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没有编辑功能？我痛恨！
前面两帖都帮我删了先。

这就算是完结了，再长我铁定留坑。
基本上其中人物是基于写意文章基础上的猜想；别问我丰姿去北晋干了什么，丰姿去不去北晋还得写意来决定呢，我还是不要擅作主张的好。



（一）

公侯有世袭、奴才亦然。若真要在奴才中分个三六九等出来，丰姿的地位也不算太低，他有个叔叔在雁安王府当总管——不过不是世袭的。
丰小候爷是个极有章法的主子、故而安排了九岁的丰姿去学艺，一去便是九年。其实那时候的丰御武还不是候爷、不过刚刚结束了凄凄惶惶的逃亡日子在军中站稳了脚。“欲善其事先利其器。”这么说着丰御武便给丰姿挑好了师傅排好了前程；当下把未来的丰大总管感动得一塌糊涂拉着丰姿跪下直称忠心侍主至死方休。

九年时间不算短，足够一个瘦弱的孩子成长为翩翩美少年，当然也足够丰御武成就功名大仇得报当上雁安王府的候爷。催丰姿下山的信是叔叔写的，说是候爷要出征了身边缺个利落的年轻人养兵千日用在一时让他快快回府；话说到这份上丰姿能做的也只有拜别师傅打点行装。
生平第一遭踏进雁安王府、便见狗跳鸡上墙。一打听、知道是丢了个叫丰废的奴才，候爷正雷霆怒着呢。记忆中的候爷成稳持重、能让他折腾成这样的奴才想来不简单。犹豫着要不要立刻去拜见、却赶上一身戾气的候爷出来。
扔下一句“回来的正好、跟我去大营”那人匆匆出了门。
“是。”应一声抓着现成的行装追上去，丰姿这算正式跟了主子。


（二）

那个丰废着主子念念不忘、让他一路上书和周家吵到恒澜关，吵到皇上收押了周家，也吵得百万大军断粮。奴才能做到这份上不知算不算福气，主子对幅画像睹物思人却是实实在在的。那画上、有张倾国倾城的脸，天真浪漫、至纯至灵；却不意那张脸同眼前一战成名的凤飞叠在一起。
凤飞——丰废；谐音、却喻着天差地别的意。行礼、立定，丰姿看对方拿双痛彻心脾的眸子瞅自己。失踪半年的家奴如何成了名动天下的凤飞丰姿不感兴趣，值得玩味的却是眼前人同自家主子皆是一幅被抛下的神情。心知军粮算是有着落了，至于回去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丰姿盘算着自个儿得先理理；尽忠是本分、他这奴才，却添了自个儿的私心。

“他不是！”拦下主子欲往西蜀帅帐的步伐，丰姿暗道自己也不算欺瞒：白狐凤飞、当然不会是当年那个王府家奴；抑或说、他从来就不该是奴才。
当然这番道理只能说服丰姿自己，若是让主子知道自个儿心底的算盘，只怕下场比当年十指尽折的周正好不到哪儿去。
瞒住主子没有？天知。


（三）

凤飞弄丢了的消息似个大炸弹、余威绵延到这厢。见主子惨白着一张脸往外走，丰姿唯有跟着。
“眼下那边坐镇的是何人？”丰姿听得主子发问，声音沉闷。
“维岳王世子苏放。”

王见王要怎么较劲是他们的层次，偏偏某位世子却连带他丰姿一道捎上。
“北晋宇文秋待会儿要来探虚实、劳驾丰将军行个方便。”苏放言语恭谨、却将目光放在丰姿身上：“凤飞身边有个婀娜天下皆知、眼下也只有一人能担那番姿容和才华。”
直白点、要他丰姿扮女人。世子大人是方便了、他丰姿可方便不来。
“阿丰。”主子发话了。
维岳世子点个头、前日探敌营的那个钱鹞子便将行头捧上。
好个维岳世子！就地取材能用上的都用上。


（四）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丰姿扮婀娜，着的却是套男装；套用维岳世子的话，他要的是丰姿的“女相”。听说被人腹诽是会打喷嚏的；丰姿在心底将那维岳世子骂了几个翻却不见对方有半点异样，依旧是羽扇纶巾同北晋的宇文秋侃侃而谈。唇枪舌剑间、那二人俯仰天下、丈量江山。
朝廷会让西蜀和南越自治出人意料，上头那些人就真不怕四国群起而反？不过对雁安王府来说却未必是坏消息：飞鸟尽、良弓藏；眼下是将飞鸟尽数赶到林中去了、这弓不仅藏不得，还要多多益善。不管捡了此次退敌之功的是周府门生云渡飞还是自家主子丰御武，回朝后都不会有秋后算账——思及此丰姿连日来的惴惴之心安了一半。

着人送走宇文秋，便听得主帅云渡飞冲人发难：“世子真打算跑马云州一窥江山？”口吻严肃得让丰姿意识到周家也出了个大忠良——可惜耿直了些学不来见风使舵遇墙转弯；能和此人共事带兵对丰御武来说倒是不坏，有了这层的认知丰姿再次将注意力悉数放回那维岳世子身上。
“云将军以为呢？”甚是狡猾地维岳世子将问题抛了回去，换上一幅担忧神情进行话题转换，“小凤还是没消息，既然丰将军数日前派兵袭营、倒是可以问他有无发现。”语落，世子将探究的目光投向丰姿。
做人奴才需时时牢记不得越俎代庖，丰姿缄口侧立，一面在心里琢磨着“小凤”这个称谓一面静候自家主人到来。


（五）

“不过是寻常的偷袭，并无特别收获。”丰御武简单作答、却拿似剑的眼神扫了一下丰姿。看来自己的可信度再降——丰姿在心底苦笑。
“说的也是。”维岳世子的声音很轻，自言自语一般，“丰将军是友非敌、断没有得了凤飞的消息不报的道理。”
没有么？丰姿敢拿项上人头作保丰御武若真得了那个“小凤”的消息铁定不会外泄分毫。
“那是自然。”丰御武的声音一贯低沉、此刻又添了几分冷冽。
“那也只能发签悬赏了，就照这张画去发告示好了；”自怀中取出幅画像、维岳世子仔细展开，“能安然送回凤飞者、本世子重谢！”

惜叹佳人美胜玉、十分丹青绘不足。
丰姿一点也不意外地看见丰御武僵住——那锦绸之上画的，不正是自家主子“朝思暮想只求重逢”的人？果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不同于丰御武笔下的灵秀纯真，那画上的凤飞添了几分傲色几缕轻愁、却更惹人怜惜。
“苏放、你这么一来岂不让世人皆知小凤的容貌？”首先嚷出来的是云渡飞，“若消息传到不轨之人耳中岂非害了他？”
丰姿在心底摇头：这维岳世子若真是急着将凤飞丢了的消息捅出去又何苦拉自己演刚才那出？
这云渡飞还真同自家主子一般，关心则乱。
“价标得越高、就越不会有人害他性命。”却见那维岳世子瞧足了丰御武的反应，复将画像收好、又道：“当然不是现在就发，我也不能小瞧了‘白狐凤飞’的能耐不是？”
“你？”云渡飞显是被维岳世子弄得迷糊了。
“也怪我平日里纵了他、那人才不管是否有人担心就往险地里跑。”分明是责难的句子、陈述的语气中却满是骄傲，“我侯他三月，凤飞若不能平安而归，本世子自发签、北上。”


（六）  

好个维岳世子、好个苏放！听言语之间、分明是拿准了凤飞的去向。既有了北上的打算，这三月他断不会什么都不做地空等；即日苏放便回了后方。
西蜀既已自治，云渡飞这个□□委任的“主帅”自然下台一鞠躬，三军之首的职位竟由那个钱鹞子顶上。但见钱鹞子受印有方指挥得当，若非探知凤飞是近日方以德报怨将其收至麾下，还真会当他是正格的西蜀军官。丰姿不禁想：这眼光好的呢，到底是凤飞呢还是苏放？

北晋兵退、两军却原地驻扎了整整三月。既然候在那儿等人的西蜀大军不奇怪，回了□□军中却不急着上京邀功、满天不着营四处探查的云渡飞不奇怪，那丝毫没有撤兵的意愿全然不避讳人家说他拥兵自重的丰御武在丰姿看来就更不奇怪。
“阿丰、我问你一件事。”背对着丰姿、丰御武沉稳的身影似乎融进暮色。
对了，怪就怪在这点上——得见凤飞画像后足足三月自家主子方拿自己是问，这用常规逻辑看来实在不正常。

“那日你夜袭北晋营、丢了我给你的匕首。”丰御武不看丰姿、自顾自地往下说，“我方从一北晋降卒口中得知次日刺伤北晋王的是柄刻有‘丰’字的匕首……”丰御武语调突地转厉，“阿丰！你那日究竟将匕首给了何人？！”
给了何人？丰姿心中一颤。
是啊……丰御武终是想起了那匕首是他丰姿拜师之前主子送的；终是想通了若他非丰姿有意赠人、那匕首说什么也不会丢；终是开口询问了他丰姿那人的下落、宣布信任不再。


（七）

“你说过对我无一言相欺。”丰御武的声音不急不缓，在丰姿听来却与凌迟无异。
诚然、他丰姿对主子无一言相欺，只是知有不言、言之亦有限罢了。
“阿丰。”这次、丰御武转过脸来看了他，幽深的眼神让丰姿前所未有地痛。

是了、丰御武在痛。
苏放抛出凤飞画像之时，他为“丰废”曾近在咫尺却不相认而痛；
维岳世子放言“凤飞不归我自北上”那刻，他为自己纵然面上风光终究受制于人而痛；
询问丰姿这厢、他为那堆自称“忠仆”的人当中找不到一个真正能相信的而痛。
那他丰姿呢？所痛又为哪桩？！！

“主人所赐之物、自是于北晋营中赠与了凤飞。”
也罢、他要的答案，丰姿给；他不要东西、丰姿也收不回，打从被叔叔拽在地上叩首之日起，就再也收不回。
“丰姿即日出发去北晋、对主子不再相瞒。”丰姿俯身下拜。
“你……”丰御武显是因他的言行一顿。
“难道主子还有什么地方会将丰姿用上？”
“……”

做人奴才要聪明、却又不能太聪明；无端想起叔叔当年一句话。
敢情自己、始终未能合格……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