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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授权转载]棋魂长篇同人:落子无悔(第二贴)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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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贴子接上一贴:[授权转载]棋魂长篇同人:落子无悔
上张贴子有1-6小节,这张从第7节开始。

作者:红の叶

鲜网专栏:叶落知秋
网址:http://www.myfreshnet.com/GB/literature/li_cosplay/100044401/


7

从棋院对局室的窗口望下去,沿街的梧桐叶子都已经开始泛黄,一阵风吹过,便有几片撑不住了,辗转跌下枝头。春天的萌发、夏天的热烈,只是为了最终如此无奈的告别而作的长久的铺排?一棵树的长成需要挥别多少的落叶?这就是成长的代价?

必须把过去的东西层层剥离才能换取继续前行的可能,是──这样的吗?

低头再看一眼手中殷红的请柬。进藤拍拍眼前那个人的肩膀,笑得灿烂:“会准时到的,要好好招待我们啊!“


“啊──在教堂结婚,气氛真好。”观礼就观礼麽,明明的感慨还真是多。

不过,真的没有想到,他会选择在教堂举行这样西式的婚礼,跟他平时的风格很不一致。然而,婚礼真的──非常成功。落地的花玻璃投下了班驳光影、悠扬的风琴回荡在空中、牧师长长的黑袍衬著一头银发,所有的一切只为见证两人一生的誓言。进藤回过头去看身边的明明。明明交握著双手,虔诚地望著祭坛上的两个人,眼睛里闪著晶亮的光彩。每个女孩都会在这样的婚礼上憧憬自己的幸福吧,在神的面前再平凡的爱也会得到相同的祝福──只要是正常的爱。

“恭喜你们”,明明热情地对过来答礼的新人送上祝愿,身边的进藤却猛地一拳打在新郎的胸口,对方也不示弱,直直地招呼了回去。

“喂──喂,你们两个干什麽呀?和谷──你今天是新郎!进藤!。…呵呵,美惠,他们一直是这样的啦。”伊角看著这对用奇特的方式表达感情的兄弟无奈地对和谷的新娘美惠做著解释。搞什麽嘛?好歹已经是职业五段和本因坊了,举止行为还跟高中生一样,真丢棋士的脸。

美惠和明明相视哑然,忽然又一起笑了出来。


“得到新娘的捧花会很幸福的。”明明看著站在教堂台阶上拿著花束准备抛出的美惠对进藤说。

“恩,恩。会是下一个结婚的人对吧?难怪你们一个个都伸长脖子等著。”闲闲地答话,调侃溢於言表。

明明恨恨地瞪旁边这个不知死活的人一眼,想到什麽,忽而微笑:“我一定会拿到花的。”

进藤视线扫过身边那些盯著花束两眼放光的女人们:“狼多肉少,你这麽自信。”

“恩,”明明调皮地笑:“因为美惠说了,一定把花往我这边抛!”

呵呵…女人还真是可爱的动物,看著明明进藤不觉笑了。眼角的余光在明明飞扬的长发背後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塔矢,原来他也来了,本来麽都是差不多年纪的棋士,哪怕只是出於礼貌,和谷结婚他也会到的。塔矢他从来都不会做任何失礼的事情吧──只有上次的相亲除外。那个烦闷的下午连同之後暗昧的黄昏几个月来一直埋藏在记忆的深处,再见塔矢彼此都是淡然,进藤时常会想,那是不是真的只是一个梦呢?

塔矢忽然淡淡地笑了,领受他的笑容的是他身边的日高。这几个月来,他们走的还是很近,局外人根本看不出塔矢曾经毁约。进藤不得不承认,日高实在是个非常有韧性的女人,不管在工作上,还是个人感情方面。

“哇──痛!痛!痛!”谁啊?莫名其妙打自己的脑袋,进藤捂住头的同时,下意识地抓到一样东西,气鼓鼓地拿到面前,却原来──是新娘的捧花。

全场三秒锺安静,然後哄堂大笑。

伊角拍拍进藤的肩膀:“虽然有点不合规矩,不过──看来,要轮到你了喔,进藤。”

明明在一边飞红了脸。进藤傻傻地拿著花,不好意思地笑了。

进藤没有看到,塔矢望向这边的目光里有一瞬间的──动荡。


奇怪,今天老妈吃错了什麽药,一直这样对著自己眯眯地笑。进藤有种不好的预感。

“小光啊──呵呵──当年我和你爸爸是新年结的婚呢,那天的雪下得好大啊。”

啊,她要缅怀跟老爸的罗曼史吗?不用拉自己做听众啊,老爸就快下班了麽。进藤把头埋在杂志里嘴里应付地“恩,恩”著。

“还有几个月,不过准备、准备倒也差不多了。房子反正都装修过了,稍稍再布置一下。酒席当然要先去预定,新年结婚的人可不少啊。礼服什麽的也可以看起来了…”

一心扑在体育新闻里的人“恩”了几声以後开始觉得不对,抬起头:“妈──你在说什麽?”

“结婚啊──当然是你结婚的事情。”

“谁说我要结婚的?”

老妈茫然地递来当天的报纸。娱乐版,赫然大字标题《通往红毯之路》,下面的小字“进藤本因坊未婚妻专访”,记者的名字:日高!

进藤拿了报纸二话没说直冲出门去。留下母亲望著大开的屋门发愣。


一只手握著方向盘,一只手把手机抓到耳边。

“明明,是我,光,今天晚报看了吗?娱乐版,那篇文章……对,就是那篇。……怎麽回事?……你知道?……你接受的采访?……日高事先给你看过稿子?”

光觉得胸口的怒气直往上升,快憋不住了:“这是什麽时候的事情?我怎麽不知道?!”

“她那天是突然来找我的,我给你打过电话,但你当时有比赛吧,关机了。我觉得让她一直等著挺过意不去的,所以就让她采访了。事後忘记跟你说了。我想这应该没关系的吧。”

“什麽叫没关系?!这是造谣!完全是造谣!”气愤地挂段了电话,双手握住方向盘。心里却涌上些许不安,最後的通话中听到的是明明的哽咽吗?


编辑部的人看到几乎是破门而入的进藤都吓了一跳,日高却从容起身:“找我的吧?去会客室谈吧。”

“你想干什麽?作为棋士我可以配合你的工作,但我的私生活,你不要干预!不要干预!!”进藤把报纸重重拍在日高面前。

“我的报道都是真实的,也获得了当事人的同意。”

“你这是造谣!!”

“哪里造谣了?藤崎明不是你的未婚妻吗?我写的这些你们之间的事哪件是捏造的?你想说我编造还是藤崎瞎说?”

进藤一拳重重击打在桌面上,对面的这个人如果是男的,自己早一拳招呼上去了。可恶,她说的不错,她写的全是事实,但她笔下的真相不是真正的真相。是谁给了她任意曲解他人生活的权利?

“进藤,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是,希望你能做到公私分明、头脑清醒。我报道的本意是想为你树立一个健康向上的形象。你要选哪条路,别人无权插手,但请你慎重,你代表的不只是你个人,还有围棋。”

日高坐下来,看这桌子上摊著的报纸,神色慢慢黯然:“藤崎是个可爱的女孩。她的有些心情,没说,然而我可以体会。”

日高直视进藤:“她跟著你这麽多年。难道──你从来没想过要跟她结婚?”
№0 ☆☆☆风扬 2004-08-23 14:38:44留言☆☆☆  加书签 投诉 不再看TA

8
 
打开冰箱,里面除了冷气还是冷气,没有可乐、没有啤酒、也没有任何吃的东西。进藤推开沙发上乱堆著的衣物,颓然坐下,习惯性地从衬衣的口袋里摸出了香烟。点燃,深吸一口,整整一天手合後的紧张疲惫以及胃里盘踞著的饥饿,舒缓了一些。
 
落地窗外的天空黯淡下来,却并不想去开灯,指间那橘红的光点让他觉得比较安全。窗外,霓虹妖媚地燃烧著东京的夜晚。第一次觉得,这栋公寓是这麽的寂寞。
 
以前可不是这样的。那时的客厅总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洗衣机上堆著的脏衣服总会被及时地洗完,冰箱里塞满了新鲜的食品。唇间的烟也常常被人夺走,然後是她的薄嗔:“光──”。
 
这样的屋子会把人逼疯的,还是回父母家去吧。
 
 
妈妈心疼地看著光狼吞虎咽地吃著东西。那样拼命地埋头苦干,嘴角粘到了米粒尚不自知,吃完了,满足地把碗一推。这神情,哪里象是27岁的知名棋士,根本只是个17岁的半大孩子麽。面对这样的儿子,做妈妈的怎麽才能放心呢?
 
“光,你和明明到底怎麽了?”
 
刚刚因吃饱了而流露著满足的脸立时笼上一层阴霾,光的眼睛开始闪躲。
 
“明明这麽乖,你怎麽可以辜负她?你们这样…太对不起她了?”
 
进藤听到自己的脑袋发出“嗡──”的轰鸣,“你们”?妈妈知道了吗?
 
“你是不是在外面认识了别的女孩,才跟明明分开的?”妈妈气得声音也有一点哽咽。
 
“我没有!”理直气壮。
 
是的,完全可以这样理直气壮,因为的确不是为了什麽女孩子。但如果妈妈知道了真实的原因会痛到锥心的吧──那样没有救赎的堕落,恐怕要她想象一下都很困难。
 
“我走了。”抓起椅背上的西装就走。悲伤的母亲,他无颜以对。
 
 
进藤漫无目的地开著车,穿行在东京的大街小巷。
 
路边的几个少年看到他漂亮的跑车飞驰而过露出豔羡的目光。早已习惯了别人的赞赏和崇拜,自己也觉得自己了不起,骨子里也是虚荣的人吧。
 
当然他有骄傲的资本:年纪青青就在棋坛确立了自己的地位,别人奋斗一辈子尤不可得实力、名誉已牢牢握在手中,在寸土寸金的东京市区早早置下了房产,作为顶极棋士未来人生之路一片坦荡。然而在内心,他只是个顽劣的小孩。
 
多年来,他以一种理所应当的态度享受著周围人的好意、命运的恩赐。除了围棋以外,对什麽事情都不太在意。他一直知道明明是喜欢他的,被人喜欢是如此甜蜜轻松,他安然享受著明明的热情,却从来没有问过自己该给对方怎样的回应。日高的那个问题让他心惊:“难道──你从来没想过要跟她结婚?”,是的,他从来没认真想过结婚的可能,习惯性地将一切问题推给时间。然而时间本身不解决任何问题,只会将问题渐渐堆积。到头来,必须直面问题的那个人还是自己。可惜,这个道理他懂得太迟了一点。
 
车子拐入一条清净的街巷,高高的院墙投下浓重的黑影,门灯在风中轻微地晃动著。不知不觉竟来到了塔矢家的门口。进藤不觉轻笑,当初第一次造访,和社两个人拿著塔矢给的地图转了整整半个小时才找到这里。从什麽时候开始,这条路居然变得这麽熟悉了?
 
将车子熄了火,摇下车窗,闭目倾听。好象真的可以听到庭院里竹筒间或敲击的声音,还有清脆的落子声。
 
幽深的和室里,塔矢守著棋盘在安静地打谱吗?秀气的眉头又该微微蹙起了,眼波还是那样清澈纯净吧,落子之间干脆利落。那个家夥总是过於严肃。当然塔矢也有孩子气的时候,吵起架来脸会红呢,眼睛也变得异常的生动。
 
一直很喜欢跟塔矢斗嘴,为什麽呢?有一份骄傲和自豪藏在里面吧,因为这样真实而情绪化的塔矢亮只会在自己的面前出现。多年来反反复复的争吵渐渐演变成一种默契、一种共识──对塔矢来说,进藤是特别的。
 
而塔矢,也是一样的吧。这麽多年来,一直是这样吧。
 
 
秋天的夜色裹著深深的寒意,很晚了吧。掏出手机去看时间,才发现下午手合之後根本忘了开机。还真是糊涂啊,自嘲地笑笑开了机,马上屏幕上便涌入五、六条短消息。
 
──你在哪里?给我回电。
 
──笨蛋,回电。
 
──又没开机?白痴!
 
连著三条,都是这样“热情洋溢”的话语,全是来自和谷的问候。
 
拨通和谷的手机还没开口,电话那头已劈头盖脸地吼过来了:“进藤!死到哪里去了?手机也不开?你老妈快急疯了,一个劲地打我们这些人的电话找你!还不快回家去?找抽啊你!”
 
“不想回去。”
 
“你──”,进藤把手机拿得离耳朵远一点,准备迎接和谷的下一轮风暴,电话那头忽然安静了一会儿,之後是和谷的声音:“我和美惠在伊角的家里,伊角说…让你过来。”
 
 
伊角的家座落在市郊,位置是偏僻了一点,离棋院也比较远,然而同样的钱在东京市内只能买一套非常局促的公寓,而在这里却可以有这样一栋两层的小楼。对於跟父母一起生活,而且还有两个小孩的伊角来说这样的房子是非常适合的。
 
进藤刚停好车,伊角已出门来迎接了。客厅里和谷一见进藤便跳了起来:“几点了?才来。我们还以为你出什麽事了呢?发什麽神经?这麽大个人了,玩失踪?手机也不开,哪里都不见人。你妈到处打电话找你,连越智那边都问过了…”和谷一路滔滔不绝地数落,美惠在旁边急得直拉他的衣服。
 
“我没事。”进藤淡淡地应一句。
 
和谷气得直翻白眼:“伊角,我走了。明天还有比赛,看著这种人影响我赛前情绪。美惠,我们走!”
 
说著和谷就拖著惊惶的美惠直直出了门去。进藤垂下头,肩膀上感觉到一阵暖意,抬起头来,伊角温和地望著他:“累了吧,今晚就住在这里好了。你不介意睡书房吧?”
 
 
伊角的书房正确地来说是他的棋房,屋子正中端端正正地摆著棋盘和棋盒,书架里也全是棋谱,随手抽下一本来,书边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主人的批注,伊角真是个相当努力的人。
 
“吱──”房门被推开了一条缝,一个小脑袋探了进来,看到他甜甜地叫了声:“进藤叔叔。”原来是伊角六岁的小女儿纱织。
 
“这麽晚了,你还不睡啊?”进藤走过去,蹲下身子问纱织。
 
“叔叔,跟我下棋吧。”
 
 
进藤来过几次伊角家,也喜欢跟纱织玩闹,不过跟她下棋倒还是第一次。小姑娘的开局非常的奇怪,伊角是怎麽教他女儿的,进藤心里不免有点疑惑。
 
“叔叔,你要输了喔。”
 
怎麽可能麽?进藤细细打量一番棋局,不会啊,才下了几步啊,而且照他看应该是纱织的形势非常的不妙才对。
 
看到进藤毫无觉悟的样子,纱织摇摇头,拿起手中的黑子,指著棋盘说:“你看,我在这里再下一个的话,一、二、三、四,这是第五个,就通了啊。”
 
慢著,进藤突然有点冒汗:“纱织,跟我下的是五子棋?”
 
纱织的表情分明在说:你以为是什麽?
 
进藤不由哈哈大笑:“好吧,我认输。呵呵…下的居然是五子棋啊,我一直以为是围棋。”
 
“这样啊…刚才那步我让你重新走吧。”
 
“纱织,不管下什麽棋都不能悔棋啊,下棋的人最重要的是做到落子无悔,对自己下的每步棋都要抱最慎重的态度。自己做的决定要自己负责。”
 
“可是,你根本不知道在下什麽棋,你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怎麽负责啊?”纱织轻轻的一句话,让进藤愣在了那里。
№1 ☆☆☆风扬2004-08-23 14:40:29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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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恭喜了。我一定会来道贺的。”日高拿著进藤的结婚请柬微笑。
 
进藤总觉得日高的笑容里藏著某种得意和嘲讽,虽然事实上根本看不出来。照进藤的脾气他请谁都不想请日高,然而明明并不这麽想,所以出於礼貌、出於规矩、出於种种、种种让进藤窝火的理由,现在他不得不在这里领受日高的祝福。
 
然而这张请柬还不是最难送出的,最难送出的那张现在还躺在他的口袋里,是的,那是给塔矢的请柬。进藤无法想象塔矢接过这张挺刮、精致的红色纸片时脸上会有怎样的表情,而自己又将如何面对他的眼睛。想到这里,进藤真恨不能把给塔矢的请柬随便塞给哪个经过的笨蛋,让别人转交得了。
 
“待会塔矢会过来做个专访。他那张请柬要我转交吗?”日高好象猜透了进藤的心思。
 
“不要。”进藤自己也奇怪怎麽会做出这样完全违背自己意志的回答。对日高的逆反情绪简直形成了条件反射,哪怕日高说“进藤不是个笨蛋”,自己也会大声说“不”的吧。
 
平白失去一个逃避苦差的机会让进藤感到沮丧,算了,先出去吧,再找别的机会让人转交好了。
 
“日高小姐──,进藤──”。塔矢略带点沙哑的好听的嗓音适时(不适时?)地在门口响起。
 
进藤乘背对著声音的主人的机会狠狠闭了闭眼睛,反正逃不过,豁出去了。等塔矢走到进藤面前时看到的就是进藤光鲜明亮的笑容了。
 
“塔矢,恭喜我吧。”太不自然了,笑得这样,脸都有点抽筋,塔矢会看出来吗?
 
白皙的双手接过进藤递来的大红请柬,不愧是职业棋士的手,非常的稳定,从手部动作看不出丝毫情绪起伏。
 
进藤鼓足勇气去看塔矢的脸,塔矢低头看著请柬,纤细的睫毛遮盖了眼睛,半晌,睫毛掀动一下,幽深的黑眼睛转向进藤,宛如冰冷的玻璃,进藤第一次知道塔矢的眼睛可以这样毫无表情。秀气的眉毛微微一扬,然而塔矢还是没有拿出祝福时应有的笑容,只淡淡地说一句:“恭喜了。”
 
 
摄像机的镜头底下塔矢完美地微笑著,礼貌、谦和、不卑不亢,跟电台节目主持人的应对也非常出色,虽然略略有点固执,不过那也是他的风格吧,只是镁光灯下他的脸显得稍稍有点苍白。刚才进藤送完请柬电视台的人就来了,塔矢把喜帖放进口袋就坐到了镜头前面,展现出职业的笑容。日高总觉得塔矢太过坚强了,坚强得让人禁不住替他难过。
 
 
终於电视台的人走了,塔矢站起身来,动作间有掩饰不住的疲惫。犹豫了一下,日高还是走了上去:“塔矢。”
 
“恩,什麽事?”
 
“今晚塔矢请我吃饭好吗?”
 
“今晚啊──抱歉。”塔矢的神情很为难。
 
“那麽,我请塔矢吃饭好了。一天里不能拒绝同一个女人两次喔。”
 
塔矢想了一下,笑了:“那麽──好吧。”
 
 
日高选的这家饭店的环境很清雅,落地玻璃窗外是东京湾的璀璨霓虹,已是深秋时节,所以再热闹的景致看上去也有几分萧瑟,这样的气氛倒是刚刚好。
 
今天日高的兴致很高,点了一桌子的东西,还要了冰激凌啊,酒啊的,塔矢很怀疑她能不能吃完。
 
“塔矢,今天拖你出来吃饭是有目的的喔。”日高眯著眼睛笑的样子象个活泼的小女孩。
 
塔矢却也只是微笑。日高的这一面让他觉得很放松,跟日高在一起时间长了就会知道工作以外的她是个直率而带几分天真的女人,跟她的年龄并不太相符。
 
“我想听塔矢对我说一句话。”日高一边勺著冰激凌一边说下去。“你猜一下是哪句话。”
 
“我猜不到,所以pass。”
 
“啊──塔矢真是个没意思的人。”日高忿忿地吃掉一个樱桃,看塔矢打定主意不肯猜,日高笑了,幽幽地说:“想听你说:Happy Birthday。今天是我30岁的生日。”
 
“生日快乐。对不起,没准备礼物。”
 
“塔矢肯来跟我吃饭就是最好的礼物。”日高托住自己的下巴,望著窗外东京湾的夜色:“今天特别任性呢。其实我知道塔矢没有心情出来的,但是,过了30岁的生日就再也没有资格任性了,所以最後让我任性一次吧。”
 
“塔矢,我可能要离开棋院了。”日高看著略略有点惊讶的塔矢:“和棋院的合同是为期一年的,下个月就到期了,当然棋院方面现在的确提出和我再度续约,但是原来工作的电视台的夜间新闻部说如果回去的话还可以得到编导的职位,我本身是学新闻出身的,所以,真的很难抉择。毕竟30岁了,不可以太任性了。我家人也是希望我可以去电视台工作。我妈更绝,想随便找个男人把我嫁了算了。”
 
“年纪一点点上去压力真的很大啊。”日高无奈地叹息:“塔矢不会有这样的压力吧,塔矢是钻石王老五麽。”
 
“我父母也很著急,”塔矢笑了,“从三年前开始就不断给我看相亲照片。”
 
“是啊,我们也差点相亲呢。不过──塔矢拒绝了我啊。连相亲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拒绝了,这种事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呢,”日高挥了挥手,“都过去了。哎──那天你爸爸可是挺生气的,你後来怎麽哄他的呀?”
 
“我告诉他们我一辈子都不结婚。”
 
日高差点把嘴里的饮料呛出来:“你想气死你爸爸,你可是独子。”
 
“一开始父亲是很生气。我跪了整整两天,他知道我打定主意了,也就不强求了。”
 
塔矢的面容很平静,日高看著他,自己的眼睛不知怎麽就湿润起来了,什麽事情在他说来都是云淡风清,然而背後的甘苦他又是怎样吞咽的呢。
 
“我们都是寂寞的人。”日高摸著冰冷的玻璃杯壁,寂寞如水,忽然抬头:“塔矢,你就没有一点点喜欢我吗?”
 
“喜欢的,象朋友一样。”预料当中的回答。
 
“呵呵…”日高笑了,撑著头上身俯在桌子上:“有时候觉得上帝是个很拙劣的鞋匠,有点丢三落四,做好的鞋子到处乱放,所以很多鞋子怎麽也找不到跟自己相配的那只。有些鞋子於是开始彼此胡乱拼凑成对。弄到最後,配在一起的很多都是不对的,有些鞋子莫名其妙就变成多余的了,孤孤单单。”
 
餐厅里忽然响起了美妙的小提琴曲,是浪漫的舞曲。塔矢起身,向日高伸出手来:“跳个舞好吗?”
 
塔矢的节奏感意外的好,舞步也很娴熟,舞池的灯光映照下他的脸越发显得俊秀英挺,让人想不动心都很困难。虽然他环著自己的腰,温柔地微笑著,然而日高知道他不属於她。
 
舞池的灯光慢慢暗下来,周围的情侣渐渐搂抱到一起,日高用询问的眼光望著塔矢,塔矢微微点头,日高终於把头完全靠在了他的肩上。
 
“生日快乐。”塔矢在日高的耳边轻轻地说。日高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控制不住地抱著塔矢抽泣了起来。日高知道这是他们之间第一个拥抱也将是最後一个。他不过是想安慰一下她的寂寞。他们都是寂寞的人,然而他们的寂寞注定永远无法楔合。
№3 ☆☆☆风扬2004-08-23 14:43:02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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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已经打了第七遍了,再这样下去,这条领带肯定玩完,进藤看著穿衣镜里自己脖子上那条可怜的、开始有些发皱的领带颓然地叹了口气。做职业棋士这麽多年,也习惯了比赛时西装领带的装扮,然而今天这领带却是怎麽也打不好了。
 
不止是领带,连心情也是烦乱的。在结婚当天的清晨出现这样的情况,这算什麽?婚前忧郁症?进藤会忧郁?和谷知道的话会笑到断气。真是很可笑,有什麽好烦恼的呢?目前的状况有什麽不好的呢,皆大欢喜,干净利落,各得其所。可是,自己的心里就是非常的难过,充盈著离别的苦涩。
 
“光,看你的领带,”老妈推门进来,无奈地摇著头上前帮光把领带打好。看著高高仰著头帮自己整理领带的母亲,光发现妈妈真的苍老了,鼻子忽然一酸。
 
“我们的光很帅呢。”妈妈看著光,眼里泛起欣慰的泪光,“看到你成家立业真的…太好了,明明是个好的孩子,有她照顾你,我也就放心了。你小时侯多顽皮啊,让我头痛呢,”她说著说著就笑了,“那时候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你会这麽出色,”郑重地望著光的眼睛,妈妈轻声地说:“我和你爸爸一直都很为你骄傲。”
 
“叔叔──”门口响起童稚的甜甜嗓音,妈妈和光同时回头,原来是纱织来了。纱织穿著一身白纱的小礼服,漂亮得宛如小天使,今天她是明明的小傧相。
 
“纱织,你不在阿姨家呆著,怎麽跑到这里来了?”妈妈蹲下身子问她。
 
“那边好没劲,一个大婶一直拿刷子刷阿姨的脸,刷了好久好久,都人没陪我玩,”纱织就是这样理解化妆的呀,进藤跟母亲不由相视一笑,纱织跑到进藤面前:“叔叔,你跟我玩吧。”
 
进藤看看时间还早,点点头。妈妈在纱织的头上爱怜地抚摩了一下,关上门出去了。
 
“玩什麽呀?”进藤问纱织。
 
“叔叔跟爸爸一样,只会下棋。算了,就跟你下棋好了。”纱织宽宏大量地在棋盘前坐了下来。
 
落子之间,进藤不觉打量起面前的小女孩。看著纱织的稚嫩的小手颤微微地抓子的样子,以及落子间犹犹豫豫的表情,进藤仿佛在时间的洪流中看到了当初的自己,第一次与塔矢对局自己也是这样的吧,当时的塔矢又是以怎样的心情,怎样的态度看待自己的呢。只是当时彼此谁都料想不到会有以後的故事,又有今天这样的终局。
 
“叔叔,你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喔,太差劲了。”
 
“恩?”进藤抬起头来,虽然一直在想心事,但五子棋是非常简单的棋,这样下应该不会有问题才对。
 
“我可以吃掉你啊,再下一步就可以了。”纱织指著棋盘义正严词。
 
吃掉?五子棋──吃掉?不对,不对,进藤有点觉悟了:“纱织,你现在下的是围棋吗?”
 
“当然喽,因为你不会五子棋麽,所以我特地去跟爸爸学了围棋,没想到你下围棋还是很菜。”
 
进藤觉得脸上的肌肉在抽筋,这个小丫头是他的克星。
 
“你不说清楚我怎麽知道是下围棋,我还以为跟上次一样在下五子棋呢。”不甘心地辩解,本因坊开局开成这样,传出去的话,不要混了。
 
“可是你从来都没有问过我啊,你都没问过我的想法,要我怎麽说?”
 
纱织的话总能让进藤哑口无言。
 
“叔叔,叔叔,”纱织把进藤从沈思中唤起,“我渴了。”
 
“好,我到楼下帮你去拿可乐。”进藤拍拍纱织的小脸蛋下了楼。
 
“挺可惜的,花苞都已经这麽大了,可是叶子全枯了,肯定不行了,还是扔掉吧。”母亲拿著一盆花在门口和父亲说话。进藤想起来了,这是一盆邻居送的山茶,拿来时就结著一个娇豔的花苞。他探过头去看了看,缺乏照料的山茶的确是枯死了,只剩花苞还未完全干瘪,在枯枝败叶间那一抹红豔显得格外地抢眼。
 
还没有来得及开花就凋谢的山茶,好象是那还没来得及开口便结束的感情。进藤想起来,自始至终,他都没有问过塔矢到底是怎样想的,各自困扰著,可是,塔矢真实的想法进藤从来都不知道。是的,如果自己不问,那塔矢怎麽说?进藤又怎麽能知道呢?
 
“我去把花扔了,你帮纱织拿瓶可乐上去吧。”接过妈妈手里的花盆,推开房门,忽然想起什麽似的,进藤转身对妈妈说:“拜托了你了,妈妈。”
 
 
急促的门铃一声接一声地在空荡荡的庭院中响起,格外的刺耳,这个时候谁会来拜访呢?这麽性急的客人,倒有点象进藤呢,然而这不会是他,进藤此刻应该在教堂准备的婚礼,不是麽?塔矢这样想著打开了院门,面前那抹金色的刘海让塔矢清亮的眼眸一下子睁的滚圆。
 
“进藤?!”
 
进藤对塔矢惊异的表情好象很是满意,笑著走进院子,还不忘回身帮主人带上大门。
 
“你怎麽来了?现在都快9:45了,10:00不是就要观礼了麽?”
 
“哎──天气好冷,你不请我进屋去再说话吗?”
 
塔矢这才注意到虽是隆冬天气,进藤身上却只穿了身西装,大衣都没有穿。来的路上他显然跑得很急,额头上还有细密的汗珠。塔矢别过头,把进藤引到了和室。
 
“塔矢老师不在啊?”
 
“父母前天去了深圳,现在家里就我一个人。”
 
“一个人住这麽大的屋子,冬天很冷啊。”
 
“进藤──”,塔矢的眼光清澈而锐利:“有什麽话你就直说,不要绕弯子。”
 
讨厌啊,这个家夥,他以为开口很容易吗?
 
“我──”,正要说话,塔矢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进藤赶在塔矢之前抓起了手机,看来电显示,是和谷打来的,进藤毫不犹豫地掐断了电话。
 
“你干什麽?”塔矢严厉的声音表明他生气了 。
 
“和谷的电话,肯定是来问你知不知道我在哪里。我自己的手机放在家里了,他们找不到我。”
 
说话之间,手机再次响起,进藤看了一下是明明打来的,咕哝了句:“明明的。”再次按下了“拒接”。
 
“把手机还给我。”塔矢清冷的声音有不容辩驳的力量。
 
进藤犹豫之间塔矢已从他手中抽走了手机,刚刚拿到手,手机又响了,塔矢也不由一惊,两个人对视一下,塔矢接起了电话:“你好,我是塔矢。──日高小姐,进藤?”塔矢抬头看著进藤,停顿了一下,终於说:“是的,他在我家。”早知道塔矢会这样说的,那个家夥怎麽可能说谎麽,然而还是有止不住的失落涌上心头。
 
“进藤──你来接。”进藤接过塔矢递来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日高的声音:“进藤。现在没有人知道我给你打电话,换句话说没有人知道你在塔矢那里,而且我也不会告诉任何人这件事情,你明白吗?”
 
有点明白她的意思,所以进藤更加生气了,日高这算是在帮他,还是在威胁他?
 
“你想什麽、你干什麽我都无权干涉。但是,你要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明明和你父母都要急疯了。你忍心把这堆烂摊子扔给他们?现在三家电视台、四家报社、两家杂志社的记者都等在这里,要做婚礼的采访报道。你是本因坊,是年青棋士的表率,凡事想清楚,不要做出让自己、让别人後悔的事情。棋院一年来对你的宣传可不是为了今天能爆出这条逃婚的丑闻。──好了,我没什麽要说的了,你好自为之。”
 
啪地,对方挂了电话。
 
进藤默默地把手机还给塔矢,日高的话很不好听,但目前的形势确实是这样。
 
“别闹了,收拾一下,快去吧。”塔矢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
 
进藤顿时爆跳起来:“谁胡闹了?你敢说你不知道我为什麽要这样做?”忽然觉得有点委屈、有点悲哀:“我这样做为了什麽呀,”他猛地抬起眼帘,望著塔矢的眼睛:“我只问你一句话──如果今天我走了,你会後悔吗?”
 
这是一局下了整整十五年的棋,十五年的进退周旋,十五年的思虑反复,今天终於可以了局。进藤在棋盘上拍下了最後一个棋子,他冲入敌阵,置生死於度外,只求一局精彩。然而围棋是要两个人下的,到底会下出怎样的一局,还要看另一个人如何落子。
 
塔矢沈默著,他并不避闪进藤的目光,然而进藤在他幽深的黑眼睛里读不出任何表情。
 
哪怕再激烈的棋赛进藤都没有感觉到象现在这样的紧张,这一局决定的将是他和他一生的幸福。
 
“我不会後悔。”
 
竟然这样,竟然会是这样。进藤的脸在一瞬间变得苍白,他一把抓住了塔矢的衣领,对著塔矢平静的脸高高举起了拳头,拳头落下,却重重击打在塔矢身後的墙上。
 
进藤放开塔矢,摇著头说:“我是一个傻瓜,或者你是一个傻瓜。”转身离去,不再回头。
 
冬天的寒风从大开的门扇间呼啸而来,满室萧瑟,塔矢望著庭院里老树苍劲的枝桠,脸上露出淡然的微笑:“我们都是傻瓜。”
№4 ☆☆☆风扬2004-08-23 14:44:52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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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眼前的捧花模糊了,泪水又来了,明明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著自己不绝对不能让眼泪流下来。当等待的希望越来越渺茫,这样的坚持只会让自己辛苦,然而总盼望著他的出现,总不愿放弃。
 
双方的父母一脸的焦灼,和谷铁青著脸,伊角耐心地哄著纱织,而日高被围在成群的记者中间浅笑盈盈,尽力敷衍著。明明很感激日高,如果没有她帮忙挡住记者尖锐的提问,自己真的不知道该怎麽办了。但是,这时候最该出现在自己身边,给自己依靠的人应该是光啊,光,你到底在哪里?
 
忽然等待的人群发出一阵喧嚷,镁光灯亮成一片,明明顺著众人的目光望过去,金色的刘海下是光熟悉的笑容,虽然眉眼间有淡淡的疲惫。
 
“我来了。”光看著明明说。
 
明明点点头,终於没有忍住泪水,晶莹的泪珠落在捧花上面。
 
 
光和明明在新娘休息室里单独谈了很久,大家只能静静等候他们调整情绪,这场婚礼注定要延迟一些。
 
休息室的门打开了,进藤走了出来,日高迎上前去:“明明呢?准备好了吗?我联系过了,随时可以开始婚礼。”
 
进藤把日高拉到一边,认真地望著日高的眼睛:“日高小姐,拜托你帮个忙。”
 
 
进藤和明明的亲友以及扛著摄象机、照相机的记者们随著日高来到了结婚礼堂,日高微笑著请大家耐心等候一下,告诉大家新人马上就来。伊角发现进藤和明明的父母都没有跟过来,不禁暗暗觉得有些奇怪。
 
不一会进藤来了,他的脸色略略有点苍白,眼睛却是异常的明亮。进藤抿著唇走到众人面前,头一低,对著大家深深地鞠了个躬。
 
在众人的窃窃私语中,进藤抬起头来平静地说:“很抱歉,让大家白跑了一趟,今天的婚礼取消了。我和藤崎明已经解除了婚约。”
 
下面的亲友顿时议论纷纷,一个记者马上站起来问:“悔婚的是进藤本因坊吧?”
 
进藤望著那个记者,答道:“是。”
 
“那藤崎小姐的意见呢?藤崎小姐在哪里?”
 
“藤崎及我们双方的父母刚才已经离开了这里,今天的事情全由我而起,有什麽问题问我就可以了。也请各位不要去搅扰他们,谢谢。”说著又是一躬到地。
 
“进藤本因坊,请问你悔婚的原因是什麽?”
 
进藤嘴角泛起一个淡淡的微笑,目光灼灼:“我爱的是另一个人。”
 
全场哗然。日高头痛地捂住了自己的脑袋。以进藤这样坦率而不知掩饰的性格,日後他的人生道路注定不会平坦。
 
 
细细茸茸的莹白小晶体自天空纷纷扬扬地洒落,新年的前一天东京终於迎来了入冬以後的第一场大雪。日高站在棋院通往大门的走廊上静静望著窗外那个琉璃的世界,已是午後,结束了当天手合的棋士陆陆续续地出来,遇见她,都含笑招呼,马上就要新年了,人们脸上洋溢著新的憧憬和欢乐。
 
“日高小姐”,日高抬头,原来是伊角。
 
“伊角先生,今天赢了吧,这麽高兴。”
 
伊角腼腆地点点头:“谢谢。我听说日高小姐跟棋院的合同到今天就期满了,明年还跟棋院再续约吗?日高小姐非常出色,围棋爱好者的人数在这一年里翻了一番呢,在以前简直难以想象。”
 
日高牵动一下嘴角:“是的,是有增长。不过,最近□□也不少,明年能不能保持这个数字还很难说。”
 
伊角沈默了,谁都知道进藤的悔婚事件给棋院、给整个媒体策划部带来了多大的麻烦,一年积极、漂亮的宣传攻势在纷纷扰扰的流言面前显得苍白无力。大众对负面报导的嗅觉总是异常的敏锐,现代人彬彬有礼的皮囊下藏著阴暗嗜血的灵魂,窥探、揣度,津津有味地用道义、舆论的利齿撕咬镜头里的猎物,这是文明社会公允的残酷。杀人於无血、无形,还真是一种进步。也许目前日高最好的选择应该是激流勇退吧,留下一组後人难以企及的漂亮的统计数据。
 
“无论如何,日高小姐,我很赞赏你,也支持你的决定。”
 
日高的眼睛有点湿润了,自从她踏进棋院的大门,第一次有棋士对她说这样的话。日高认为自己是个坚强的女人,一年来,不管在怎样怀疑、轻视的目光或者针锋相对的言辞面前,她都保持著自信而完美的笑容,没想到来自伊角的这点认同的温暖却让她热泪盈眶,看来,还是需要修炼。
 
“谢谢,伊角先生。谢谢。”
 
“我走了,日高小姐,预祝你新年快乐。”
 
 
“我那麽下有什麽不对的?…好了,好了,算我不对可以了吧,反正赢了麽。就要新年了,拿出点新年的精神来好不好?”一个爽朗的声音从後面传来。
 
“这跟新年有什麽关系?”严肃的口气,看来还是不服气。
 
日高回过身去,面对那两个人,脸上露出明媚的笑容。
 
两人看到她,都站定了步子,微微有些惊讶。
 
日高望著他们,心里不由的赞叹,这是多麽出色的两个男人。进藤率真、坦诚、敢做敢当,塔矢沈静、内敛、锋芒暗藏,一样的年轻有为,一样的血气方刚,也是一样的固执己见、死不回头。日高无法预见他们的未来,然而她知道正因为他们太出色了,所以他们所选择的道路必定充满艰辛,舆论不怀好意的齿爪怎麽可能放过他们?他们都太单纯了,绝对不是老於世故、惯於兴风作浪的传媒的对手。这一局棋,哪有胜算可言?
 
“日高小姐,你找我们啊?”进藤问。
 
“是啊,”日高走上前去说:“我在等你们,想跟你们说声再见。”
 
“不跟棋院续约了吗?”塔矢望著日高,微微一笑:“祝你一路顺风。”说著向日高伸出了手来。
 
年初重逢是以握手开始的,现在要以握手告终吗?日高笑笑,并不与塔矢握手,而是走到塔矢身边揽住了他的肩膀,她望著惊讶的塔矢说:“塔矢太瘦了。”
 
进藤的眉毛开始不规则地跳跃,日高笑了起来,另一只手伸过去夹住了进藤的脖子:“进藤比较结实。但是,你们要面对的是凶残的狮子喔──不,新闻、电视、舆论比狮子还要残暴有力。”日高点了点头:“当初是我把你们推进了这个传媒的角斗场,当狮子扑过来的时候,我怎麽可以一个人走掉呢?虽然,我不够强壮,但对付狮子我还是有一套的。”
 
日高对塔矢眨眨眼,塔矢笑了。
 
进藤不满地嘟囔一句:“那你说什麽再见啊?”
 
日高扬起眉毛:“再见麽,就是说明年再见。明年一定再见面!”
 
 
命运的棋盘前我们各自正襟危坐,清脆的落子声敲击在心上。对於未来我没有把握,怎麽可能会有把握?我甚至连你──我的对手──注定与我纠缠一生的对手──会如何抉择、怎样进退都无从知晓。然而我清楚自己在做什麽,我明白自己要的是什麽,我忠於自己的判断和选择,我将为每一次落子负责。落子,无悔。
 
   ──[完结]──
№5 ☆☆☆风扬2004-08-23 14:45:49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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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子无悔》人物专访篇
 
 
----------------------------------------------------
叶子:天啊,29861个字啊,我居然写了这麽多!
 
众:这点算多!?(鄙夷)
 
叶子:人家小时候300字的作文都是偷工减料的说~
 
众:……(统统晕倒)
 
叶子:为了庆祝叶子这辈子最长的文文的诞生,决定破例弄个番外──《落子无悔》人物专访篇──闪亮登场,大家鼓掌。哎?米人?──哭~
 
 
伊角:叶子,你要采访我吗?(递手帕)
 
叶子:(擦眼泪)恩…恩。伊角果然是好人。这个…(换上锐利眼神)伊角,有人跟我反映,说你的女儿很诈喔,把进藤耍得团团转,老实交代,是不是你在背後指使?
 
伊角:(茫然)纱织?有吗?我不知道。
 
叶子:这麽小的孩子怎麽可能这麽聪明麽?
 
伊角:(不好意思的笑)其实…是我…
 
叶子:果然是你!
 
伊角:是和我有关,纱织遗传了我的优秀基因~(爸爸的幸福笑容)
 
叶子:……(昏倒)
 
 
 
纱织:姐姐
 
叶子:好乖~ 纱织,姐姐问你几个问题好吗?
 
纱织:可以,不过有个条件:姐姐──你跟我下棋。姐姐,姐姐人呢?
 
叶子:……(光速逃串)
 
 
叶子:明明啊(赔笑)
 
明明:干吗?(不满)
 
叶子:我知道这次是有点对不起你啦…这个…你受苦了
 
明明:就是麽!让我演27岁的角色,这麽老的扮相会破坏人家形象的麽!
 
叶子:啊?你气这个?……(大汗)
 
 
日高:叶子,辛苦了
 
叶子:谢谢 谢谢(感动流泪)
 
日高:这次我的戏份不少,挨骂也最多,我看到有人在回复里说“踢开日高”什麽的吧
 
叶子:这个…(好冷)…现在大家对你的印象改观了麽
 
日高:(按计算器)不要多说了,我算过了,根据最新的片酬行情,再考虑到精神赔偿啊,名誉损失的,这个价钱很合理了
 
叶子:……(不醒人世)
 
 
光:喂,挨骂的话,我也挨得不少吧?
 
叶子:干吗?干吗?给你做主角还有什麽不满意的?
 
光:累死我了,每集都要出场。
 
叶子:喂──你自己想想。这麽长的BL文,没有H,没有kiss,连拥抱戏都没有,你还敢叫累?
 
光:演了这麽多场都没等到,所以才生气!
 
叶子:……(爆)
 
 
叶子:啊~ 亮亮 亮亮 你来啦?我是你的FANS啊 给我签个名啊~~~(花痴)
 
亮:……(杀气)
 
叶子:亮亮 怎麽了?怎麽了?有什麽事尽管讲啊(谄笑)
 
亮:还说是我的粉丝,我的戏怎麽这麽少?…小!健欺负我 连你也一样!
 
叶子:没有啊 没有…亮亮 亮亮 亮亮你别走……等等我…
 
 
汗──由於采访者临时…跑掉,本期人物专访到此结束。欢迎下次同一时间继续收看(什麽…没有下次?)喔,喔,没有了,没有了。
 
谢谢大家捧场,886~~ ^^
№6 ☆☆☆风扬2004-08-23 14:47:19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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纱织的语言太成熟了吧……觉得应该稚气点,呵呵~~
不过居然没有不舒服的感觉,天知道我并不喜欢BL呢…………
风扬好功力,我喜欢这样的笔法。
№7 ☆☆☆utang2004-08-23 18:41:04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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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可不是我写的,这是红の叶 大人的作品啦,我只不过是搬了过来。
好高兴有人喜欢!
№8 ☆☆☆风扬2004-08-23 20:16:08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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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啊?两个人没有在一起却又各处单身?这也太悲惨了吧?
№9 ☆☆☆刺猬乐乐2004-08-23 21:25:53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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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文~~
№10 ☆☆☆Jackie.L2004-08-27 19:30:43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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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我也想注册鲜网,可老不成功.咋办
№11 ☆☆☆Kurama2004-08-28 15:50:26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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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网总是很慢的,多试几次吧。不过~~~不用注册好象也可以看文文吧。我看的时候没有注册耶。
№12 ☆☆☆风扬2004-08-28 19:04:40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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