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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天若有情——纳兰传奇(8)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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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若故意倚栏而坐,好让街上行人,一抬头便可看见自己。

他在等待。

他只能等待。

当你等待的时候,你就会发现时间比你想象的慢,生命比你知道的漫长。

他在等水朵朵,如冰的或似火的,哪一个会先找到他?是当头一鞭还是迎面一笑?那真是运气的问题。

和姐姐想了许久,还是决定到这临风楼来,引蛇出洞,如果他们在京城出没,那,临风楼,就是最惹眼的地方,而且,是自己最熟悉的地方。

容若下意识地将手握紧,又松开,又握紧,到一百二十下时,他摊开手,站起,回身。然后,握紧了拳头,因为,他看到了水朵朵。

她就那样看着他,无声,无色,无表情。

容若回视她,手底暗暗蓄力。

“扑哧,”水朵朵忽然笑了,灿若春花,“怎么不说话呢?”

“你……”容若松弛下来,他有点相信自己的好运气了,“你是……水朵朵?”

“是啦,是啦,”水朵朵扯他坐下,“我是朵朵啦。”

“那……”

“你不用说,我都知道的,”水朵朵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你见到的那个,是我姐姐啊。”

“姐姐?”

“是啊,我姐姐叫做水寻寻,”朵朵喝酒比别人喝水还容易些,“众里寻他千百度,就是
这个寻字。”

“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一确定是水朵朵,容若整个人都轻松起来,“怎么,连诗词都会了?”

“我只会两句啊,还有一句‘朵朵精神叶叶柔’,因为姐姐说一句里有她的名字,一句里有我的。”

“……”容若想到那水寻寻冰雪罗刹一个,竟还通文晓字,大出所料。

“你把那马鞭还她吧,”朵朵看到容若腰间别着的马鞭,笑嘻嘻地说,“你都不知道,要是你不是女的,姐姐还不知要怎么骂我呢!”

“我是女的?”容若哭笑不得,“我怎么会是女的?”

“你不是么?”朵朵靠近来,“咦,你没有耳朵眼呢。”

容若没好气地摘下小帽,“我要耳朵眼干吗?”

“……”朵朵看他那剃得精光的前头皮,伸出手摸了摸,“不象是新剃的。”

“我就是个男的,”容若拨开她的手,扣上小帽。

“姐姐怎么会认错的呢?”

“你姐姐遇到了我姐姐,”容若抽出马鞭,“你们姐妹一样,我们姐弟一样。就这么简单。”

“哦,”朵朵想了想,“我就说我不会认错的呢,你只不过长得好看,怎么也不会是个女人啊。”

“……”容若被朵朵的直接弄得面红耳赤,“马鞭还你,可别再找我麻烦了。”他与容落已将鞭柄恢复旧观,只是那里面的锦帕已不是真件,而是容落姐弟的仿制品。容若的书法可以乱真,再加以容落的绣工,还特地揉软,又仿出折痕,应是毫无纰漏。

“不会的,我和姐姐说你是我朋友,她说只要我找回马鞭,决不对你怎样,”朵朵的眼睛笑起来闪闪的,“我要回去了,把东西还姐姐,就都清净了,要不,她还会数落我呢。”

“好,”容若站起身来送她,“对了,就说你认识的纳兰是个女子,免得你姐姐说个不停。”

“也对,”朵朵想了想,“我还能见你么?”

“……”容若不知如何回答,坦率的朵朵有一种单纯的感染力,让他不舍拒绝,“我一有空就会来这条街。”

“恩,”朵朵点点头,“记得了。”

“你住在哪里?”容若存心打探。

“……”朵朵支吾,“你不要问了,我会找到你的。”

容若不好再追问,朵朵也不要他送,轻盈盈地自去了。


容落的心思很乱,水寻寻和水朵朵,这一对姊妹花,是正是邪,是善是恶?那一日弟弟见过水朵朵后,便遣了书童大意暗暗跟踪,得知她们落脚在城郊的静心庵。其余,却一无所获。

这个决定可对么?容落问了自己一遍又一遍。私心里想,山雨欲来风满楼,又干卿底事,皇帝,朝臣,义侠,大儒,余者众众,何不转头看云淡风轻,且让他人管天下苍生?她自问只是一个平常的小女子,纵使善舞文弄墨,会飞针走线,却没有足够博大的胸怀和宽阔的臂膀去看护江山社稷。
的确,这一幅锦帕,难辨真伪,定不了谁生谁死,谁浮谁沉,但若存了用心,唤起滔天巨浪,轩然大波,又有何难?隐忍已久的情绪,会一瞬喷薄,如焰——炽人。然后,干戈,平地而起。为此,她不敢相信任何人,甚至,父亲。

她想出去,这几年来,每当她有什么烦,愁,闲,闷,她都会偷偷地溜出去,换另一种身份,过另一种生活。如此,她才可以安安静静,才能成全一个娴婉淑雅的大家闺秀,一个阿玛额娘钟爱的女儿,一个节孝忠悌的玉人儿。

她没有换衣服,也没有带上四弦。她只想这样出去,无须思索,无须掩盖,无须交代,任性一回又何妨?可以率性而为的时光,自己已经放弃的太多。

她站到柳碎溪面前时,后者是大大地吃了一惊,“怎生这身打扮就来了?”

“有什么奇怪?”容落走到窗前,“烦得很,找你来聊天,”那象牙白的裙衫,春风过处,衣袂暗动,鬓丝微拂,却是——白衣裳凭朱栏立,心事几曲不知。

“你来得正好,”柳碎溪递与她一盏茶,“有人正等你呢。”

“谁?”

“你一去便知。”

“我今个是纳兰容落,不要见那等着纳兰容若的人,”容落依旧倚在栏边,看那街上来往人群。

“我等的正是你,”忽有人背后出声,容落大惊回身,却撞入一人怀中。

“你?”容落对上那双眼睛,忙抽身退后,“怎么如此阴魂不散。”

“龙兄弟,她今个可是不顺气,劳你受着吧,可也算得善行一桩,”柳碎溪说完,竟自己出去了。

“不高兴么?”龙在天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而眺。

“要你管!”容落转过身,给他个背影。

“你若是从未认识我,我自然是管不得的,如今却已晚了。”

“……”容落听得诧异,回身瞪着他,“这是什么话!”

“心里话,”龙在天一点不示弱,“你害我苦等,该怎么算?”

“你这人,简直无耻,谁又叫你等来着?”

“容落,”龙在天看向别处,“还要我说什么?”

“你……”容落没来由地慌张起来,“你怎么变了个人似的,一点也不象我认识的龙在天了。”

“那是因为他一直把你当纳兰容若,”

“可是你已经知道了……”

“对,纳兰容若是我的朋友,聪明,博学,洒脱,俏皮,但一旦容若变成了容落,就再也不同。我衡量了很久,我最想见的是现在的容落,我最愿意等的,也只有纳兰容落。”

“我糊涂了,”容落颓然地坐下来,“你是说,你……”

“我喜欢你。”

“什么?”容落使劲地摇头,“不可能,这太荒唐了,我们只见过三次面,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怎么会……”

“容落,喜欢你的人太多,你不会明白那种感觉,你知道吗,这几天,我总不自觉地想起你,想到你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就会微微的笑出来,就会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很快,”

容落心头一片茫然,她不知该说什么。

“我周围有很多的人,也许,太多了。我常常会觉得冷,觉得空,觉得苍白,觉得一个人站在高高的塔顶上,哭或笑,都没有人听得到。可是你来了,有山有水,有声有色,有美丽的顾盼和妩媚的笑容,很多久违的感觉都苏醒了,你打开的这个世界,我不想再把它合拢,”龙在天坐到容落面前,静静地看着她。

“也许我可以理解,可我没有办法体会,”容落看着龙在天,“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

“我明白,”龙在天的眼神恳切,“如果有足够多的时间,我会让你慢慢地熟悉我,接受我,喜欢我,可是,我的时光太少,自由也太有限,我只能这样直接,哪怕你会拒绝,会惊惶,会愤怒,因为我很害怕,怕如果什么都不说,有一天,你会忽然离开,所有一切,又回到从前。”

“……”

“容落,我知道你不讨厌我,我们能相遇,已经是老天的眷顾,我不会放弃,求你也不要逃避,试一试,好吗?”龙在天伸出手去,握住容落的手。

“龙在天,”容落看着他,缓缓开颜,“你的运气真是很好,怎么我才决定任性一回,就让你碰上了?”
№0 ☆☆☆宇文解忧 2003-07-07 19:50:54留言☆☆☆  加书签 不再看TA

宇文加油,好期待。
№1 ☆☆☆tr2003-07-08 02:21:52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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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歌”而来,相随“传奇”,令人想起谭盾的配乐,一是淳厚的大提琴,如泣如诉,一是温润的玉笛子,清亮婉转,“歌声”彷徨,但情温意浓;"传奇"繁华,却悱恻动人。轻灵俏皮的女子,高贵挚情的男儿,太平安乐下涌动着政争危机的世事人情,有隐约明灭的儿女之意,有动人心魄的宫廷争权,天若有情天亦老,未知良缘系人否。何以解忧,唯有宇文。
№2 ☆☆☆Q2003-07-08 09:07:49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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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p
№3 ☆☆☆SOS2003-07-08 16:36:01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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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Q,一抱拳:)
如果是‘天若有情天亦老,未知良缘系何处。’就全了
 
 
 
№4 ☆☆☆宇文解忧2003-07-12 10:00:18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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