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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奈何花·孝容皇后正传(九州坑) [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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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坑,目前正在挖它。背景为九州,时代为端朝。看得迷糊的同学请自行参考九州设定及端朝历史……



引子

后来,那一种红黑双色的异种牡丹被称为“奈何花”,意思是家有悍妒之妻,雌兽啸于闺闱,雄者唯有雌伏。不幸摊上了这种老婆,做丈夫的又不敢反抗,只好徒呼奈何。
作为同样由宫廷中流传出来的典故,奈何花不禁令人想起章帝时代的“补天梭”。由九颗星排列成一把织梭形状的星座,在隆治年间被人们发现运行到紫宸域里。它象征着孝贞皇后和她一手拣拔的女性能吏们,当男人无力治理大端朝时,这些女人走上朝堂,运用她们的智慧,把开始呈现混乱残破之象的帝国的天空重新织补完整。
但是二者的褒贬却天差地别。如果说补天梭意味着女性的贤能与才干,以及身为才女之夫的、天大的福气,那么奈何花倘若盛开在某户人家的庭院里,只会让人对男主人充满了同情和暗地里的鄙夷。
——一个须眉男儿,连自己的老婆都伏不住,反过来还要受老婆管辖,难道这还不够令人鄙夷吗?
“奈何花”典故的始作俑者,和帝牧云磐,虽然不是大端朝历史上最短命的皇帝,却无疑是最可笑和可怜的一位。在他短短二十年的生命中,不仅没有任何值得称道的政绩,甚至连子嗣也没一个。他所能留给世人追想的,或许只有一阙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爱情谣曲,以及遗诏中的这段名言:“世谓至乐者无非富贵,至尊者无非天子。然吾富有四海、身为至尊,竟无力庇一妇人,悔甚,惭甚。今吾天命已尽,将随至爱于地下,手书此诏,传于后世:吾非天子,吾更非男儿!
庄帝谕旨:牧云穆如两姓子弟不得娇养,弓马不习、战阵不胜者,非我族裔。此亦吾临终泣血之言,后来居此位者当以吾为鉴,谨记此语。
叹吾忝居大宝四载,无功于国,无善于民。天下负心无能之人莫过于吾。吾愧为人夫,亦愧为人主,遗诏之中,无颜称朕。
吾逝后,唯愿与景祺阁中所遗衣冠合葬,毋许皇后灵前致祭。持吾葬仪者须遵此谕,否,吾于地下亦永不瞑目!
呜呼!太阳在天,双月易弦,维大端嘉定之年,世曾有佳人煦于阳而丽于月,然腊雪纷飞,孰怜其寒?百花俱谢,孰明其冤?吾为天子,深负吾之至爱。当其生,吾不能全其性命;当其死,吾不能册其谥封。世事如幻如棋,可笑若此,可怜亦若此,奈何,奈何!”

这便是和帝最后的诏书。被传诵为虽无经天纬地之能、却颇富吟风咏月之才的少年皇帝,留在人间的最后的文字仅仅是这样一段语焉不详、也看不出什么文采的模糊错乱的独白。人们从中只能读到一个男人懦弱而无助的悔恨,他的悔深如大海,他的恨却无力回天。
相传遗诏中的“至爱”,乃是一位一生都没有得到过正式名份的妃子。这美女死于和帝第二任皇后穆如净绮之手,是宫廷斗争和女人妒火下的双重牺牲品。她去世的时候,十二月深冬里后宫百花齐放,足足盛放了三日才瞬间凋零,仿佛在向天宣告一个薄命红颜的冤情。
奈何花就是在那场反常的花事中突然出现的。此前从没有人见过这类并蒂开放、红黑双色在一朵上交织成虎纹、另一朵则呈现豹纹的牡丹品种,它也从来不可以人工培养,只是在嘉定四年之后,每逢花季,种植牡丹的园林中偶尔便会毫无预兆地变种出虎豹双生的诡异花朵来。
人们把这种现象视为不祥之兆,传说凡有奈何花开放的地方,必定有一个为悍妻所制、无法保护真心所爱的男人,和一段不得善终的凄凉爱情。
只是,真的是这样吗?

你看,不知不觉又是仲春了,轻阴微雨的天气里,牡丹盛开。那些重楼叠嶂的大花朵啊,像一匹匹华美锦缎、像这鼎盛的大端王朝一样,在天启城每一个角落昂起了它们高傲的头颅。灿烂、饱满、坚定、永不服输,这就是花中之王,这就是女中的男儿,脂粉队里的英豪。
谁家的花丛中又开出了虎豹纹,黑的黑如夜,红的红如血。仿佛史册上一枚朱砂印,盖在笔酣墨饱的字迹之间,红与黑都扑朔迷离。
传奇与真实的轨迹就在这里再次交错。

№0 ☆☆☆小青 2008-08-02 00:10:07留言☆☆☆  加书签 不再看TA

幸亏雪意走了,否则她一定会认为小姐已经气得离疯不远。穆如净绮性喜开阔,因此她的绣楼周围既无假山也无池沼,楼下那片平整的绿草地上连棵花树也没种。在两扇敞开的雕花窗之间,她所面对的分明是一片空无,假如非要说她在看着什么的话,也只有暮春午后特有的那种软绵绵、懒洋洋的阳光,像轻细而干爽的金色雨丝一样笼罩着少女探出窗槛的半个身子。
忽然吹来一阵风,挟着远处一架紫藤的无数花瓣,蓬蓬地扑过小楼。少女头发上沾了几片,更有不少越过鬓边肩头,吹落在书案上。真是一幅“羞题伤春句,砚凝落花香”的旖旎的闺艳图。然而倘若你的眼睛不为这美丽的图画所迷惑的话,就会发现一个奇特景象:这股风掠过之时,密集的花瓣仿佛遭到了什么无形的阻挡,致使它们以一种十分怪异的路径向左或右弯曲前进,有一瞬间,漫天漫地的淡紫花雨中闪现出一个由空白构成的轮廓。
这轮廓一闪即逝,即使像穆如净绮这样眼力极强的年轻女孩,也只能依稀辨认出它似乎是一个人形。
她自言自语:“难道连叶户部也跟他们勾搭上了么?”
“听见了。如果是真的,他们的势力比我们所了解的更大。这倒是始料未及的事。”
风过后,落花纷纷坠地,却有几片短暂地停留在空中——如同沾在穆如净绮身上的那些一样,这几枚花瓣分布的状貌,也使人觉得它们应该是挂罥在谁的发丝与衣袂间。声音在空气中响起的同时,仿佛那个无形的人抖了抖身子,于是那些藤花惆怅地飘落了。
“这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别忘了他们的靠山是谁。天下有辰月教不插一脚的地方么?”穆如净绮冲着这个奇景说,语气平静得就好象在餐桌上告诉丫鬟“再给我倒杯茶来”。
“我即刻去查。不过,假如叶户部果真也是他们的人,而新皇后的人选又已经定了的话,你又能有什么办法阻止呢?”
“你先去看看究竟是不是,回来再议。如果叶户勒妲是他们的人,我有是的办法;不是,我有不是的办法。”穆如净绮道,“不管怎样,我都得有个准信儿,才好安排下一步棋。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真实情报带回来,其余的事,由我来办。”
“豹子啊……”那声音轻叹,听着是个年岁不大的男子,“你真的没有留意过星空吗,我是说你睡不着的时候就没去看看,‘补天梭’是否多了一颗星吗?”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夸你能干来着。”声音哧哧轻笑,“可惜那小子还不知道,有你这么个人,不只是他的福分,也是大端的福分。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身在福中不知福……”
“那么我也告诉你,我不只是大端的子民和穆如家的小姐,也是虎子的妹妹。我姐姐死得冤。”穆如净绮似乎没有听见、或者故意忽略了那个声音掩藏在嬉笑中的一丝落寞,“当我从法戒器中读到那一切时,我就发誓:我必须向杀害她的人讨回公道。”
“你还必须保护她所要保护的人吧——即使付出你的一生?”
穆如净绮没有回答。片刻,她低声说:“你该出发了。这里离瀚州很远,我希望你能及时回来,我们时间不多了。”
“好吧。你要我做的事我都会做,可是我也希望你能想一想,那个人他是否值得。”
天空中响起一阵轻微的振翅之声,看来这隐形的神秘者多半是个羽人。一道透明气流在小楼上空盘旋一周,径直投北而去。穆如净绮仰起脸,粘在那个无形的人身上的最后一片花瓣飘到她的眉睫上,像一角淡紫障纱,然而在紫纱之后,她的目光依旧清明坚定,炯如林中白豹。
除了花瓣,他留下的还有这样一番话:“我毫不怀疑那小子是个好人,但你看看他是怎么对待敌人、又是怎么对待自己人的。夸父可以容忍一个小河络长期在眼皮底下跳来跳去,扬言要踩死他,对此他最多笑一笑——如果你不确信自己拥有这样的宽容和耐心,我就很为你的将来担忧了。别忘记今天你听到的那小子对你的评价,是经过常侍和雪意两道转手的,不知道打了多少折扣。事实上我很担心,那小子的脾气倘若不改,总有一天会把所有的朋友都变成敌人,也许包括你在内。”
№3 ☆☆☆小青2008-08-02 00:11:40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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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本文故事原型来自《端稗》中以下二则:
 
 虎豹皇后 文:画船
和帝孝厘皇后小名“虎子”,有胞妹小名“豹子”,皆是性如烈火的女子。宣帝向穆如世家议婚时曾开玩笑说:“汝家虎豹得入深宫,未知食人否?”穆如氏族长穆如箴答道:“其食人否,当视汝家儿能御之否。”相对大笑,于是将虎子许给太子牧云磐为嫡室。
牧云磐荏弱惧内,一日御园赏花,近臣发现太子行路不稳,探问之下,牧云磐支吾言道:“春寒砖冷。”众皆不解其意,私向内侍打听,方知太子妃素有“雨露均沾,不得偏宠私爱”之诫,因太子连续两夜留宿于某妃宫中,太子妃大为气恼,逼得太子昨夜长跪请罪,是以有“春寒砖冷”之语。
和帝继位后不久,嘉定元年,虎子皇后急病去世,孝慈太后欲立皇后之妹豹子为继后。豹子悍名在外,和帝以绝食相抗,坚不允婚。碍于穆如氏权重,后宫诸妃无敢窥后位者。最终从瀚州迎立叶户部王公之女勒妲为后,册封大典上,豹子率外命妇觐见,新后与其对视一眼,深受惊吓,当夜暴崩。数月后,册后诏书又入穆如府。
 
锦夫人 文:神隐七言
嘉定元年,孝慈太后命和帝迎娶穆如氏女为皇后。这位皇后刚烈果敢,任性专横,与和帝性情迥异,和帝经常感到内心苦闷。
嘉定二年和帝出巡之时,地方官献上一名美女。此女姿容绝代,才华出众,曾用针线在方帛之上绣出《中州列城图》,和帝称赞她“十指有春风”,封为“锦夫人”,宠冠后宫。此举招来皇后的妒恨,经常去太后那里抱怨,和帝多次想册封锦夫人为贵妃都被太后和皇后阻拦。
后来皇后趁和帝出猎,将锦夫人关进景祺阁,假托太后之命,宣称若锦夫人绣出“一里百花廊”就准许册封其为贵妃。和帝在太后面前哀恳三日,依然无用。
嘉定三年十二月,大雪纷飞,景祺阁百花齐放,阻塞了道路,花香满溢整个后宫。三日后繁花凋谢,只有到处飞散的碎裂白锦。和帝命人打开景祺阁,只发现散落的裙带衣冠。
宫人私下传说,其实被关进景祺阁不久,锦夫人就因皇后密令断绝水粮而死,死后魂灵不散,与宫里那些怨魂凝聚成魅,绣完了百花廊。
和帝哀痛至极,经常夜半起身悲痛地说:“这都是我害了你啊!”本来孱弱多病的身体雪上加霜,一个多月后就去世了。
和帝留下遗诏,要求将他与锦夫人遗下的衣冠合葬,诏书里叹息道:“可怜我做了皇帝也不能册封你,世间的事情是多么的可笑和让人悲痛啊!”左右无不泪下。
 
~~~~~~~~~~~~~~~~~~~~~~~~~~~~~~~~~~~~~~~~~~~~~~~~~~~~~~~~~
 
本文是一篇歌颂悍妇、为悍妇做翻案文章的故事(我最喜欢干这种事!悍妇多好呀!)。七七徒弟,为师又开始给你写同人了……
№4 ☆☆☆小青2008-08-02 00:16:46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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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赞一下徒儿。七七如今越写越好了
№5 ☆☆☆小青2008-08-02 00:17:51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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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凤语鸾音
 
穆如净绮没有对这番忠言直告作出任何回应,羽人离开之后,她只是不动声色地重新放下了竹帘。但与此同时,在东华皇城那黑玄武岩所建、一年四季滔滔喷涌着黑色水柱的气势壮阔的虎蛟泉以北,一座隶属于应天宫的小别苑中,和帝牧云磐正在暴跳如雷,仿佛为羽人的警告作了一个绝妙而讽刺的活体注解。
少年帝王与丫鬟雪意记忆中那幅“柔弱、腼腆、好脾气”的画像判若两人。此时他正伸手抓住一把飘拂在面前的柳条,不耐烦地将之扯断。
“不是叫你们别跟着我吗!干吗,你们是怕我跳井,还是上吊?你们在监视些啥?”
牧云磐恶狠狠地挥舞着柳枝,似乎要拿这当鞭子抽打跪了一地的宫人们,但最终他只是将它们摔到离得最近的常侍脸上,一撩袍子,快速绕过他们,转而去对付一棵因为离他太近而倒了霉的紫薇树。
他转身的时候,我们第一次看清楚这位大端王朝第十四任雄踞在蛟角宝座上的王者:这是一张苍白清秀、略显单薄的面孔,与历代尚武的祖先们大相径庭,如果只看他的五官与身材,几乎使人不能相信他是曾有“长弓落日”之誉的、率领着铁骑从北陆渡天拓大江而来、一直打到天启城下的牧云雄疆的子孙。眼前的少年以外形而论,任何不了解他的人都会觉得这具身躯的血管内流淌的该是平平仄仄的诗行,顶多再掺几滴微甜的果子酿,而绝不会是属于这个猛悍家族的烈酒与火。他实在太文秀,也太瘦,身上的皇袍没有为他增加威仪,反而令人油然而生一种怜惜心,好象这个孩子被迫担负起了他不该承担的重任,那稚弱的双肩都要被压垮了似的。
只有在他发脾气的时候,你才会感觉到他的确是那支北陆蛮族的后代。在尖削的脸庞上、在细致温和的眉目间,隐透着一股乖戾之气——好比一匹被羁押着的幼年踏火马,虽然它只是在围栏上左蹭右蹭,无奈地磨着缰绳,但你知道总有一天它会携郁非之芒纵情奔驰,造成一场燎原的灾难。
牧云氏高傲、暴烈、永不妥协的血液沉睡在每个子裔体内,这家族的任何成员都不甘心受人摆布。这种特质在□□牧云雄疆身上表现为开拓天下的豪情,在武帝牧云承则表现为不惜弑兄也不肯久居人下的野心,而在和帝牧云磐身上,暂时我们还只能看到迹近撒娇的赌气。但是我们要原谅他,毕竟他现在还只是个不到十七岁的孩子。
 
№6 ☆☆☆小青2008-08-02 00:31:54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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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 居然挖新坑了
№7 ☆☆☆晓月坠2008-08-02 10:07:03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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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小青又挖坑,可爱深坑爱浅坑?
№8 ☆☆☆形神2008-08-02 20:50:56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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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那么久不出现,一出现就戴朵花……
№9 ☆☆☆玩雪2008-08-03 19:28:48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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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道旨意出口,包括“忠德妃”在内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固然太后也是穆如家的人,先皇后算是她的远房侄女,有些亲族之眷在所难免,即使爱屋及乌、对忠于先皇后的宫女另眼相看也是人情之常,可是因此就把奴婢册封为妃,还授以贴身佩饰,这种眷顾未免太明显、也太过火了。这可不是谦和谨慎的太后一向的作风。
冰襟呆呆地站着,完全被这从天而降的恩宠砸昏了头,还是邵尚宫推了她一把,令她谢恩,她才茫然跪下,却依然说不出话来。
牧云磐可忍不住了。作为受尽娇养的先帝独子,在这皇宫里他从小为所欲为,关起门来他就是霸王,大家容忍他的坏脾气,他的脾气就越来越大,再加上最近恃着“绝食”期间谁也不敢碰他,只要不是正式场合,在宫里他见了太后甚至都不行礼。方才太后驾到他也只是象征性地弯了弯腰,就此站到一边。
但现在他必须吱声了。牧云磐大步走到冰襟旁边,正眼也没瞧她一下,规规矩矩地向太后躬身下去:“儿臣给母后请安。儿臣以为立妃之事……”
“皇帝近日可好?唔,看起来皇帝气色不佳。”谁知太后就像没听见似的,顾自说道,“精神倒还健旺得很,刚才踢树打人,力气很大嘛。邵姑姑是我带过来的人,从小看着你长大的,皇帝小时,她给你梳过头洗过脸。怎么,今儿她犯了什么天条?我倒要听听,她干了些什么大逆之事才能气得皇帝摔她一头……这是什么东西?”
“启禀太后,是老奴冲犯了皇上……”
“你不用说了。”太后从邵尚宫头上摘下好几根柳条,在手心掂量着,倒像是这几根树枝有千钧重,“我知道你心疼这孩子,难道我不疼么?他是我亲生的骨肉,也是先帝唯一的子嗣、是大端皇帝、万民之主!我不盼着他好好儿的么?可你疼他也该有点脑子,你也一把年纪了,咱们老祖宗留下的教谕你还没忘:牧云穆如两姓子弟不得娇养,弓马不习、战阵不胜者,非我族裔。可你们看看咱们的皇帝现在是个什么样子。马缰他摸过么?弓箭他拿过么?这世间千百般苦,他吃过一种么?先帝和我以前就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以致把他惯成了这个样子,如今先帝已逝,要重训皇儿也不能了,可我还活着!老邵,你听着,以后谁若再随便拿这种东西侮辱你,你就用它抽他一顿。”
牧云磐握紧了拳头:“母后不用指桑骂槐。您今天先封冰襟、再谕尚宫,无非是冲着儿臣。儿臣不是傻子,我听得出来——”
“哦?皇帝听出来什么,不妨说与我也听听。”
“您就是想让儿臣娶那悍豹子!您明知彭妃生前与先皇后不睦,如今偏让她手下人占据彭妃寝宫,这是给儿臣看的。您就是不满我从前偏宠彭妃、冷落皇后……”牧云磐咬牙叫嚣,忽然一偏头,扬起龙袖挡住了脸,“不管怎样,我不喜欢冰襟!您要封她我没法阻止,可是我也绝不会再进舞鸾宫一步!”
“你爱去哪个宫,这是你们小夫妻们的事,唉,我怎么管得了——皇帝真的不要忠德妃么?”
“不要!就算您封了她我也不会承认……”
“那么,忠德妃册封之后,我打算为皇帝迎立新后——瀚州叶户部叶户勒妲——皇帝也不要么?”
牧云磐怔了怔,随即大声道:“怎么不要,儿臣早说过了,新皇后只要不是那婆娘的妹子,甭管是谁都行。母后一言既出重如九鼎,儿臣相信您绝对不会反悔。母后,什么时候大婚?”
“你倒是心急得很……”太后苦笑了一下,“我也不知你是真的喜欢叶户部那闺女啊,还是真那么怕豹子……”
“只要母后迎立叶户勒妲,儿臣保证与忠德妃相敬如宾。”牧云磐斩钉截铁道,“并且儿臣一定恢复正常进膳,再也不让您担心了。”
“敢情皇帝这些日子‘不吃不喝’,就为等着今天来着。这倒是像我小时候养的小狗,给它一块肉骨头啊,它就愿意学着跳火圈了。只是我不知道谁是肉骨头啊,谁才是火圈。”太后仰起头想了想,叹道,“既如此,你们记下吧:朝廷指了叶户勒妲为后,马上派人去瀚州报信,让他们速作准备,一月之后,迎皇后入都大婚。”
“谢母后隆恩!”
牧云磐撩袍下跪叩首,太后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先把舞鸾宫归置归置,今日黄昏前,我要看见忠德妃入住。”
“遵太后懿旨!”
众宫人齐声应答。立刻有人上前搀起冰襟,少女在老嬷嬷的臂弯里发着抖。太后最后一次摸了摸她的脸。
“好孩子,你心里难受,我知道。可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该笑一笑。你主子命薄,去得早,往后我就指着你照看皇上了。还有,这玉佩你要好好戴着,将来有一天,新皇后看到它,她会明白你主子的冤屈和你的一片忠心。到那时候,所有的账都要算一算。好孩子,你可千万莫把它掉了才好。”
这些话都是贴着冰襟的耳朵说的。她不知道那素未谋面的瀚州叶户的皇后怎么会明白小姐的冤,但她仍然含泪点了点头。
 
是在好久以后,当太后和皇上都离去了,新册封的忠德妃才注意到太后赏赐的玉佩如此精美。
乃是一整块碧玉琢成,一头凤鸟捧起了半轮太阳。日轮下有云海涌动,但是凤鸟高傲地昂着脖颈,华丽的尾羽半展在身后,正用它那半张着的、仿佛正在高歌一曲啼血之谣般的长喙竭力把那将落未落的日头向天托起。
玉佩的质地和雕工都几臻完美,握在手心,却是冰冷的。
冰襟攥着这令她一夜之间从一个卑微宫女飞上高枝的信物,神色怔忡不定。旁边有人搀扶着低语:“时候不早了,请娘娘速回舞鸾宫吧。”
“等一等。”
她挣脱她们的手,蹲下身去捡起了地上一团皱巴巴、脏兮兮的东西。
是皇上曾经暴跳着踩过的、她为他擦过嘴的丝帕。帕上鞋印犹在,被压得死死的褶痕记录着那个少年的任性与狂暴。
忠德妃把它握在手心里,轻轻地展开一角。在这方鹅黄丝帕上,除了她自小熟悉的那个以金线绣成的草体“黛”字之外,她还看到了陌生的颜色。
——一片殷红的晕痕,旁边溅着几点同色污渍。新鲜的血的气味,沾染在她的指尖上。
 
№11 ☆☆☆小青2008-08-06 18:23:18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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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沙发。小青好勤奋呦!但一定要注意身体呦!
№12 ☆☆☆蓝MM2008-08-06 21:17:32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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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我居然错过了更新~默默~
№13 ☆☆☆玩雪2008-08-06 21:26:26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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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太后如此之贫。。。。
№14 ☆☆☆手绢葛巾2008-08-06 23:19:35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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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叫贫哪?还有更没溜儿的呢……
№15 ☆☆☆小青2008-08-07 03:07:48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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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她一个孩子。”
“什么!”羽人大惊失色,“我、我能收回刚才的话吗……”
穆如净绮横了他一眼:“你倒是想,哪有这种好事给你做。现在我们来谈谈你的学业吧。我记得林师父曾经说过,‘我一生钻研太阳秘术,心得倒也不少,只可惜敬真这孩子不用功,从小跟我到现在,只学会了一个控光术,而且只用于把自己隐起来偷看人家姑娘洗澡这种用途……’”
“师父怎么老记着这茬……那都是十岁之前的事了,后来我再也没干过,真的!”
“‘主业虽然不怎么样,兼修的明月系他倒十分精通,毕竟是难得的至羽体质啊。’”
路敬真总算从尴尬中解脱出来,又开始眉飞色舞:“那当然了!也不看看我祖上是谁,想当年……”
“明月就只有一个鹤雪术么?”穆如净绮冷不防截断了他的自夸自赞,“除了飞和射箭,你就不能用它干点别的?”
路敬真愣了愣:“自然有别的可干,比如魅惑术……可我不想用它来对付你,我觉得这样很不道德,像我这样的男人,如果喜欢一个姑娘,总要她心甘情愿地跟我,使秘术算什么本事。不过,你要是想试试……”
“那也并非全部。每一系秘术都博大精深,明月尤其如此。”
穆如净绮耐心地循循善诱,但路敬真已经站了起来,撩起竹帘,负手向天空张望片刻,然后端起酒杯走到她面前,做风流浪子状饮了一口。
“今晚月色不错,酒也不错。看着我的眼睛……”
“姓路的!”穆如净绮一把夺过酒杯泼了他一脸,“你找死啊!明月秘术中包括生育这一项,你忘了吗?”
“生……生育?”路敬真舔着嘴边淌落的酒,上下打量对方,倒吸着凉气道,“这进展未免太快了,你得容我习惯习惯。”
“你滚吧,如果你只会这么胡搅蛮缠的话。我没有心思陪你耍贫嘴。”
穆如净绮朝窗户一指,冷淡地转过身去。路敬真讪讪地擦了把脸,勉力正经起来。
“我明白你的意思。明月术师的确可以凭借精神力生成一个孩子,但你知道我的本事远远不够。而且那需要时间。还有十八天便是册封大典了……再说,即使是凭精神力生的孩子,也得人家姑娘愿意配合才行呀。”
“谁让你真去跟人家生了。只是制造一些看起来像是有了孩子的迹象而已。明月的运行周期,可以影响女人月信的情况。叶户一行现在暂居皇城之外,那里应该没有结界,你只需要利用隐身混到目标身边施以秘术,令她月信暂时不行,并貌似有怀胎之象即可。”穆如净绮道,“既然叶户王公早就知道女儿的私情,因为畏惧皇命才不得不送女入都,那么我们这么做应该不会危及那姑娘的生命。”
“人家爹娘自然舍不得杀自己闺女了,但宫里呢?堂堂大端皇后,没嫁人就有了孩子,这可是皇室的奇耻大辱啊。”
“宫里那边有我,总之不会伤及无辜。你做好你份内的事就行了。”穆如净绮又看向窗户,“你还不走?”
路敬真举起双手:“好吧,我这就去叶户那边,跟人家姑娘生孩子去……唉,想不到一代正人君子路敬真,今天晚节不保。大姐啊,我也真佩服你,一个黄花闺女家,居然想得出这么下流的主意,还脸都不带红一下的,我师父真没有先见之明,当初就应该给你起名叫穆如厚皮。”
穆如净绮扬起手中酒盏就要砸他,但飕然一阵凉风,房中已不见了路敬真的踪影,只有窗上帘栊兀自微微摆动。
她望着那竹帘出了一会儿神,慢慢地走到墙边,伸手将那张纸揭了下来。
这张承载和演示着一个王朝即将面临的一次重大危机的秘图,是用四根绣花针钉在墙上的。在它上面笔道纵横,许多家族、史料、术法、组织的名称被记录在案并注以只有她自己才懂的符号,这些词汇之间由深深浅浅的墨线连接,形成盛世中的大端子民看不见的一道道暗流。它们旋转在她心里,有时冰冷明晰,有时凶险激越。她所要做的就是尽量把这些词汇一个个地删除。
那时候的穆如净绮还不知道,为了平息这漩涡,为了把这张纸最终抹成一片光整纯洁,她将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她只是轻轻拔下绣花针,将它们握在手心里。姿势平淡而温柔,恰如一个深闺倦绣、端淑静好的女儿,或者一头收起了利爪憩息下来的白豹。
№17 ☆☆☆小青2008-08-07 03:14:31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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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这个羽人挺像我老人家……
№18 ☆☆☆小青2008-08-07 03:17:27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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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沙发~
小青真是好勤奋……半夜三更来更新……
№19 ☆☆☆玩雪2008-08-07 09:36:01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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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沙发~
小青真是好勤奋……半夜三更来更新……
№20 ☆☆☆玩雪2008-08-07 09:36:34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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