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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地狱道·罗刹咒 [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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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来的那天,是个晴好的夏日。后来唐青峦始终都记得清清楚楚,那是六月二十,早晨。夜间凉雾褪散,兰草叶上露水初唏,透过半卷的湖色窗帷清新日光正逐渐变得炽热,街市货声响起。可以预见将是宁静的一天,亮堂堂的大天白日,不会有任何意外发生,而亦无惊喜。嘈杂尘世,寻常人生,一切平淡安好。
她就在这样的阳光与市声中走进来,拍拍裙上尘土,神情平淡得一如这个早晨。
那时唐青峦正立在内堂窗边,抚摸还带着点凉意的盆栽兰草。细长叶片像条丝带滑过他细长的手指,仿佛淡淡地发出一层银辉,像月色。然而他确实知道昨夜的月与露、冷与热、泪与笑,都已干了。
再长的夜也过去了。太阳升起,日光之下,岂有新事。如今他只是耐心地侍弄着花草,一如每一个早晨的开始,心无旁骛。
他听到唐白咚咚咚地在外间疯跑,也像是每一个早晨的开始那孩子必然会干的事,跟着一声巨响,撞翻了什么。一定是那架三脚高几,因为有瓷瓶碎裂的声音。那是他很喜欢的一只青花瓶。正要呵斥,唐白高声叫了起来。
“真的是娘回来了!爹——娘回来了!”
孩子的叫喊尖锐凄厉,欢喜抑或恐惧都分不出来。外头似乎爆发了一片沸腾的人声。唐青峦持着绒布的手指停顿了一下,随后依然缓缓捋去,把最后一条兰叶擦干,并无半点颤抖。
还有不到四个月,便是他三十岁的生日。那天早晨看着窗外朝阳,他真的知道后半辈子便会这样地平静下去,每一次的醒来,没有灾祸,没有惊喜,没有任何变故再能动荡这传奇已沉睡的生命。永如今日。他已经可以看见一直到死,每一个日出与日落之间自己都会做些什么。那些安稳的画面如此清晰。
可是罗刹回来了。

她穿着淡红丝衫,小朵碎花细细地飘零在衣袂,揉蓝裙子长垂到地,遮住了足尖。娴静、温和、普通的女子,像一枝家养的翠菊闲闲立于厅堂,任凭十数双复杂目光逡巡,怀疑惊惧不信与寻根究底的欲望从人眼里头吐出,把她浑身上下舔了个遍,连空气也热了,而她只是夷然。因为这是她的家,她是家里种植的花。
她本来就该站在这里。她轻轻揽着唐白,素洁的手穿行在孩子的黑发中,无限温柔,然而并不十分用力。仿佛笃定着自己不需要用力去抓住什么。
“唐青峦是我的丈夫,我是这孩子的母亲。”她松开唐白,对围成一圈的伙计们略福了一福,“这几年我不在,各位帮衬生意,还要代为料理家事,真是过意不去。如今我回来了,向各位道声辛苦,往后有什么烦难只管开口,我会尽本分照拂大家。”
众人本能地纷纷还下礼去。虽然尚未确定这女人的身份,心中却都来不及疑惑了——这样大方得体的几句,可不就是渡生堂的老板娘、唐氏夫人应该说的话么。
唐白自从被搂到怀里,一直乖乖地发着呆。此时一被放开,突然扑上去紧紧扯住衣襟,像是才明白过来似的,喉咙里憋着的一口气喷薄而出。
“娘,你不走了罢?这次你是真的不走了罢?”孩子呜呜噜噜地说不清楚,只是一径汹涌地大哭,揪着衣服几乎要躺在地下,“娘别走——我不让你走!”
她没允诺什么,蹲下身抱住他,以衫袖擦拭小脸上糊成一片的鼻涕眼泪。周遭细细沸腾的窃议忽然被掐断,如滚水浇上了蚁穴,一切的喧嚣刹时静止。
唐青峦从内堂踱出来,皂色长衫衣褶飘垂,袍衩间闪出一截落叶绿的中衣。正如三年来无色城所有人心目中的一贯形象,唐老板永远是成熟稳重的男人。宠辱不惊,波澜不动。他在离她两尺之地停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众人咬指瞪眼,谁也不敢说话,只盯着人群中央的一男一女,以及夹在其间的孩童,这一家三口——如果是真的。
“爹爹,娘回家了,爹爹留住娘,别让她再走了!”
唐白挣脱她的怀抱奔向他,搂住大腿仰面哀求,刚擦干净的小嘴又被鼻涕过了河。一边吸着鼻子,使出吃奶的力气拼命摇撼父亲,一边却又不放心,不时回头张望,孩子的眼睛里有这样大的恐惧,只怕一错眼珠母亲便又消失不见。
“我要娘,爹,你留下她呀!”
她在那变了调的惨厉哭声中缓缓站起,在这个荒谬如梦的早晨,仿佛不知道自己便是一切荒谬与惶急的起源。随手解下肩上薄薄一只包袱,递予离得最近的一名伙计。
“我儿乖,莫哭,娘再也不离开我的阿白了。”她安安静静地说,向他跨出一步,“我回来了,相公。”
唐青峦攥着孩子的手,抬起头来,迎上她的目光。半盏茶的时间。
“娘子。”他说。
她微微一笑:“你们都还没吃早饭吧?我这就去弄,阿白一定馋芙蓉蛋羹了。相公呢?阳春素面好不好,少加红油——只怕你现在已吃不得辣了。还不清楚这里的口味,今天就委屈大伙儿跟着尝尝你们掌柜的家乡早点吧。”
众人自是一片唯唯。她从丈夫儿子身边走过,熟稔地直进后堂,没有问厨房在哪里。
“随便吃什么都好。你才回来,别太劳累了。”
“一点儿家常饭,马上就好。面里要黄豆、要芽菜?家里还有青花椒么?”
她从那大红蜀绣花鸟的门帘后头探出半面,一如从前每次烧这点心,虽然早知他的习惯,总还是要问上这么一句。他曾无数次地嘲笑她的记性。傻堂客,教过这么多遍了,还问。
好象真的回到从前。
他点了点头,吐出那么熟悉的、想也不用想的回答:“都要,花椒别炸糊了。”
“掌柜的,这下好了,一家团聚,可喜可贺!”
“老板娘真漂亮,人又贤惠。以后连我们也跟着有好饭菜吃啦。哈哈……”
“有这样的好夫人,掌柜您嘴真紧,三年没露一点口风啊……恭喜掌柜的!”
唐青峦轻轻拍着儿子,哄他去厨下帮他娘的忙。其实不用支开,那孩子早已等不及地要去叮嘱母亲蛋羹里别忘了多放些海米和蟹黄。娘!碗橱里有个罐子,猪油泡着蟹粉……我来帮你找!唐白一路高喊着跑去了。
于是他孤单地站在渡生堂洗得发亮的青石板地中央,乌木高柜沿墙围困,一排排无计其数的小抽屉,梅红签子写着草药的名,白铜的小拉手在幽暗中发出使人安心的柔和的光,空气中有草木暗香浮动……这安稳平常的、他独个儿挣下的家业,这位本分老实的生意人……
这一个波澜不动的,三十岁的男子。
只有七嘴八舌的喧哗,像岛屿周围不明所以的海浪,所有不相干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喜气洋洋地、无情地淹没了他。

№0 ☆☆☆小青 2007-11-30 20:32:29留言☆☆☆  加书签 不再看TA

沙发……
第一次坐啊……
慢慢看文~~
№2 ☆☆☆玩雪2007-12-01 00:02:47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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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青的句子总是诗意的.
№3 ☆☆☆薛大官人2007-12-01 08:16:40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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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要注意身体哦。
№4 ☆☆☆形神2007-12-01 10:53:11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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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想看下面的……
№5 ☆☆☆七七风2007-12-01 13:10:53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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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刹的眼睛。重睑浓睫滟如沉潭的一对明眸,可惜两颗眼仁生得不端不正,略微有些斜视。于是少了几分娇俏,流盼间乌珠底下一线眼白常如藏在腕底的薄刃陡然亮出,闪着凶光。这本是很大的缺陷,不知道为什么生在她脸上却教人只觉再自然不过,仿佛与并不红润的唇、与幽暗龛中流动着沉厚光泽的鎏金佛像般的欠了白皙的肤色、与那双过于浓郁绝非弯弯黛蛾的眉……配合得天衣无缝。罗刹的五官算不得完美无缺,若单独拆开来看,甚至连中人之姿亦谈不上,然而每个缺点都奇异地同时伴着一个优点,犹如平平无奇的女子在月色下映出了妖魅惑人的影,这种美发自心苗,已与眼见为实无关。
她看着你的时候,那双在相书上被称为“下三白”、代表险恶破败的凶命的斜目令你觉得,你像只孤伶伶的绵羊正在面对一头狼,憎厌与惧恶之外,有倾身投奔的冲动。太过强悍妖野的力量。堕落和死亡一样,是不可抗拒的咻咻旋转着召唤着的漩涡。
唐青峦了解这所有感觉。因为这双眼睛又回到他面前。
她就在他对面,隔着一张桌子,注视他和唐白埋首专心地吃饭。食物的香味,热而稀薄的蒸气。唐青峦很希望这碗面多一些,再多一些,最好永远不要吃完,可是最后一根面条终于也被筷子挑起。
他躲不过去了。
“相公,好吃么?但愿我的厨艺没有退步。”她笑眯眯地盯着他。
他只能从倾侧的空碗后露出脸来。最后一口汤汁也喝干了。
“很好。娘子煮的面永远不会难吃。”他在辣油与花椒的余味中咝咝地吸着气,似乎这样就可以使话语显得含糊一些,“我已有三年没吃到过家乡的饭菜啦,我……很想念。”
“这碗面的味道,和从前一样?”
“和从前一样。”
他低头找东西擦嘴,但她已递了过来。柔软的旧绸帕子塞在掌心里,她握住他的手。冰冷而有力的手指。
“相公总是不记得带手帕。不过一个大男人,身上零碎多了却教人笑话呢。”就是这样,她一定要逼迫他面对她,无处可逃——
“相公,你也老了。”
她替他拭了嘴,手指移到他眼角,反复抚过那些初生的细纹。轻轻一句,似有无限疼怜。她不允许他躲避她的眼睛。
现在她包着青绢包头了,像所有步入中年的妇人,黯淡的颜色,裹住了那一头从前总是放肆泼墨的浓发。现在没有缀在流海上的叮零撞击的珠宝辉映她的眼神,使艳丽的东西更加艳丽、冷的更加冷。然而他看得分明,那依然是罗刹的眼睛。火红与深蓝的怪异瞳子真正缩到芥子般小了,却还在。像两根针,穿透五脏要把他钉住。
“娘,我还要吃!”唐白举着勺子叫了起来。
“不能再吃了,你比你爹吃得还多,要撑病的。中午娘给你做桂花小圆子,好不好?”她站起身,收走了他们面前的碗。
“如今不比从前,洗碗这些粗活叫他们去做吧,你该歇歇了。”
“人家娶老婆是做什么的?为妻为母,连自己的儿夫都不照顾,我怕我会变成一个让你讨厌的懒婆娘呢。放心,以后我有的是歇着的日子。”
她摸摸孩子头顶,一笑,端着碗走了。留下这对父子,并排坐在饭桌前发愣。
唐白忽然拉了拉父亲的衣袖。
“爹,娘回来我好开心,可是我觉得……为什么娘好象有点儿不一样了?”
唐青峦望着空荡荡的桌面,耳中听到那孩子小声地自言自语。
“我真喜欢娘总是这样。爹,从前,她没这么好。”
 
№6 ☆☆☆小青2007-12-02 01:01:00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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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刹。。。总是要取人命的吧。关键是用什么方式。
№7 ☆☆☆形神2007-12-02 12:11:00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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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真是勤奋啊……
№8 ☆☆☆玩雪2007-12-02 13:02:30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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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真是勤奋啊……
№9 ☆☆☆玩雪2007-12-02 13:02:40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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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这是新坑吗?那大红刨怎么办啊~~~~~~~~~~~~~~~~~~~~~~~
№10 ☆☆☆鱼鱼2007-12-02 16:54:45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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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记得从前。从前,她曾怀抱着刚刚出生的唐白,产后的疲惫干渴令她迷失本性——或者不如说,是回归了本性。像农家传闻中吃掉自己幼崽以活命的新产母兔,但她不是兔,不是任何一种人间的野兽。虎毒都不食子,而她是罗刹。那时我竟以为她唇边泛起的笑意、她久久盯视唐白的眼光,是慈爱。
她挣扎了整整一夜,一个罗刹女,在剧痛与血污中哑声哀号,像是翻过地狱里的刀山。我记得那一夜我的泪和她的一样没有停过,我一直握着她的手看她雪白的大腿痉挛伸张,血脚印一下下蹬在我心上。我怎能让她承受这样的疼痛,我不能替她承受这样的疼痛。我无法忘记这个辗转草蓐血汗交流的狼狈妇人,曾高踞毗沙门天座下,披璎珞,持香花,俯瞰尘世众生如蚁。
她从毗沙门天座下来到我身边,为我生了孩子。唐白和第一线曙光一起降临的时候,我把我们的宝贝交到她怀里,对她说,我会感激她一生一世,生生世世。
然后我眼看着她指端迅疾生长的三寸爪甲,刺入婴儿心口。唐白胸前现在还留有月牙形的疤痕,我对他说那是胎记。我的儿子不知道,在他落地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里,便差点成为他母亲的食物。
你是否能够想象,五年哺养抚育,你不敢让你的妻子和儿子离开你的视线一时一刻。闭上眼睛,和衣寝,每一夜无法安然睡到天亮。你害怕一睁眼看见空空摇篮,和一个若无其事的微笑着的女人。五年,五载春秋啊。
你是否还羡慕,我五年来的,天伦之乐。
№11 ☆☆☆小青2007-12-02 23:07:24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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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新坑是前两天心血来潮挖的……555555
№12 ☆☆☆小青2007-12-02 23:07:53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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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当唐白跑来用吐字不清的童音向我报告:爹,娘又在和别的叔叔玩呢!
叔叔送给娘一条好漂亮的项链,娘给叔叔喝酒,娘和叔叔一起喝酒……他们就跳舞了,娘脱了衣裳,他们钻到树林子里去了……爹,他们在玩捉迷藏吗?爹,我捡回了娘的衣裳……
我只能用那件兜肚捂住孩子的眼睛。暖滑的丝绸艳红的亵衣,它发出熟悉的淡淡粉香与其他男人的气味。每一次我的指甲扎透这耻辱。我用它蒙着唐白的脸哄他睡熟,才敢抱他走出家门。
我不想让我儿子在生命的起初就目睹,他的母亲是怎样□□着身体自丛莽间站起来,脸上带着情欲和食欲得到双重满足的无耻妖媚的笑容,而那个叔叔,变成了一堆血污枯骨。
然后我们就得搬家。从一个陌生城镇,迁移到另一个。相公,别忘了我不是人,永远,都不会是人。
每一次她都这样说。温柔,甜蜜,毫无歉意。就像说着这泥土之上是天空,而下面的部分叫作地狱,就像说着真理。
我们之间有一个咒,相公,你要了一个罗刹。她说。
№13 ☆☆☆小青2007-12-02 23:38:51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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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那一天。
三年前的那一天我抱着儿子苦苦追赶,如同牛郎追赶着织女,可我们之间没有银河。银河三千丈,犹有七夕喜鹊为桥,金风玉露,两情久长。而我和她相隔着的,是地狱道里无边血海。
滔滔翻滚着那腥红的洪涛,我渡不过去,她不肯过来。
我和她相隔着的是一整个世界劫灰飞尽的距离,人和罗刹的距离。
天与地的距离。
我在地上奔跑,追赶着天上的她。我说娘子回来,你回来啊,你是我的娘子是我儿子的母亲,你是我的妻、我的——求求你回来、回来、回来!
我喊娘子别走,我愿用这辈子余下的生命愿用此后的所有轮回证明我是这世上最爱你的男人,我愿把我的生生世世都交给你延续那契约,罗刹咒,你要它多久它就能有多久,我愿做你永远的奴……
我哭娘子我再也不管你不吵你了,你是罗刹,我让你做一个罗刹,你要做什么都好我全愿意了,只要你回来……
唐白在怀里和我一起哭。我捂住他的眼睛,我在荆棘丛里奔跑,追赶着九天上翱翔的她。
我跪倒在泥涂中像头濒死的兽冲着天空嘶嚎,你说过罗刹咒是不能解的,你不能走你走不了啊娘子、娘子、娘子——
那一天我求了又求,求了又求,哭了又哭,哭了又哭。
我是罗刹,我要它解,就能解。
从今天起,再也没有罗刹咒。相公,我把自由还给你。我不是你的娘子了。
你知道我不是人,永远,都不会是人。
她在九天之上驻足,隔着漫漫云雾我看到她温存而轻蔑的笑。她挥起罗袖,七彩绮霞落尽,云端展开了漆黑的羽翼。
两双漆黑羽翼就这样在我眼底飞远,云中抛下了凄厉、罪恶、快乐的嘹唳。罗刹鸟的鸣声洒落人间,入耳便是撕裂肝肠的魔音。我的鲜血吐在荆棘丛中,她亲生的孩儿昏迷不醒,唐白在我怀里抽搐着,小手已快摸不到脉搏,而她没有一眼回顾,没有。
我误入人间,如今已找到我的同族。我知道自己要什么。忘了那个契约吧,那只是一个玩笑,人类。
我跪在地下大口呕着血。我求不出声哭不出声了。
那一天,她走了。漆黑的翅膀在云端飞远,飞到看不见。
你以为我会忘记,这从前。
№14 ☆☆☆小青2007-12-03 00:34:54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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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青对文字的驾驭水平让我太佩服了。
№15 ☆☆☆ddxx2007-12-03 03:04:46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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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人和人之间总有那么远的距离。。。令人悲哀。
№16 ☆☆☆形神2007-12-03 09:12:43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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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不是人。。。。
№17 ☆☆☆七七风2007-12-03 14:08:35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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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有趣。七七风是哪位?三吗?
№18 ☆☆☆二妖2007-12-03 16:23:26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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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小七是俺徒弟……
№20 ☆☆☆小青2007-12-03 18:55:14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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