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使鬼差地拉住了寡妇受的手腕，让那双试图遮掩起来的丑陋的手完全暴露在了日光之下。
按理说在老婆坟前拉别人老婆的手非常不合适，但是鳏夫攻还是这么做了，他只是又想起了那场火灾，或许寡妇受也拥有和自己一样的经历。
他这些年实在是太孤独了，或许他只是想找个人聊聊。
“你的手……没事吧。”鳏夫攻干巴巴地关心了一句，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那些伤疤。
“别看了，很丑。”这是他第一次听见寡妇受说话，他的声音很嘶哑，毕竟已经损坏了的声带不管怎么样也不可能发出悦耳动听的声音。
“对不起，他也是因为火灾去世的，我只是想知道，他当时是什么感觉？”
寡妇受看了眼墓碑，又看向了再次陷入痛苦的鳏夫攻，脸上依旧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当时是不是很害怕，很绝望，他会恨我没有回来吗？”
“为什么要一直记着这种事？你可以再找一个更好的人结婚，一切重新开始。”寡妇受冷漠地评判道。
“没有人能比他更好，我忘不了他。”
“那只能说，你是个蠢货。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选择早点忘记这种只会拖累自己的累赘。”
“所以你到底结过几次婚？”鳏夫攻似乎被寡妇受的态度惹恼了，更何况他把自己心爱的人说成是“累赘”。于是他也开始试着戳对方的痛处，“他们都是怎么死的？你应该拿了不少抚恤金吧？”

“是又怎么样？这和你也没有关系。”寡妇受倒是没生气，他只是想走，可是鳏夫攻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抓着他的手死活不愿意放开。
“你不应该……他们就这样离开了，难道你就没有一点感情吗？”鳏夫攻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激动，按理说别人的事情和他也确实没关系。
“他们死了，是他们命不好。”寡妇受望向远处的墓碑，轻声自嘲道，“看来我的命也不好。”
鳏夫攻这时又觉得对方有点可怜了。
“所以麻烦你别拉我的手了。”他也就可怜了这么一秒。
“抱歉。”这次他终于松开了对方的手。
寡妇受走了，他毫无留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一次，鳏夫攻的眼睛不再盯着那座他已经相望了十年的墓碑，而是朝着那个背影离开的方向逐渐远去。
这种感觉很糟糕，这让他觉得自己背叛了深爱多年的人，可是寡妇受的出现似乎又给了他一些渺茫的希望。鳏夫攻甚至希望他明天也来上坟，无论给哪个老公都好。

之后的一段时间他很久都没有看到寡妇受，或许他不想见到那些死鬼老公了，又或者他已经找到了新的？
直到某天鳏夫攻在一个酒会上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高挑背影，他是被邀请过来的，酒会的主办方是他的旧识，否则他也没兴趣过来。
至于寡妇受，十有八九是过来找他的新老公的，也不知道谁的命够硬，能够克得过他。
今天他难得露了脸，寡妇受的长相和鳏夫攻的想象有很大出入，他没想到面纱下面藏着一张如此美丽的脸，尤其是和寡妇受那双丑陋的双手对比，反差实在太大了。
“就算带着面纱，也不代表我很难看吧。”
“难怪总是有人会爱上你。”
“你也是吗？会被这副皮囊吸引。”寡妇受有些戏谑地望着他。
“确实很漂亮，但是不代表我有什么其他想法。”鳏夫攻对寡妇受有一些兴趣，可这并不足以动摇他这么多年对已死之人的爱意。
“漂亮就好。专门找人做的，那个医生技术挺不错的。”寡妇受坦率地告诉鳏夫攻，他的美貌其实是整容出来的。
“那你原来长什么样？”
“早就忘了，也没有留照片。”
“万一，原来认识的人找不到你了怎么办？”
“那还是不要找到我更好。”
“怎么，你是骗了人家钱，还是骗了人家感情？”鳏夫攻没想到寡妇受也有害怕见到的人，他那些老公不都已经变成坟头了吗？
然而这一次寡妇受却哑巴了，只是一直盯着他看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