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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云龙变(二-2)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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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越过茫茫的宛州大地,越过笔直插入云霄的锁河山脉,中州浩瀚高旷的原野上,一堆火噼里啪啦的燃烧着,对映着天空中澄澈如水的星光,照亮了周围的营地。
  满载货物的大车在周围围成了一个圈子,捆扎货物的大绳上缠了黑色小旗,这是一个颇有规模的商队。
  这里是帝都平原之东。中州地势高于宛州和越州,只有一块帝都平原得天独厚,低洼下去,积蓄雨水适合耕种。除此之外大半都是一望无际的高原大地,种田只产高梁和小粟,放牧更加适宜。原来陈国和楼国两家诸侯在帝都平原和雷眼山之间拥有土地,三百年前蛮族南下,一举冲掉了楼国,杀得伏尸满地,陈国也奄奄一息,于是放弃了这片荒凉的土地,把人口迁移到雷眼山以东的肥沃土地去。
  这样雷眼山到帝都平原之间的高地就成了一片荒原,只有少数缴不起赋税的流民会在这里开垦一片荒地,种一些粟米果腹。几百里的土地上,就这么些稀稀寥寥的村子散落着。
  本来这样的地方不该有商队涉足,可是荒原却有特别的出产,东陆最毒的蝰蛇就产在这片人迹稀少的地方。蝰蛇的毒有个好处,若是被别的蛇咬了,只要立刻吞下蝰蛇的毒液就可以保命。可是蝰蛇的毒液本身更是剧毒,若不是中其他蛇的蛇毒很深,只要被蝰蛇咬中一口,最多也只有三日的命。所以蝰蛇的毒液就成了解毒的稀罕药物,商人们带着大车的货物而来,让那些吃不饱饭的流民去捕捉蝰蛇,渐渐的捕蛇成了主业,种田倒是荒疏了。
  只要敢冒死去捕蛇,在这里照样可以喝到蛮族的美酒,用上宛州的寒绢。

  “哎唷我这腰,再摇摇就断了,这位大兄行个方便,帮小人去弄点清水可好。”
  说话的是个年轻的行商,个子不高,眉眼却清秀,只是略略的有些贼意,眼光左闪右闪,最终瞅中了一个正在喝酒的陈国商客,凑到对方身边低声下气的哀求起来。
  “一边去!要水自己去打!”陈国商客酒意已深了,瞪了他一眼。
  “好好好,自己去,”年轻的行商没办法,一手撑着腰刚要站起来,又是“哎唷”一声斜着身子倒在草地上,双眉锁成一团,脸儿抽搐起来,似乎真的是痛楚难捱。
  “扭了腰?”陈国商客是商队中最粗豪的一个,不耐烦的又瞪了他两眼,“身子薄得和一张纸一样,也要出来走商路!真是个废物!”
  他懒得看那个年轻商客的嘴脸,抓起火堆边的铜壶,翻身就跃上了一旁吃草的驽马。他身躯硕大,上马却轻得像飞燕,一扯缰绳策马去向东边不远处的小河。
  陈国商客的背景刚在夜幕中隐去,火堆对面就传来一声闷哼:“西越十三,你那腰怎么又断了?一路上断了几十次,还能蹭到这里,你怕是带着多余的腰椎骨,一路走一路换的吧?”
  年轻的行商还在揉着腰,动作已经变得不缓不急,听了这话往陈国商客离去的方向瞥了一眼,才厚着脸皮笑了两声:“年大兄又取笑我们这种小商户,我家如果不是上面死了爹,下面没有兄弟,也轮不到我这个体弱多病的出来走商道啊。我这个腰真是从小留下的毛病,夜里着了凉就动弹不得,白天出了太阳还是好的。能熬到这里,还亏了各位大兄的担待。”
  他话音未落,已经被对面的人打断了。
  “担待?”不知道那里的声音阴阴的在他耳边游荡,“担待你到这里,也已经够了。去往北向山还有三天,怕你的腰撑不到那个时候,留下你的东西,就在这里歇了吧!”
  那声音幽幽的仿佛鬼哭,西越十三心里凛然,全身炸起麻皮,不自然的左右看去。
  拔刀的声音忽然惊破了寂静,西越十三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寂寂坐在一旁黑暗中的影子忽然带刀而起,大步向他走来,路过火堆时候踏得火星四溅,看不清他的面目,只有一个高瘦的身影。
  “这位大兄,这是……”
  西越的话音未落,却看见其他的商客竟也都跟着起身,隐然围成半个圈子逼了上来,西越十三只觉得那一双双眼睛忽然都莹然泛着绿意,仿佛是夜行的狼群。他的脸色唰的惨白,这条道上的传闻忽的被他记了起来。敢走这条险路的商队,多半有些强横的背景,更不乏本身就是盗匪出身的。其中有些恶行不改的,往往搭队的行商就被他们半路解决了,货物脱走,人活活的挂在树杈上,第二支商队经过的时候,只不过看见一具被风干的尸体。
  西越十三本不是这支商队的人,他独自行商,于是候在半路上等人带他,好不容易才求得这支商队松口。此时才觉得那简直是蠢得把自己送进了虎口。他双手颤抖着摆了摆,忽然惨叫一声,猛地蹦了起来,没头没脑的往黑暗里面钻去。还没跑出几步,一头撞在一个人身上,他全身都瘫软了,抱住脑袋躺在地下,蜷缩起来仿佛一只干干的虾米。
  隐隐的只听见周围的脚步声,左左右右不知道多少人围上来,嗬嗬的笑着,笑声诡异的共鸣起来。他不敢睁眼,死死的扯着自己头顶的软帽把眼睛盖住,像是生怕长刀落下,看见自己的血溅出来。
  “哦,夜里着了凉就动弹不得?”
  有人使劲把他拎起来,一把扯掉他脑袋上的软帽。不知道多少只巴掌劈劈啪啪打在他脑袋上,痛虽然不痛,却是晕乎乎的。他畏畏缩缩的把眼睛睁开一道细缝,才看清围着自己的都是商队的路护们,商客们还都坐在远处没有动弹。为首那个老头儿嘻笑着拎着他的后领摇晃,他这才想了起来,那个高瘦鬼怪的身影正是这个路护的头儿,平时他抱着自己的刀,腰躬得比谁都猥琐,一时站直了,却高瘦得像是一杆竹子。
  “刚才谁跑得兔子一样快呢?”老头儿嘿嘿的笑,满是捉弄人之后的得意洋洋。
  西越十三忽的明白过来,心头的恐惧顿时消了。他努了努力想压过脸上的血色,哼哼唧唧的说道:“人逢大难,就算没腰也跑得动路!”
  “那是那是,”老头儿笑,“鸡鸭没腰,也是跑得飞快,雁子没腰,还会飞呢。”
  西越十三没法辩驳。他是蹭着人家一起走的,在商队里也没什么地位,干脆耸拉脑袋,也不说话了。
  “好了好了,叫好就收,”老头子把一个路护伸往西越头上的手打开,“别把孩子打傻了。”
  一群人转头要走,却忽然听见了背后黑暗里传来的声音:“列位先生,孩子未曾打傻,路人却都撞得半死了。”
  这次轮到老头子和一干路护心头一阵恶寒。他们行走这条商路已经颇久了,耳目极为犀利,却没有注意到旁边竟有这样一个人静悄悄的一直不曾出声。几个路护噌的一声拔出武器,围成半个圆形,努力的瞪大眼睛,才看见黑暗中那个灰色的影子缓步走来。
  后面几个商客带着火把跟上来,火光中路遇的陌生人摘下头上的风帽,对着众人笑了笑。一时间所有人的敌意都消去了,西越这才模模糊糊想起,那时候是撞到了这个披着灰色风袍的人身上。他有点发呆,一直以来他自负清秀,却不曾想到在这片一望无际的荒原上看见了这样的人,这样的人只该出现在画中。那种题名为《绮罗春绣图》一类的工笔画儿,专画帝都的贵胄公子,手捻一枝半开的玫瑰,和美人坐在临水的柳荫下。
  “终于遇见人了,”陌生的年轻人解开风袍的口子,长吁了一口气,“否则再走下去,真要陷死在这片地方了。”
  他嘴里说着“死”字,不过无论怎么听,还像是大城中豪阔公子出行,半路遇见茶铺要歇一步饮一杯青草茶的感觉。
  “在下项泓,五原人,有幸相遇,坐下来烤烤火可行?”
№0 ☆☆☆转贴 2004-10-25 10:21:24留言☆☆☆  加书签 不再看TA

鬼片?
№1 ☆☆☆光谱2004-10-25 18:53:33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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