田地,她又怎能不管。切云剑在指间闪动着。“看来,要破除魔障,只有用义父的五湖烟波剑法试一试了。” 《五湖烟波》是从乐谱中衍生的剑法,小谢想到此处,一来因为这是君山主人最厉害的武功,二来也是为了剑法气势磅礴,如大江大河波涛汹涌。切云剑破解幻术的神力,借了这剑法使出,是否能够如洪水一般,荡涤这些野草荒藤,揭出归云谷本来面目呢? “墨先生你先闪一闪。” 唐小谢抽出切云剑,浩浩荡荡,掠向面前的丛林。剑光过处,割稻子一般,倒伏了一大片植物。红色的液体喷涌而出。 “快躲!”小谢冲着墨寻无嚷嚷,同时飞身而起,忽然脚尖勾住了什么。她顺势一站,却正是在那株杜仲树的枝头。小谢心中一喜,低头一看,被切断的植物不断的流出红色汁液,似是受了重创。切云,果然可以制服血婴的修罗障。可是,不一会儿,红色汁液流干了,藤葛却又纠结一处,生长起来。 “还是要快!”墨寻无道。 小谢一咬牙,从枝头跳下,足不点地。手上剑招连连,青草连波,丹阳碧水,彭蠡回籁,太湖渔隐,一式快过一式。砍断的草丛藤葛来不及生长,就被扫荡的四处飘飞。人未到处剑已到,面前亮处一片片清净。 植物越来越少,归云谷渐渐显了出来。唐小谢抹了抹眼睛,终于看见那一股红色的浓烟,如金蟒般涌出,源源的化作这些魔障。剑光如星火闪耀,而这浓烟是越来越淡了。小谢一鼓作气。 五湖烟波,慢慢涌入了幽谷深处的庵堂。 六 薛华丹觉得一阵头晕,仿佛全身的血液一下子冲到头顶。她踉跄着跌倒,坐在地上,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切。 仿佛大河决堤,一时间激浪汹涌,席卷了归云谷。大水冲过了芜杂的丛林,把那些错综绚烂的植物连根拔起,扯碎,风卷残云一般,眼见就要扑到她面前来。薛华丹咬咬牙,爬了起来,摸索到香案边上。那一柱香快要燃尽了。她顾不得怕烫,把手伸进香炉里,抠出满满一把暗红色的香灰,向四周洒去。幻境之中,那些植物沾上香灰,立刻长出蜿蜒的根须,与潮水纠结起来。 浪退了退,薛华丹舒了一口气。 门外,银色的剑光滞了滞,似要被这疯长的植物淹没了。忽然招数一转,出现了最后一式。那是浩荡洞庭湖的气势,不可抵挡。 天色阴霾,山雨欲来,冷风吹得云帔扑拉拉作响。薛华丹一惊,从抽屉里抓出一大把红香片,尽数投入炉中,同时嘴唇急速的翻动起来。 暗金色的香炉张着嘴,大口大口吐出殷红如血的轻烟,如一条红色巨蟒,团团缠住了白衣女子,妖艳非常。她面色青白,念出的言辞,越来越快。 忽然,半空中亮光一闪,白的刺眼,仿佛一柄快刀豁开天幕。薛华丹眼一花,就在此时,一道霹雳“呼拉拉”打下来,不偏不倚,击中了暗金色香炉上虎头文饰。那虎头似是咆哮了一声,把一团浓雾呕了出来。然后香炉跌在地上,碎了,一片一片。 风雨袭来,清新凛冽。女冠周身的红色的迷雾,顿时被清洗得干干净净。 “欧阳觅剑,”薛华丹眼中布满血丝,“你欺人太甚,太甚——” 切云剑在指尖打了个旋儿,然后回到古藤编织的剑鞘里。 “累死我了!”唐小谢嘟囔着。 睁开眼,看见的是清朗宁静的归云谷。魔障里的丛林没有了。一缕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间漏下来,在草地上跳跃。幽风细细,鸟鸣深涧,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只是庵院一角的院墙倾倒了,碎砖堆了一地。两人握紧了兵刃,从断墙处跃了进去。 薛华丹已经不在了。墨寻无前前后后搜了一遍。屋子本来就不大,薛华丹消失得无影无踪。过了一会儿听见小谢的叫唤。墨寻无循声找到薛华丹的卧室里,只见小谢从地板下探出一个脑袋,满脸懊丧。 原来她径直找到了房里的机关,钻入地下,可是江枫看来已经被薛华丹带走。墨寻无仔细的检查这间地下室,时不时的洒上一些药粉,也没有发现什么。江枫趴过的桌子看起来已经很旧了,光洁如镜,所以那一串串的“潘”字,显得格外耀眼。 小谢有些无聊,推开窗,向外张望,忽然大声叫道:“没有了!” “什么没有了?” “那些红花——没有了。” 墨寻无怔了怔,明白了,他隔着汗巾字,从地上拈起一小片残香,暗红色的,递到小谢面前:“就是这个东西吧?” “没错儿。” “这就是血婴花——萼仙道的法宝之一。”墨寻无道。 唐小谢瞪大了眼睛。 据说所谓血婴花,就是大荒南经中记载的栾木。是不是栾木,早已无从考证,但这种植物的确生长在偏远的南疆,中原人绝少有机会见到。圆天阁老阁主欧阳轩从前远征云南的时候,抓到过一个曾经隐居深山的药师,那药师的收藏里有血婴花制成的特殊香片,墨寻无奉命研究过,故而认得。而唐小谢则只在义父的秘藏药书中见过记载。 那是一种直立生长的草,叶片宽大半卷,如剖开半只碧玉杯,杯中托出串串火红的花朵。不知道的人,多半以为是常见的美人蕉花。事实上单看外表,血婴花和美人蕉最大的差别,只在于它的花色。美人蕉固然艳丽缤纷,但就是红色的品种,也少有这种如血的感觉。小谢第一眼看见薛华丹院里的花朵,心中就起了疑惑。待到夜间再看,月色里花朵的血红中,荧光闪闪,似乎还飘出一缕血腥气。她猜想这花中定有古怪,故而服下解毒的药丸。却不知所谓红色美人蕉,就是这被萼仙道奉为圣花的植物。 血婴,之所以如此,因为它们汲取了朽烂尸体的鲜血才得以盛开。 “但是,这个香片是做什么使的?”小谢问。 “用来施法术的。”墨寻无拧着眉头道,“这是她们萼仙道的秘术。她们在云南的深山老林里寻找这种稀世奇花,移植到自己的庭院里,栽培分蘖,收集每年秋天的花朵,晒干了炼成秘药。怎么炼的,我也说不清。反正刚才我们看见的那些幻象,大概就是血婴香片作祟了。” “看来和一般的毒草大不一样。”小谢道。 “可是,炼成香片作迷烟幻象,还不是血婴花的主要用处。这种花四年才得一开,萼仙道的人拿它们做杀手锏,是因为这种花盛开之时,有一种可怕的力量。”墨寻无道。 “什么啊?” “摄魂。” 小谢低了一回头,忽然想起了昨晚庵堂里闪现过一回,又消失了的屏风。 “你是说,江枫被她摄了魂魄,所以,所以……” 墨寻无微微一笑:“照说,她应该还没有来得及这样做……不过……” “我们快去找江枫吧。” “你觉得江枫会在哪里?” 唐小谢道:“那一定是在有血婴花的地方罗。” 七 然而当他们终于找到那一大丛移植的血婴花,却只看见薛华丹一袭白色轻翾的道袍,在红如落霞的花丛后飘荡。 这条河是天台山惆怅溪的一条支流,蜿蜒流过归云谷的后方。河边的泥土潮湿松软,留下了一串串细碎的脚印,想来薛华丹在此踱来踱去颇有一小会儿。此时她静静的伫立着,面前竖着一座——惨白的纸屏。与昨晚所见,似无二致。 “你们别想救江枫了。” 薛华丹冷冷道。她头也不回,声音打在纸屏上,弹回小谢和墨寻无的面前。 小谢看见她手里拈着一管乌黑的毛笔。而那座纸屏上正挂着陆希潘的小照,小照右侧添了淡淡的几道墨痕,拖泥带水,依稀又是一个人影。 “薛姐姐,你究竟在玩儿什么?”小谢忍不住了。 薛华丹当然不会回答,依然在纸屏上一笔一划描摹着,那种精细的样子,仿佛在做着绣活儿。过了一会儿,小谢看出来画中是一个男子。墨寻无眼尖心快,用低低的声音说:“是江枫。” 小谢忽然明白了,不觉大惊失色。她心念一动,切云剑立刻从腰间飞出,直扑向薛华丹面前的纸屏。剑风掠起了女冠的长发,她却是闪都不闪。 “嘶啦——”纸屏被剑划破了,一绺破纸垂了下来。 小谢为了防着不要伤到薛华丹。剑锋走偏,堪堪的击到纸屏的乌木框子上。画像右侧的江枫只是被划破了额头,一缕暗红色的血缓缓的流了下来,触目惊心。 她竟然已经在摄取江枫的魂灵。 小谢并不太清楚萼仙道的巫术是怎么操作的。但是摄魂这种事情大抵相似,绘影图形,附目标的魂魄于其上。薛华丹淡淡道:“血婴四年一开花,定要霜降这日,方才魔力大增。我扣押了江枫这些日子,等的就是这一天。唐小谢,你可来的真是时候。” 是欧阳觅剑计算的是时候吧?小谢暗自苦笑。 墨寻无阴沉着脸:“薛夫人,你用妖术连害两命,未免也太狠毒了。” “我狠毒?”薛华丹闻言,睁大了两只布满血丝的眼睛,直勾勾的看定了墨寻无的老脸,“——你竟然说我狠毒?狠毒……是我狠毒吗?是我吗!” 她语声发颤,跟着身子也抖了起来:“唐小谢,你来看!” 小谢往前站了几步。只见薛华丹挽起袖子,露出两条玉雪一般的胳膊来。就在这样两条纤细的胳膊上,却有这密密麻麻数十道伤痕,虽然年深日久了,依然十分触目。想来当初纵然不是利器所伤,也是用指抓深深划下的。薛华丹伸直了两条胳膊,杵到唐小谢面前:“说我狠毒,你们怎么不说你们的陆公子,那是怎样禽兽不如,是怎样……” “姐姐……”小谢惊恐的叫着,她看见薛华丹的眼睛里,滴下了一颗大大的泪水,一直淌到衣襟上。 薛华丹只是看定了墨寻无。老医生别过脸去。“墨神医,你是毫不意外的吧。自从我和陆希潘结了婚,一步一步到今天,恐怕早就在欧阳轩的预料中了吧。你们圆天阁的每一个人,早就心知肚明。如今还来管什么,死活由我们去不好么!” 墨寻无叹了一口气,摇头道:“老阁主可也没想到,会闹到如此地步。” 两下里彼此沉默着。薛华丹缓缓的捋下了她的袖子。唐小谢望望她,又望望墨寻无,心中一片冰冷的茫然。 八 “唐小谢,今年才十九岁。”薛华丹幽幽道,“你再聪明,也不会想到世情有多么纷乱,人心会有多么险恶。那时我待字闺中,就像你一样天真幼稚。嗯,应该说比你还要天真。因为你多少还经历过江湖。我呢,我是剑南薛家的大小姐,自由受着三从四德的教导,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你叫我上哪里去懂得世道人心?爹娘把我许配给了江南第一剑客。人都说,陆希潘是江湖上有名的翩翩佳公子,又是圆天阁的顶梁柱之一,前途无量。虽然脸上不敢露出什么,我心里可有多高兴。要知道我虽然出身武林名门,可因为自小体弱,一点武功都没有学过的,怎能配的上他呢?直到结婚以前,我还做着梦呢。洞房花烛夜,我却连新郎的面都没有见到,一直守到灯花落尽,天都亮了,他可回来了。看他东倒西歪,眼睛红通通的,我只道他被人灌醉了。可是,可是,我点了灯,送上茶,被他一掌打翻。我这才看见他手里还拿着剑,身上一点酒气都没有,有的只是……血腥。我当时就吓得瘫软在地上。他笑得跟疯了似的,挥起剑来。我用胳膊去挡,于是就有了第一道伤痕。” 小谢听到这里,却忍不住捏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当时他嘴里念着骂着的,只有一个名字,那就是江枫。我心想,那大概是他的大仇人了。暗自跟下人们打听打听,却说江枫是陆公子的好朋友,而且也是圆天阁的名剑之一。这我可就不懂了,又不敢多问。整整一个月,陆希潘都没有再进过我的房门。我不知道做新妇,居然会有这样的规矩。可是偶然遇见一回两回的,他看我的那种目光,仿佛我与他有深仇大恨一般。我就想,他还是永远不要来找我才好。后来,大概是过了三个月,那个江枫终于上门来了。我隔着屏风偷偷看他,却是一个好清俊的少年,与陆希潘倒不相上下。陆希潘先是不肯见他,把自己关在房里。那江枫就守在门外,说了许许多多话。哼,我也不明白什么意思。后来陆希潘终于开了门,把江枫拉了进去。两人在里面叽叽咕咕的,一宿都没有熄灯。等到天亮了,推了门出来,那样亲密不舍的样子,倒像是多少年没见过面似的。当时我就想,原来陆公子也不是这等冷酷无情之人。他对我若有对江枫的一半,我也就不怨什么了。可是所谓‘朋友如手足,妻子如衣服’,我敢说什么呢。是不是啊,墨先生?” 小谢听得莫名其妙,墨寻无却是涨红了脸,一句话也说不出。 “墨先生是圆天阁的旧人,这些事情都是亲见了的,应当比现在的阁主欧阳觅剑更清楚。”薛华丹微微的笑着,“只是我一直闹不明白呢,墨先生。据说欧阳觅剑小时候,和陆希潘江枫一样的要好,是不是他——也卷在里头了?” “放肆!”墨寻无厉声喝道。 小谢看他青筋暴起,连忙按剑道:“你让薛姐姐说完。” 薛华丹冷笑一声,却又转向墨寻无:“我可以在唐姑娘面前说么?她一个姑娘家,你们阁主竟然让她插手这种事情。” 墨寻无缓了缓,道:“那么,还是不要说了。你把江枫交出来,别的事情我们先撂下不提。” “不行。我不会放过他们的。”薛华丹冷冷道。 又是一阵生硬的沉默。只听见水流声,铮铮淙淙的,撩得人心烦意乱。 过了一会儿还是小谢先开口了:“墨先生,表哥说过,这件事情要我定夺。薛姐姐你都告诉我吧。否则,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 薛华丹问:“你真的要听?” “嗯。” “这是他们圆天阁天大的丑事,你听了,不怕因此丢了性命?”薛华丹微含讥讽。 墨寻无道:“欧阳阁主如此信任唐姑娘,怎么会有什么杀人灭口的事情,你不要挑拨离间!” 唐小谢听见“杀人灭口”四个字,心里却不免颤了颤。 “好!”薛华丹道,“小谢你听着,其实这件事情很简单。我说过,陆公子并不是冷酷无情之人,只可惜在我之前,他已经另有爱宠了。那个人就是江枫。” 唐小谢呆了一呆,还没听懂。她转过头瞧瞧墨寻无,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暴露出来。小谢忽然明白了,不禁满面通红,嘴里却还说:“不会吧,这怎么可能?” “这样说可太过分了!”墨寻无沉声道:“江枫和陆希潘是从小就是朋友,一起学武功,一起为圆天阁出生入死。关系密切一点,也是人之常情。” “人之常情?”薛华丹失声笑道,“不要自欺欺人了。他们都做了些什么,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唐姑娘还在这里,别让我说出来。难道——这就是你们圆天阁那些年轻俊杰们的‘常情’?” 墨寻无说不出话。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让陆希潘结婚,最早就是江枫的主意吧?——否则陆希潘哪来这样大的怨气。” 墨寻无点点头:“江枫是原先总管江思源的独子,深得老阁主的眷顾。阁主知道他和陆希潘的事情,向他示警。江枫就献了这样一条计策。” “哼,好朋友!”薛华丹冷笑道,“圆天阁也真是精明。明明知道,像陆希潘这样的主儿,谁嫁给他谁就完了。若是娶一个有本事的女侠进门,两下里一闹,还不把圆天阁给拆了。打听来打听去,原来剑南薛家还有一个姑娘是没学过武的,手无缚鸡之力,将来就是任你们摆布了。一来呢,可以给陆希潘分分心,二来又掩人耳目,三来还巴结了剑南薛家,把圆天阁的势力又拓了一圈儿。真真一举三得啊!” 墨寻无摇头道:“我们总是以为,陆公子和江枫也就是少年人一时糊涂。待他娶了名门淑女,就不会胡闹了,所以才……” “可是他娶了我以后呢?”薛华丹道,“他两人日日厮混在一起,视我如不存在。我知道你们圆天阁势力大,娘家又远在天边,只得认了命了,就当出嫁如出家。那些恶心事情,眼不见心不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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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韩轻雪于2003-04-06 12:58:54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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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xianzhou于2003-04-12 22:55:53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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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夜神砂于2007-02-21 13:34:35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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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月朝于2007-02-23 14:24:01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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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胭脂于2007-02-23 21:15:56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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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YAN123于2007-02-28 20:30:27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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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月霏雪于2007-03-01 09:39:05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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