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手十分漂亮，细长，苍白，百合一样的指甲，拿着一颗荔枝，轻轻一捏就剥开了皮儿。
他说：“我活着的时候就喜欢这个。”
周遭十分安静，只有风吹过枯草的声音，四周空旷，荒草丛里立着孤零零的一座坟冢，隐约能看见碑上刻着一个名字，江重九。
他坐在那座坟头上，厚厚的云层遮住了月亮，似乎还能听见远处小镇里的犬吠。
他抬起一只手，往小镇的方向虚虚一指，轻声道：“我从前就住在那儿，他也是，我们打小就在一处长大，也算是两小无猜。”
他们从小就在一块儿，住的对门，后来又一同拜的先生，就连自家兄弟也未见得比他们亲厚。
十三岁时家中阿姐出嫁，他偷了阿姐的红盖头，和那江淮月躲在废弃的破庙里，当着神明的面行了夫妻大礼拜了天地。
“那时候小，以为拜了天地，亲了嘴儿就是一生一世的夫妻了，可……不过是个玩笑。”
不过是个少时的玩笑。
他们到底也没成了那一生一世。

他病了，这病来的突然，像把缠绵的丝，将他缠了一年，那年他十七岁，后来他死了，那是个很冷的天，下雪了，他却不觉得冷。
那日江淮月为他去药铺取药，早早便出了门，临死也未曾见到他最后一面。
只是他头七那日，江淮月带人掘了他的坟，将他的尸骨移至此处下葬。
江淮月为他穿上一身红衣，抱他入棺，在封土时咒他生生世世不入轮回，永世不得超生。
他哭了，躺在棺材里，听着他的爱人，一字一句，咒他永世不得超生。
直到有一日，一众迎亲的人吹吹打打地从坟前走过，他才明白为什么。

他穿着的那身红衣看起来有些旧了，他缓缓地道：“我一直在这儿，看着他娶妻生子，儿孙满堂，直到老死。”
“原本也不算什么，只是恨的久了，连有几分也未可知的爱，都刻到了骨头里。”
“我等了很久。”他轻声道：“我不怨恨了。”
“前世不来，今生也是一样的。”

他说：“一拜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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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完都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捂脸
尝试一下苦情风，结果好像有点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