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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妲已之死(3-4)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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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妲已


我已成为殷纣王的妃子。

伯邑考从岐山把我带走,从姬发的手中把我带走。

伯邑考的白衣上不沾着一点尘灰,他的声音里,没有半丝温度,他站在那儿,宣布事情的真相和他的决定,每一个字,象是从地狱里传来。

冀州城破,苏家三百口已落入纣王的手中。只为苏妲已逃往西岐,西伯候姬昌被扣在朝歌,武成王黄飞虎已经带着大军向西岐而来,索要妲已。

我求死不得,入地无门。

伯邑考整个人象是一块白玉雕成似的,完美,却没有一丝的温度。从小到大,我都一直怀疑他是不是一个活人。

伯邑考带着我离开.

姬发的血,犹留在我的衣角,他绝望的呼叫,犹留在我的耳边.

我却已被交给了殷军。

我的血液慢慢地凝结,心中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感情在形成,我知道,那是恨。

纣王,你不是“要”我吗?我要你知道,“要”我的代价。




三月后......

姜后被挖目,割舌,炮烙双手,惨叫而死。

她的叫声凄厉,在皇宫中久久不能散去。

我至为惊悸,数日不能入寐,深夜惊醒,总见纣王一脸温柔地于枕边安慰。

我看着他的脸,我原是存了心要他痛苦的,要他也受夫妻骨肉分离之痛。

这刻骨之痛,这铭心之苦,我与姬发都曾经深受此痛!

那日我欣赏着他的进退维谷,痛苦不堪,那毕竟是他结发的妻,爱子之母,十载共枕的。

“堂堂天子,拿不了一个妇人的口供吗?莫不是对她余情未了,若以后再有他人造反,大王何以对天下。”

他骄傲,受不住激,他已经认定了她的罪,就不能再教他认自己错;她倔强,本已经有受冷落的怨,又有受屈的恨,宁死不招。两人的脾气斗上了牛,刑具一层层地加码,到最后,脱离了我的想象力之外,脱离了他的怒气之外。

姜后的最后一声惨叫使我顿时清醒自己在做什么?是什么支持着了我说出这般恶毒的话来,这么深这么重的恨呀,我原是指向纣王的呀!

可是我却是唯一为此辗转不安的人,他的痛苦只保存了一日,我的惊悸却久久难愈。

我看着眼前的人,温柔得令我刻骨生寒,十载共枕的妻,却可以眼也不眨地下这般毒手,若无其事地转身忘记,温情脉脉对着我山盟海誓,他甚至已经快忘记姜后是谁了。

我在跟着怎么样的一个魔鬼同床共枕呀!

我绝望地问自己,我报复了谁呀?

殷王宫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呀,我要活下去,是否也要变成一个魔鬼?

后宫妃嫔宫娥们,在我的面前是强掩着恐惧的笑容,未等我完全转过身去,她们眼中的妒意和恨意便能把我杀死一千次一万次。

走在后宫,到处可以听到窃窃私语,到处有窥测的鼠一般的眼睛,我满心恐惧,更甚于走入虎豹成群的森林。

我强颜欢笑,然而却日渐憔悴,度日如年。



一则自西岐来的消息让我又活了过来:西伯候之子携稀世珍宝为父赎罪,已然来到朝歌。

纣王这几天格外地温柔,他答应把这些珠宝都赏给我,甚至还说要让西岐的使者进宫为我展于他们的珍宝。

今天是姬发进宫的日子,我一夜不寐,等纣王上朝去了,我在百余件衣裙中挑选,不能穿得太素淡,映得我脸色不好看;亦不敢穿得太艳丽,难道我安于在此吗。

挑花了眼,想疼了头,心跳得极快,象里面藏了一只小鹿。

终于听到长廊外一声大笑,纣王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我早已正襟危坐,然而,我看到了纣王身后的人,我忽然似万丈悬崖直摔下来。

来的是伯邑考,而非姬发。

为什么会是伯邑考,姬发呢?他出了什么事了,为什么他没有来?我明明得到消息说他也来到了朝歌呀?

表面上,我不露声色;暗中,手差点掐出血来。

老天,你为什么给了我希望,却又将它重重摔碎。
心中百千万个疑问,却强颜欢笑:“大王,他就是你说的客人?”

纣王兴致极好:“正是,伯邑考年少英俊,更难得文武双全,尤其是一手好琴,真可绕梁三日。当真想不到西岐小地方,竟也有这般人才。寡人阅人多矣,竟找不出第二个及得上伯邑考这般人品样貌的美少年。爱妃,你说是不是?”

我微笑:“大王过誉了,伯邑考纵然出色,但立于大王身边,便黯然失色了。”

他眉毛一挑:“哦?你倒说说看?”

我客观地评价他们两人:“大王之耀眼夺目,宛若皓日当空,令万物皆沐荣光;伯邑考之玉树临风,犹如明月照人。月亮太清冷了,比不得太阳光芒四射。”只因为心中无私,才会这么客观吧!不要问我姬发可比拟为什么,在我的心中,姬发是全世界。

然而纣王,你已经得尽上天的恩宠,为何还要这般不知足。

他聪明、英俊,不可一世,建立起了最大的功业,还想要最美的女人,因此我连死都不可能。只因为他的意志不容违抗。

想到这儿,我好恨。

当他要伯邑考留下来教我弹琴时,伯邑考显得惶恐而不安,连连推辞。他笑了:“你若不肯教她,我也不敢再让她虐待我的琴,好好的可人儿,不肯弹琴,却去吹什么竹哨,哪有皇妃吹竹哨的。伯邑考,你以前就没教过她吗?”

我一怔,怎么好好地扯在伯邑考的身上来,可是纣王立即又转过了话题。伯邑考眉头轻蹙,谨慎地随着纣王的话题应付。我听得不耐烦,可是心里却急着想问伯邑考有关姬发的事儿。

我轻轻击掌,侍女们摆上酒宴,伯邑考站了起来,就想告辞,我岂肯办易放他走,纣王也开口要他留下,我看着伯邑考的神情有些无奈。

我在宴前歌舞,劝着纣王饮下一杯又一杯的酒,他的酒量真大,我偷偷地倒了十几杯酒,他才颓然而倒,不一会儿,酣声如雷。

我挥退侍女们,伯邑考立刻站了起来:“娘娘,大王醉了,下臣也该告辞了。”

“慢着,”我风一样地奔下王座,拦在了他的面前:“伯邑考,你为什么这么急着走,难道我会吃了你吗?”

伯邑考无奈地站住了:“娘娘……”

我顿足,我毒恨这称呼,他居然还叫:“不许叫我娘娘,伯邑考,难道我没名字吗?”

伯邑考还在装傻:“娘娘请自重,大王还在这儿。”

我白了一眼上面酩酊大醉的家伙:“放心,他醉成这样,就算在他耳朵边打雷都听不到。我已经遣走侍女,没人敢偷听的。你再不放心,我们到隔壁偏殿上,那儿没人。”

不容伯邑考分说,我硬是拉了他到偏殿:“姬发呢,他好吗?他没事吧?为什么今天来的不是他,我明明听说他到了朝歌了?”

伯邑考依然是那么不动声色:“他很好,我怕他鲁莽,所以没让他来。甚至——”他停了一下:“我也不该进宫来见你呵!”

“是啊——”我怨气顿生:“伯邑考,你根本就是个冷血的人。”

伯邑考轻叹一声:“我该走了,妲已,你自己保重。”

我一腔热望,被他三言两语,化作一团冰块:“我自己保重,回不了西岐,我、我还有什么值得保重的……”我哽咽住了,眼泪一滴滴地垂落。

伯邑考看着我,眼中露出无限地悲哀,他终于走近了我,抚住我的肩头:“妲已,妲已——”

我不能自抑,哭倒在他的怀中。

忽然背后传来一声冷笑:“好一对痴男怨女啊!”

我打了个寒噤,猛然间如堕冰窖,惊惶地回过头去。

纣王面无表情,站在我的身后。

阴谋。

整件事一开始就是阴谋。

我浑身冰冷。

伯邑考的脸上却是更深的悲哀。

他已经有所预感了,自入殷宫之始,他的一言一行,无不证明他已经是步步为营了。

可叹坏事的是我,蠢的是我,竟然真的以为纣王对我千依百顺,毫不疑心。

入宫前的夜奔西岐,本已经令他生疑,西岐使者来朝歌的消息竟可以使我病体奇迹般地痊愈,又令得他旧事重疑。

而我,竟然一步步地向着他设下的陷阱快乐地走下去,还拉上了伯邑考。

只是为什么不是姬发,而是伯邑考?

我已经无暇去想了,然而心中唯一感谢的是老天爷垂怜,进宫的是伯邑考,而不是姬发,纣王没有听到我所说的第一句话,这就足够了。

只要姬发平安,我纵死黄泉,亦是快乐的啊!

伯邑考被拖下去了,我闭目等死。

然而,一片寂静,死一样地寂静。

我睁开眼睛,宫中竟空落落地只剩下我一个人。

纣王走了,他真的饶过了我吗?

我太天真了。

半夜,侍女把我从床上叫起来:“大王要娘娘侍宴。”

现在?立刻?

我艳施脂粉,强作欢笑,为他起舞。

他若无其事地喝着酒,吃着肉,叫好鼓掌。

歌舞停下,我被他拥入怀中,他将一碗肉糜置我前面,示意我吃下。

“好吃吗?”他问。

我食不知味,却只得含笑点头

他微笑:“自然好吃,这肉特别,只赏与你和姬昌吃。”

我脸色惨白,强笑:“妾不明白大王的意思?”

他残忍地微笑:“玉树临风,明月照人,天下第一美男子已在爱妃的腹中了!”

天哪——伯邑考的肉!

我推开他,奔至窗前狂呕。




他先是笑,见我吐得厉害,才过来:“妲已,跟你开玩笑的,不过是鹿肉罢了!我怎么可能教别的男人与你血肉相和……”

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我已经吐得失去判断能力,本能地一挥手。他手中端着一杯茶,“啪——”地一声全打在他的头脸上。

这辈子从来没人敢这么待他,他骤然大怒,将我一把扼住,我听得我全身的骨节在他的巨掌之下咯咯作响。

我闭上眼睛,死了罢,一了百了!

我曾亲眼见着一个妃子无意中冒犯了他,就是这样被他一把扼住,掷下高台,摔作一团肉酱。

然而我耳边却是低低地地一声叹息:“为什么我竟会对你下不了手。”

我睁开眼睛,看到纣王的眼中间有着与伯邑考一模一样的悲哀神情。

我深吸了一口气,决定不再放过这个机会。

我伸出手臂,绕住他的脖子,轻轻地轻轻地唤着:“大王,大王——”

他浑身一震,我滑入他的怀中:“大王,你若是真爱妲已,就不要再折磨妲已了。”我仰起脸,一滴泪珠欲坠未坠,柔声道:“放了姬昌,放了西岐所有的人,我再也不想在朝歌看到西岐人。我想一心一意地待你,让我们重新来过,好吗?”

他抱住我,软弱地说:“我不能放了姬昌,他是个危险的人。”

我在他的肩膀上轻咬了一下,立刻感觉到他身体的反应:“在妾眼中,大王才是世上最危险的人呀!你如此待我,我还是爱上了你。我总觉得我欠伯邑考一条命,我怕他的鬼魂会入梦!放了姬昌吧,这样我就不欠他了,切断我的过去,好教我一心一意地爱你呀!”

他答应了。

忽然间心里一个念头闪过,伯邑考的眼中,会何会有与纣王一样的悲哀神情.

我不敢再想下去,只是抱紧了纣王.

我赢了第一步。

来日方长啊,大王!
四、姬发


我与父亲飞驰在通向西岐的小道上。

自父亲被囚之后,西岐上下日夜苦思营救之计。

重金贿赂纣王身边的佞幸之后,终于传来消息,纣王答应我们用重金赎回父亲。

可是,纣王指定要我与大哥同去。

为什么?对外的事务一向都是大哥在做的,他是长子,朝歌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我们站在纣王的面前。

奇怪的是,他好象对我们两人的兴趣大过珠宝。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纣王,很奇怪他并不是我想象中暴虐的昏君,除了大哥伯邑考之外,他是另一个教人一见之下就会被他征服的人。

他相貌堂堂,才思敏捷,三言两语便可说得人心悦臣服。然而,言语之中可见他的极端自负和深沉无情。

他看着我们两人,像是有些犹豫。

我二人站于一处,极不相称。

大哥如一尊玉像,一袭白衣更显得他卓然不群,他为纣王演示古琴,神态雍容。

而我,自妲已走后,本已日渐消沉,是大哥把我拉了回来,嘱我:“只要活着,便能再见着妲已!”于是,南山打虎、北河抗洪、东城抵寇、西坡种粮、安置流民、收伏夷人……我都先身士卒,只有用一刻不停的苦役,方可令自己不至于在相思中没顶吧!

相思已经刻骨。然而,每完成一件工作,不期然地有种满足感,每安置一名百姓,便于他的笑容抵消些痛楚。

此刻我站在纣王面前,黑、瘦、粗手大脚、带着伤痕、还有些土气。我虽素不拘衣着,也知今日大哥为我挑的衣服极没有品味,然而我一向敬重他惯了,并不在意。

纣王的眼光只在我身上扫了一下,便移到大哥身上了,脸色越发凝重。

我心中有一丝不好的预感,那是进宫之前,大哥絮絮地交待我许多事,郑重地像是要离开许久。

纣王赐酒,大哥乘我不备,推了我一下,酒洒在我衣上,大哥诚惶诚恐,言我粗鄙,纣王一笑遣之。

我出宫后,心中不安更加强烈,然而,我无法推测这不安来自何处。

大哥一人随纣王进宫,晚上的时候,传来他因调戏妲已而被纣王处死的消息。

我整个人都呆住了,怎么可能?大哥与妲已?

大哥死得极惨,被剁成肉酱,赐食父亲。

纣王,你这毫无人性的暴君。

我一口鲜血吐出,恨不得冲出去与这暴君拼了这条性命,被左右随扈紧紧拉住,天大的仇天大的恨,不能于此刻发作。

父亲,尚在他的手中。

我忧心如焚,妲已、妲已,你可安好?你在这暴君手中,受了多少折磨呀!

所有的随扈去打探消息,毫无所获。

然而三天之后,事情忽然急转直下,王宫来人,通知我们到里城接父亲出狱。

我立刻前去里城,父亲已被折磨得病骨支离,两鬓俱衰,大哥的不幸,更令他雪上加霜。

心中一千个一万个放不下妲已,然而我别无选择,立刻带了父亲上路。

纣王生性多疑且狠毒,我不敢相信他真的放过了我们,选了两名忠心的臣子扮作我父子二人上路,我与父亲乔装混在流民中逃走。

果然不出所料,未过渑池,纣王立刻反悔,那两名忠心的臣子,代我父子死在追兵的手中。

经历千辛万苦,终得回归西岐。

西岐百废待兴,父亲虽抱病体,犹汲汲营役,渭水边访得当世奇才姜子牙为相,又修书与各路诸候,共讨纣王之恶。

正当西岐大业,略有起色,父亲的身体却再也无法支撑了。

跪于父亲的面前,我坚拒承接大位。

我自知才能智慧远不及大哥伯邑考,虽然大哥已经不在,然而诸兄弟之中亦有聪明才干之人,我自忖心属妲已,惟恐因私情而累了国事。

父亲闭目,叹了一口气:“你可知道你大哥因何而死?”

我摇头,大哥的死,始终是我们心头的极痛处,平时虽也不敢提及。

父亲缓缓道出真相,真相竟是如此惨烈,大哥竟是代我而死。

妲已入宫,虽强颜欢笑,毕竟天真单纯遮不住心事,纣王生疑,竟得知她曾逃至西岐,便动了杀机。借释放父亲为名,引我们兄弟入朝歌。

大哥聪明,不下于纣王,立刻察觉危机。若教一个公平的机会,大哥与纣王不论武功才智,战场上决高下,均可堪作唯一的对手。然则时也、势也、运也!他为刀俎,我们为鱼肉,他既动杀心,我兄弟二人,必死一个。

我、妲已、纣王,三人性情,大哥了若指掌。我若死,妲已必不肯再活,则纣王迁怒,只怕要血流成河,父亲更是在劫难逃。

因此上大哥精心安排,从容赴死。

他之死,消纣王之疑,妲已才可用心设法营救父亲,我若知此事,必不肯依,因此他连我也瞒住。纣王以貌取人,大哥虽死,然而这一场与纣王的暗斗,却是他赢了。

然而赢得是如此惨烈呀,大哥,你怎能如此冷静,如此不动身色地安排了自己的惨死呢!

我如霹雳当头,如梦初醒,欲哭无泪。



父亲言到此处,张口已是一口鲜血喷出:“我曾将全部的希望寄于伯邑考一身,伯邑考之死,令我的心死了一半,可是为什么我回来之后,却还在四处求贤访能、操练兵马、招蓦流民、联络诸候……为什么?难道是为自己吗?我已经如风中之烛,活不了多久了;我本是朝歌的臣子,我在生一日,便不想以臣子之身取而代之。我为什么要不顾性命地这么做?”

我摇了摇头,我也不明白。

父亲看着我,微笑道:“只因为我进城的第一天,我遇着的头三个人,我问他们为什么来到西岐,为什么留在西岐。那三个人,第一个是流民,第二个是士兵,第三个是农夫,可是他们的答案却都一样,你猜他们说什么?”

我向来不擅长猜谜,我再次摇头。

父亲的脸上显露出自豪的笑容:“他们说,他们是为了二公子姬发。他们为姬发而投奔西岐,他们为姬发而守城,他们将收获的粮食奉献给姬发……因为姬发爱百姓,爱兵士,爱天下人呀!姬发,我儿,得民心者得天下呀!殷商气数已尽了……”

我被震憾了,忽然间热泪盈眶,我凭本心而付出点滴,但百姓却以涌泉相报呀!我以什么相报你们的赤诚呀!

父亲的声音已经变得断断续续:“从那天开始我才明白,原来为王者最重要的,并不是聪明才智,而是看他是否心怀百姓。纣王无道,天下百姓如在水火之中,西岐只是小小一域呀,你纵然可安置了西岐的百姓,难道就不顾天下百姓了吗?姬发,我要你不仅继承西岐,更要你为王天下。姬发,你、你一定要答应我……”

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好,父亲,我答应你。”

父亲微微一笑,这笑容就此定格。

我惊呼:“父亲——”

然而父亲却再也没有回应,他走了,却将天下的重任交给了我。
№0 ☆☆☆流云 2003-04-18 23:31:54留言☆☆☆  加书签 不再看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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